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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漢業將何?洛川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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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可逆,當時間略倒退回一些。

  劉備還未嘗建國時。

  他滿懷著悲戚的清點著自己的損失,手抖著低聲吼著。

  曹賊!

  我劉備與你勢不兩立!

  什么叫做得人心?

  百姓愿為劉備戰,士人豪強愿為劉備解囊,這就叫做得人心。

  臨淄城外。

  天空一片陰沉,濃重的陰云布在天上,灰蒙蒙的,城外緩緩落下了雪,白色的雪花飄得到處都是,落在臨淄城不遠處的山丘上,掛在樹葉落盡的樹上,陣陣寒意傳來。

  無邊無際的楚國大軍在劉備的統率下到達了城外,他身著戎裝,臉上帶著無盡的感慨。

  劉備騎在馬上,寒風從他的臉頰邊吹過,身上是厚厚的錦袍,臉上帶著寒風的味道,滿是紅色的血絲和皸裂的痕跡。

  他的身邊停著一輛馬車,厚厚的簾子落在馬車上,讓人忍不住探究是誰可以在楚國之主面前,獨享一輛馬車。

  劉備手中握著劍,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寒冷一般,也或許是他心中實在是過于火熱。

  張燕在漫天大雪間亦步亦趨的走到劉備面前,楚國群臣都望著他,他雙膝跪在劉備馬前,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公子燕啊,我張燕為了一句承諾守了這么久,也算對得起你了!

  他深吸一口氣高聲道:“楚國大王,張燕率青州諸軍,降了!”

  袁紹病逝,趙國潰敗,走投無路,不得不降,這就是張燕的處境。

  只見劉備將張燕舉起來的利劍接過,而后高高舉起,那無窮無盡的楚國大軍頓時齊聲高呼起來。

  劉備朗聲大笑道:“子齊,我們回到青州了!

  文申,我們回到臨淄了!

  當年我們從青州敗退,寡人還以為再也回不到臨淄了。

  當那一日被曹賊伏擊攔截去路,寡人以為我們的大愿將終結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竟然還有殺回青州的這一天。”

  他的話中有無盡的感慨和唏噓,卻又充斥著豪情壯志。

  劉備昂揚著頭大聲道:“將這個消息送到英侯國,讓英侯欣喜,將這個消息告知糜氏、蕭氏、韓氏、陳氏,告訴每一個在一年前對寡人慨慷解囊的大族人家,告訴每一個百姓,我劉備未曾辜負他們的愿望!”

  呂申任由寒風吹過面頰,即便是極寒也不能澆滅他心中的火熱。

  終于,回家了。

  關羽張飛趙云三人統率著大軍團,皆帶著笑意望著劉備。

  陳登忍不住要大笑,不愧是他一直以來所敬仰的劉玄德啊,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

  劉曄深深吐出一口氣,眼神望向滿寵,滿是得意的神色,仿佛是在說,我劉氏最英杰之人,如何?

  “王上不負青徐,未來亦能不負天下!”

  馬車中傳來一道略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音,那自然是洛齊。

  所有人都肅然而立,在劉備被伏擊大敗后,英侯抽調國人湊出了三千精銳,經過披甲后,成為了攻破青州不可忽視的存在。

  誰能撼動英侯一脈在劉備心中的地位呢?

  即便是當初給了劉備起家士卒、資糧以及名聲的無雙忠武侯,也不如始終前后幫扶的英侯一脈吧!

  洛齊掀開厚厚的簾子,他本是能夠戰場沖陣的勇將,但如今卻連騎馬都難以做到了。

  有冷風吹過,他被冷風一激,立刻重重的咳嗽了兩聲,風雪之日,即便是披著厚厚的錦衣也還是感覺寒冷。

  青州比徐州冷太多了,但收復青州他必須要來。

  糜貞擔憂的望著他,劉備想讓他趕緊中了。

  洛齊卻不以為意,洛氏一向對生命的態度都是長度不如寬度。

  他緊了緊身上的錦裘,輕聲笑道:“恭喜王上奪回青州,這只是您光輝之路的開始。

  我們會一直勝利。

  兗州、冀州、豫州,都將會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直到光復大漢的那一天!”

  劉備聞言收起擔心,失聲笑起,他馬鞭一指向前大聲道:“子齊,寡人本想與你并入臨淄城,但伱一定不會答應。

  這臨淄城,寡人先行,你隨其后。

  未來我們攻取每一個州郡,都如此。

  寡人在前,你隨后。

  當年韓武穆建漢第一功,結果卻未曾封王,結果如今天下盡是草頭王,甚是可笑。

  若寡人有徹底興盛大漢的那一日,寡人一定為英侯一脈封王。

  封一個真正的王!

