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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頡利可汗很有跳舞天賦,冬突厥,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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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三年末,陰山之南,山脈連綿,草原荒蕪,宛如亙古的荒原。

  太陽落下,曦月卻不曾升起,整座草原都仿佛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陰沉寒冷籠罩著千里遼闊的草原大地。

  陰山如龍,夜色如幕,蕭瑟至極,但天地間,卻響徹著熱烈的廝殺聲,大唐的將軍高高舉著唐的軍旗,手中持著馬槊和弓弩。

  草原之上,橫尸遍地,低洼之中,積滿鮮血,馬蹄之下,踐踏成泥,在一座座營帳外,有散落在地上的甲胄和兵戈,面容上是恐懼以及不敢置信。

  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迷茫。

  草原上的風總是不曾停下,吹不散那些血液,只讓它變得濃黑黏稠,在無數的慘叫聲中,無數的尸骨聚成山!

  洛玄云騎乘著上好的戰馬,踏過一處略微泛著黑的由鮮血匯聚成的坑,望著滿地的灰塵混雜著成泥的血跡,他疾馳著奔至李靖、李績等人身邊,將依舊在滴著鮮血的馬槊插在戰馬身側,大聲問道:“大總管,頡利賊首逃了,我們要不要繼續追?”

  李靖望著受降的數萬人,搖搖頭道:“頡利已經能重新整肅軍隊,現在正嚴陣以待,現在追的話,他很可能會逃亡漠北,去和漠北草原諸部會合,我們給他一個祈求和平的機會,先把他穩在漠南,再伺機殲滅他。”

  李靖是懂玩弄賭徒人心的,給頡利一個翻盤的希望,這樣頡利才會存在僥幸心理,而不會直接破罐子破摔。

  頡利一路逃亡后,一路收集自己的部眾,再次擁有了數萬人,退到陰山下后,立刻召集王廷諸貴族,憤然道:“現在想要和唐軍再大戰已經不可能,當初我們入侵唐朝的時候,每次都會退兵,現在本可汗決定派遣使者去唐朝,向唐朝的天子請罪,就說我突厥愿意臣服大唐,再不敢侵略大唐,請求唐朝天子原諒本可汗的過錯。”

  打得過就抖起來,打不過就縮起來,這是草原上一向的法則,現在再不認輸,還不知道要挨多大的打,對于頡利認慫,沒人有異議,況且當初突厥又不是沒有臣服過隋朝,現在也不過就是再來一次罷了。

  頡利頗為氣憤的說道:“此番大敗,不過是因為沒想到那唐朝將領會直接突襲本可汗的牙帳王廷,待來年我大突厥兵強馬壯之時,一定要向唐朝找回場子,本可汗還有漠北在手,鐵勒諸部還服從牙帳,足以和唐朝再戰。”

  漠南雖然肥沃而且氣候比較好,但是漠北才是草原的根基所在,只要有漠北在手,突厥卷土重來,的確不是問題。

  聽到頡利向長安送信祈求投降,李靖眼珠一轉,心中就有了腹稿。

  李世民在長安接到奏報之后,頓時放下心來,仗打到現在這個程度,以他的眼光又如何會不知道,局勢已經完全偏向大唐,接下來的結果,只剩下是大勝、中勝還是小勝而已。

  他略一思索,便道:“鴻臚卿唐儉擅長出使,便派唐儉去安撫突厥,李靖率軍接應。”

  唐儉不是第一次干出使這種工作,為大唐的建立立下了頗多的功勞,在李世民任命后,直接帶著節杖就前往突厥頡利的牙帳,和他同行的是,主動請纓的洛玄云。

  在路上的時候,唐儉是個頗為健談的人,洛玄云是洛玄夜的嫡親弟弟,而且洛氏子的關系好,都很清楚。

  雖然洛玄云官職比較低,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唐儉也沒有什么倨傲,問起洛玄云是否有婚配之類。

  洛玄云則笑道:“幾位兄長在為我物色,現在還不曾有婚約,勞煩唐公關心。”

  洛玄云口中的幾位兄長,一個比一個了不得,唐儉又何嘗不知道,想和洛玄云結親的人家,恐怕能排滿朱雀大街,現在只不過是還沒有選出一個人而已。

  唐儉握了握手中的節,略微感慨的說道:“當初突厥多次侵略我大唐的時候,我是真沒想到,竟然這么快,突厥就會向我大唐遞交國書,要對我大唐稱臣,此番出使,我定要讓突厥知曉我大唐凜凜上國的威嚴,一雪我大唐的前恥,這也是陛下的期望。”

