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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觀信生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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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座巫殿并沒有特別的名字,就叫巫殿。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看到這一座神像,他第一時間就覺得,國師的實力恐怕已非普通的第四境。

  而且巫殿這個名字,他一直都覺得很熟悉,到了這里才想起,七妹所在的霧隱州靈巫廟,也有一個‘巫’字。

  明白了一直以來,心中的某種熟悉感是從哪里來的。

  是他曾經見過七妹的法術,那種玄妙莫測,如愿如禱,如祝如令的法術,讓他記憶深刻。

  “不知國師所修何道?”樓近辰突然開口問道。

  他當時見到山長之時,覺得他身上氣息奇異,也是忍不住的直接開口問道。

  “巫祝道,起源于霧隱州,靈巫廟。”站在旁邊的人說道。

  樓近辰驚訝的轉過頭來,看著對方,只見這個人一身白袍,這頭上戴著非常特別的白色冠帽,他白色的袍服上面繡著銀色的山河圖案。

  他整個人看上去寧靜,帶有一種怡然之感,是一位年輕人。

  樓近辰看到他,感覺他身上的氣息,像極了氏依云那一個境界。

  “你這一道,每一境都有什么稱呼?”樓近辰再問道。

  “第一境通靈人,第二境方士,第三境廟祝、第四境巫。”對方沒有任何的隱瞞,樓近辰問什么就說什么。

  他聽了這一系列的名字,很快就知道了,那一個從霧隱州游歷而來的七妹氏依云,她是廟祝,他又想到了當時她去那九泉城之中時,為什么要大家都對她進行祝福。

  面前這位一身白袍的年輕的修士,也是一位廟祝。

  “國師是巫?”樓近辰問道。

  “巫祝一道,創立者最高修行到巫,‘祝’指的是這一道修行法的根本,所以叫巫祝,但國師不是巫。”

  “那是什么?”樓近辰追問。

  “師父說他是國師。”這個年輕廟祝說道。

  樓近辰先是愣了一下,隨之明白,國師他的境界超越了巫,便以自己的任職國師稱號,為這一道的第五境名稱。

  “乾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樓近辰說道。

  “師父可從來沒有認過乾國第一。”那年輕廟祝說道。

  “難道還有人能夠勝過第五境的國師?”樓近辰不太相信。

  “我也問過,但是師父沒有說。”年輕的廟祝說道:“不過,師父說,如果你來了,就讓我問你一件事。”

  “哦?”樓近辰心中驚訝,他想著難道國師能掐會算,知道自己會來。

  “什么事?”樓近辰問道。

  “師父問,伱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年輕的廟祝說道。

  “當然。”樓近辰肯定的回答道。

  年輕的廟祝從腰間的寶囊之中拿出一封信,遞給樓近辰說道:“這是師父留給你的信。”

  樓近辰接過之后,問道:“請問國師大人去哪里了?”

  “師父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你來這里拿走了信,我就要離開了。”年輕的廟祝平平淡淡的聲音,讓樓近辰覺得他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樣。

  “你要離開?”樓近辰驚訝的問道。

  “是的,師父讓我將一卷‘國師’修行法,送到霧隱州靈巫廟中去。”年輕的廟祝說道。

  樓近辰卻立即想到,是不是國師預見到什么,所以讓自己的弟子離開。

  預見當然不是指算命那樣,而是站在他那個高度眾覽全局,會看到很多底層人看不到的事。

  而底層的人要事到臨頭才能發現,卻不知災從何來,禍從何至,逃無可逃,躲無可躲,只能拿命硬頂上去。

  樓近辰想著,無論是誰要改天換地,無論是誰要突破這片虛空的枷鎖,普通的人才是最為無奈的,最無可選擇的。

  樓近辰沒有再說什么,轉身便走。

  那廟祝卻是在他身后開口道:“師父曾說,你是他見過最純粹的人。”

  樓近辰一愣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隨師父姓,姓巫,名行云。”那年輕的廟祝說道。

  樓近辰又打量了一下對方,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很俊逸的人,像是這山中一株神秘的花,看上去漂亮,卻又總給人一種深藏著的邪魅感。

  樓近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說道:“我覺得我不是很純粹,愛酒愛名愛劍,還愛美色,怎么就純粹了呢?”

