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兇手既然選擇用大粒鹽處理韓龍的血肉，這說明兇手很有可能是南方人。
北方人只有腌酸菜的習慣，而且是在冬天，很少有腌肉的習慣。
另外，兇手用另一個被害人的血肉制作紅燒獅子頭……
這道菜倒是沒有明顯的地域區別，但是能做這么一道菜，兇手的廚藝肯定不錯。
制作紅燒獅子頭，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把肉捏成一個團，一燉就完了。
那樣的話肉球肯定就散了。
制作這一道菜不說味道如何，只要獅子頭能成型，那就說明制作做紅燒獅子頭的工序都沒有少。
沒有專門研究過，學習過是根本不會做的。
所以兇手的職業有沒有可能是廚師？
當然，做飯好的不一定都是廚師，陳言也只是做一個簡單的兇手畫像。
這一天晚上所有人都沒有休息，陳言在梳理整個案件，期許能夠從現有的線索中發現一些新東西，其他人也是在推進各自的任務。
直到凌晨4點鐘，陳言才趴在辦公桌上瞇了一會。
上午9點鐘。
出乎陳言的意料，在獅子頭當中發現的人體組織的DNA信息比對成功。
會議室內，劉青山正在匯報相關的比對情況：“我們在失蹤人員信息庫中成功比對中了獅子頭里發現的DNA信息。”
投影上，是一名年輕女子的照片。
“張瑤，26歲，女，川省人，和死者韓龍是老鄉，而且就在同一個村子。”
“張瑤？”
“是誰報的失蹤？”
“事情有一點奇怪……”
原來，張瑤的失蹤不是最近錄入系統的，而是三年前的失蹤信息，而且報案地點也并不在營呂市，而是在張瑤的老家川省，并且已經銷案。
“三年前，張瑤的父母曾經報案張瑤失蹤，當地偵緝隊在當時采集了張瑤父母的DNA信息。”
“但是那邊是報案后的一個月，就主動撤案了，根據提交撤案原因的記錄，對方已經找到了張瑤。”
“具體情況有沒有和川省那邊核實？”
“昨天晚上，DNA信息比對成功之后，我連夜聯系了那邊的同事。”
“剛剛才收到那邊的傳過來的卷宗。”
將材料遞給陳言，劉青山繼續口頭匯報：“三年前，張瑤的失蹤其實是主動離家出走。”
“原因是張瑤的父母給她包辦了一場婚姻，張瑤不同意，然后就離家出走了。”
“對方當時離家出走后就來到了營呂市，當地偵緝隊根據張瑤當時訂的火車票，查到了張瑤的去向，然后聯系了營呂市的偵緝隊。”
“但是營呂市一直都是一個外來人口比較多的城市，打工人口非常多，排查起來非常困難，這邊始終沒有找到張瑤。”
“一直到張瑤父母報案一個月之后，張瑤才主動聯系的家里。”
“確定女兒平安，那邊也就撤案了，但是根據川省偵緝隊那邊反饋的情況，張瑤后來一直沒有回川省。”
“查沒查到張瑤在營呂市的住址？”
劉青山搖了搖頭：“我們沒有查到張瑤在營呂市的住址，但是我們查到了張瑤身份證號登記的手機號碼。”
切換投影，是頁通話記錄。
“我們查了了這個手機號碼的所有通話記錄，發現這個號碼在兩個月前也就是5月1日后，就再也沒有撥打過電話。”
“而且，上個月的電話費也沒有繳納。”
“通話記錄也很簡單，除了兩三個歸屬地是川省的電話通話之外，所有通話記錄只有韓龍的手機號。”
韓龍的手機號？
張瑤的基礎資料顯示，她和韓龍是一個村兒里的，而且兩人年齡相仿，肯定是認識的。
而且張瑤在川省老家被逼婚，離家出走后選擇的城市就是營呂市。
之后，張瑤的通話記錄里絕大部分竟然只有韓龍的手機號碼。
兩個人的關系可想而知。
“立即傳訊韓龍的妻子秦璐。”
韓龍和秦璐是在三年前結的婚，張瑤也是三年前從川省離家出走來投奔韓龍。
半年前，韓龍和秦璐離婚，這中間有沒有關聯性？
一個是青梅竹馬，一個是遠大前程。
韓龍被殺的現場，竟然出現了用張璐血肉組織制作的獅子頭。
秦璐理所當然的有重大嫌疑。
一個小時后，陳言見到了韓龍的前期秦璐。
然而，讓陳言一些驚訝的是，秦璐是一位殘疾人。
“15年前，秦璐在一場車禍當中失去了雙腿。”
坐在輪椅上的秦璐，表情淡然，她似乎對什么都不感興趣。
眼神雖然不空洞，卻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沉靜。
秦璐給陳言的第一感覺就像是一個對生活似乎沒有什么激情的人。
真的是她嗎？
陳言有些懷疑。
因為以秦璐的身體狀態，似乎很難殺死韓龍并且還剔骨制作成骷髏。
“秦女士，請你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前夫韓龍的事情。”
“韓龍？”
聽到陳言提到韓龍的名字，秦璐的表情終于有所變化，眼神也似乎有所波動，但是僅僅是一瞬，就再次恢復了平靜無波的狀態。
“我們半年前就離婚了，之后再也沒有聯系。”
秦璐沒有問陳言要了解韓龍的什么事情。
