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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大唐太宗文皇帝(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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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峰造極。

  天下無敵。

  盛世煊赫。

  還有什么詞匯能夠形容此刻的大唐呢?

  是從東海之濱,到蔥嶺極西,都不需要攜帶兵刃。

  是縱然普通百姓的米缸中也有足以過冬的儲糧。

  是兵戈不動而四境安寧的邊境。

  是天子高居明堂,卻始終關注著百姓的一餐一食。

  那些在史書上所描述的盛世,那些在史書上所描繪的圣王,躍然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時。

  原來如此啊。

  待李世民喝完藥,漸漸有了睡意睡去后,李治對徐慧妃溫聲道:“徐嬪,孤要去聽政,勞煩你照顧父皇休息,若有需要,孤就在偏殿往日之處,徐嬪派一宮女喚孤即可。”

  大唐的下一代,絕對不能再發生兄弟相殘之事了。

  整整兩年,他的身影只在聽政以及寢殿中來回打轉。

  李治一邊喂李世民喝藥,一邊低聲道:“兒子照顧父親是應該的,當初母親去世后,父親將兒子和晉陽帶在身邊撫養。

  在貞觀天子之下為臣,還有什么可追求的呢?

  千年后,后人回望這個時代,會不會有一個問題,那便是世上存在過王五這個人嗎?

  最可怕的是,你的名字湮滅,你的存在不存。

  太極殿。

  一向以仁孝所聞名的太子,自然是衣不解帶的在床榻前照顧。

  而后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一張臉,以及那暴雨也淹沒不了的眼中的火焰,在這座沉沉暮暮的皇宮中,在無數人走向麻木衰亡的皇宮中,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

  李世民很是感動,他輕撫著李治的腦袋,手掌已經有些消瘦的厲害,“真是個好孩子,以后一定能成為一個仁孝的帝王。”

  人的死亡有三次,第一次的死亡便是身體的死亡,這往往是最令人恐懼的,但在我看來,這實際上不算是什么。

  這兩年,他甚至就連一件新衣都沒有換過,一直穿著素色的衣服,那些繁華盛服,都被他藏起來。

  他向往著往昔的明媚,他和洛君卓在別園中,和文士們吟詩作賦,在元宵節賞花燈,泛舟取樂,而現在,他將所有的一切都壓在心中。

  靈天閣中。

  在痛苦中被折磨的李世民,希望能夠得到一些藥物治療,天下圣手,盡在洛氏。

  徐慧妃輕撫李世民,輕點頭示意自己知曉。

  但在皇室中,這明顯不成立。

  以及那小意溫柔,那如火纏綿,和勇氣的灌注。

  民間常言,久病床前無孝子。

  他甚至就連一次踏青都沒有過,即便是洛君卓和晉陽公主邀請他,李世民也讓他去散心,他也不為所動。

  “人就是如此,生、老、病,總是要完整的體會一番,最后便是死亡,死亡其實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李治細細品著碗中藥湯的溫度,待溫度恰好,他便行到病榻前,徐慧妃將李世民扶起來,“父皇,藥來了。”

  李治躡手躡腳離開寢殿,走出大殿時,他忍不住多嗅了兩口空氣,這空氣相比充斥著藥味的寢殿,很是清澈。

  李世民的寢殿一改往昔,變成頗為樸素,走進殿中,一股濃濃的藥味,李氏的遺傳病深深折磨著他,乃至于無法視事,只能讓太子李治監國理政。

  只要照顧過病人便知道,這是一件多么枯燥以及乏味的事情,縱然是李治這樣的孝子,時間一長,緊繃的神經,也不禁讓他感到疲累。

  宛如將要被審判的人,李世民心中忐忑,而后他見到洛蘇輕輕搖搖頭,心不住的向下沉去,就像是人溺在水中。

  李世民臉色蒼白,李氏遺傳的風疾讓他生不如死,在他看來,唯一所能夠拯救他出苦海的就是國師洛蘇。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那終末一日的到來。

  那時父親既要處理政務,治理大唐,還要照顧我們入睡,很是辛苦,現在兒子做這些,還不如您的萬一啊。”

  現在看來,自己的選擇果然沒錯。

  李世民望著自己有些憔悴的兒子,心疼道:“稚奴,辛苦你了。”

