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星虎視眈眈的望著洛陽。
薊城郡守瑟瑟發抖的望著他。
河北道招討使面容麻木的望著神兵天降的洛氏。
河北士族震撼的望著率領數萬大軍出現的洛氏。
難以置信。
這是唯一的情緒。
不是置信于洛氏的返回,現在已經不是開皇年間,現在天下人都知道洛氏嫡系還在人間,回來是遲早的事情。
讓他們震驚的是——
為什么洛氏會以一個如此強橫的姿態返回中原?
洛氏難道不應該是只剩下了大貓小貓兩三只,不應該是以一個非常虛弱的姿態返回中原嗎?
那一千五百多人的敢戰士是什么?
為什么在遼東還能保持這樣的精銳?
至于剩下的數萬隋朝軍卒以及胡人,則不被這些人放在眼中,那些隋朝軍卒之后一定會逃走許多,返回家鄉。
在這封信在河北大地上廣泛傳播時,洛氏的聲望在瘋狂上漲著。
洛玄星進駐薊城,他向整個河北以及山東的群雄,無論是隋朝體制中的,還是那些造反的人,發出了一封信。
現在是時候啊。
一旦賦稅重地的河北失去,隋朝就將徹底死去。
他本來沒資格這么做,但沒想到隋朝竟然直接給他送了一大波兵力。
該要如何來形容現在的洛氏呢?
在城池中,在山中。
天下洶洶,洛氏南歸,獨夫楊廣的罪孽深重,超越了過去三千年所有的君王,素王上皇深深的厭棄他,洛神厭惡他,紫薇的星光不再照耀他。
讓我們聚集起來,穿戴鎧甲,手握刀劍,高呼素王,齊志上前。
面對一個實力極強的諸侯的號召,面對傳說中的洛氏嫡系,河北那些有些志向的群雄都前來響應。
您的家族威望正在增長,請查收。
再一次舉起反抗獨夫的大旗,再一次明確的告訴天下人,這就是洛氏的選擇,殺死那個讓天下人為之苦難的人,即便他是皇帝,是天子,他錯了,就該為之付出代價。
草原:未開啟 該要如何來形容神圣的偉大呢?
跨越時間的恢宏,讓人肅穆的家族,偉大的洛氏啊,每一次的出現,總是讓人感覺神圣到極點,永遠都像是熾熱的太陽一樣,照耀著世間的一切陰暗。
四方曾經飽受苦難的百姓,反抗楊廣的義士們,天下所有不愿意蠅營狗茍的人,不愿意依附于暴君的百姓,不愿意屈服于暴君的勇士。
我在薊城誠摯的邀請天下的群雄,我們發下誓言,共同為天下除去楊廣的大害。
至于胡人,在中原只是無根之萍而已。
洛玄星在薊城號召群雄自然是有原因的。
洛氏千百年來,遵從素王上皇的教導,誅除獨夫民賊的亂世,現在天下的人都反對他,不可以不討伐他。
洛氏回來要做什么?
這是充斥在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河北的義軍極其多,或者說整個山東都極其的多,是那種遠遠勝過關中的多。
家族聲望:
中原:國朝天柱 在河北、在山東。
信的內容很是簡單。
當然,這種實力躍升很難穩定,尤其是原隋朝的軍隊,這些人大部分都想返回家鄉。
他們共同讀著這封信,“天下的百姓、豪杰、貴族: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
是真是假?
他現在有精銳,有數量,幾乎在瞬間就卓然躍升為河北地區第一的勢力。
西域:國朝天柱 現在天下最大的義軍勢力,瓦崗寨,就是在山東大地上,河北亦有數十股義軍勢力。
然后他們便想到了曾經傳出來的那句話——“我洛氏南歸的第一件事,便是革除隋朝的天命,誅殺禍亂天下的楊廣。”
在隋朝貴族、在郡守縣令、在義軍首領手中。
高原:未開啟 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
在薊城寫下楊廣的一道道罪狀,就像是周武王討伐商周,秦末諸侯討伐暴秦,靖難諸侯討伐漢戾那樣,號召天下的人,讓楊廣在恐懼中,死在萬民洶涌的怒火中吧。”
遼東:威震諸夏 洛玄星就是要糾集這些義軍一起南下,不僅僅是要殺死楊廣,還要徹底將河北到洛陽的隋朝政權徹底破壞掉,讓隋朝在廣袤河北大地的統治徹底崩潰。
這種威望的增長還沒有停下,如果洛氏真的能親手殺死楊廣,恐怕能夠直接將威望虛高到威震諸夏。
這讓他的實力極具膨脹起來。
但在殺死楊廣前足夠了。
在這個時候,洛玄星得到了楊廣竟然已經逃往江都的消息,這讓他一窒。
他欲言又止,他本以為如果不能在洛陽殺死楊廣,可能還要追到長安。
誰能想到楊廣不回四塞之地的關中,竟然會跑到江都去呢?
