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案子的導火索,就是三年前的25萬元的彩禮。
王紅飛的作案手段極端殘忍,在整個提審過程中,王紅飛的敘述其實一直都比較平靜。
只有在提到彩禮的時候,王紅飛的情緒異常波動。
25萬元多嗎?
說不多也不多,不過就是有錢人的一頓飯錢,甚至是一個包包。
但是說多也多,這25萬元彩禮是王紅飛父母一輩子的積蓄。
一輩子就贊下25萬,留給兒子娶媳婦用的老婆本,這不僅僅是錢,還是王家延續香火的希望。
是王紅飛和父母對未來生活的憧憬,甚至可以說,這些錢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結果,錢送出去了,媳婦跑了。
張瑤的父母呢?
拿嫁女兒的彩禮錢,給自己的兒子娶媳婦,合不合情理?
很多人認為這怎么能算得上合情合理?
這不就是變相的賣女兒嗎?
但是在農村,這就是現實。
無論是否合理,他都真實存在著。
在張瑤的父母看來,女兒嫁給誰不是嫁?
韓龍是不錯,從小看著長大的,塌實肯干,知根知底。
可是,知根知底有什么用,他沒錢出不起彩禮。
在張瑤的父母看來,既然連彩禮錢都出不起,以后張瑤跟著他還能有什么好日子?
嫁給王紅飛,起碼能過上好日子吧。
家里的口吃兒子也能娶上媳婦,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但是他們忘了,自己的女兒是人不是物品。
是人就有自己思想,所以張瑤跑了。
孤身一人來到營呂市來找韓龍。
可是韓龍呢?
進城已經兩年的韓龍還是張瑤以前認識的那個韓龍嗎?
張瑤再次見到的韓龍,已經是一個在營呂市站穩腳跟,學會外語成為保爾外貿公司業務骨干的韓龍。
而且還被自己老板的女兒看上了。
盡管秦璐雙腿殘疾,但是那又怎么樣?
秦璐有殘疾,可是她父親的錢沒有殘疾。
一個被彩禮錢逼的外出打工的人,沒人比他更知道錢的重要性。
所以,韓龍和秦璐結婚了。
盡管,秦璐看起來并不像表面那樣端莊大方。
她驕橫無禮,每天和一堆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對韓龍也是動輒打罵。
兩人之間有什么感情嗎?
或者說,秦璐看上韓龍真的是秦璐內心的真實想法嗎?
韓龍在保爾公司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里,又是外省農村出身,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入贅對象了嗎?
更可況,秦璐當年因為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落下雙腿殘疾,知道實情的人又有幾個人會娶她?
辦了那么多案子,陳言有一點的體會非常深。
很多人不能用好壞去區分,很多事情不能用對錯去評價。
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境遇,會造就不同的人格。
比如王紅飛,和兩條人命相比,顯然25萬更重要。
案件雖然已經偵破,但是還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處理。
比如秦璐。
不要忘了,王紅飛在龍鳳花園小區里租房子的錢就是秦璐給的。
這種行為可以認定為一種犯罪支持。
王紅飛如果沒有秦璐資助他的1萬塊錢,他就不可能在龍鳳花園小區租房子。
租不了房子,王紅飛就不可能自由進出龍鳳花園小區。
而以這個小區的安保情況來看,王紅飛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入韓龍家行兇,可能性非常小。
所以,只會的一切也許都會不同。
但是已經發生的事實沒有如果。
任何人無論任何原因,只要觸犯法律,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叮!恭喜宿主成功偵破剔骨殺人案,獎勵爆破技能專精。
案件偵破,系統的任務獎勵發放。
爆破!