  他的心中,純粹與傻子差不太多。

  那巫行云沒有回答樓近辰的話,而是笑道:“祝樓兄,萬事順心。”

  樓近辰感覺似乎有一股冥冥的力量作用在自己的身上,想要體會卻又體會不到。

  樓近辰出了這巫殿,然后騰身而上一座山的山巔,他開始看這一片山,這一片青山環繞著乾京城,有河自山中發,至乾京城外,至三河口匯聚,再奔流去遠方。

  他不會望氣,但是卻也可以看得出京城外面這一片山中,各種氣機隱隱。

  這山中的人,都是城中的修士在外面的居所。

  他回頭再看那巫殿,發現那個廟祝竟是真的關上了殿門,然后沿著一條山路,朝著遠方而去。

  他似乎發現了山頂的樓近辰,朝著樓近辰這里看來,伸手搖了搖,顯然是再見的意思。

  樓近辰能夠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喜悅。

  他并沒有讓這個人幫自己帶信去給七妹氏依云,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說的,有機會自己直接去那里便是了。

  他將那封信打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蠅頭小字。

  “如果你入了第四境,便能夠感受到,這片天地的壓迫與封閉,所以,這么多年來,一直有人在試圖突破這種壓迫與封閉,而突破的方式,就是讓這個世界再回到最初的樣子。”

  樓近辰深吸一口氣,他的法念更細微,更強大之后,確實總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了,他相信,如果國師是第五境,那么肯定會更加難受。

  而很多第四境不輕易出手,就是這種法力消耗后的感受很不好,很不舒服。

  樓近辰想到在太學之中,看到那本寫著這世界最初樣子的書。

  那書里說,這個世界原本是迷霧籠罩,后來太陽出現,驅散了迷霧。

  世界清晰了,也少了神秘。

  原本生活在迷霧之中的,是那些天生便有各種能力的人,但在太陽驅散了迷霧之后,當時很多人都死了,在過了許多年后,人類才開始重新跳上修行之路。

  這就是煉氣道的開始。

  而后又從煉氣道的基礎上,發展出許多其他的道,但是樓近辰覺得,大家最多也只是受到了一個啟發,應該是有很多人,也從原本人類的能力之中得到靈感。

  要讓世界回到最初的樣子,那么就是上一紀,迷霧籠罩的世界?

  樓近辰心中念頭閃過,這些其實是他已經了解到的。

  他繼續看紙上的文字。

  “人用法力能夠祭煉法器,那么,當這個世界有足夠多、且強大會持續散發著‘法念’的存在,便可以讓這個世界再一次變得神秘起來,秘境便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我欲在整個乾國之中設立神寺,每一座神寺之中封敕一位‘秘靈’為‘神靈’,并設一位觀察之人。”

  這些,他曾聽那一個冬之神教的祭司說過,再看這信中內容,竟是相差不多。

  冬之神的祭司說,國師一下子搞這么多,一定會出差錯,不如她冬之神教大祭冬之神,來的熟練和安全。

  樓近辰倒不這么覺得,他覺得可能會有差錯的地方,但是應該不會處理不了,畢竟他是見過‘詭眼’降臨的。

  而冬之神大祭之后出現的冬之神,若是真的出事,那才是無人可制吧。

  他再接著看。

  “但是冬之神教會一直在阻擾神寺的建立,你若入第四境,請前往雪原斷去冬之神祭壇。”

  樓近辰看到最后,突然覺得,這事似乎不應該這樣發展。

  大家都有著同樣的目的,戰略目標都是一樣的,為什么非得分個你死我活?為什么非要將一方排除了,兩人同心協力不是更好嗎?

  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不是應該將一切的仇恨先放下嗎?完成了這件事之后,大家再去打過不就行了嗎?

  還有,高坐于王宮之中的乾王,怎么可以看著他們打生打死呢?

  樓近辰心中突然生出一堆‘雙贏’和‘共同發展’的理念,想跟他們交流一下。

  同時,他又覺得國師有點將自己當傻子的感覺,尤其是他的弟子巫行云說自己是一個純粹的人之后。

  他其實也覺得自己并不復雜,但是別人這樣說之后,總覺得別人在說自己是傻子。

  當然,他很快就想明白,這是自己與別人交易,先吃了好處,看到別人給自己的交易任務時,有了畏難心理。

  不過,更主要的是,他覺得國師的做法并不好,只會讓局勢陷入混亂之中,最后可能是誰也無法做成事。

  “既然大家都想打破這天地的枷鎖,那就求同存異,先擱置爭議吧,就讓我來促成這個事吧。”樓近辰想了想,覺得事情應該很難,但是這卻也讓他來了興致。

  為了天下修士的事業,也為了天下的人們,不再受種邪祭淫祀的危害,有必要將各種祭祀都納入到監管之中來。

  他想通了之后,心中舒暢了許多,念頭像是通達之后,活躍如雨后湖中魚,似雨后吐芽的嫩葉,似沾著雨露的新花。

  樓近辰提著劍,跳入山巔的虛空,腳下生云,此時的樓近辰當真有了幾分西游里面,菩提老祖說的爬云之韻了。

  云霧環繞著他,他在這山間,感攝陰陽,借著風力在山中飄行著。

  云霧繚繞的山中,有人抬頭看著樓近辰,樓近辰的飛騰速度雖然不快,但是那一份灑脫與自然卻是從未見過的。

  巫行云來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向那處駐扎之人說道:“信已經給了樓近辰,你們隨時做好準備,只要他前往雪原之后,讓那邊全力配合,只要破了冬之神教的主祭壇,她們就無法再與我們爭奪此事的主導了。”