  天子封下的王!

  所以子齊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一定要等著寡人光復洛陽的那一天!

  就從臨淄開始!”

  望著意氣風發的劉備,洛齊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

  他輕聲笑道:“王上放心,會有光復兩京那一日的,會有的。”

  劉備朗聲笑起來,眼底卻閃過一絲擔憂,洛齊的身體愈發羸弱,若是洛齊出了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雪飄人間,白茫茫一片,在狂風呼嘯間,愈發的大起來,刮得人臉生疼。

  劉備策馬前行,洛齊跟在后面。

  關羽張飛趙云不像是大將,倒像是護衛般策馬同行,但做劉備的護衛,這是他們所求之不得的。

  劉備回頭見到呂申不曾跟上,于是朗聲道:“長申,這可是你的祖地,為何不跟上呢?”

  呂申眼中噙著淚水,被寒風一吹,凍得眼睛生疼。

  時隔多年,他終于回到了臨淄,但這里已經物是人非,曾經生活在這里的族人都已經不在。

  他的父親,大漢末代的齊公,早在幾年前就病逝在鄴城。

  若當初他不曾跟著劉備舍家棄業的前往徐州,是否如今在鄴城郁郁終生呢?

  是否還有能回到祖地之時?

  呂申策馬上前到洛齊的馬車邊,對劉備沉聲道:“王上,臣剛才感念先祖太公一千三百年前因功受周武王封建。

  自此一代代呂氏在此地流淌赤血,自一無所有間建起諸夏大國。

  臣感念先祖齊威光王三百年前同高皇帝一同攻滅秦國,得授齊王爵。

  臣感念今日能再隨王上踏進臨淄城,愿您光輝,愿您成業,愿往后的子孫能夠念您和臣的名。

  不枉此生了!”

  呂申重重握拳指甲切在掌心,他身上背負著沉重的責任,那就是光復呂氏的榮光!

  劉備聞言先是一怔,又是一愣,他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大舅哥一眼,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正如子齊所說,我們會有成就大業的那一日,呂氏將會伴隨著劉氏再次興盛。”

  千山孤寂,萬跡已滅。

  但劉備的話讓所有人心中都帶著暖意和憧憬。

  英侯國。

  天下最后一個列侯國,英侯洛川的鬢間生出華發,他躺在屋中,窗戶卻開著,望著窗外撲簌撲簌落下的雪花。

  洛倩坐在他身邊正煮著茶,邊擺弄茶具邊說道:“阿楚在江東風生水起。

  楚王這邊攻占了青州全境,看他屯駐大軍在泰山郡以及青州,下一步可能就要攻伐冀州。

  齊兒身體不好,但冀州對楚王太過重要,他一定會親自去,我很擔心。”

  洛川望著雪花恍若失神道:“攔不住的,我在阿齊的身上見到了先祖宣公和先祖文王的影子。

  人的性命將決定他的命運,屬于阿齊的命運終將到來。”

  洛倩手一抖,洛宣公和洛文王,即便是在忠謹能干的洛氏子中,這二人也以鞠躬盡瘁聞名。

  洛倩的嘴唇喉嚨有些發干,洛川帶著些許感慨道:“劉玄德,劉玄德。

  從他嶄露頭角到現在,有二十年了吧,他從一個閑散的宗親成為了國主大王。

  當初他身份太低我不能出仕,后來齊兒出仕我不能出仕,直到現在,我已經垂垂老矣,半身入土。

  倩兒,阿空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了孝愍皇帝。

  我為什么就沒有遇到一個值得效忠的漢室皇帝呢?

  我是大漢英侯啊,為什么沒有呢?”

  那升騰而起的霧氣似乎迷蒙了洛倩的雙方,她似乎有些淚眼婆娑,緊緊握著丈夫的手,“良人,這是漢室的不幸,不是你的不幸。”

  洛川輕聲道:“是嗎?

  就這樣吧,或許遇到靈帝是我命中所注定的。

  攻取冀州將會是楚王命運的又一個轉折點,將國中所有的力量都整理出來吧,交給齊兒。

  這是英侯國最后的力量和底蘊了,助楚王一臂之力。

  謀事在人啊!

  大兄天縱之資,他對大漢判了死刑,我本該認命的,但我這個資質平庸的普通人想要看看,真的如此嗎?”

  洛川的話中滿是蕭瑟,洛倩臉上同樣帶著悲觀。

  洛霄是洛氏中不可逾越的高峰,他的話對洛氏子來說,就如同天憲一般,他說漢室難興,他說漢室天命斷絕,洛氏子如何能說服自己呢?