在警校,這是一門所有偵緝員都必須學習的基礎課程。
陳言當年在警校學習的時候也接觸過爆破課。
但是在學校學習的課程,相對來說比較簡單。
只是講解一些基礎爆炸物的處理方式。
涉及到的炸藥制作,爆炸物排爆等專業知識,有專門的專業。
一般來說,只有在省偵緝大隊,才會有較為完備的一支排爆專業隊伍。
而像連城偵緝隊這種市級偵緝隊里,是沒有這種偵緝員的。
一是本身排爆專業的人才就比較少,二是在市級偵緝隊應對排爆的警情并不多見。
在華國,槍支的管理都已經非常嚴格,更何況爆炸物。
只有工礦企業會定額出售一些爆炸物,而且每一克爆炸物的使用,都要有使用過程資料。
使用過程那種的審批手續也是層層簽批。
即便在使用過程中,也有多人監督。
想要弄點私活出來,基本沒有這個可能。
一般只有下面對極度危險的恐怖份子的時候,才會遇到這種情況。
流光閃爍,腦海中有關爆破的知識飛速閃過。
爆炸物制作、炸彈拆除、常見危爆品分析等等知識,都一一印刻在陳言腦海中。
陳言能夠非常清晰的感受到系統在獎勵技能類獎勵和圖譜類獎勵的時候非常迅速。
和上次獎勵自己聽覺強化的時候,那種有一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不同。
而且給陳言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在初次獲得嗅覺基因鎖開啟的時候,陳言的體會還不深,但是在聽覺強化的時候,陳言似乎能夠感受到,系統似乎在改變自己身體里的某種東西。
只是以前的時候,似乎系統能量充足,瞬間就能改造完畢,但是現在的系統似乎能量有所不足,在改造的過程當中,給陳言的過程感覺比較深刻。
但是技能類和圖譜類的獎勵不同。
這更像是一種記憶印刻。
似乎不需要耗費太多能量。
片刻后,陳言腦海中的流光漸漸消散,有關爆破的技能全部被陳言消化吸收。
現在的陳言,對爆炸物的理解遠超常人,甚至用廚房里的一些東西進行精確的配比之后,就能制作出威力不小的爆炸物品。
當天晚上,陳言主持召開了最后一次案情分析會,也是總結會。
犯罪嫌疑人既然已經落網,后續需要做的就是提起公訴。
對王紅飛自然是以故意殺人罪提起訴訟,而且王紅飛的整個作案過程手段非常殘忍,影響極其惡劣,判處死刑立即執行的可能性是非常大。
除了王紅飛,還有秦璐也是營呂市偵緝隊的公訴對象。
秦璐在王紅飛整個殺人案件過程當中,雖然沒有非常明確的指使行為,但是且有資助金錢的具體行為。
而且,秦璐明顯是在有目的的情況下,才給王紅飛提供的租房資金。
她甚至能夠預見王紅飛租房后的一些行為后果。
這個和一般意義上的借錢是不一樣的,如果王紅飛當時跟老家的人借了1萬塊錢,然后租了龍鳳花園小區的房子,那么他的債權人肯定不在公訴范圍內。
因為對方不知情。
這是是否提起公訴的最重要的判定標準。
對方如果明知道,或者可以預見,或者有意縱容王紅飛租房然后對韓龍和張瑤實施報復,就會被公訴。
如果絲毫不知情,那么自然不會被追究責任。
這其實就和別人殺人,你給他遞刀一樣。
在明知對方要殺人,你還給對方刀具,那你就是共犯。
但是如果對方是說自己借你的刀回家殺雞,但是后來殺了人,可以不知道,那就和你沒關系。
是否有主觀犯罪意圖,并且造成后果,才是根本。
想和做是兩回事。
如果王紅飛沒有殺人,沒有造成后果,秦璐自然不會因為提供給王紅飛1萬塊錢被追究責任。
即便,秦璐給王紅飛錢,目的就是為了看到王紅飛報復韓龍和張瑤。
但是只要沒有造成后果,自然沒事。
法律的制裁,永遠是對后果的制裁。
沒有任何一部法律會因為一個人想殺人,而判處他有罪。
只有道德,才是對思想的約束。
讓人不要有殺人的想法,這是道德。
對人殺人的后果進行制裁,這是法律!
陳言和重案組離開營呂市偵緝隊的時候,可以說是夾道歡送。
這一次是陳言第二次來營呂市偵緝隊辦案。
雖然兩次辦案的時間都不長,但是這邊很多人都認識,也都比較熟悉。
更何況,陳言來這兩次辦案,案件都順利偵辦完成,不僅幫營呂市偵緝隊確保了命案必破,還給參加案件偵辦的偵緝員留下了不少功勞。
重案組僅有這么幾個人,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為。
重案組的人只是牽頭負責人,具體到現場工作的還得是當地偵緝隊的偵緝員。
案件偵破,自然要論功行賞。
一等功二等功,營呂市的偵緝員肯定是不用想了,畢竟案子不是他們牽頭偵破的。
但是即便是三等功,那也了不得了。
去年,張云虎的晉升就是例子。
很多基層偵緝隊的隊長為什么不能夠再進一步的原因,就是身上沒有功勛。
張云虎如果不是碰到陳言,身上掛了一個集體二等功,他是不可能提任連城偵緝隊副隊長的。
資歷比他老的人多了去了。
誰上誰不上?
只有靠功勛來說話。
干警察的,尤其是一線辦案的,哪個不是擔著風險的。
不說都是提著腦袋工作,起碼也是隨時做好受傷的準備吧。
林剛,那可是華國偵緝總隊的人,在辦案的時候,都出車禍差點死了。
所以,任何時候,警察出任何任務都是有危險的。
也許就一個簡單的打架斗毆的現場案件處理,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預知的危險。
所以,在偵緝系統內,論資排輩雖然重要,但是在功勛面前,一切都要靠后。
所有崗位的晉升,都是有功勞的先上。
一個個人三等功那就是職業生涯的綠色頭通行證。
而且,即便不考慮職務的晉升,就說功勛本身,當警察的有誰不希望自己胸前掛上一枚公勛章呢?