  這一照顧就是兩年。

  當李世民走進靈天閣時,洛蘇就仔仔細細的將他渾身上下看了一遍。

  李治無論是出于本心,還是出于現實,都不可能讓自己的仁孝之名收到絲毫損失。

  尤其是近一年來,李世民的身體愈差,幾乎整日纏綿病榻,李治在聽政之余,都守護在父皇的床榻旁,李世民很是感動,他甚至在自己的寢殿群中,為太子李治安排了一處別院,以讓李治不要那么疲累。

  李治能夠成為太子,最大的原因就是李泰為人狠厲,李世民擔心李泰上位后,會清算李承乾和李治他們,而仁孝的李治,則不會如此。

  四境之內的番人,除了發自內心的感恩戴德,發自內心的敬服,還有什么能表達他們的感激之情呢?

  生活在貞觀之世,還有什么值得去向往的呢?

  長安城中有個百姓,叫做王五,百年后,王五還存在嗎?

  不會有這個問題,因為王五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存在的。

  天子你看那星空之上的漫天星辰,千萬年都待在哪里,不曾有過生滅,你的名字便如同那些亙古的星辰,千萬年后依舊有人呼喚。

  去坦然的迎接每一個人注定的結局,讓更多的光照在你的名字上,千百年后,在歷史長河中,你便是最閃亮的那顆星辰。”

  李世民并沒有問洛蘇為什么能夠重新降世。

  從心底深處,他對洛蘇的形象是模糊的,所有人對洛蘇的形象都是模糊的。

  似乎不存在厭惡、不存在喜歡,不存在許多許多人對另外一個人所應當存在的情緒。

  洛蘇存在于這個世上,又不在這里,如同天上的云,琢磨不透。

  有些人知道陛下去過了一次靈天閣,宮中安靜了些許時間,而后便是天子病灶愈發沉重的消息。

  皇宮中從來都不是什么能夠保持秘密的地方,但李世民本身也并沒有太多的保持身體秘密的想法。

  宮中的職位也在調整,后宮女史洛君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召進了殿中。

  洛君薇有許久不曾見過自己的這位天子舅舅了,出現在她面前的身影,和她記憶中有些偏離。

  “陛下。”

  洛君薇福身行禮,李世民在徐慧妃攙扶下從病榻上坐起,他望著亭亭玉立的洛君薇,眼底浮現出一絲回憶和欣喜,“薇薇,伱上前來,讓舅舅好好看看。”

  洛君薇聞聲便上前去,李世民摸摸她的腦袋,似乎耗盡了力氣,倒在徐慧妃懷中,蒼白有些皸裂的嘴唇,緩緩道:“薇薇,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為什么朕要讓你來這里嗎?”

  洛君薇略一沉吟,“陛下是準備讓薇薇記錄這殿中的史實嗎?”

  李世民咳嗽了兩聲而后對徐慧妃笑道:“徐嬪,看到了吧,這就是朕的外甥女,和朕的姐姐一樣聰明。”

  而后又對洛君薇道:“薇薇,朕不行了,馬上就要龍馭賓天,去見你外祖父和你父母他們了,朕要在這里,召見一些臣子,留下遺詔以及一些交待,就由你來記錄吧。”

  洛君薇單薄的身軀一頓,聲音帶上了些許泣聲,“舅舅萬歲萬安。”

  李世民輕笑兩聲,而后指著床榻右側,“朕讓人在那里鋪了幾層錦被,坐在上面,應當很是舒服,你這幾日就在那里記錄吧,恰好可以看到整座寢殿。”

  李世民的安排很是妥當,洛君薇持著紙筆,端坐在桌案后,深吸口氣,等待著記錄一位君王最后的遺言。

  宮外,許多人都在等待著天子的召見,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只有得到天子召見的人,才能夠在接下來的時局中,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甚至能夠成為輔政大臣。

  而那些沒有得到召見的大臣,或者說沒有機會和天子說話的人,將會在新朝,被逐漸排斥。

  這就是政治!

