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乍起的劍光,如月藏鞘中,應劍而出。
看到劍光的一剎那,他們感覺到靈魂的痛。
樓近辰的心劍,是隨著他拔劍的動作而出的,同時劍光照射,又形成一種暗示,看在他們的眼中,刺入他們的心中。
剎那之間,只要樓近辰心中感應到的人和非人都瞬間僵直,他們的靈魂受到了刺擊,若是沒有后續的話,只要給他們時間修養,便能夠養好這傷,只是樓近辰爭的就是這一剎那的時間。
于是他劍出鞘的一剎那,劍連續的揮動,一道道的銀色劍芒自劍尖飛逝而出,每一道劍芒都似劍尖的形態,穿過雨霧夜幕,精準的劃過躲在雨霧夜幕中的一個個人或非人身上。
這是虛實雙疊浪的劍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以各種劍式揮出,刺、抹、撩、掛、斬、點、削,一共三十二劍,廊下的樓近辰的身形隨劍式而變換,劍光飛揚。
“啊啊啊啊!……”
一串的慘叫聲后,整片雨夜為之一靜。
劍歸鞘,光華盡斂,趙家老宅之中一片黑暗,樓近辰的身形被黑暗淹沒,這一片黑暗空間也安靜了下來,而樓近辰則是像消失了一樣,沒有人能夠再找到他。
并非是每一個窺視著老宅的人,都在剛剛對樓近辰以法施壓,所以并不是每一個都被樓近辰感知到,但是樓近辰知道,黑暗之中還有。
在一個角落里,有一個貓臉的老婦人,此時正蹲在角落里,她自從修成貓變法之后,便開始畏懼雨水,她的一雙手,像是貓爪一樣鋒利,手背上長了毛,身形佝僂著。
不過在修了貓變法后,她開始覺得自己這樣子才是最漂亮的,并且開始模仿貓的形態、動作,甚至吃貓吃的食物,每天都要去山里和田野之間捕鼠吃。
但是她還是被吸引來了這里。
“那個發光的人怎么不見了?”貓臉老婦人說道。
突然,她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連忙抬頭,以那一雙貓眼朝四處看著,黑暗里,她的感知極為敏銳,一抹幾乎微不可聞的劍吟出現,她猛的竄起,只要給她一眨眼的時間,便能夠竄到屋梁逃離危險。
她的雙手已經觸摸到了柱子,然而卻有一抹淡淡的光輝一閃而過,她只覺得脖子微痛,隨之身體的力量盡消,一聲輕響,一具佝僂的半貓半人的尸體,摔落在了屋檐下的滴水溝里,長滿了貓毛的頭顱滾落在一邊,轉眼之間被大雨澆濕。
嘩啦啦的雨聲之中,這聲音被掩蓋住了。
而那劍光,也只是一閃,便已經盡歸于黑暗。
又有一個手持一把沾血短刃的小孩模樣的人,這小孩模樣的人一臉的警惕,一臉的猙獰,他頭上的頭發只有中間的圈,結了一個鼠尾辮子,有人跟他說,這里有秘境開啟,所以他就來了。
雖然他看上去只是小孩模樣,但是卻已經是三十余歲了,嘴里滿口中的黑牙,唇亦泛青,這是他常年吃死尸出現的表相。
做為尸鬼一脈第二境的食尸鬼,他知道自己不能夠出在大眾的眼中,因為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其他派別的修士對于自己的厭惡,所以他入城之時,已經在入夜時分,極為小心,避開路上其他修士。
他整個人伏于長廊的梁上,盯著前方的黑暗,他在尋找著剛剛消失的樓近辰。
突然,他感覺有些心慌,身體一緊,便欲縱開,身體卻無法動彈了,一抹劍光突然從黑暗之中迸出,落在他的咽喉,剎那之間,頭顱栽落,未至地,劍光已經隱沒于黑暗之中。
黑暗里撲通一聲,是尸體掉落的聲音。
一條有著四腳人臉的怪蛇,從下水道之中鉆出來,她想要爬上老宅,想從那屋梁的間隙之中鉆進去,它左看右看,覺得周圍不太對勁,遠處仍然有一些未死透的人哀號聲傳來,它覺得自己還是要小心一些,便想縮回下水道之中。
一抹細微的劍吟聲出現,人臉的蛇頭已經被斬斷,滾落在地,雨水落在蛇頭的臉上,將它的那一張人臉沖落,竟是一條帶著人皮臉的蛇。
樓近辰先是將老宅附近隱藏的那些之前沒有出手的怪物清理了,然后他任由那些之前一劍沒能夠完全殺死的人或非人,朝外掙扎著逃去。
他要趁著宅子外面的人未能夠弄清虛實的情況之下,找到六當家與大當家,他要將他們接回這老宅,若是任由他們陷入別人的法術之中,即使是六當家,也將力竭而死。
天上仍在落雨。
雨勢未見小,風雨涌入那些沒有關的緊的門戶之中。
大當家在追尋著六當家的方向,一邊喊著,一邊快速的跑過去,終于,他看到了那一片雨霧中,有兩個在那里生死相搏。
兩個拳來腳往,其身勢如猛虎撲擊,又若蠻牛沖撞,躍踏之時,如巨象踐踏,不動時如山,動時又如鷹蛇盤擊。
他正想喊之時,發他自己分辨不出兩個人誰才是真正的六當家,他們都一身的泥水,看上去狼狽不堪,正勢均力敵的樣子。
大當家遲疑了一下,然而卻有一件更讓他驚悚的事發生,因為他看到迎面有一個人提著一盞燈來了。
先見的燈光,后見到人,那人竟是他自己。
當他看到對方時,對方也看到他,臉上露出驚悚的表現,這一刻的大當家覺得自己在照鏡子一樣。
“六弟,先別打了,我們去找三弟。”大當家的大聲的說道。
然而,對面那人,卻也帶著驚慌的語氣喊道:“六弟,快退回來,你別被迷住了。”