  洛玄云見狀欲言又止,他對李靖還是比較了解的,那是一個相當杰出的統帥,而且他主動請纓也是征得洛玄夜和洛玄辰同意的,因為這實在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

  從進入突厥牙帳開始,洛玄云就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觀察著周圍便于逃走的路線。

  唐儉和洛玄云見到了突厥可汗頡利,他的神色略有些憔悴,戰爭的失敗讓他難以入睡,更讓他感覺恥辱。

  在牙帳中,唐儉發現洛玄云一改常態,在唐儉的影響中,洛玄云雖然沒有周郡王洛玄夜那樣不近人情,宛如冷面修羅一般,但至少也能稱得上一句比較沉默,和左千牛衛大將軍、雍國公洛玄凌很像。

  但進入牙帳后的洛玄云卻非常健談。

  “可汗,陛下本就不像和突厥為敵,此番出兵實在是迫不得已,如今可汗愿意稱臣,我突厥和大唐重修于好,免于兵戈,這是一件幸事。”

  “可汗,長安繁華至極,有十數萬的人口,貨物鱗次櫛比,可汗遣使入朝后,可以讓使者盡情在長安中購買。”

  諸如此類,頡利可汗見狀笑得很是開心。

  他高高舉起酒爵道:“本可汗向大唐皇帝陛下稱臣,陛下誠心的對待本可汗,讓本可汗甚是感動,日后定當誠懇的侍奉大唐天子。”

  頡利可汗的漂亮話一套一套的說,對他這種人來說,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太陽一曬就干了。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從洛玄云的態度上,唐儉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感,這不是他認識的洛玄云,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不對勁就對了。

  就在二人進入突厥牙帳時,李績和李靖幾乎沒有任何猶疑的確定了要趁著唐儉出使突厥,突厥人沒有防備,再來一次奔襲牙帳,抓住頡利可汗,畢其功于一役。

  李靖和李績這兩個老六不在乎唐儉,但副將張公瑾還算是老實人,問了一句,“大總管,鴻臚卿唐儉還在突厥牙帳中,這么做豈不是讓鴻臚卿……”

  李靖大手一揮,毫不忌諱的說道:“唐儉這種人,對大唐沒什么用處,能為攻滅冬突厥做出貢獻,已經足夠了。”

  張公瑾聞言又說道:“大總管,還是不行啊,洛玄云還跟著鴻臚卿,他可是周郡王的親弟弟啊,這要是死在突厥牙帳中,就算周郡王一時不說什么,但日后萬一清算起來,我們都落不了好。”

  張公瑾的名字沒起錯,真是謹慎,他不是那種為了一時功業而沖動的人,他寧愿現在不立功,也不愿意得罪洛玄夜。

  但李靖不是!

  他熟讀史書,這歷史上真正能富貴多年的本就沒有幾家,一朝天子一朝臣,又不能保證子弟都成事,萬一卷入什么大案,又碰到一個刻薄寡恩的君王,那家族敗落就是瞬間的事。

  與其去想那些未來的事,李靖認為,成就自己的功業才是最關鍵的。

  擊破突厥,名留青史,成為諸夏史上最偉大的統帥之一,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了。

  而且。

  李靖慨然道:“洛玄云跟著唐儉前往突厥牙帳,周郡王和吏相,為什么不阻止呢?

  洛玄云的性格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他去突厥牙帳的時候就知道會發生什么,他可能還在等著我們大軍呼嘯而至,然后他趁亂抓到頡利可汗,成就他的功業。

  他們洛氏就是這樣,總是要奉獻才愿意取得地位。

  唐儉他資質平庸,是個對國朝沒什么用的人,但是卻擁有了現在的地位,那他就應該為大唐奉獻。

  如果他能活下來,那是上天的垂青。

  我們這些在戰場上沖殺的人,誰不是提著腦袋別在腰間,我們三千輕騎沖進定襄的時候,難道就一定能得勝嗎?

  我們能死,難道這些文官就不能死嗎?

  再不要說這些話了,擒殺頡利,報于陛下,這就是將帥所應該做的,至于代價,那不是我們所思考的。

  不要說唐儉和洛玄云,就算是周郡王在頡利的營中,今日我也要沖進突厥的大營!”