  從宮中發出了一道道詔令,傳到三省,外間都知道,天子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隨時都可能會駕崩。

  這些詔令,有一些貶謫的調令,讓人心驚,其中就包括英國公李績,當李績收到貶謫之令時,驚懼之下,立刻就離開了長安,頭也不回,就像是有什么野獸要撕咬他。

  還有許多詔令,是發給諸王、諸公的,詔令的內容,很是簡單,那就是不允許在外分封的王公回長安奔喪,只在自己的封地上,燒些紙,哭三聲即可。

  這道詔令就令人只覺膽寒,不讓諸王回長安,這一定是陛下擔心發生什么沖突,秦王就不提了,距離長安太遠,想回來也難,但燕王就在漠北,從哈拉和林突襲到長安,速度極快,這道詔令主要就是防備他的。

  至于齊王,根本就回不來,走陸路,他要翻山越嶺,路上還有遼公國擋著,至于走海路,那就更做夢了,遼國公掌握著水軍,在目前的局勢下,齊王是只能向前,一步也退不回來。

  至于遼公國的實力有多強,只需要知道,凜冬城幾乎遷進了遼州城便可以猜到,雖然可能野戰不是齊王國的對手,但是守城能把齊王國打趴下。

  外藩的安排終究是皮毛,對于這樣一個重內輕外的大帝國來說,長安中樞的權力才是最重要的。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李世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為李治搭建一個未來的執政班子以及可以領兵的將帥班子,要在盡量平衡各方勢力的情況下,讓自己的貞觀政策延續下去。

  或許比較讓人意外的是,他第一個召見的人不是他的發小長孫無忌,而是雍國公,洛玄凌。

  在大唐的政局中,因為有周郡王洛玄夜和身為宰相、天官的洛玄辰,這兩個兄長,所以有時候,洛玄凌會不太顯眼。

  但洛玄夜早逝,洛玄辰也在貞觀二十二年去世,只有洛玄凌,他從出仕開始就是李世民的近臣,而且救過李世民的性命。

  從大唐打天下的時候,他就負責保護李世民,等到貞觀年間,整整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左右千牛衛和左右羽林衛大將軍的位置上,來回遷轉,這四個衛,可都是禁軍,他在禁軍里面待了二十多年,這份信任,在現如今的大唐,是獨一份的。

  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出征高昌時,李世民更是欽點他為高昌道行軍大總管,更不要提他的爵位,雍國公,在諸多國公中,雍也是極其尊貴的字眼。

  洛玄凌走進殿中后一掃視,李世民躺在病榻上,太子、徐慧妃、他的侄女君薇,再沒有其他人,他前行兩步就在李世民的面前跪坐下來,“陛下,臣來遲。”

  李世民睜開眼笑道:“朕的青玉來了,青玉啊,朕不行了,將你喚來,是有些事情,要給你交待一番。”

  洛玄凌強行抑制住悲痛之情,沉聲道:“陛下請言,臣定將遵從您的意志,即便是刀山火海。”

  “朕崩逝后,太子繼位,這些年朕交了他一些東西,但他性格稍弱,朕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的性格沉穩,雖然不善言辭,但很是沉穩,朕多年以來,對你放心,所以要把你留給太子。”

  說罷,又對李治說道:“太子,朕現在的話,你以后一定要記得,朕給你留下的諸多臣子中,雍國公不一樣。

  還記得英國公嗎?

  朕將他貶黜,讓他離開長安,他定然覺得惶惶不可終日,李績是現在大唐的第一統帥,朕希望你以后能夠重用,所以才將他貶黜,讓你對他施恩。

  但雍國公不需要如此,他會效忠于朕,也會聽從你的命令,雍國公人品貴重,進退有度,從不曾傲上,也從不來不居功自傲,或者有其他的壞毛病,他是朕留給你最重要的臣子之一,你以后好好對待雍國公,就算是孝順的對待朕。”

  洛玄凌聞言已經匍匐在地上,作為一個人,能得到另外一個人如此高的評價,應當表達謝意,作為一個臣子,能夠得到君王如此的評價,則應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他哽咽道:“陛下,臣定竭力輔佐太子,保我大唐社稷,延陛下貞觀之政。”

  李世民留下一班老臣,輔佐太子是一方面,同樣也是管住李治,作為一個政治人物,最擔心的事情之一,就是人亡政息,洛玄凌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在這里直接說要“延續貞觀之政”。

  李治和洛玄凌的交流不多,但他從洛君卓身上,能看出洛氏子的品性,洛氏子的性格雖然也各有不同,有的忠謹,有的靈活一些,有的性格淡漠,但總體還是在標準以上的,他肅然道:“父皇,兒子知道,雍國公的人品貴重,兒子經常從君卓和安樂表姐那里聽說,無論何時,雍國公都會是我大唐的重臣。”

