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過去。
轉眼間,便是四月五月。
這數月之間,整個南荒都是風平浪靜,原本和吳起摩擦不斷的馮陳兩家,也暫且消停,主要是,整個南荒,但凡消息靈通一些的勢力,都被嚇到了。
的確,如今南荒對外的通道被趙成把持著,但這并不代表,南荒徹底的與外隔絕。
只是小路路險難行,不適合大規模的商隊,亦或是軍隊行軍罷了。
除此之外,早在許多萬年前,便有道人馴化飛鳥,漫長歲月下來,馴獸的技巧,就連凡人,亦是可以掌握部分,可以用來傳遞書信。
這種情況下,天絕關下,所發生的事情,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就已經傳遍了南荒。
面對那一具葬送了百萬大軍的毀滅力量,沒人可以保持從容淡定。
這種情況下,縱使已經想到,這樣的手段,定然是難以復制的,不然趙成也不必撤回南荒,但知道歸知道,并不影響人害怕。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更多的細節也披露了出來,比如說毀滅范圍內的焦尸,竟然會在夜間,釋放出微光,比如說,沃土化為毒土,普通人在里面待一段時間,就會中毒,在痛苦中死去,藥石不可救。
至于大爆炸的中心,那更是一切都毀滅了,就連尸骨都未曾留下,這種情況下,敗退到南荒的黃天軍,無疑又增添了一番神秘色彩。
之前的時候,馮陳兩家不是不知道應天軍的威脅,但相比更遠的應天軍,他們更傾向于,先滅吳起,再誅應天。
畢竟,應天軍隔得更遠,且也能被用做滅吳之用。
而現在,吳起老賊固然該死,但來自應天軍的威脅,卻是不得不讓他們重視,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還是懂的,以應天軍之神異,若是吳起敗了,后續就輪到他們了。
但問題是,若是神異不可復制,應天軍這群從青州敗退的軍隊,并沒有他們預想中的那么強,那豈不是就失去了千載難逢的,消滅吳賊的機會?!
如今吳起被兩方勢力包夾,無疑是其最虛弱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馮、陳兩家,也只能是暫且按兵不動,以做思量,如今兩家內部,也可謂是吵得不可開交。
有人認為,自古以來,持天命者不久,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不若坐看吳起和應天軍拼殺,使得兩方相互消耗,待到時機成熟,一舉出兵,滅吳賊,斬應天,兩分南荒。
也有人認為,應天太邪,自出道以來,神異太多,不可久留,不若與吳起聯合,一具掃滅應天,再圖后續。
而相較于第二種說法,無疑是第一種說法的支持者更多。
聯合,說起來簡單,但現實卻是,就算真的取了吳城,也大概率是在幫吳起收復吳城,畢竟,和吳城接壤的,盡是吳起的地盤。
當然,最重要的是,如今應天軍所展現的,盡是神異,而非是硬實力,要是應天軍,有大軍二三十萬,三家定然會毫不猶豫的聯合,但如今,整個應天軍,都不過七萬之數,地盤也只有小小一個吳城,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發展。
“肉食者鄙,不能遠謀!”
吳家軍的軍營,吳起看向馮陳兩家的方向,心中心緒激蕩。
相較于數月之前,他無疑是更加蒼老了,花白的頭發,深深的皺紋,以及黑色的老年斑。
在應天軍撤到南荒之前,他數次攻打吳城,但盡數未果,而如今,應天軍吸收了黃天舊部,自是更難打了,他也不是什么意氣用事之人,見到暫且事不可為,也不去強行攻打,而是想著靜待天時。
但越是等,他越是焦躁,特別是城中的細作,給他傳遞出來的消息,更是讓他生出一種濃烈的不好預感。
當然,火槍這種絕密的事情,整個應天軍,目前也都只有那些道人知道,就算吳家在吳城深耕多年,留下了許多暗子,但這些暗子,都只是一些平民罷了,如今盡數在當學徒工并上課,根本接觸不到應天軍的核心。
但就算是那些不是什么絕密的東西,依然讓他感到心驚,若是真的任由趙成發展了兩三年,后續怕是真的糟糕了。
就吳城,總人口明面上是五十多萬,近六十萬,但事實上,城中有不少人是黑戶,沒有戶籍,這不是什么秘密,為了避稅,就沒有人做不出來的事情。
整個吳城,就算經過趙成的幾次清洗,如今的人口,也至少有六十多萬。
六十多萬人,按照趙成如今這種制度,出去老弱婦孺之外,可謂是全兵皆兵了。
老弱婦孺學制衣制甲的手藝,青壯學制造弓弩的手藝,而這些青壯,不打仗的時候,可以制造軍備,打仗的時候,也無需太多的訓練,只需要人人配弩,組成陣型,然后就是扣動扳機了。
這意味著,若是真給趙成時間,后續對方輕易就能在應天軍的主力部隊之外,打造出一只數量高達二十萬的弓兵。
至于資源問題,吳城背靠大山,木材石頭不缺,至于皮革絲絹布匹,趙成抄了那么多的家,又從青州帶回來了難以計數的資源,數年之間,根本不可能消耗完全。
而這,還不算趙成從青州帶回來的人口,這一批人究竟有多少,吳起的細作因為地位太低,根本無法知曉,但怎么怎么也能有一二十萬之數。
二十萬的弓兵,加上七萬,四舍五入,那就是三十萬大軍了,如此力量,這南荒,何人可擋?!
這種戰爭潛力,吳起想想都是心驚。
但他卻又不可能學趙成,趙成之所以可以這么做,是因為吳城如今是孤城,各方勢力,也都被趙成殺干凈了,趙成自然可以為所欲為,而他卻不行。
別的不說,單一個,取消貨幣,改用功勛這個事,他這邊,就根本不能做到。
而要是做不到,他治下的許多人口,其實都是地方豪強的私產,再一個,他也沒有足夠的錢糧,支撐那么多人脫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