  他說完之后,看著這一片山,說道:“可惜,我已經要離開了,看不到師父的偉業功成的那一天。”

  巫行云再一次的離開上路,前往霧隱州,那可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到的。

  而且,他聽說霧隱州之所以叫霧隱州,就是依然還常年處于迷霧之中,那里更加的神秘,那里的天地沒那么冷硬。

  樓近辰回到了怡雪院,向賈母提出了一個想要面見陛下的想法,他并沒有提賈順的事,而對方也沒有說這個,全當不知道。

  “樓道長要見陛下,老身可為樓道長上書,但是入了城,入了王宮會發生什么事,老身與賈家可擔待不起啊!”

  “我提的要求,我自己的命,何需要他人擔待。”樓近辰笑著說道。

  賈母看著樓近辰,聽著這話,心中暗自感慨,當真是江湖豪杰。

  她會這般的想,因為城中有不少的人,認為陛下應該下令絞殺樓近辰,這個時候樓近辰卻想入城中,那可真是入狼群虎穴,畢竟樓近辰是當著很多人的面,殺了牽魂老祖的,那可是乾國的一位有官職在身的修士。

  賈母上書之后,樓近辰想見乾王的事,很快就在城中傳開了,立即鬧的沸沸揚揚。

  身在王宮之中的王后,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眉頭一皺,她不知道樓近辰要做什么,但是樓近辰殺了冬之神教的祭司,這是不會錯的,如果他從此不在眼邊出現,她可忍下這一口氣,但是他居然敢進宮中來!

  這在她看來,就是對冬之神教的挑釁,一定有很多人在看著自己會如何處理這事,她似乎已經想到了,大家都在暗地里議論自己與冬之神教的情形。

  于是她開始思索,等樓近辰來到宮中之后的計劃,她絕不能夠讓這個樓近辰安然的離開。

  同時,又有一些與樓近辰有仇的人,一個個開始密謀起來。

  其中有潘令尹,有牽魂老祖的家人,還有著國師府那邊也開始驚疑起來。

  陛下看過賈母的上書之后,留中不回。

  大家都在等著看看陛下的意見。

  之前樓近辰的離開,乾京陛下是默認了的,即使是他離開的時候殺了一個人,當時也只是發了一通怒火,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可是現在樓近辰居然也要入宮見王,這在大家看來,就有一點登鼻子上臉的感覺了。

  乾王陽玄燁一直在回味著賈母上書之中的一句話。

  那句話讓他覺得非常有道理,這非是一般人所能夠說出來的,得需要有大格局才行。

  只是見樓近辰,同樣的讓他心中不舒服。

  不過在一天之后,他還是回了一道旨意:讓樓近辰早朝時來。

  于是樓近辰問明了上朝的時間之后,在第二天上午之時,樓近辰凈面,沐浴,并將頭發再理短了一下。

  凈面的人是賈家的一個小姑娘,手法溫柔細致,甚至有人要為他洗澡,但被他拒絕,他自己洗了,洗完之后,發現有一套布料極佳的衣裳。

  他也沒有客氣,穿上之后,照鏡子,自己都有些意外,鏡中之人,竟是翩翩佳公子一般。

  外面等他的人,也都眼前一亮。

  賈母看著樓近辰,也不由的說道:“這一套墨色衣裳,與樓道長的劍色相配,極佳,上面綠色紋邊,相得益彰,更深幾分神秘之色,當真是一個翩翩山中公子。”

  大家都驚訝于賈母居然如此夸獎一個人,樓近辰卻向賈母行了一禮,說道:“樓某近日多有攪擾和失禮了。”

  賈母心中五味雜陳,她也回禮,卻沒有說話,她站在那里,看著樓近辰揮手,一匹黑馬出現,將劍掛于馬鞍一側,又將藤蔞掛于另一側。

  馬的前腿立起,發現一聲嘶吼,猛的竄出,此時,東方一縷陽光灑落,照著這單人只劍、匹馬在霧中奔行。

  樓近辰并不知道見這個乾王,有沒有什么用,只是他覺得到了這個份上,或可提一些建議。

  若對方不能夠理解,或不能夠接受,那自己打馬離開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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