他難道不知道,有大運河在,現在的江都順流而下就能夠直達嗎?
到江都去,那簡直和找死沒有什么區別。
洛玄星望著這個抽象至極的對手,有些沉默。
河北以及青齊之地上的豪杰群雄愿意前來的已經到達了薊城,這里面大多數都是出身草莽的義軍,這些人或許不是好人,但他們都是最希望隋朝死的。
因為隋朝不死,他們就是逆賊,就要背負著賊的名聲生活在天下之間,被官府圍剿,被人唾棄。
洛玄星并不在乎這些人做過什么,他現在要誅除獨夫,那就要團結一切的力量。
在這些草莽面前,洛玄星讓他們知道了什么叫做天下強軍敢戰士,什么叫做千年傳承不斷的洛氏。
竇建德如今是河北最大的義軍首領之一,他還記得自己所遇到的洛蘇等人是何等風采,現在又見到洛玄星。
但見洛玄星氣勢縱橫,宛如沉淵一般,顧盼之間,皆有神氣,一看就不凡,便心中愈發沉靜。
到了英雄大會召開的那一天,洛玄星等人坐在校場中,便聽著洛玄星朗聲道:“今日洛氏邀請諸位集會,便是為了誅殺獨夫楊廣。
這天下間多有造反而后又被詔安的人,但絕不會是我洛氏,只要是我洛氏所要下定決心的,就從未有改變的意思。
諸位不必擔心我今日將你們召集過來,轉過頭去卻將你們出賣。”
校場中頓時出現了一陣陣騷動,這恰恰切中了許多義軍的擔憂,義軍和朝廷之間,時和時叛,隨著形勢而動,這是常理。
但洛氏不一樣,洛氏的政治立場就在那里,幾乎不因為形勢的變化而變化,尤其是洛氏主支,有一條明確的線在那里,泰山顫動而洛氏不移。
洛玄星接著說道:“諸位可曾讀過《書》嗎?
自古以來未曾有討伐獨夫而不寫下盟誓的,未曾有不寫下檄文的,未曾有不聲明正義的。
今日我等相聚在這里,就如同周武王在孟津集合八百諸侯,就如同昭圣王在昭城相聚諸侯,就如同靖難諸侯在新鄭會盟討伐漢戾帝一樣!
在史書上記下我們的名字,無論以后會如何,讓后人見到我們的功績,無論在之后會生還是死!”
“彩!”
這些出身草莽的義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竇建德眼中亮起,和眾人一起高呼起來。
洛玄星用所有人都能夠聽清的聲音高聲道:“楊廣是前所未有的獨夫,是洛氏也未曾聽聞過的獨夫。
他暴虐的對待百姓,數十萬百姓在徭役中死去,他縱容那些奸惡的胥吏,讓他們收取賦稅,百姓的高呼不曾聽見,沒有仁慈的心理,征討遼東,讓天下陷入疲敝,卻依舊不停手,使百萬計的大軍葬身域外。
大臣的勸諫他不曾聽從,反而殺死他們,奸邪的小人讒言,他卻信任,忠正之血流淌江河,脊梁就在這其間所消失。
他遭遇遼東的失敗難道是偶然嗎?
他遭遇雁門的恥辱難道是偶然嗎?
這正是天下人對他的厭棄而導致的,這正是他暴虐的行為所導致的。
看看現在的天下吧,從遼東到洛陽,從齊地到關中,哪里的路邊道上沒有白骨呢?
哪里的直道旁沒有橫陳的尸體呢?
哪里有不曾受到他壓迫的百姓呢?
到處都是父母子女分離的慘相,到處都是兒童找不到父親,妻子找不到丈夫,諸位對此難道是不清楚嗎?
楊廣卻依舊居住在華美的宮殿中,享受著嬌美的宮娥,他的宮殿是那么的宏偉,其中又有多少生民的脂血呢?
