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搖椅上起身，中年男子走到陳言身后，背著雙手，右手五指之間有一枚銅錢來回翻滾。
或許是因為銅錢被翻滾把玩的事件太長，表面非常光滑，甚至閃著絲絲金光。
“你認識這幾塊手表？”
“一百多年前的歐米茄水晶球，而且成色這么好，難得！”
陳言沒有回頭，依然在盯著櫥柜里的一款只比大拇指手指肚大上一圈的球形換表，眼里全是贊嘆和不可置信。
“你認識這個水晶球？”
“一百多年前，限量2550枚的歐米茄水晶球……嘖嘖！”
“老板，多少錢？”
中年男子有些驚訝的看著依然沒有轉過頭的陳言：“這東西假的可不少。”
“市面上百十塊錢就能買一個，你就不怕我這個是假的？”
陳言卻搖了搖頭：“真的假的我不知道。”
陳言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說不確定，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東西，陳言也沒拿到手里仔細觀察，但是即便是仿制品，那也是一百多年前仿制的。
“但是我確定這東西絕對是一百多年前的東西。”
“老板，多少錢，開個價？”
陳言是真喜歡這款表。
這要是買下來，估計能當傳家寶了。
中年男子似乎對陳言如此篤定這枚懷表的價值有些驚詫。
“兄弟年紀不大，眼光還挺毒辣。”
“既然伱能認出這枚水晶球，那你對它價值肯定也有所了解。”
“兩百萬！”
兩百萬？
陳言微微皺眉。
這枚水晶球雖然稀少，但是再怎么稀少，再怎么古老，說白了，不就是一塊表嗎。
你喜歡，它就有價值，你不喜歡一塊電子表跟它實現的功能是一樣的，甚至走時比它還要準。
在陳言看來這枚水晶球100多萬還是值的，但是200萬確實有些貴了。
“老板，這東西我確實喜歡，可是兩百萬……”
買東西嘛，講究的就是一個討價還價。
“一百萬！”
“這枚水晶球懷表，一百萬要是可以，我立即付款！”
秦榮看向陳言的目光漸漸在發生變化。
作為一只鼴鼠，秦榮能安全的活到現在，靠的可不是敢打敢殺。
殺人，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活。
更何況秦榮干的都是技術活。他這種人，想要活的久，最重要的是分清誰是獵物誰是獵人。
而秦榮認為自己很笨，所以他會把所有見面的陌生人看成是追捕自己的獵人。
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秦榮都會抱以最大的警戒心。
幾年來，他給老鷹帶回去多少有價值的材料都沒出事，就是因為這個習慣。
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
“兄弟，一百萬？”
秦榮冷笑一聲：“你有多少水晶球，我都要了。”
“老板貴姓？”
陳言笑了笑，掏出一根煙，遞給秦榮。
秦榮擺擺手，沒有接過陳言的香煙：“免貴姓秦，謝謝兄弟，在下不會抽煙。”
“秦老板，”陳言也不在意，收回香煙，自己放在嘴邊示意一下，看秦榮點頭，自顧自點燃：“一百萬雖然低，但是你這兩百萬也太高了。”
“這玩意去年在港城的拍賣會上出現過兩次，一次的拍賣價格是150萬，一次是160萬。”
“兩百萬……秦老板的胃口太大了。”
秦榮此刻眼睛才微微一亮，手里的金色銅錢翻滾的飛快：“兄弟既然這么懂行，是我唐突了。”
秦榮的小心翼翼非常自然，他對獵人的判斷有自己的一套標準。
賺老鷹的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比如宋軍。
不就栽了。
所以，任何一個進入鐘表行的顧客，秦榮都會將其判定為潛在危險人物。
而秦榮非常享受這個甄別的過程。
享受這種甄別未知敵人的過程，是秦榮最大的樂趣。
陳言剛剛進來后，秦榮并沒有在意。
中央大街的游客很多，進入鐘表行的游客也不少。
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隨便看看就走了。
而陳言的認真觀看，吸引了秦榮的注意。
本來陳言對于這枚歐米茄水晶球的了解，讓秦榮已經放下了警惕，可是剛剛陳言給秦榮遞煙的行為，再一次引起了秦榮的警惕。
陌生人的酒不能喝，陌生人的煙也不能抽。
但是，接下來陳言自己點燃香煙的行為，又降低了秦榮的戒心。
如果煙有問題，陳言自己顯然不會抽的。
