“你給我先等會兒……”
沒等雪風說完，方墨就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這變大樹又TM是鬧哪樣啊？好端端的修士讓他們打一拳就變成植物了是嗎？”
“這我也不清楚啊。”
雪風此刻臉上也寫滿了無奈：“我發現那名長老的時候，他的皮膚已經變成嶙峋的樹皮了，渾身上下都在發芽，已經處于彌留之際了，元神潰散，神志不清，所以能交代清楚的事情也不多。”
“這樣。”
方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就連天人九劫經，也是我后來請教合歡殿掌門才略知一二的……”
雪風繼續說著：“據說那是一本不亞于七大魔門的邪功，一共有九種招式，分別對應草，木，土，石，獸，魚，禽，蟲，菌，但這九種招式卻無先后順序，一旦修煉大成便有一念貫穿彼岸，一拳逆轉輪回的驚世之威。”
方墨并沒有說話，因為他的直覺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
“根據合歡殿掌門的說法，放眼整個修真界，其實只有往生幫才是真正的瘋子。”
雪風長嘆了一聲：“往生幫的人不望今生，只修來世，其初代掌門參透了輪回真諦，認為不管人這一世再怎么行善積德，都會在未來的某世被洗去記憶，所以還是存在成為惡人的可能性，導致在之后的某世投胎受苦……”
“嗯？”
聽到雪風的說法，方墨也有些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
他一直都覺得輪回轉世的說法很扯淡，畢竟人如果沒了記憶那還能是自己嗎？
非要舉個例子來說的話，就是方墨這輩子命很苦，然后算命的掐指一算表示這是你上輩子作惡了……只要這輩子努力吃苦做好事多積福報，下輩子就能投胎富貴人家。
那方墨肯定就不樂意了啊。
上輩子做壞事跟自己又有個集貿關系啊，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下輩子投胎富貴人家又跟自己有個集貿關系啊，自己還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在方墨的認知之中，只有記憶才是人格與自我的真正載體，他不是不能接受輪回的理念，但上輩子作惡……你起碼把上輩子的記憶還給自己吧？
方墨只有意識到自己前世真作惡了，這輩子受苦才會捏鼻子認下。
同樣的他只有下輩子還能保留住這一世的記憶，才愿意吃苦積累福報去投個好胎。
“因為不想投胎受苦，所以往生幫的掌門就提出了一個理念。”
雪風并不清楚方墨在想些什么，還在自顧自說著：“他們試圖提高整個世界的下限，以一種幾近扭曲的方式保護弱小，包括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他們會像是保護同僚那樣去舍命保護這些東西。”
“你繼續說下去……”
方墨眉頭緊皺，他越聽越覺得這玩意兒有些耳熟。
“他們的理念很簡單，既然輪回轉世是無窮無盡的，那么他們終有一日會轉世成為一棵植物，一頭畜生，甚至是一只鳥，一條魚……”
雪風揉了揉太陽穴：“所以他們幾乎與全世界為敵，禁止千煉萬花宗的修士煉丹，也禁止合歡殿的修士施行雙修之法，而且他們還有一種秘法可以喚醒前世記憶，甚至能透過光陰長河看到自己后世會轉生成什么物種。”
“通過這種秘法，他們吸引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修士。”
“因為這些修士都相信他們的理念，認為只要提高整個世界的下限，保護一切，就相當于是在最大程度上保護自己。”
“雖然一些上古大能并不會因此加入他們，但由于利益相同，他們也不會插手制止，而下層修士又因為認同他們的理念而相互聯合，導致往生眾成了七大正派之一，每天除了保護平民之外，就是禁止修士吃飯，喝水，煉丹，雙修……”
“這TM比現實世界的小動保還離譜……”
方墨聞言也是眼角一抽。
現實世界這邊最多也就是提倡吃素，結果到修真界素也不讓吃了，藥也不讓煉了，筆也不讓抄了……真就大家就一起曬太陽吸收靈氣是吧？
這修的到底是哪門子的仙啊？
“其他魔門我不清楚，但根據掌門的說法，我們合歡殿最痛恨的就是往生幫了。”