只是陳述了她和韓龍離婚的事實。
從秦璐的語氣中，陳言能夠聽出她似乎不太想提起這個名字。
說這樣一句話，也是在向陳言傳遞兩人已經離婚半年了，關于韓龍近期的事情，秦璐了解的并不多。
“秦女士，關于你和韓龍離婚的情況，我們已經掌握。”
“但是因為韓龍兩個月以前被殺，所以我們需要了解一下你們離婚的具體情況。”
“被殺？”
秦璐的表情突然猛烈變化，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他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了，他的微信一星期前還在發朋友圈！”
陳言點點頭：“韓龍確實已經死了，韓龍是兩個月前被殺死在龍鳳花園小區9號樓3單元801室。”
“朋友圈也是兇手故意發布的，所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沒有被發現？！”
秦璐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不可能，他和那個女人住在一起，怎么會沒人發現？”
“女人？”
“你們不知道？”
“我們在韓龍居住的房子里，沒有發現有女人生活過的痕跡。”
“不可能！”
“我們離婚之前他們就在一起了，他死了，那個女人怎么可能沒發現？”
“對了……他是怎么死的？”
秦璐對對韓龍的在乎，遠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淡漠。
知道韓龍的死訊后，秦璐眼中的沉靜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敢置信之后，就是傷心和悲哀。
“我和韓龍是五年前認識的。”
“那個時候，他是我爸公司里的一個打工仔……”
韓龍的學歷很低，但是對于經商似乎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
在保爾外貿公司，韓龍的工作非常努力，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就從最底層的一個搬運工做到了倉庫主管的位置。
不僅如此，韓龍懂得鉆研。
“韓龍在管理倉庫的時候，提出一個特別好的管理方法，讓公司的庫存壓力減小了很多。”
“他當倉庫主管不久后，我爸就把他調到了公司的核心部門銷售部。”
“我們誰都沒想到的是，韓龍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是在來到我們公司之后自學了英語。”
“他特別聰明，很快就能獨當一面。”
“我爸把他當做接班人培養，后來更是撮合我和韓龍在一起。”
“韓龍也沒有嫌棄我是個殘廢，三年前我們結婚了。”
回憶過去，秦璐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眼中的光很亮。
“我們剛結婚不久，他在川省老家的一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為了逃婚，來投奔他。”
“看那個姑娘可憐，我就同意收留了她。”
“可是……”
“兩年前，韓龍在我爸的幫助下成立了自己的外貿公司，生意也做的很順利。”
“可是慢慢的，我發現韓龍變了。”
“他開始越來越少回家，和莪說話也越來越少。”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工作忙，畢竟公司剛開時間不久，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處理。”
“我記得我小時候，我爸也很少回家，整天在外邊忙。”
“可是，半年前，他跟我攤牌了。”
“他說他跟我結婚，只是為了在營呂市站住腳。”
“只是為了我爸的資源，他最愛的人是和他從小長大的那個叫做張瑤的女人。”
“婚姻既然本來就是一場騙局，維持下去只能都痛苦。”
“半年前，我們離婚了。”
悲傷和回憶過后，秦璐的講述很平靜。
似乎沒有對韓龍的背叛有任何怨恨和憤怒。
就像這個故事只是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一樣，和她本人沒有任何關系。
“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殺了他？”
秦璐慘笑著捶了錘沒有絲毫知覺的雙腿：“就我這個樣子，即便想殺他，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確實，秦璐雙腿殘疾，任何行動都有依靠輪椅。