他又有什么資格能夠享受這一切呢?
除了死,他還有什么能夠償還對天下所造下的罪孽呢?
除了死在天下人面前,讓世人永生永世的唾棄他,還有什么能夠讓世人警醒呢?”
洛玄星說著從坐位上站起來,手中抽出了一把劍,那是一把青銅劍,劍身上很明顯的抹著油,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為了保養。
洛玄星高高舉起這把劍,對著所有人說道:“一千五百多年前,周武王在孟津會盟諸侯,最終攻破朝歌,商紂王舉火自焚,但尸體并未燒盡。
周武王用箭射商紂王的身體,最后就是用這把劍,最終斬下了商紂王的頭顱。
傳給了所有的諸侯觀看。
即便是討伐漢戾帝,洛氏都不曾取出這把劍,但現在,楊廣實在是過于讓天下人為之側目了,惟有這等神圣之劍,才最合適斬下楊廣的頭顱。
現在我們尊奉素王上皇的指示,向楊廣執行素王上皇的懲罰。
諸位,你們都是被楊廣所逼迫而家破人亡的勇士,讓楊廣知道你們的憤怒吧。
諸位啊。
努力,用我們的行動,來曉諭天下的人,惟有反抗獨夫,才能創造未來的盛世。
素王的神靈將會庇佑每一個人。
愿素王與天下人同在!”
薊城中有數以萬計的人,無數人如同潮水一般跪下。
這世上沒有誰會不為恢宏而傾倒,神圣的盟誓,跨越千年的傳承,那些讓人的振奮的言語,那些突破藩籬的言語,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那些上古的事情,就像是遠古女媧和伏羲的神話一般,就像是炎帝和黃帝的傳說一樣,但現在活著的傳說就在這里。帶來了素王的教導。
從洛玄星出現到現在,他沒有一句話提起上天和蒼天,他不厭其煩的說素王上皇。
于是素王上皇就是一切。
發生在薊城的一切是震撼人心的,楊廣躲在江都醉生夢死,沒有人敢于將外界的事情告訴他,他也根本不想聽,他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時光中,好好享受,而且他認為自己還有十萬精銳的驍果軍,保護他的安全沒有問題。
總之,在洛玄星已經向著天下人旗幟鮮明宣布自己要殺死楊廣時,楊廣卻完全不知情。
但其他人知道!
洛氏的突然進關對天下局勢的改變是巨大的,其中改變主要是有兩方面。
第一個方面就是讓那些還在造反猶豫中的隋帝國內部人員,紛紛加快了腳步,比如李淵,這些人借著各個機會,開始排斥異己,雖然親手去殺楊廣很難,但是讓勤王大軍不過去還是沒問題的。
身為太原留守,李淵對付要經過河北的洛氏,本該很容易,但他當然不可能去這么做,只當做沒看見,如果有其他人去,他還要阻攔一番。
第二個方面是對義軍,這方面的變化最大。
洛氏舉起的旗幟,對義軍號召力是最大的,洛玄星要前往江都殺隋煬帝,最快的就是乘坐船只到洛陽,然后順流而下。
如果要這么走,那除了河北的隋軍之外,有三股勢力攔在路上。
王世充所統領的洛陽隋朝軍隊,這是隋朝目前還存留的強大武力之一。
李密所實際統領的瓦崗軍,李密已經準備投降隋朝,當然這種投降是有極高自主性的。
這算是李密的局限性,他出身關隴勛貴,見慣了皇位更替,所以他想走這條路,先投降隋朝,然后再一步步立下功勛,進而讓皇帝禪讓,他認為這是正道。
不過洛氏的歸來,讓李密改變了主意,他決定暫時不投降,先按兵不動,等著隋朝崩潰,然后直接接受隋朝的遺產,他是關隴勛貴,很有機會籠絡到楊廣麾下的驍果軍。
第三股勢力就是楊廣身邊的驍果軍,這支隋帝國的禁軍,戰斗力還是比較強的,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關中人,根本就不想待在江都,只想趕緊返回關中,和家人團聚。
洛玄星在涿郡停留了一個月的時間,主要是為了籌集糧草,他從遼東一路返回,是靠著隋朝征討遼東的糧草,以及遼東國“借”出來的糧草,到了涿郡就地吃糧食還好,但要維持數萬人打仗,那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王世充是個“大隋忠臣”,他的發跡是從在江都溜須拍馬起來的,是典型的佞幸之路,指望這樣的人對隋朝忠誠,給隋朝盡忠,那就太過于可笑了。
在楊廣去往江都后,他和越王留在洛陽,軍隊則大部分都在他的手中,面對來勢洶洶的洛玄星,以及河北群雄,王世充所做的很簡單,他直接當作沒看見。
在軍事中有句話叫做“歸師勿遏”,現在是同樣的道理,洛氏手底下的那些從遼東九死一生回來的士卒,就是為了去江都殺楊廣,這有什么必要攔著?