雪風長嘆一聲：“根據宗內秘典記載，千年來合歡殿至少有數十名長老，數位掌門殞命于往生幫之手，掌門說此等血仇不得不報……”
“就因為他們不讓你們雙修？”
方墨好奇道。
“前輩您有所不知，往生幫與合歡殿的恩怨這件事說來話長……”
雪風一俯身，繼續開口解釋了起來：“當年我正在那處秘境中獎勵自己，卻不曾想被岸旁的一棵大樹盡收眼底。”
“那大樹就是合歡殿的第七長老，他樹化的程度太深，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波動，就連我設下的禁制都沒能發現他。”
“等到我獎勵完自己之后，他才開口喊了我一聲。”
“他先是表明身份，又說了自己落得如此這般下場的原因，然后就將一身傳承交付于我，說我天賦異稟，能與劍同修，與蠶同修，與貓同修，與參同修，與……咳咳，總之他說我是一個修煉雙修之道的曠世奇才。”
說到這里雪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神色看上去有些尷尬：“反正他就把一身傳承都交給我了，包括長老玉牌，自身的法寶，還有丹藥和修煉的功法心得。”
“前輩您可能不相信，我是真不想去……”
“雖然我在修真界的名聲已經跟魔修沒什么兩樣了，但我心里清楚，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散修而已。”
“畢竟我的一個朋友加入了魔門承古觀，修煉到一半覺得寂寞，干脆跑回家把整個小鎮都煉成萬魂幡，思念故鄉的時候就把街坊鄰里都放出來一起聊聊天……比起這種人我感覺自己簡直正常太多了不是嗎？”
雪風無奈的嘆了口氣。
“但前輩您也知道，有些時候命運這東西真的是說不清。”
“我的洞府由于靈脈枯竭，地靈即將消散，出于無奈我也只能前往合歡殿尋找解決的辦法，結果莫名其妙就混成新一任長老了。”
“合歡殿的掌門說長老都是一脈單傳，上一任長老既然選擇讓我繼承衣缽，那我就是新任長老了，除非被人殺死，又或者被內門修士取而代之，否則我生是合歡殿的人，死是合歡殿的鬼……”
“還真是魔門作風啊。”
摸了摸下巴，方墨感覺這魔門的規矩也挺缺德的。
“前輩，您知道晚輩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嗎？”雪風無奈的長嘆一聲：“我原以為合歡殿只是擅長那雙修之法，宗內修士男俊女美……”
“不是嗎？”
方墨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我剛剛加入門派，就看到了另一位長老曼妙的身姿。”雪風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我只看了她一眼，她就朝我展顏一笑，那一笑簡直嫵媚到不可方物……”
“然后呢？”
方墨好奇的問道：“她只是想與你雙修榨取你的靈力？”
“她問我喜不喜歡她的身體。”
雪風悲傷的說道：“我當時只覺那女人玉潤珠圓，于是點了下頭，結果卻不曾想她說了一番讓我如墮冰窖的話語。”
“她說讓我去掌門那里拿幾枚雌墮丹，我也能擁有她這樣的身材……”
“哈哈哈哈哈！！！”
方墨不合時宜的放聲大笑了起來，2B爆米花都灑了一地：“這合歡殿怎么還TM有小南娘啊？！”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雪風撫額長嘆：“當我加入了合歡殿之后，我才知道為什么它被稱之為七大魔門之一，不僅宗門內部淫荒無度，等級制度混亂異常，就連性別和種族等取向都前所未有的荒唐，當真可以說是前所未聞……”
“細說。”
方墨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甚至抓了一把爆米花塞給對方：“快，細說給我聽。”
“合歡殿內部每隔數月便有一次實力考核。”
雪風緩緩說道：“在這處魔門之中，只有實力達標者才可以保持男兒身，成績不達標者只有三個選擇，要么成為同宗強者的爐鼎被吸走一身精血，要么就服下雌墮丹化為仙子另辟蹊徑……”
“那第三種呢？”
方墨無比好奇的催促道：“說啊。”
“這……”
雪風面露一絲遲疑，但最終還是咬牙閉眼說了起來：“不知前輩是否知曉一種可提升自身靈根純凈度，資質，與悟性的雙修之法？”
“倒是略有耳聞。”
方墨緩緩點了點頭，之前白河道人在介紹合歡殿的時候提到過一嘴：“不過我對細節并不清楚……”