這樣身體狀態，想要殺死韓龍，并且剔骨去肉，同時還要殺死張瑤，還要做紅燒獅子頭……
基本沒有可能。
而且，秦璐的雙手非常細膩，沒有因為長期做飯導致雙手粗糙的痕跡。
“秦女士，最后一個問題，你會做飯么？”
“嗯？”
會做飯嗎？
秦璐搖搖頭：“抱歉，我這個身體狀態……注定和廚房無緣了。”
離開審訊室，陳言皺起眉頭，細細思索。
在剛剛的審訊過程當中，陳言一直在仔細觀察秦璐的表情和肢體行為。
除了在聽到韓龍死訊的時候，表情有明顯的激動外，整個過程秦璐的表情都比較平和。
手上也沒有其他多余的小動作。
雖然這種情緒的平和有些刻意，但是秦璐說謊的可能性比較小。
或者說，她說的大部分應該都是實話，至于有沒有隱瞞什么，陳言暫時還無法判斷。
另外，秦璐的口供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韓龍和張瑤應該是生活在一起的。
龍鳳花園的房子并不是韓龍和秦璐結婚時住的房子。
兩人結婚的時候，住的是清泉小區，也就是秦璐現在居住的地方。
龍鳳花園小區的房子是兩年前韓龍買下的二手房。
而根據秦璐的說法，韓龍和張瑤一直就在這里居住。
即便秦璐所說的其他情況都是假的，但是在這一點上，秦璐都沒有欺騙陳言的必要。
因為只要在現場看一遍，就能夠判斷出真假。
但是，陳言在現場卻沒有發現任何女人居住的痕跡。
衣物、洗漱用品、拖鞋等等都只有韓龍一個人的物品。
那么，這些東西哪去了？
是張瑤臨時搬走，到其他地方去居住嗎？
不太可能。
韓龍和張瑤在營呂市，名下都沒有其他房產。
張瑤能去哪里住？
而且就算她因為什么原因離開，也不會有將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搬走，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吧？
“陳隊，”蘭峰的出現打斷了陳言思考：“案發小區的監控視頻已經查完了。”
“哦？走，去會議室。”
會議室內，蘭峰開始匯報：“龍鳳花園小區的監控室只能保存一個月的時間，錄像都是循環覆蓋的。”
“所以，兩個月前案發時候的視頻現在沒有辦法查到。”
關于這一點，陳言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畢竟案發時間太長了，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
但是，兇手用韓龍的手機賬號點外賣的時間可是一直持續的。
小區內的監控，并非一點線索都沒有。
而且兇手在韓龍的家里，還偽裝了韓龍依然生活的場景。
這就說明，兇手在殺死韓龍后，依然經常進出韓龍的房子。
“最近一個月的視頻，我們重點調閱了9號樓三單元門口的錄像。”
“近一個月，出現在9號樓三單元門口的外賣員一共是63人。”
“結合青山隊長那邊查到的外賣訂單情況，我們鎖定了其中的十人。”
“這十人當中除了一人在上周離職外，已經不在營呂市，其他九人都已經陸續開始傳訊。”
“除了外賣員，我們重點關注了非本單元租戶或者業主的陌生人員，一共是12人。”
“進過和物業門口登記記錄的核實，確定了其中11人是其他住戶的訪客。”
“一人是8號樓的訪客，因為認樓棟，走錯了單元樓。”
“還有門禁卡，我們查了韓龍的門禁卡。”
“根據小區物業登記處的記錄，我們查到韓龍一共申報了兩張門禁卡。”
“登記的使用人也是韓龍，另一張是叫張瑤的一個人。”
“但是，這兩張卡在5月1日后，就再也沒有刷卡進出的記錄。”
蘭峰的調查結果佐證了秦璐的供詞，韓龍確實和張瑤共同居住在龍鳳花園小區。
“送獅子頭外賣的十人，每次都是進入單元樓嗎？”
“是的，這十個人每次都是直接進入三單元，然后大概間隔一分鐘之后再出來。”
這樣的話……
送獅子頭外賣訂單的外賣員并非同一個人，基本上可以排除外賣員作案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找到這些外賣員，看看他們是否直接接觸過兇手。
然而，調查結果讓再一次讓陳言失望。
下午，除了離職的那個外賣員之外，其他九人陸續來偵緝隊錄口供。
胡雪瑩安排人進行了審訊。
“這些人都是事先撥打韓龍的電話號碼，對方要求他們把外賣盒送到六樓樓梯間處。”
“對方從來沒有直接接觸過外賣員。”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外賣員和監控視頻這兩條線索基本上算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