  李治說完之后,有宮女走進匯報道:“陛下,諸位公卿都已經在殿外等候了。”

  此番進宮的皆是留在長安的三品以上的公卿,以及威望沉重的宗親外戚和貴族國公等,這些人也不是全部都能單獨面見李世民的。

  大多數都只能聆聽遺詔。

  殿中人雖然多,但卻幾乎沒有多余的聲音,在這種場合,大多數人都說不出來話,心中或者帶著焦慮,或者帶著忐忑。

  “諸公,陛下要宣布遺詔,請諸位公卿進殿。”

  一陣衣裳摩擦的撲簌撲簌的聲音,脫掉鞋履后走在殿中的聲音并不算很大,一行人手中持著笏板走進殿中,殿中已經鋪好了蒲團以及支撐,一行人紛紛跪坐在殿中,抬首望向天子,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已經說明了一切,那略帶灰敗的臉色,讓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真的不行了。

  群臣進殿后,才發現不僅僅太子在這里,雍國公竟然也在,立刻便知曉,雍國公剛才一定是已經和天子說過話了,心中不由暗自心驚,不知道天子說了什么,對雍國公又有什么安排,而且還有一些對雍國公受信任程度的羨慕。

  李世民強忍著疼痛略提起聲音道:“三省宰相都在,那便擬遺詔吧。

  皇太子治,允文允武,仁孝純厚,朕百年后,皇位爾坐,欽此。”

  極其簡單的傳位詔書,至于在前面加多少修飾詞,那就是三省宰相的工作,很快長孫無忌就將詔書寫好,然后將三封一模一樣的詔書都拿到李世民面前,看罷之后,分別蓋上天子印璽、皇帝印璽以及三省的宰相大印,這便是一份合格的旨意。

  沒有人耽擱,這封旨意一經擬好,其中一封便直接被帶出宮外,前往三省宣布,既而在天子駕崩后,立刻昭告天下。

  這便是遺詔,在這么多重臣面前,一經確認,便不可更改,以防止出現矯詔。

  遺詔寫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李世民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諸卿,看來朕是要先走一步了。

  但不要傷心,朕給你們找了一個新的天子,一個仁孝的天子。

  你們要像輔佐朕一樣的去輔佐新的天子,天子有錯要敢于諫言,但也不要像魏征那樣,什么都不讓做。

  朕這樣的人,終究還是很少的,你們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朕的大唐很是鼎盛,朕很是自豪啊,但朕知道,這不僅僅是朕的功勞,更是諸卿的功勞,沒有你們,以及去世的青陽、魏征、玄齡,還有李靖,還有許多人,就不會有現在的貞觀盛世。

  這樣的盛世,就讓它繼續延續下去吧,千萬不要走上隋朝的老路,如果這樣的盛世結束了,該有多少人會傷心啊。

  朕也會在天上流淚。”

  眾公卿,萬萬沒想到天子竟然會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說這些話,許多人都忍不住垂淚。

  長孫無忌更是直接匍匐在地上,嗚嗚哭噎道:“陛下,臣等定盡心竭力輔佐太子,使貞觀的盛世,永不衰落。”

  李世民聞言笑著說道:“無忌你的能力,朕還是信任的,你是稚奴的親舅舅,未來他還要仰仗你。

  朕以你和雍國公為輔政大臣,以后稚奴就交給你們二人了。”

  果真是輔政大臣,長孫無忌實際上對此一直以來都有所準備,畢竟在如今的朝廷中,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合適的人選了。

  至于雍國公。

  一文一武,這乃是平衡之道,雍國公是武將,不擅長政務,大概率就如同當初周郡王一般,在政事堂中做吉祥物,以后政事堂大權還是自己的。

  長孫無忌一邊叩謝圣恩,一邊心中盤算著這些,至于沒有兵權在手,會不會造成什么影響,他則毫不在意,他要政事堂的權力,是為了施政,是為了讓自己能做事,他又沒有想過造反,要兵權干什么。

  “諸卿先到殿外等候,無忌、遂良、青玉,你們留一下。”

  天子這是有單獨的話要說,其余人又是艷羨,又是嘆息的走出寢殿,到外間等候。

  “太子還不成熟,以后你們輔佐太子的時候,要有耐心,你們也都是些老家伙了,總會走在太子前面,都不要藏私,將治國的本事,教給太子,他總是要以后自己走路的。”

