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神獵走的時候我們一起拍了張照片，我給你送過來。”
“就這點小事，龔會長怎么親自來了。”季星說著開門，見到身著黑色獵人裝的龔令輝站在門外。
他手中果然持著照片，面目溫和地遞給季星，道：“回家順路，而且還有些事要和你說。”
黑白的照片將五人記錄下來，季星只是略一打量，就迅速側過身道：“有事？哦，龔會長請進。”
龔令輝隨季星走進他的家，小哀正站在屋子一角，臉上含著禮貌的淺笑，問候道：“您好。”
“你好小姑娘，是李哀吧？勝男跟我提到了你，歡迎來到金輝城。”
應了一聲，龔令輝四顧打量了一下季星的家，道：“李禾，這屋子住你一個人還好，再加上李哀就有些寒酸狹窄了，得換個住處了。”
“龔會長請坐……我剛剛跟小哀還說呢，得換個地方住。當初我剛來金輝城，沒什么錢租好房子，現在賺了點，再加上公會的獎勵，可以考慮買一間差不多的了。”
“買？”龔令輝笑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二等獵勛持有者的特權？在任何一個三級以上的城市，都可以讓當地獵人公會幫你安排住所，我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上門的。”
“這個……”季星道：“我倒是沒忘了，但我那徽章……只是機緣巧合運氣使然，不好意思麻煩……”
“既然總會那邊給了你，就證明你的貢獻足夠，不必客氣。”龔令輝搖了搖頭：“想住哪里，隨便說。”
季星看向小哀，表面是問她的意見，實際上是在問：‘看到了嗎？’
小哀輕輕點頭，如果不是季星的反應提前告知，她恐怕不會想到眼前的人是妖魔，只會把他當成正直的獵人公會會長，發現不了任何的表演痕跡，這就是妖魔嗎？
不，原本就不是表演，而是一種記憶、思維和習慣的完全繼承？
‘雖然記憶的關鍵是海馬體，但通過食用這種方式，怎么可能……這倒是更像除了aptx4869外組織另外一種失敗的尋求長生的方法，將記憶完全傳輸到虛擬載體上，將自己轉化為虛擬的生命……’
但妖魔又是現實存在的生物。
和我們世界不存在的靈力與魔力有關嗎？真想解剖個看看，但身邊沒有儀器設備，真是不方便啊。
龔令輝可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想什么，他只笑了笑道：“李哀小姑娘都同意了，李禾，你想搬到哪？”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最開始住到這邊是打聽到勝男姐家在附近，和厲害的獵人住得近能更安全。最好還是能在附近……對了，龔會長剛剛說回家順路來我這里，應該也很近吧，在哪邊？”
“就在隔壁的向陽小區。”龔令輝笑了笑：“你想去那里？也好，沒事可以到我家里串串門。”
季星也笑道：“不敢太麻煩您，您看著安排就好，就這附近吧。”
“好，那沒事了。”龔令輝起身道，作勢要走，又忽一滯：“對了李禾，你的二等獵勛在身上吧？能給我看看嗎，我這輩子，到退休能獲得一枚三等獵勛就滿足了，二等獵勛也就只有看看的機會了。”
“您的說辭怎么跟勝男姐一模一樣？”季星搖頭笑道。
“勝男？是嗎，哈哈。”龔令輝道：“她還年輕，也沒成家，和我可不一樣。我啊，兒子沒什么天賦，孫子倒是生得強壯，一定能成為不錯的獵人，如果爺爺能給他留一枚三等獵勛，他的路會順很多。”
說到這里，他似是想到孫子，有些觸動，眼角微微泛起了水波，呢喃道：“如果爺爺能給他留一枚獵勛啊……做不到了，我做不到了……”
只是一瞬間，他的神態就又恢復，眼底閃過一分陰霾，哈哈地笑道：“讓你看笑話了李禾，每次想到我那五歲的孫子，就總是……”
季星平靜道：“小哀，獵勛。”