楊廣死不死,和他又沒有什么關系,反正現在的楊廣對他也沒有什么用。
大隋的臣子也不是真的很有必要再做。
還有一個原因是,李密對洛陽虎視眈眈,一旦王世充出戰,很可能被前后夾擊,那就陷入死地了。
李密派出使者和洛玄星見面,他在這里盯住洛陽,洛玄星可以去江都殺楊廣。
這種后路略有些不通本來是兵家大忌,但洛玄星也顧不得這許多。
他手下的隋軍士卒,歸心似箭,如果不是殺楊廣這件事還刻在他們心里,人心早就散了。
可能會攔在洛玄星面前的兩大勢力就這樣豁然洞開,這就是洛氏給天下帶來的變化。
大殿之外,喊殺聲不絕于耳,大殿之內,楊廣聽著那外間的廝殺聲,在恐懼之下,臉色愈發的慘白,他哆哆嗦嗦的顫抖著,握著蕭皇后的手,強自令自己鎮靜下來,但他做不到,在生死面前,他又如何能鎮靜呢?
“嗒嗒嗒。”
穿甲的士卒行走間所發出的聲音震懾著他,洛玄星手中持著帶血的劍走了進來,同時走進的人,還有許多,有河北以及齊地的群雄,這些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楊廣身上。
所有人的眼中都滿是憤怒和殺意。
洛玄星走在萬人之前,他摘下了頭上的頭盔,撥開落在眉間的頭發,顯出那道熠熠生輝的圣痕來。
“楊廣,當日我率領眾人回到中原時,曾說,來殺你。
今日,我走到你的面前,再說一次。
楊廣,我來殺你了,你準備好了嗎?”
眼見不能活,楊廣頓時生出一股膽氣,怒吼道:“朕乃是天下至尊,使洛氏入朝為臣,使洛氏女入宮,又有何不可,竟然因為此而捍衛生亂,伱這等亂世賊子,如何敢于……”
“閉嘴!”
洛玄星大喝著讓楊廣閉嘴,“你這獨夫、民賊、當遺臭萬年的惡人,直到現在,還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得罪了我洛氏而已。
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
文帝雖然不算是什么圣主明君,但他所留下的天下,終究還是能稱得上一句富庶,我洛氏南遷,本來是要輔佐你隋朝,成為大業。
但就是因為你這個暴君,這世上如何能夠有你這樣的君王啊?
如何能夠有你這樣不知悔改的人啊。
隋朝曾經有百萬大軍,這是三代以來都不曾有過的興盛,這樣的軍隊,我洛氏就算是闔族而起,又如何能勝之呢?
你看看這殿中的人,他們本該都是你建造盛世大業的官吏,現在卻因為你禍亂天下,而成為了來取你性命的人。
你以為曾經那個鼎盛的隋朝,是我洛氏所能夠撼動的嗎?
是你讓天下的百姓都拋棄了你,萬民齊心協力,讓你失去了軍隊、糧食、金銀,讓你失去了一切,你不知道自己因為什么而失敗,那些從來不曾被你放在心中的百姓,才是決定你這個王朝生死的人。
當年靖難諸侯誅殺漢戾帝的時候說過這么一句話——‘我們這些元從諸勛,國不過千戶,民不過萬人,兵不過百而已,又有什么神通,能帶著百萬黎庶,西向討賊呢?是因為黎庶士民太憤怒了,一路將我們這些所謂的貴勛,抬進了長安城啊!’
現在我將這番話再送給你,你曾經是一個人口五千萬的帝國的君王,你是當之無愧的天子,高高在上,一揮手就能讓數百萬人為你而戰。
這樣強大的君王,我洛氏,或者這些你曾經的臣民,又有什么能力推翻你呢?
