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樓近辰當然不是曾經的樓近辰。
在場的人都可以說是他的晚輩。
他在這江州威名遠播,當他出現之時,沒有人敢直面挑戰他的,但是卻又不愿意束手就縛,只能夠試圖用話術來誆住他。
樓近辰看著梁玉功,梁玉功卻覺得自己一切心思都被看透了。
“我直接殺你,料有很多人會說我持強凌弱,但你是神教中人,我許你請火神降臨此間,若伱能接我一擊,今日便不管火神教任何事,如何?”樓近辰淡淡的說道。
“好!”梁玉功急迫的回答道,他心中聽到這話之后是興奮的,他知道,樓近辰是當世強者,然而自己若是請火神降臨于身,那只接樓近辰一劍的話,他有太多的信心了。
他曾見過六境強者出手,甚至參與獵殺六境的強者,而樓近辰雖然早就是六境,但是他不信自己連一擊都接不住。
若是能夠接住這一擊,他相信自己在教中的地位會有極大的提升。
他甚至已經在憧憬他在教中的地位,但是這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很快便收心回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溝通火神。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他越是興奮,說道:“樓府君威名赫赫,當不會行言而無信之事。”
“我樓近辰不說自己為道德真修,但是言出必踐還是可以做到的。”樓近辰站在那高處,仿佛是在看向遠方。
丘文心中焦急,卻又不敢開口說話,因為樓近辰已經開口了,他不可能讓樓近辰收回自己的話。
這讓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他覺得樓近辰雖然很強,但是他也知道,梁玉功之所以會想奪自己的位,便是得到了‘火神’的眷顧,任由火神駐其身,那么樓近辰再強大,他也不信可以一擊就敗得了梁玉功的。
下方的梁玉功心中興奮,最近以來,他感覺到‘火神’對于自己的眷顧又更進一步了,他甚至覺得自己一呼一吸,冥冥之中便有火焰相隨,在入定溝通火神之時,他還隱約的感覺到自己來到了一座宮殿之中。
那宮殿深紅,遍地都是火焰,恢宏無比,他相信,這是火神對于自己的回饋,讓自己能夠窺見火神宮。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念頭溝通‘火神’,嘴里開始念誦著禱告之詞。
他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順著那冥冥之中的牽引,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燃燒著的宮殿臺階上,然后他開始說請火神上身的禱詞。
“請火神降臨我身。”
于是,他的念頭勾起那火焰宮殿里的一縷火焰‘神意’,落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來。
這一切都像是幻覺,但是這又都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意識回歸之時,帶回來了一片灼熱,這一股灼熱從頭頂沖刷而下,瞬間席卷全身,同時,他心中有許多關于火焰的理解充斥,以及一股強大的意志力量。
更有著一股焚燒一切的情緒充斥于心間。
樓近辰看著他,眼中生出一絲的異色,他的雙眼凝視,泛起一絲的光韻,他在這個梁玉功請‘火神’降臨之時,竟是隱約看到了一座燃燒著的宮殿。
這讓他非常的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
“樓府君,請出手吧!梁某欲領教樓府君聞名天下的劍術。”梁玉功覺得這一次,火神降臨的力量更加的充沛,更加的濃烈,更加的強大。
他這一刻變的無比的自信。
他人站在那里,即使是不動,周身火焰也將虛空都似烤糊了。
他手中那一根鞭繩再拿在手上,一揮,火焰涌起,竟是先朝著樓近辰出手。
只見那火繩帶起無邊的火浪,火焰如翻騰的紅色海浪,朝著樓近辰纏繞而去。
樓近辰沒有出聲,只是張口一吐。
一抹白光如絲一般鉆出,在虛空里打著卷,如風一般輕盈,卻又快的像是電芒一樣,穿透了那些火焰,劃過了那根火繩。
火繩瞬間斷去,火浪如熱水潑于雪中,快速的融化散去。
不等梁玉功心念收回,眼中已經看到一抹白光落下,隨之他便感覺身體一輕,鮮血噴涌而出一丈高,沾濕了屋梁。
頭顱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那紅鞭繩也才堪堪落地,眾人驚呼聲之中,尸身轟然倒下。
“好快的劍!”那頭顱掉在地上,居然還說出這么一句話來,隨即表情快速的僵硬。
樓近辰一劍殺了那梁玉功,卻并沒有斬殺那降臨在他身上的‘火神’神意,而是曲指一彈,一抹紅焰裹著他的法念飛出,在那火神的神意回歸之時,勾住那一縷神意,攀附其上。
竟像是乘龍而上九天。
樓近辰在這一刻是極為小心的,他的法念攀附其上,仿佛穿過了層層的虛空,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宮殿之中。
那火焰神意便在這宮殿散開,或者說并不是散去,則是歸于這里,飄散在虛空。
樓近辰這一縷法念在這燃燒著火焰的宮殿之中游離,他發現,這個宮殿之中到處都在燃燒,像是已經失去了控制,更像是宮殿失火了一樣。
處處皆在燃燒。
他感受到了那一股炙熱,感受到其中充滿了各種焚燒的意志。
柱子上面,地板上,屋梁上,墻壁上,都是燃燒的火焰。
他順著冥冥之中的感覺,來到了一個打坐修行的法床上,只見那法床上面,有一個人盤坐在那里,而這一個人身上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燒。
只是火焰之中盤坐的人卻是一具骷髏,一具燃燒的骷髏,骷髏的骨頭都是紅玉般的,透著一股邪異的神圣感。
火焰在他的骨骼之間竟是有漲縮變化,樓近辰心中一驚,難道這骷髏還是活的?