“在這方世界之中，修行者的靈根一共分為‘金木水火土陰陽風雷虛混道始凈雜’這十五種。”
雪風緩緩說道：“其中金木水火土陰陽為五行與陰陽靈根，風雷也屬于五行靈根的衍生品，但剩下的虛，混，道，始，凈，雜，六種靈根十分特殊。”
“虛靈根可操縱太虛靈境，施展類似介子納須彌，袖里乾坤，三十三重天等大神通。”
“混靈根對應上古混沌，修行者體內可孕化一縷混沌真意，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道靈根悟性級高，受天道垂青，更有甚者在飛升時甚至能免受雷劫之苦。”
“始靈根可橫跨時間長河，施展春秋一念等通天手段，甚至能以肉身橫渡數十萬載光陰。”
“雜靈根本是廢靈根，駁雜無用，但如果以南圣門秘法加持，可同時施展五行陰陽神通。”
“至于最后的凈靈根……”
說到這里，雪風的表情也有些復雜了起來：“這是一種最特殊的靈根，因為它沒有任何后天性質，屬于先天一脈，可凈化提純世間一切。”
“合歡殿上古掌門曾創造了一種術法，只要與凈靈根的持有者進行雙修，就可以藉由對方特性提純自身根骨，悟性，甚至是靈根純度。”雪風深深的說道：“但凈靈根同時也是最稀缺的靈根，萬中無一都難以形容它的珍貴……”
“然后？”
方墨不太清楚對方為什么會突然說這個，只得繼續催促道。
“然后宗門內部就誕生了一個神人，據說叫做悲風長老，嚴格來講他還算是我的師祖來著……”
雪風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表示靈根又并非只有我們人族才擁有，天地蘊養萬物，萬物體內自有靈根，如果只需凈靈根雙修洗脈的話，不必拘泥于人類，甚至不必拘泥于膚淺的性別……”
“悲風都出來了？？！”
方墨聽到這里頓時驚呼一聲：“……我草擬大爺的死侍，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前輩您剛剛不是問我，考核不達標的弟子的第三個選擇是什么嗎？”雪風深深的望了方墨一眼，隨后嘴唇嗡動：“這第三個選擇就是……”
“……宗門內豢養了三頭秘獸，分別是一頭七百多斤重的母豬，一頭黑底白花的母驢，還有一株活了上萬年的仙人球。”
“好了你別說了。”
方墨聽到這里頓時收起了爆米花，隨后抽出一柄大劍：“你立刻在前面帶路，我現在就去把合歡殿所有人都全部殺光，還天下一個盛世太平……”
“前輩您說笑了。”
然而雪風卻沒相信這些，只是繼續嘆了口氣：“其實我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告訴您合歡殿為何與往生幫積怨已久，因為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了這件事，怕自己下輩子轉世也會變成仙人球……”
“……所以他們就把合歡殿的人一拳打成大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方墨也忍不住一抹臉。
“是啊。”
雪風無奈的一攤手：“這就是我叛逃出來的原因了，魔門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我實在待不下去了，先前我也跟前輩您解釋過了，晚輩只是想找一處靈氣充裕的地方反哺靈脈……”
“那么問題來了。”
方墨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雪風：“你在合歡殿的時候考核沒達標，該不會也用了那第三個選擇……”
“我才沒有用啊！！！”
雪風頓時吼道：“我考核達標了好嗎？而且雙修TM至少也得先化形才行吧？前輩您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行行行你先別激動。”
眼見對方炸毛，方墨也是趕緊安撫起了對方：“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苦衷了，如果不嫌棄你就留在我風靈月影宗當一名弟子好了，可能別的東西我無法保證，但至少有一點你可以放心……”
“……那就是我們這里絕對正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