‘剛剛那是記憶影響下下意識做出的舉動？不對，更像是另外一種人格突然冒了出來，被吃掉大腦的人，還沒有死……靈魂？孫子是他最珍視的人，所以在提到時，被隱藏的這部分人格短暫出現？’小哀輕蹙著眉頭思考，從懷中取出獵勛。
‘龔令輝’愣了下：“竟然給李哀小姑娘了？”
季星問：“這不行嗎？”
龔令輝搖頭：“獵勛是不準私相贈予的，不過如果是一家人，倒是沒什么問題。小姑娘，李禾對你是真好啊，這可是保命的東西。
013號神獵孫勤制作的獵勛，最重要的就是那股防御大妖魔的力量，有時候就是一條命。李禾，你這是把你的命給這個小姑娘了啊。”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上逐漸似蒙上一層陰影，嘴角漸漸咧開：“真是的，早知道徽章不在你身上，我就不費那么多口舌了。”
那嘴巴越咧越大，逐漸來到了后耳根，猙獰可怖，雙眼中，卻又有些怪異地流淌出兩行淚水。
“終究是一名編號獵人，消化起來要費些力氣，好幾天了，還能對我有些影響。但很可惜，你最后的提醒，這兩個蠢貨好像都沒發覺。”
他的嗓音變得沙啞低沉，陰翳的氣氛籠罩了季星家。
他探出利爪的左手如同瞬移一般抓向季星的后頸，半妖魔化的臉上勾起猙獰笑容，卻又定格。
因為他的利爪抓空，同時一只手還輕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
噼里啪啦的電弧聲音中，酥麻的感覺傳來，他的半邊身體一瞬間失去了感覺，腿上一軟，連體內的魔力都陷入了紊亂，紫色的妖魔眼睛瞪大，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
季星像是親近的朋友，輕摟著他肩膀，說道：“龔會長，走好。”
他另一手抬起，屈指向小哀方向一彈，一道漆黑的魔力涌現，精準地點在那枚二等獵勛上面！
嗡——
熾烈的光芒放射出來！
‘魔力？等等，他也是？！這個獲得了二等獵勛的人類竟然是……’
和我一樣的大妖魔？！
比我排位更高的大妖魔？！
這種感覺，中百位上百位？！
是哪一位？！該死，那個人類女孩也很冷靜，這個城里真的有正在轉修的妖神大人嗎？這兩個人是妖神大人的近衛嗎？！啊——
求饒什么的完全來不及，獵勛中那浩瀚的攻擊是瞬發打擊，在和季星一起被那光芒吞沒時，他只剩下最后的這些想法與雜念！
轟隆——
導彈爆炸一般的鳴響聲將季星家撕裂，整個金輝城都為止一顫！
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那爆炸煙云傳來的方向，面帶茫然。
嚇得扔掉了棋子的許大爺表情略呆，“那、那邊好像是……”
“這種恐怖的集中打擊力，是獵勛嗎？！該死！”遠方的許勝男大驚失色，瘋狂地向季星家跑去。
季星家，除了剛剛小哀所立的小塊區域，房屋和院落已成廢墟。
小哀的神色絲毫不慌，已將獵勛揣回，踮著腳在殘木碎瓦之中走過，看到一截不屬于人類的黑毛斷臂，還彎腰去看了看。
沒有觸碰，她目光搜索，又找到一顆被炸爛的妖魔腦袋，快走過去，微微蹙眉：“沒有大腦？妖魔的記憶不是存儲在大腦里的……或者說大腦不在腦袋里，而在身體里？”
“咳咳——”不遠處，被半填埋在廢墟里模樣凄慘的季星咳嗽兩聲。
小哀了然地快走過去，一下子撲在季星身上，痛哭失聲：“李禾哥哥！李禾哥哥！你沒事吧？！”
“嗚嗚嗚，你醒醒啊——”
“人還沒來，收一收。”季星說道：“怎么樣，小哀，今晚與妖魔的初接觸，觀察到很多東西吧？”
小哀秒回冷靜，微微點頭：“就算不是為了你，這種違反基本邏輯的生物我也很有研究的興趣了。”
“回頭寫份開題報告。”季星笑了笑，又一嘆：“我特娘的是真倒霉啊，神獵打得挺疼。哭吧，小哀。”
“噗嗤——”小哀先忍不住笑了一聲，又連忙調整過來。
“嗚嗚嗚，李禾哥哥……”
“快來人！救命啊——”
哭聲，悲傷掩蓋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