“160萬，這是拍賣行的價格，而且那場拍賣我看過了，他們拍賣的水晶球，可沒有我的這顆成色好。”
陳言點了點頭：“秦老板，價格都砍了這么久，東西我得看看吧？”
秦榮點點頭，這間房子不大，所以櫥窗都是鑲嵌在墻壁上的。
秦榮可以直接在外邊打開。
“先生借一步。”
秦榮并沒有把后背暴露給陳言，而是側著身體打開櫥窗的鎖頭：“我的東西你放心。”
“假一賠十！”
陳言點點頭，眼睛一直在盯著櫥窗里的水晶球，根本沒有在意秦榮。
很快，這枚歐米茄水晶球就擺放在了櫥窗上。
陳言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起這枚懷表，仔細觀察。
精品！
絕對的精品。
這枚歐米茄水晶球懷表，外表沒有一絲劃痕，水晶面晶瑩剔透，迎著窗外的陽關，折射出五彩的光。
“好東西！”
“140萬，秦老板，東西我要了！”
“140萬？”
秦榮搖搖頭，手里的銅錢翻滾的越發歡快：“150，不能再低了。”
“刷卡！”
陳言最后一句刷卡，徹底打消了秦榮對他的懷疑。
150萬，警察可拿不出來。
轉過身，秦榮去吧臺上拿pos機：“兄弟好眼光，這水晶球我可是花了大力氣弄來的。”
“買到絕對是賺到。”
陳言沒有理會秦榮的話，手里拿著這枚水晶球懷表，一臉喜色。
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意思。
Pos機拿過來后，陳言將一張黑卡遞給秦榮：“沒有密碼。”
一看到這張卡，秦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可是沒有刷卡額度限制的黑卡，這位公子哥，看來也不是一般人。
怪不得肯花150萬買一塊古董表。
刷卡完成，秦榮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也響起了短信到賬的提示音。
接過秦榮遞過來的黑卡，陳言頗為高興。
“有盒子吧，送我一個。”
“有有有！”
“您稍等……”
三分鐘后，水晶球已經被放進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內。
秦榮將盒子交到陳言手中后，主動伸出右手：“老板貴姓，方不方便留個聯系方式？”
“有了好東西，我再通知您。”
顧客就是上帝。
剛剛秦榮都懶得問陳言姓什么，現在150萬到手，秦榮的臉笑的跟菊花一樣。
陳言將盒子踹進兜里，伸出右手：“免貴姓陳……”
咔嚓！
秦榮剛剛滿臉的笑容陡然消失，右手手腕傳來的劇痛讓秦榮瞬間清醒。
走眼了！
右手雖然廢了，可秦榮的左手還在。
一抹金光在秦榮左手手指尖不停閃爍，如一條吐信的毒舌劃向陳言的脖子。
陳言看的分明，那一抹閃爍的金光，正是秦榮手中不停翻滾的銅錢。
由于長期的把玩，銅錢的邊緣猶如利刃一般，切割著空氣，竟然發出絲絲尖嘯！
這要是劃到脖子上，絕對是血流如注。
一般人，很有可能就載了。
可是陳言是什么人？
精通格斗技能，力量速度耐力三重基因鎖全開。
秦榮快如閃電的左手，在陳言眼中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右手如鐵鉗一般，牢牢的抓住秦榮右手手腕，左手飛速上檔，精準的抓住了秦榮的左手手腕。
咔嚓！
又一聲刺耳的脆響。
對付秦榮，陳言可沒有留手，除了減小力度，確保不把對方一擊致命，陳言下手非常狠。
剛剛捏碎秦榮左手手腕后，右腿如閃電般踢出。
吧唧。
貌似蛋碎的聲音陳言也是頭一次聽到。
秦榮則一臉醬色的癱軟在地，躬起的身子猶如一只煮熟的大蝦，不停抽搐。
剛剛進門的王敏，看著地上不停抽搐的秦榮，突然感覺胯下有涼風吹過。
不知覺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一個激靈。
一個詞……殘忍！
抓捕工作，應該說還是順利的。
秦榮雖然厲害，但是和陳言比近身格斗，別說他一個人，就是再來十個八個也別想討到便宜。
之后的事情就簡單了。
秦榮沒有比王涵硬氣到哪里去。
當陳言當著秦榮的面破解了鐘表行電腦里的聊天軟件時，這家伙就什么都招了。
陳言在逮捕秦榮的時候，雖然使了撩襠腿，但是說實話已經收了很多力。
秦榮成為給老鷹辦事的時間要比宋軍早一些。
十二年前，秦榮還是一個富二代，父親經營著現在的鐘表行，在冰城雖然排不上號，但是手里也有個千百萬的存款。