唯有天下萬民,才能將你這個君王,狠狠地從王座上拉下來啊。”
洛玄星所言稱得上一句殺人誅心,他就是要讓楊廣知道,他失敗在他最看不上的百姓手中。
楊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著,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望向洛玄星手中滴著血的長劍,昂起頭厲聲問道:“洛氏子,你可是要親手殺死朕嗎?
朕的大好頭顱就在這里,誰來拿?”
他掃視過眾人。
殿中眾人都有些猶豫,天子死是可以死的,但傳說中,殺死天子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楊廣又望向洛玄星朗聲道:“朕聽聞你們洛氏不愿意沾染天子之血。
朕亦有同感,天子自然應當有天子的死法,豈可刀劍加身……”
“你錯了!”
楊廣正要索要一條白綾,體面的死去,卻聽到洛玄星一聲厲喝打斷了他。
洛玄星想起文公老祖囑咐過他這件事,他厲聲喝道:“天子,天子!
天子生前比百姓高貴,但你不過是個獨夫罷了。
天下有多少百姓,向你祈求活著,你什么時候在意過?
天下有多少忠正之士,向你祈求向善,你什么時候聽從過?
那你這個獨夫的請求,我為什么要答應?
你這一生享盡了榮華富貴,死也要死的體面,是不是有些太過于貪婪了?
你應該成為往后所有獨夫警戒的人,你的下場不讓天下人看到,如何能夠消弭那飄散在九州上的冤魂之恨?
此番誅殺獨夫,是素王上皇的旨意,什么天子不能死于刀劍,什么天子要有天子的死法,素王上皇不同意!
素王有旨,洛神亦有旨,斬下你楊廣的頭顱,用來祭奠諸夏千千萬的百姓,用來慰藉九州英魂!
楊廣!
你可準備好死了嗎?”
“殺!”
殿中眾人眼中滿是殺意,已經毫不掩飾,大殿上滿是寒意。
洛玄星持著滴血長劍大步上前,堪稱龍行虎步,那洶洶的氣勢,沖在楊廣面前,他臉上頓時顯出驚恐。
洛玄星朗聲道:“素王在上,誅獨夫。”
說罷,毫不猶豫的一劍將他殺死在殿上。
然后洛玄星又取出那把青銅劍,將楊廣的頭顱砍下來,鮮血濺到了他的臉上,卻滿是正氣。
這是洛氏第一次在光明正大下,沾染皇血!
這是洛蘇所讓他做的。
這是素王的名義,天下有誰不服?
天授王權。
從洛蘇降世來看,上天就徹底變為素王吧。
以素王的名義殺死天子,便是如此!
這一劍斬下,洛玄星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這一劍,洛氏忍得實在是太久了。
這一劍,洛氏早就應該斬出來了!
“獨夫已死!”
洛玄星將楊廣的頭顱高高舉起!
萬籟俱靜!
既而。
人聲鼎沸!
煬帝暴戾,肆虐奸刻,殘義寡仁,愎狠剛惡,兇荒淫戮!
貌偽矯飾,文皇晦目,弒親踐君,以履大位。
時狡吏侵襲,地廣蓋實,征稅催逼,遂有粟米流脂,積于倉儲;金銅珠玉,盈溢都門,煬帝負于富強,不見疲憊,未聞脂血,而逞貪天之欲!
土木之功,尤勝阿房,殘人之命,過及長生,三出遼東,旌旗萬里,流離道路,轉死溝壑,路盡積尸,累聚白骨,十八九焉,于是民不堪命,奮拔旗幟,煬帝尤不自知,東都聚享。
諍臣諫言于前,廢殺之旨于后,法令一空,律絕廷中,刑參桀紂,罰類漢戾,鋤誅骨肉,屠戮賢良,小人見長,正直蒙難。
煬帝惡臣直道,厭其忠正之言,以其無形之罪,加以肆殺大戮。事君盡禮者,難得善終,橫受屠戮者,不可勝之,以致九宮之上,莫敢有言,道路以目!
有功者不見賞,受戮者不知罪,致有遼東泣血,雁門之辱,天下騷然,民無生矣,煬帝尤不振作,竟造龍舟,棄中土二京,避崤函之固,遠河洛之中,奔之江左,民怨仇之,磬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及至洛氏南歸,群雄振臂,士民景從,九天之下,盡作寇仇,四海之內,無振王師,萬乘之尊,為天下笑,五帝以還,獨夫橫斷,大害陳橫,縱夏桀商紂,列周荒漢戾,亦未有過煬帝逆天虐民者!——《隋書·煬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