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青面護法沒有直接攻擊那柄劍,而是改變劍所在虛空環境,同樣的可以達到困鎖飛劍的目的。
他很清楚,劍道修士最可怕的是劍,然而其最強之處亦是其最大的弱點,只要困住了劍道修士的劍,那么對方便是無牙之虎,不足為懼。
虛空在這一剎那都生了顏色。
也就在這一剎那,那原本如一條流線般的劍光,突然朦朧起來,‘青面’護法清晰的感受到,劍光閃耀而起的每一抹劍光都在割裂著這一片虛空。
層層劍光相疊,他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危險。
他的心中念頭才起,那片朦朧的劍光突然之間又凝為一道劍光。
劍芒突起,朝前方一刺,這一刺竟是短暫的消失了。
再現之時,已經在‘青面’護法身前不遠之處。
他心中那一份若有若無的危險感,剎那之間變成了驚駭。
也就在這時,他耳中聽到了一個聲音:“你也接我一劍!”
這聲音像是從劍上傳來,聲音并不大,但是就像是劍光那般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隨著這個聲音起,那劍驚起光華。
青面護法心中涌起驚悸,他緊束念頭,將來自于‘黑翼’神力匯聚于拳上,朝著劍光最盛的地方打出。
這一拳名叫‘破星拳’,他曾認為自己這一拳可打破星辰,這是他對于自身力量強大的體會,雖未曾證實過,但是此時感受心中驚怖之時,自然也就用出了自己心中認為唯一可以抵抗的能力。
他的拳頭上匯聚的風雷,閃爍的神光,將他面前的一片虛空都打得支離破碎,掀起巨大虛空風暴,其中電光閃耀,風呼嘯,無形的虛空成了巨浪。
形成一片大風雷暴。
那劍光在風暴之中竟是快速的消散,然而他卻又覺得自己巨大的力量撞在了極度鋒利的東西上,快速的被分割開來,他心中的驚駭在這一刻化為現實,他發現自己的力量越大,被分割的也就越快,并且他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阻止這一現象。
他想抽身后退,但是背上的‘黑翼’沉重,讓他無法動彈,他溝通‘黑翼大尊’降臨自己的身上,但是這種神力卻讓他失去了一些靈動,他無法運用自如。
原本他以為自己溝通而來的神力足以摧毀一切,而此時他才想起了句話,堆積的力量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只像是沙子一樣,當他遇上了真正的合象術之時,將被瞬間破去。
他心中想到這里之時,已經感覺到了身體被分割開了,他看到了那一抹若有若無的金光,分開了自己的身體,分開了自己的雙翼,又看到那一道若有若無的金光環繞了回來,與前面的劍光軌跡形成了一個交叉十字。
他的意識被分割,當第二道劍光劃過他自體之時,他的意識才像是燃著燭火被突然的滅去。
下方的人都看到,青面護法的打出的風暴突然的被神秘的劍光從中間豎立著劃開,將他的身體,連同身后的巨大雙翼從中間破開。
風暴頓時失去了束縛,朝著四面八方散去,卷起一片風雷蒼云,下方的蟒玉帶上許多人都御寶而擋住風雷。
沒有人出聲,都屏息凝神的看著一幕,便又看到那一道劍光一個盤轉,再一次的橫切了那巨大的‘黑翼’。
然后大家看到黑翼潰散,風雷之中,一抹淡淡的金色流光從天空里落下,鉆入了會劍樓之中。
整個蟒玉帶一片靜悄悄,那被切為四段的‘青面’護法沒有掉在蟒玉帶上,而是飄向了茫茫的虛空。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黑翼神教的人從震驚之中醒來,轉身便四散遁逃。
而下方蟒玉帶之中的人,終起響起了種種驚嘆聲。
“這劍術,已經是另一番境界了。”有人說道。
“這分明已經是合象劍術。”
“是啊,之前我便覺得他的劍術玄妙莫測,無論你用多大的法力,無論多么的純粹,人家的劍術就是能夠破法,原來這已是另一境界中的劍術了。”
“足以開宗立派了。”