再加上鐘表行里的古董表，秦家雖然不算是上流社會，卻也吃穿不愁。
但是天有不測風云。
十二年前，秦榮的父親去澳城收表，意外失蹤。
連帶著所有的家當也都被轉走了。
秦家就只剩下了這個鐘表行。
奈何當時老秦為了擴大鐘表行規模，借了不少民間貸款。
秦榮也從一個富二代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老賴兒子。
上門要賬的人把門檻都踏平了。
“其實，我懷疑我父親出事，就是老鷹做的局。”
審訊室里，已經接受過治療的秦榮搖頭苦笑，什么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只是看向陳言的目光依然有些畏懼。
沒辦法，雙手殘廢，下邊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知覺。
秦榮懷疑自己即便不死，估計也不能干什么了。
關于老鷹的信息，秦榮和宋軍交代的差不多。
每次見面，老鷹都是不同的面孔，秦榮從來沒有見過老鷹的真面目。
但是，說來也巧。
陳言這邊剛剛審訊完秦榮，王敏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華國偵緝總隊偵緝八組隊長溫剛。
“王大組長，這次你們九組可是出了大風頭，這個秦榮我們盯了一段時間了，沒想到被你盯上了。”
溫剛，華國偵緝總隊偵緝八組組長，資歷比王敏要淺一些，但是能力也很強。
“哦，什么情況？”
王敏還真不知道。
“這個家伙和冰城幾所高校的泄密案有關，我們剛剛查到一點蛛絲馬跡，結果人就被你們抓了。”
“聽說又是陳言幫的忙？”
陳言，溫剛惦記不是一天兩天了。
和陳言也見過幾次，最近是總隊年中表彰大會上，陳言領取個人特等功勛章的時候。
華國偵緝總隊，一共有九個偵緝組，能夠進入這幾個偵緝組的人，不說個個人中龍鳳，那也絕對是全國偵緝系統內精英中的精英。
但是，好像一個陳言，把所有人的風頭都蓋過去了。
關于陳言的一些情況，包括溫剛在內的其他八個偵緝組，哪個組長沒關注過？
陳言的背景資料，每一個偵緝組的組長都看過。
溫剛看過之后嘆了一口氣，陳言的人生好像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傳奇。
警校畢業以前的陳言，比較平凡，成績不能說多優秀，也就是中上游那個水平。
但是，從陳言畢業之后在連城偵緝隊擔任實習偵緝員以后，就像開了掛一樣。
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偵破大案要案30余起，而且每一個案子的偵辦時間似乎都沒有超過10天的。
手里至今一個懸案都沒有。
還幫著偵緝九組破了三四個案子。
這特么不用傳奇來形容，還能用什么形容？
九大偵緝組，實力可以說不分高低，大家偵辦的案子都非常棘手。
所以，九組難辦的案子，其他組一樣難辦。
有幾次，溫剛甚至找過桑建國想要調陳言直接去八組。
任副組長都行的那種。
當然，王敏是不知道的，否則要是讓王敏知道溫剛挖他墻角，呵呵……
“老王，陳言應該就在你身邊吧，這樣，你跟他說如果想來京城的話，八組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那個副組長還空著呢。”
“老溫，當我面挖墻腳？”
王敏無語的嘆了一口氣：“不合適吧？”
這家伙干別的不行，挖墻腳倒是第一名。
抓到秦榮之后，陳言和王敏乘坐那架特殊涂裝的飛機返回了葫蘆市。
從王涵的嘴里得到秦榮的消息之后，陳言立即溝通了黑省偵緝大隊。
冰城偵緝隊只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確定了秦榮的位置。
也就是中央大街的那家鐘表行。
從決定抓捕秦榮，到把審訊我完成只不過過去了半天而已。
現在，距離宋軍和王涵這邊去澳城的時間還沒到。
還有六天時間。
在這六天時間內，陳言和王敏要在澳城部署抓捕力量。
同時，也要在葫蘆市確保宋軍和王涵的自由活動。
還有和老鷹見面前的安全確認，都要在葫蘆市完成。
“王哥，宋軍這邊就你來負責，地點放在他現在的出租屋里就行。”
“王涵那邊……交給我。”
王涵這只貍貓，顯然要比宋軍這只鼴鼠狡猾的多。
更何況，王涵還有更老鷹的安全確認暗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