  李靖的聲音響徹在營帳中,張公瑾和李績都有些震驚,但兩人都能夠感受到李靖的那種堅定,沒有人可以否定他的決策。

  李靖的確是聰明,恰好說中了洛玄云心中所想。

  洛玄夜對李靖的性格很清楚,知道他一定會趁著突厥不察的機會突襲,只有唐儉一個人蒙在鼓中,不知道李靖這個老六已經準備讓他當誘餌。

  “從大總管之令!”

  軍令如山,李靖身為大總管,他下達的命令,在戰場上就是圣旨,張公瑾和李績齊聲道。

  突厥牙帳之中,升起巨大的篝火,不僅僅是牙帳,其余軍帳中同樣如此,突厥的士卒們都在圍著篝火取暖。

  天空之上有片片的雪花落下,落在篝火上瞬間滅掉,在夜色中,撲簌撲簌的雪花,帶著一種異樣的美感,那些雪花落下,有一絲絲的冰涼。

  唐儉是文化人,望著這些雪花,想要吟詩一首,但一想到這里也沒人能應和他,于是閉上了嘴。

  頡利可汗之所以這么放縱,自然不是因為相信大唐的信用,而是因為這天氣,他不認為有人能夠在這種天氣中,行軍還發動進攻,至于他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天氣去征戰的。

  頡利可汗邀請洛玄云和唐儉加入圍著篝火跳舞的活動。

  跳舞在這個時代是非常常見的娛樂活動,不是只有舞姬才會跳,就連朝廷高官也經常在朝廷上舞蹈。

  李世民也經常和洛玄夜他們在太極殿中,跳戰舞。

  洛玄夜誠摯的稱贊道:“可汗的舞姿,在突厥中,應當是最上流的,就算是放在大唐,也稱得上豪邁之氣縱橫啊。”

  雪越來越大,甚至升起了濃重的大霧,頡利下令諸軍都回到營中,外面已經越來越寒冷,就連篝火都不能取暖,甚至有被雪蓋滅的可能。

  在風雪之間,有人數并不多的軍隊在冒著寒風和大雪行軍,戰馬被包裹著馬蹄,口中銜枚,數百先鋒輕騎如同鋒利的刀刃在草原上穿行,馬匹疾馳之下,那本就凜冽至極的風雪,刮在臉上,就如同真正的刀子一樣,疼的發寒。

  為首的將領是蘇定方,李靖很看好的一個將軍,所以將先鋒這件大事交給他。

  蘇定方率領著這兩百人,一直沖到牙帳外幾里才被放哨的斥候發現,但幾里對騎兵來說,已經來不及了。

  不說送回消息需要多久,就算是立刻就能夠將消息傳回去,僅僅將軍令傳遍數萬人,需要的時間就非常多。

  蘇定方被發現之后沒有絲毫慌張,反而大聲吼道:“大唐兒郎,突厥牙帳就在前面,跟我沖,活捉突厥頡利可汗!”

  之前還因為擔心被發現而有所收斂的大唐輕騎,幾乎立刻爆發出了極致的速度,那些發現蘇定方的突厥騎兵紛紛四散逃走,根本就不敢抵抗,蘇定方長驅直入沖進了牙帳。

  打仗,尤其是夜襲,不在于人數的多少,而在于是否能引起恐慌。

  突厥人的紀律性本就差,現在又碰到李靖精挑細選出來的騎兵,雖然為了長途奔襲選拔出來的時候輕騎,只傳了一件輕甲,但和那些既沒有上馬,又沒有拿武器,甚至還在睡夢中的突厥士卒比起來,全副武裝的唐軍簡直就像是殺神一樣。

  突厥人一哄而散,蘇定方直沖牙帳而去,一路從無數的營帳中穿行而過,就如同人走進草叢后,驚醒無數的蟲子一樣,突厥人亂哄哄的往四處逃。

  頡利垂死夢中驚坐起,猛然發現俘虜將是他自己!

  這種已經被直突牙帳的情況,該怎么辦,是反抗嗎?