銀河劍派弟子所在的地方,孟飛塵并沒有多少的驚訝,他曾聽焦飛光說過,煙嵐有一位樓近辰,劍術已入象,當時雖聽說是淺入,卻已然是越超了太多的人了。
現在已經不是淺悟了,而是可以說是窺入了門徑了。
銀河劍派的弟子,入虛之后,便會每人都去煉一張劍圖。
這劍圖算是銀河劍派的劍寶一部分。
傳承久遠的門派,都會找到一些讓弟子們更容易合象的方式。
‘象’玄妙莫測,而煉寶則是將‘象’的一部分意境煉合其中。
而這種煉寶的方式,是前人總結出來的。
孟飛塵煉的劍圖是離火劍圖,他在等著,七日之后兩顆‘火性’星辰交匯之時,形成了一種離火鸞鳳象景,到時他將自身的劍圖合于這個象景之中,能夠溝通星辰的力量,又能夠真正的施展這種‘合象’劍術。
所以他才會說要等。
在一天短暫的平靜之后,前往會劍樓前的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增多了。
只是這一次都禮貌了許多,而且,也不像之前那般火藥味十足,這一次,他們似乎都抱著一種學習與領教的態度。
而且,也都不再限于施法,還會用寶。
只是用寶之時會有一種簡單的介紹,既是介紹自己也是告訴樓近辰自己要用寶。
樓近辰并沒有反對,依然是來者皆賜于一劍。
在動用了法寶之后,便有人能夠承接住他兩劍,或者三劍了,但是慢慢的,不知道是不是樓近辰的劍法更上一層樓了,還是怎么,慢慢的便再也沒有接得住他三劍兩劍的人。
即使是用法寶,依然也只是在他一劍之下敗北。
這種敗更像是來自更高維度,讓他們難以理解的方式打敗了他們。
在他們的感覺,自己的法術法寶在樓近辰的劍前面,就像是一個擺設,他的劍不需要與自己的法術法寶來硬碰。
銀河劍派又有人來了。
不僅是銀河劍派,還有玄天宗、全真教,并且來的人都不簡單。
玄天宗來的是一位家族一脈的長老,他姓雷,來自于雷家。
這位家族長老來這里自然是要會一會樓近辰,雷家栽了一個大跟著,他不能夠將氣發到宗門里,在知道樓近辰下落之后,便立即趕來,他想要通過擊敗或者擊殺樓近辰來彰顯,雷家的實力。
只是到來之后,聽到了樓近辰擊殺了黑翼神教青面護法的事跡,心雖有些不信,卻在家中子弟一番打聽之后確定。
“這個青面護法請‘黑翼’入身,定然駕馭不住,失之于靈動,與御劍修士斗法天然的被克制,更何況,他的神力必然駁雜不均,而這個樓近辰劍術入象,要殺之不難。”雷家的雷鳴長老分析道。
“不過,我煉就了雷池多年,又豈會懼他一個初入象的人。”
他通過煉雷池法寶,修雷象變,自然也自認是入象的。
當然,這在這清河界也確實稱得上入象,不過這有另一個稱呼為名合寶。
“他這些日子以來,斗法多少場了?”雷鳴隨口問道。
“至少得有千二百場了。”一位雷家子弟說道。
雷鳴心中不由的吸了一口氣,斗法次數之多讓他驚嘆。
“戰績如何?”雷鳴再問道。
“未有一敗,聽說一開始有人用寶時,倒也有人能夠擋其二三劍,但是很快便又沒有能夠接住一劍了。”雷家子弟說道。
“正常,入象劍術對著這些虛境中人,自然是無堅不摧的。”雷鳴說道。
“老祖,我聽說,銀河劍派的孟飛塵也要挑戰這個樓近辰。”雷家子弟悄悄的告訴自己老祖。
雷鳴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要有這想法,便讓他先吧,雖然孟飛塵被稱為銀河劍派這百年來的雙劍飛之一,但是也未必會是樓近辰的對手,不過,他們先來,便讓他們先吧。”
雷鳴心中想著,孟飛塵即使是不敵,也一定可以逼出這個樓近辰劍法真意來,到時自己觀察一番,必會有所收獲。
此時,還有不少煙嵐人也來了,只是他們在另一個方向,遙遠的看著。
“府君當真是驚才絕艷,在煙嵐之時,視天驕如無物,自出道以來便一路高歌猛進,而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等本以為府君或會沉寂,哪曾想,再見之時,卻依然光芒萬丈,即使是這清河界之中,亦無人可奪其鋒芒。”
鄧定也在這些人之中,隱隱為首。
他內心深處的那一道影子在這一刻更加的濃重了。