  李世民說話還帶著些許的調笑,似乎病痛已經完全消失了。

  但是殿中其他人卻笑不出來。

  過了片刻,三人走到外間,面對這群臣的注視,長孫無忌嘆息道:“陛下要和太子說話,我們先等待吧,萬一還有什么事。”

  對于已經確定要在新朝權傾天下的長孫無忌,群臣皆肅然。

  “稚奴,朕雖然指定雍國公和趙國公作為你的輔政大臣,但實際上李績也是朕為你準備的,等你繼位之后,就把他調回長安。

  雍國公是保護你皇位的,你不要讓他離開長安,以免你有危險,趙國公是用來執政的,而李績,如果有難以應付的外敵,你就讓英國公李績出馬。

  記住了嗎?”

  李治此刻是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父母之愛子,則為計深遠。

  李世民幾乎是手把手的將所有東西都交到了他的手里,還擔心他出現意外,將所有東西都拉滿了。

  “父皇,兒子記住了,兒子不會讓您失望的。”

  洛君薇眼中含著熱淚,控制不住的流下,強忍著悲痛走出寢殿,來到外間,殿中黑壓壓一片跪著無數公卿。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些許嘶啞,“陛下有令,諸公都請回吧。”

  又是三日過去,李世民已經昏迷不醒,三品重臣再次進宮,依舊是洛君薇,她和太子李治相伴從殿中走出,悲泣高聲——

  “陛下崩,歸天矣!”

  宛如驚雷炸響,卻沉寂無言。

  “諸公進殿,送別陛下一程。”

  所有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沉默著站起身來,而后魚貫而入殿中。

  內殿并不如何浮華,帷帳皆是素色,那位受到過素王天啟的天子平靜的躺在那里,他曾經至高無上,如今卻沒有半分生息。

  這便是死亡。

  在短暫的寂靜后,緊接著就是響徹殿中的嚎啕大哭。

  伴隨著喪鐘而鳴,整座皇城都在為李世民的逝世而悲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位仁慈的君王,就這樣離開了所有人。

  誰能不悲傷呢?

  李世民是個君王中的異類,他在戰場上殺人如麻,他曾經殺死自己兄弟,但他內心深處,卻是個多情而仁慈的人。

  他手持著利劍,劍身上滴著鮮艷的血,他的腳下踩著尸山骨海,但他的手卻是干干凈凈的,他的心卻在放射著無量光明,他的眼神仁慈,噙著微笑望著安居樂業的天下。

  光明在他身前,黑暗在他身后。

  “大行皇帝天崩,舉國同哀,臣等思及大行皇帝之功德,亙古未有,遠邁諸皇、諸帝,經天緯地亦不足夸也,謚號,文!

  大行皇帝遺言,欲以宗事孝,遂定廟號曰:太宗。

  勘定太廟神位,曰大唐太宗文皇帝!

  素王早有天啟。

  神諭:太宗崩,葬昭陵!”

  太宗天子,少而靈鑒,長而神武,隋煬獨夫,禍亂四海,太宗舉旗拔幟,親履兵刃,甘冒鋒鏑,沐風瀝雨,天生宏度,故任于仇讎,起于疏遠,委之以政,責之以功,諫無不從,謀無不獲,五載宵旰,削平寰宇,以有唐業,名為守成,實同開創。

  太宗之才,高出前古,以萬乘之尊,天縱之才,而不驕天下之士,猶惴惴然不善之處,從諫如圣,自制若神,此古圣王難及,是以貞觀之盛,有夏以來,未之見也。

  甚矣,至治之君不世出也!

  禹有天下,傳十有六王,而少康有中興之業;湯有天下,傳二十八王,而其甚盛者,號稱三宗;武王有天下,傳四十七王,唯康召之治;漢運盛隆,文武孝宣;其余無可稱之。

  史籍無缺,然三代千有六百余年,其卓然著見于后世者,此數君而已,可謂難得也!

  盛哉,太宗之烈也!

  其除隋之亂,比跡湯、武;致治之美,甚于康、召;享國之盛,功蓋文、宣;幅隕之廣,遠邁秦、武。

  惟我大唐太宗文皇帝,有君天下之德,而安萬世之功者也!——《唐書·太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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