  是直接跑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頡利安慰著自己,然后果斷的帶著衛隊再次倉皇逃出,他和衛隊的馬匹都是最好的千里馬,逃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洛玄云和唐儉的營帳就在距離頡利不遠處,他臨跑路時想起二人又氣又急,連忙讓人去殺,洛玄云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一聽到聲音立刻就明白李靖果然是這么干了。

  突厥軍中已經是亂糟糟一片,他連忙將唐儉叫醒,只來得及說道:“鴻臚卿,李靖突襲了突厥大營,我們,你快走。”

  說到半路,望著圍上來的突厥人,他轉而緩緩道:“看來是不容易走了,鴻臚卿,你自求多福,我要去追頡利可汗了。”

  等到洛玄云將頭盔戴在頭上,唐儉這時才發現,洛玄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披了甲,雖然不是那種全身包裹的甲胄,但該防護的地方也都防護住了,至少不用擔心一支暗箭射過來,就直接倒在地上斃命。

  而唐儉自己,還是一套使臣的官服。

  更坑的是,洛玄云騎著馬一走,使團中有十個人立刻就跟著離開,使團中的人本來也不多,唐儉人都麻了,只能帶著剩下的人,趕緊趁著混亂殺出一條血路,這些突厥人不可能一直都跟著他殺。

  洛玄云一直都在觀察著頡利可汗的動向,他就知道頡利一定會跑,他也知道李靖基本上不可能抓得住頡利,所以他才要留在牙帳內部,他身邊的這十個人,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精銳,能在馬上射箭,能使用馬槊殺敵。

  蘇定方是先鋒,李靖就率領著大軍跟在他身后掩殺,兩百人所造成的混亂,等到萬人進場后,就完全控制局面。

  “投降者免死!”

  李靖實在是太激動了,縱然以他的沉穩也忍不住發抖,這一戰是真正的擊潰了冬突厥,這下頡利可汗的基本盤幾乎被打空了,現在他如果逃往漠北的話,那就要考慮會不會被漠北的人殺掉。

  而且就算是在突厥內部,突利可汗也不會放過他,兩人之間的裂痕之深,仇恨之大,是遠超突厥和大唐之間仇恨的。

  頡利可汗一路逃,他心中的氣憤簡直難以述說,同樣的錯誤,同樣的戰術,他竟然被打敗了兩次。

  兩次!

  他真的要被氣死,尤其是看到自己現在就像是一條狗一樣的逃命,他甚至到了懷疑人生的地步,明明就在三年前,他還從唐朝耀武揚威般的勒索了大量的錢財。

  明明就在十年前,他還對南國的那些割據諸侯,予取予奪,誰都要仰他的鼻息生存,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問題,導致變成了現在這樣呢?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導致現在大突厥一敗涂地呢?

  頡利不知道,他不可能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他只會怨別人,比如背叛他的大將,比如不愿意臣服他的突利可汗,比如那些人,比如這些人。

  就在這逃亡的一路上,還不斷的有人投降唐朝,這讓他更如同驚弓之鳥。

  “噗嗤!”

  當箭矢的聲音出現后,頡利更是慌張到極點,他轉頭看去,發現洛玄云竟然率領著一個小隊追了上來,他本來還想反擊,但一看洛玄云等人都穿著甲,最關鍵的是,人雖然少,但是箭術極好,幾乎是一箭一個人。

  他立刻就熄了和洛玄云纏斗的心思,刀槍無眼,弓箭就更不用說了,萬一洛玄云一箭給他來個透心涼,那可就死的太冤了。

  他可是堂堂的突厥可汗,擁有廣袤的土地,上百萬的部眾,是蒼天所鐘之人,就像是南國中原經常講的天子一樣尊貴。

  洛玄云望見頡利可汗后,朗聲道:“頡利,投降吧,你無處可逃,投降留你一命。”

  頡利高聲回道:“洛玄云,你只有十個人,難道就不擔心本可汗和你同歸于盡嗎?

  你還是不要追了,這樣對伱和本可汗都比較好。”

  洛玄云聞言大笑道:“可汗你的舞姿很是優美,我大唐天子想要邀請你到長安,一展舞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愿意你老母!

  頡利是真的要罵人了,如果能重來,頡利會在洛玄云進入牙帳的那一瞬間,就把他的舌頭揪出來,把他的眼睛挖出來,然后狠狠地羞辱他。

  頡利不自覺的微微露出笑容,因為他已經在心中把洛玄云炮制了無數遍,精神上的勝利讓他因為戰敗而受傷的心有了一些安慰。

  洛玄云喋喋不休的羞辱著頡利,希望能夠激怒頡利進而讓頡利停下來,一旦他停下來,他就不會再有機會逃走。

  頡利身邊有兩百多精銳,但洛玄云之所以敢帶著十個人就追上來,是因為騎兵作戰,兩百多人不一定比十個人強,關鍵是看誰射箭更準,誰能扛得住更多箭。

  頡利的人沒時間披甲,基本上都是一箭死,而洛玄云的人可以多挨幾下,這就導致雙方的戰斗力差不多。

  但有得必有失,披著甲是安全,只不過速度也會被連累,所以洛玄云才想激怒頡利,以便拖延頡利逃跑的速度。

  但他低估了頡利色厲內荏的程度,頡利之前一直耀武揚威,是完全憑借著強大的實力,一旦失去實力,他現在所想的只有逃命,根本就沒有一點要和洛玄云交戰的意思。

  頡利可汗能逃到哪里呢?