隨之又一想,‘火神’能夠回應信眾,不正代表祂活著嗎?
而且他又想到,或許是本來差不多死了,但是在大家的祭祀之下,又重獲生機。
“或許,祭祀真的是在救祂的命。”樓近辰心想著。
他沒有去打擾對方,即使是對方看上去非常的虛弱,但是祂仍然是一尊神靈。
突然,那‘火神’像是察覺到了窺視,頭緩緩的轉動著,沒有睛珠的眼眶朝著樓近辰所在的方向看來,只見他的眼中有金色火焰跳動了一下。
“呼!”
樓近辰那一縷意識瞬間被焚燒,并順著那冥冥之中的聯系,燒到了樓近辰的本體上來。
他的眼中出現了一片金紅色的焰。
明明是那一縷在火神宮里的法念看到的,可是,現在他卻看到一片金紅色的焰光,從虛無之中快速的透出來,由虛到實,席卷而下。
這是他的修為又有了進境之后才能夠看到這由虛到實,落到自己身上的過程,若是以前,在他的感知里,那火焰便是直接燒在他的身上的。
所以,這也給了他一絲反應的機會。
他張口一吐,像是要將那火焰吹走,只見那銀光如風一樣的卷出,并且發現一聲虎嘯。
虎嘯如風,那一片卷出的銀光與那火焰撞在一起,相互糾纏之間,樓近辰又已經拔出發間的小劍,只見他劍朝虛空里一揮,揮出一片橫切的劍光,竟是切斷了那一片火焰身后的虛空。
劍嘯聲起,那金紅的火焰像是被斷了根一樣,快速的萎縮,在那一片銀色的風卷之下快速的散去。
樓近辰張口一吸,那一片銀光便如風絲一樣的被他吸入了嘴里,又見他一招手,那小劍便已經化作流光落在了他的手中。
一陣風吹來,下方的人都看到,那屋頂的人大袖飄揚。
而有人甚至懷疑,剛剛可能是火神主動降臨,朝著樓近辰出手,卻被樓近辰擋了回去。
樓近辰,竟如此強大,連火神都奈何不了他了嗎?
很快,這些火神教的人意識之中便生出了憤怒的火哮聲,然后有一個朦朧的意識傳來,要他們進行更多的祭祀,并且是需要那種盛大的,情緒濃烈的祭祀。
而樓近辰因為剛剛從那火神宮殿之中出來,竟是隱約可以感受到這些火神教教徒身上出現了火神情緒來。
“看來,你們教主也并不能夠知道什么,我沒必要找他了。”樓近辰說道。
這時,那丘文卻連忙上前幾步,說道:“火神教已經到了危在旦夕之時,還請府君能夠助火神教拔亂反正。”
“這亂的源頭可不是在于這”樓近辰以手中的小劍指了指天空說道。
丘文有些愕然,他說道:“我們將教典教規重修,規定教徒們不得再以那種方式祭祀不可以嗎?”
“那樣,你很快便會失去了火神的感應,會有一批人不再認你為祭司,甚至可能另立教主,而你們自然的會成為教外之人。
當一個魔鬼被孕育出來了后,你還想要改變他,那他自然的會遠離你,或者是吃了你。”
“那怎么辦?”丘文有些失神落魄的說道。
樓近辰知道兩種方式,一種是殺了那個火神,一種就是殺了所有信奉火神,并且堅定認為應該以焚活人祭祀的火神信眾。
其實丘文也知道,但是他就是想樓近辰說出第三種辦法來。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樓近辰想到了一種可能。
丘文連忙說道:“還望府君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