雨中打斗的六當家,聽到兩個大當家的喊聲,竟是不約而同的分開了。
然后,他們看到兩個大當家各自提著一盞燈籠的站在兩邊,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絲的驚慌。
“大當家,哪一個是你?”其中一個六當家的說道。
“我是,快走,我們去找三當家,他一定能夠看透這一切。”大當家的說完。
另一位六當家,卻質問道:“他們都是詭怪,我們現在不能把他們帶到三當家那里去,三當家守著老宅,我們帶詭怪過去是增加他的壓力。”
大當家的一聽,覺得也有道理,不由的想起之前遇上那個救過自己的六當家,他就說過要去找大當家。
如果當時的六當家是假的,三當家又沒有看出他來,被他偷襲到了大當家,那……
大當家想到這里,只覺得后果不堪設想,同時心中也在懷疑,一開始救自己的那一個六當家是真的還是假的。
甚至他開始懷疑,自己遇上的那一個白衣女子,是真還是假。
“他是假的,六弟,你們快殺了那個詭怪。”另一個大當家的大聲的喊道。
兩個六當家對視了一眼,竟是都沒有動,他們顯然也分不清究竟誰是真的大當家。
大當家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爭辯,似乎只有拔刀相向的將對方殺了,才能夠證明自己是真的,他拔出刀來,對方也拔出了刀。
他們將燈放下之后,擺出的起手刀式竟都一樣。
大當家的心已經沉了下去,兩個六當家斗成那樣,生死想搏,而現在已經輪到他自己了。
不知道三當家那里怎么樣了。
六當家的心也越發的焦慮,他知道大當家陷入了和自己一樣的境地,如果這樣下去,自己與大當家恐怕都得死在這里。
他比大當家的見識多一點,卻依然不知道怎么辦。
就在這時,他們的耳中,聽到一個聲音從黑暗之中傳來。
“萬般的法,皆由妄生。”
這是樓近辰的聲音,大當家與六當家心中一喜,他們知道,三當家是一位極為出色的煉氣士,世間只有兩種煉氣士,一種是優秀的,一種是平庸的。
當他們聽到樓近辰的話時,便看到長廊的另一邊,有一線光亮剖開了黑暗。
劍吟隨風流轉,只一剎那便似充盈這一片空間之中。
那一線的光是劍光,是樓近辰拔劍出鞘,以順步上撩的劍式劃破了黑暗。
大當家心中松了一口氣,他卻看到一道劍光朝自己的面門劃來。
“糟了,三弟搞錯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這劍便破開了他的臉,破開了他的皮,隨之他的意識在飛揚,劍光一攪,那飛揚起的一點意識,頓時泯滅。
大當家發現自己還站在這里,馬燈掉在地上,整個人像是被剝去了一層沉重的枷鎖,身心都為之清。
然后他的目光看到樓近辰根本沒有停,一劍便朝著立于雨中的六當家而去。
大當家看不太真切,但是可以肯定,那里只有六當家一個人,沒有第二個六當家,他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想著難道是其中一個六當家已經逃走了嗎?
這個念頭閃過時,樓近辰的劍已經到了六當家的面前。
這一劍似要破開六當家的身體將他剖成兩半,自上而下的劃下,一劍開黑暗。
然而那六當家卻猛的后退,他大聲的說道:“三當家,伱是不是搞錯了,我是真的六當家。”
樓近辰根本就沒有理會,改劃劈為刺,而六當家正想沖入黑暗之中去,身體突然僵住了,樓近辰的心劍已先至,隨后的劍光輕盈的就像時切豆腐一樣,從六當家的眉心劃落。
六當家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去了一層詭異的皮,有一道影子從自己的身上竄起,被一抹劍光攪過,剎那潰散。
大當家頓時感受到六當家的身上的氣息明亮起來,變得和以前一樣,血氣炙烈。
“多謝三哥帶我出迷妄。”六當家有些羞愧的聲音響起。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言謝,先回老宅。”樓近辰的身形并不有再隱入黑暗,在前面帶路。
大當家撿起地上的馬燈,跟著樓近辰,說道:“三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被迷了心神而已,哪里有人能夠創造出另一個與你們一樣的人來。”樓近辰說道。
“是啊,我早應該想到這一點的。”六當家的說道。
三人在長廊之中快速穿行著,大當家與六當家跟在他的身上,虛空月白,似有月行廊中,前方的黑暗退散,大當家只覺得原本籠罩他的重重雨霧夜幕,竟是不存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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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下午五點。
先從今天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