  實際上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往西,李靖率領著軍隊堵住了他往北逃進大漠的路,往東就不說和他有矛盾的突利可汗,而且李靖在東邊還布置了兩路行軍總管,就等著他往遼東國或者燕云逃竄。

  但往西。

  洛玄凌已經擊潰了頡利可汗的侄子,阿史那王族的蘇尼失,從西邊包抄過來,就在西邊等著頡利可汗自投羅網,可以說頡利可汗早就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從西邊以及北邊的夾縫處逃出生天,但只有他身邊的那一點人,他又怎么橫穿過茫茫的無人大漠呢?

  當頡利可汗得知他的侄子已經被唐軍擊敗后,他是真正的陷入了絕望中。

  舉目茫茫,明明草原那么大,卻沒有一處是他的容身之處。

  在幾個月前,他還是統治萬里草原的可汗,無數人都匍匐在他的腳下,但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他就只剩下身邊的這幾個衛兵。

  這巨大的差距讓他有些恍惚,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

  “這一定是一場夢,本可汗還沒有醒來,只要醒來一切都會結束,本可汗依舊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被日月所環繞,被蒼天所選中,所有草原部落的主人,所有引弓之民的主人,就連南國也要臣服于本可汗。”

  胯下的馬依舊在馳騁,沒有片刻停下,兩側荒蕪的草原,透著滿滿的荒涼和孤寂。

  充斥著寒意的風刮來,刮在臉上,讓他感受到刺骨的疼痛,白天有太陽照下,是如此,夜晚就更不必多言。

  他想要停下。

  但每當他停下時,洛玄云的馬蹄聲就會響起,讓他不得不拖著疲累的身體再向前逃去,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和洛玄云拼命的勇氣。

  他只能讓麾下的士卒去阻攔洛玄云,拖延洛玄云的速度。

  但最后還是會被追上,因為養尊處優的頡利,總是會多休息一會兒,而洛玄云將這些休息的時間,用來趕路。

  身邊的人越少,頡利就越不敢和洛玄云拼命,因為他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拼命的資格,就算是現在身邊已經有不少人穿上了輕甲。

  但他心中的那口氣已經散去。

  對頡利的狀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洛玄云是最清楚的,他眼睜睜的看著頡利的反抗越來越虛弱,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親手抓到突厥可汗的大功,真的要落在自己手中了。

  這一路上,追了多遠?

  一千里還是兩千里?

  洛玄云數都數不清,只知道太陽落下又升起,馬都跑死了不僅一匹。

  現在就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了。

  洛玄云手中持著馬槊,指著頡利,他摘下頭盔,眉心的圣痕熠熠生輝,在月色下,刺的頡利眼睛生疼,“頡利,再次介紹一次,我是大唐洛玄云,奉天子之令,抓你到長安,陛見吾皇!”

  他的聲音轟隆作響,頡利恍惚著數日前,洛玄云笑著對他說,“可汗,我是大唐洛玄云,奉吾皇之令,與可汗相交。”

  此情此景。

  頡利已經不能言語。

  冬突厥,亡了!

  唐朝滅冬突厥之戰,是唐朝在建立后,第一次對外露出獠牙,李靖卓絕的軍事天賦,在這一戰中,表現的淋漓盡致,大唐用并不算太多的軍隊,猶如外科手術一般,干凈而利落的處理掉了中原王朝自古以來最大的外部威脅之一。

  當大唐的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場不可復制的軍事奇跡時,我們這些后世的人卻知道,這只是輝煌大世的開始。

  “大唐的刀是鋒銳至極的,亦是寒冷至極的,它揮出時就如同屠宰一般,干凈利落的連皮帶骨削下來,它回收時,鋒芒的刀上只有一滴血,緩緩從刀尖滴下。一個國家就這樣倒在大唐的面前,臉上唯有不甘和悔恨,但無人為它哀悼,因為從那以后已不再有人記得它。”——《唐帝國興衰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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