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這廝,讓他在朝中當官,還真是屈才了。”
趙成拿著小冊子在手中把玩,并未翻開。
他手里的這個冊子,紙張很粗糙,各方面都是不符合帝國的刊印標準的。
不過,這東西連版號都沒有,也就無所謂標準了。
“的確如此,在遠在神州之外,都聽說過曹老師的名聲。”
“最近曹老師突然落網,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陸遜笑道。
這個世界雖然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但文娛方面,還是相對比較匱乏的。
至于陸遜,他雖然專注武功,但大世界,他也每期都有訂閱。
而知道大世界,也就約等于知道大千世界了。
這兩個東西,一明一暗,可謂是大新文娛的頂梁柱。
甚至,可以說,大千世界這個期刊,并未被打掉,并不是朝廷沒這個能力,也不是上下都被打點好了,而是朝廷有意的放寬了一些,沒有趕盡殺絕罷了。
這里面,高守也有參與。
甚至,數年前,是他力排眾議,保下了這個期刊。
至于原因,自然不是他高某人愛看。
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比這個刺激不知道多少倍的東西都有涉獵,就這東西,根本算不上什么。
而他讀書,正直聰明以凝神,也早已不為人欲所迷惑。
他之所以保下,是思及,人欲本就是天理循環的一部分,若是滅絕人欲,便是入了魔道了。
當然,完全放縱也不可取,會滋生出很大的問題。
是以最后,就是明面上禁止,但又悄悄放開一點空隙。
讓這般俗物,有存在的空間,但卻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可以存在,但不能光明正大的存在。
畢竟,光明正大,也有意味著某種程度上的“正統”。
而高守這般做了之后,往后數年,整個帝國的風氣,肉眼可見的,變得柔和了一些,并沒有在絕對的秩序下,變得有人鋼鐵一樣“堅硬”。
人終究不是機器,長久的以絕對的秩序來壓抑人性,定然會出現大問題。
“老高,這個事,你做的很不錯。”
“一個文明,若是文化思潮,只有那些光正的東西,那么那個精神文明,也離毀滅不遠了。”
“物極必反,太過純粹的光明,只會滋生更大的黑暗。”
“不過,文化方面,主次也不能顛倒,固然絕對的光正不好,但光正依然要是主流。”
雖然大變即將到來,未來這個世界的前途都是未卜的,但趙成,卻像是沒事發生一樣,好事前路,盡是坦途。
無疑,這是一種自我強大之后,所衍生出來的自信。
也唯有擁有這般的自信,才有可能在無窮的黑暗中,把握到那一分生機。
“畢竟,我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有著領先于時代的眼光。”
“其實縱觀歷史,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這個世界,一個個朝代,文化問題,都是最大的問題。”
“要是一開始根子就壞了,后面就難以挽回了。”
高守看著天穹。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下了,不過這繁華的神都里,人來人往,卻是沒有絲毫暮氣。
“來人!”
就在這時,趙成突然說道。
立時,人群中便有兩個路人,直接出現在了趙成面前,躬身行禮。
并朗聲道:“屬下在!”
“傳朕口諭,讓曹正官復原職,但罰俸三年。”
“對了,將這個也給曹正送去。”
“先給東西,再傳口諭。”
趙成將手中的小冊子,拋了出去,被其中一人,直接接住。
“遵旨!”
二人抱拳,隨后無聲無息的融入了人群之中。
趙成雖然說是一人出行,但實際上,在他周圍,時刻都有二十多個大內高手跟著。
倒不是擔心趙成的安全問題,而是為了方便趙成驅使。
那些故事里,皇帝微服私訪,親自下場和惡霸拉扯的事,終究只會是故事里。
就現實,惡霸怕是剛出場,就被大內高手給打死了,根本沒有表現的機會。
出現這種情況,但凡這些個大內高手動作晚了一秒鐘,那都屬于失職。
另一邊,當兩個大內高手去他府邸傳旨的時候,曹正正在奮筆疾書,書寫著心中的風花雪月。
至于說,他作為朝廷命官,但卻寫禁書這種事,這個東西,只是細枝末節罷了。
到了他這個位置,這些污點,并不算污點。
甚至,其實就連他寫禁書這個事,都是他自己爆出去的。
要不然,誰能想到,他這么一個,接近權利頂點的人物,業余愛好是干這個?!
至于他爆出去,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主要是當時局勢未明,皇帝閉關數年,沒有消息,長公主監國已久,而又偏偏這個時候,太上皇帶著自己的孩子來神都。
的確,太上皇毫無根基,而長公主監國數年,怎么看,也是翻不了天的。
但現實,卻是并非如此。
就朝中的袞袞諸公,許多依然對女子監國,心中有所微詞。
要真是皇帝出了問題,某些有心人又暴起發難,頃刻間,便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就曹正所知道,異人的世界,有個叫武則天的女帝,當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根基不可謂不深,但后續,還不是李唐復辟。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根基問題了,而是一種漫長歲月沉淀下來的思想問題。
是以,毫不猶豫的,他自爆了,借此暫時的遠離旋渦。
不過,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伴隨著趙成出關,那自是什么風浪都掀不起來了。
只是,他都自爆了,不可能說,假裝無事發生。
是以,他也只能化煩悶為靈感,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
一直到,圣旨到來。
“曹大人,這是陛下御賜之物……”
伴隨著聲音,曹正接過冊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這個東西他自然認識,是他曹大德的作品合集,他自己也了一份。
越是聰明人,就是越是喜歡多想,就如此刻,趙成賜他這個,接下來,不會就是直接賜死,說他有辱國體,和這個冊子,一同葬了吧……
畢竟,趙成的心思,他也把握不住。
好在,事情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發展,良久之后,曹正將冊子放在了桌子上,但心中,卻是回憶起了曾經的金戈鐵馬。
當年他坐擁青州,何曾爬過?!
但如今,時移世易,歲月流轉之下,他卻是早已失去了曾經的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