“大師兄,我知道,你遲早會來的。”鄧定心中想著。
說起來,鄧定與是清河界近年來的出名的人物,在玄天宗的玄天九變之下,創出天魔變,自有一班煙嵐追隨者。
即使是半反出玄天宗之中,這些人也跟隨著。
就在這時天,遠空有兩顆星辰交匯,交匯的力量摩擦,形成了一片鸞鳥火焰天象。
一道紅色的圖突然從一個人的手上揚起,圖在虛空里化為一片巨大的火鳥。
與一片天象光景合在一起,只一剎那之間,那遙遠的天象便拉近了,變的生動起來,像是從光影成了一只活著物。
從遙遠的星空里朝這個方向飛來,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像是突破了空間的障礙。
“銀河劍派孟飛塵,久聞樓道友之名,然而無緣一見,今樓道友遠渡星空而來,本應為道友接風洗塵,可道友卻已然在此處立下會劍樓,孟某自幼學劍,略有所成,愿于此地與道友以劍相會。”
“道友劍法玄妙莫測,孟某等待多日,才得此‘象’景,道友,請接劍!”
這是孟飛塵的聲音,他的聲音從遙遠的星空響起,聲音像是隨著那鸞鳥發出,到聲音的最后,鸞鳥正好飛到會劍樓的上空。
眾人看清楚了這鸞鳥,只見鸞鳥巨大,鳥聲輕鳴如劍吟。
這一剎那,大家又覺得這并不是什么鳥,而是一柄華麗的劍。
它身上的火焰都是劍光,它的爪、喙、眼神都透著濃烈的劍意。
這一劍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劍,而是那兩顆星辰交匯迸發出來的星辰力量,合之于孟飛塵的一腔劍意,化為一只神圣鸞鳥。
劍鳥入會劍樓。
樓中光芒燦爛。
這一刻,孟飛塵終于真正的感受到了樓近辰的劍法了。
之前看了那么多,尤其是看了樓近辰劍殺黑翼神教青面護法的那一幕,他心中對于樓近辰的劍法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然而真正面對之時,他才明白,那些人描述的那種感覺是什么。
有句話說,道不可述,象亦難言。
很多敗下來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敗的,只說一道劍光仿佛分割了天地虛空,自己的法術在那一道劍光面前毫無抵擋之力,就如輕風浮云。
不過,他到底不同于那些人,他是銀河劍派這百年最杰出一弟子之一。
他的劍化鸞鳥,那鸞鳥是他,而他的雙眼透出來的神光捕捉到了那一道玄妙的劍光。
他心念一動,鸞鳥之劍便已經迎著那一抹劍光而去。
很多人都說了,見那劍光,卻是飄渺難測,不可捉摸,欲擋之,卻已不及。
鸞鳥身上綻放無盡的劍光,這些劍光都層疊在一起,驟分驟合,只為擋住那一抹似已可分天地虛空的劍光。
那一抹劍光不變,卻也綻放出了光芒,那是一抹仿佛是陽光凝結成的光線。
他沒有聽到聲音,沒有什么風動,沒有什么涌動的巨大法威,只有純粹的凝煉的劍意。
在接觸的一剎那,他發現自己的劍意被破開了,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劍劃過自己的劍。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劍上的沉浸百多年意志在潰散,在被分割。
鸞鳥的羽毛飛揚。
爪子突然斷了。
頭冠亦被無形的劍光斬落,
“叮!”
他心中一痛,隨之眼前一黑,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個劍道修士,以劍為命,祭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劍,在這一刻斷了。
一陣風涌起,將一柄華麗的劍卷出,掉落在會劍樓前,叮當一聲響,兩截斷劍在地上蹦了兩圈了不再動了。
遠空之中那一片火焰光景在散去,一個人顯露了出來,他的嘴角有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