所以,對于陳言,營呂市偵緝隊的偵緝員是真的衷心感謝。
案子破了,才有功勞。
案子不破,出再大的力也不可能有功勛。
營呂市前往連城的高速公路上,安靜的車廂內,陳言等人都在熟睡。
這次的案件偵辦時間比較長,四天四夜大家都沒有好好休息。
尤其是劉青山,這次案件的偵辦,很多重要工作都是劉青山領頭推進的。
四天時間,只睡了不到十個小時。
這幾天要不是有案子撐著,早就受不了了。
這不,一上車,招呼都沒打一個,鉆進后排倒頭就睡。
三個小時后。
連城高速入口,車子緩緩停下。
“把他們安全送到家。”
“好的陳隊,您放心,有我在呢!”
開車的是連城偵緝隊車班的,這次是隊里專門派過來接陳言等人回來的。
陳言點點頭上了一旁的車子。
小御姐有些心疼的整理了一下陳言翻起的衣領:“是不是又是幾天沒睡覺?”
看著陳言通紅的雙眼,沈云懿不用猜就知道,陳言這幾天肯定沒休息好。
“還好,就是睡的晚一點,剛剛在車上睡了幾個小時,好多了。”
伸了伸拉腰,輕輕抱了抱沈云懿,陳言故作輕松。
“先去吃飯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知道陳言在硬撐,沈云懿沒有拆穿,竹園的飯菜早就準備好了。
一夜無話。
回到家的陳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陳言才悠悠醒來。
身邊沒有沈云懿的身影,陳言伸了伸懶腰。
看了看床頭柜上的手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
這一覺,陳言足足睡了20個小時。
咔,臥室房門打開,是沈云懿:“睡醒了?”
“我給你煮了粥,餓了吧?”
看著圍著圍裙的沈云懿,陳言忽然有種特別心安的感覺。
很顯然,小御姐今天翹班了。
睡了二十幾個小時的陳言,此刻已經滿血復活。
幾天來,破案所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來,媳婦抱抱!”
在床上蹂躪了一番小御姐,陳言感覺更開心了。
沒有什么是比小御姐更好能調節陳言心情的靈丹妙藥了。
案子是案子,那是工作。
每次破案,雖然都對陳言的心理有較大沖擊,但是一旦經歷的多了,也就想明白了。
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生活。
不同的生活境遇,造就了不同的人生。
就比如王紅飛,韓龍或者張瑤,他們真的就沒有其他的路可選了嗎?
不見得。
陳言自己都能穿越,有什么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這一次,陳言脫離案件的影響非常迅速。
干警察對陳言來講,既是一份工作更是一個夢想。
維護法律的尊嚴,讓觸犯法律的罪犯繩之以法才是陳言的職責。
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圣母。
教化世人是上帝和佛祖的工作,陳言可不打算搶人家的飯碗。
氣喘吁吁的小御姐全身軟綿綿的。
靠在陳言胸口,媚眼如絲。
“討厭……粥又涼了……”
“沒事,老公現在不想喝粥,就想吃你!”
哇咔咔!
“不要……”
“嗚嗚嗚……”
開車這種事,跟車沒有關系。
主要看司機,只要踩油門,車子就得走。
而陳言顯然就是一位老司機。
下午的時候,小兩口決定去逛街。
最近小御姐有點喜歡上逛街了。
以前,要什么東西,尤其是衣服,都有私人訂制送到家里來。
但是現在想想,好沒意思啊。
還是挽著陳言的胳膊,吃著蜜雪冰城比較有意思。
生活嗎,就是要食人間煙火。
此刻的沈云懿,雙眼笑的微微瞇起,絕美的臉上透著點點紅暈,看起來都想讓人咬一口。
就像被雨露滋潤過的禾苗,晶瑩剔透。
又像飽滿誘人的水蜜桃,看著都透著甜絲絲的味道。
第二天,陳言才正常上班。
張云虎辦公室。
“營呂市的案子,李洪給我打電話了,聽說案子還涉及川省那邊?”
接過張云虎遞過來的茶杯,陳言點點頭:“那邊主要是三年前的彩禮糾紛。”
“是民事案件,不過也算是這個案子的導火索……”
王紅飛殺人的案子雖然破了,但是最初的原因其實就是那25萬的彩禮。
韓龍、張瑤被殺,王紅飛自然要償命,案子的具體情況,肯定要通知雙方父母的。
昨天,三人的父母都已經趕到了營呂市。
當場就差點打起來了。
韓龍家就韓龍一個兒子,王紅飛家也是他一根獨苗。
張瑤家里到時好些,除了張瑤,還有一個兒子。
最后,王紅飛的父母就一個訴求,張家必須退還25萬元彩禮。
可是張家也不干,自己女兒被王紅飛殺了,他們沒找王家拼命就算好的了。
自然不可能退彩禮。
不過這和王紅飛殺人的刑事案件沒有關系。
只能兩家人回川省走民事訴訟。
其實從法律上來講是不支持彩禮這種說法的,而王紅飛和張瑤并沒有領結婚證,也沒有夫妻事實,所以如果走法律程序的話,彩禮張家必須是全額退回的。
其實,如果王紅飛一家早這么做,何至于此?
“對了,這幾天隊里沒什么事吧?”
“隊里能有什么事,這幾天風平浪靜,什么事……”
房門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張云虎的話:“張隊!出事了!”
張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