  一切的嘗試,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洛空如此,洛川也如此。

  每逢寒冬時,在這個寂寥寒冷蕭瑟的季節中,總有有人撐不過去,多少人都在冬日陡然昏倒,然后再也沒有醒過來。

  洛川同洛倩每日在窗邊,賞雪,煮茶。

  或者二人研究一番天下的局勢,就如同在下棋一般,以天下諸侯為棋子推演。

  這樣的生活頗為寧靜,這樣的生活二人已經過了很多年。

  洛川和洛倩都不知道這樣的生活還會過多少年。

  在又一場大雪突然落下后,院中的梅花樹,突然在一個雪夜被壓斷了枝葉。

  翌日準備前往賞雪梅的洛川望著那斷掉的豁口,他沉默了一瞬,然后倒在了地上的雪里。

  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就那樣直挺挺的倒在雪中,錦裘上,帽子中,甚至臉上、手上全都是雪,白茫茫的雪,就像是他那張白茫茫的臉一樣。

  洛倩驚懼的將他抱起,對洛氏女來說,這并不難,尤其洛倩是個上好的劍客,她很有力氣。

  但此刻她抱著洛川,卻只覺得渾身無力,不知道是寒風呼嘯,還是從心底所發出的,她只覺得一陣冰冷。

  回到屋中,那溫暖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兩人,就像是冰川融化一般,洛川醒了過來。

  然后就發現自己被洛倩抱著,有些疑惑的問道:“夫人,這是為何?”

  洛倩就這樣抱著洛川,兩人眼睛對視著,好一會兒,洛倩將洛川放在床榻上,然后輕聲道:“良人,你剛才昏倒了,倒在了雪地中,我想你是生病了,該請醫者過來。”

  昏倒了?

  洛川望著自己身上已經有些化成雪水的地方,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現在應當是沒事了,不必請醫者。”

  他話音剛剛落下,就再次昏迷過去,昏迷前所見到的就是洛倩滿是焦急的神情。

  等到洛川再次醒來時,洛倩依舊坐在他身邊,還沒等妻子說話,洛川就先說道:“夫人,你說的沒錯,我想必是病了,需要醫者治療。”

  洛倩眼底帶著悲傷的神色,輕聲道:“醫者來過,說良人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洛川聞言瞧了洛倩一眼,然后輕聲道:“夫人,你每次撒謊的時候,眼睛就會快速的眨動,所以你在說謊。”

  洛倩聞言白了洛川一眼,她知道洛川是在詐自己,低聲說道:“我與你在一起數十年,沒有說過謊,你在胡說,你知道了?”

  洛川緩緩閉上眼又睜開,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是啊,夫人你不會說謊,尤其是在我的面前說謊。

  我生病了,病很重。”

  他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洛倩很難受,但還是輕輕點點頭,然后說道:“醫者找不到問題,說你無事。”

  明明有病,卻不知道什么病。

  這說明,病不可醫。

  室中一片沉默,良久,洛川張開雙臂,輕聲道:“夫人,抱抱。”

  當洛齊和劉備等人來到英侯國時,洛川陷入昏迷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

  洛齊等人先去拜見了自己的母親,即便是如今也極其少見的洛氏嫡女。

  洛倩的眉眼間帶著明顯的愁緒,縱然逐漸步入暮年,依舊體態合宜,有凜然不可侵犯之姿。

  洛齊正想要說話,洛倩便輕聲道:“去見你父親吧。”

  洛齊一頓,心中更加悲戚。

  一行人隨著洛倩悄聲走進屋中,一眼便見到洛川正躺在病榻上,面色憔悴甚至有些塌陷下去。

  似乎是聽到了這一行人的腳步聲,洛川從沉眠中清醒過來。

  劉備如今雖然是諸侯王,但地位并不比洛川高,洛川從來不是他的臣子,除非他成為了皇帝。

  不過洛川還是向劉備行平揖。

  劉備回禮后,洛川望著眾人,靠在洛倩身上輕聲問道:“楚王不準備攻趙事宜,來探望我這么一個將死之人,豈不是耽誤大事?”

  劉備聞言直接掩面泣聲道:“君侯說什么話?

  如果沒有您,哪里有我劉備的今天呢?

  昔年無雙忠武侯薨逝直接化為了血玉,我只能遙遙祭拜一番。

  如今臨淄與英侯國不過咫尺之間,若是不能送您一程,備后半生都要在后悔中度過。”

  洛川望著真情流露的劉備,似乎帶著些許回憶的感慨道:“楚王,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要天下千千萬的劉氏宗親中選中了你,幫助你嗎?

  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高皇帝的風范。

  你和光武皇帝不一樣,而且是很不一樣。

  這世上有些人對高皇帝有誤會,說高皇帝打下天下后又殺功臣,但實際上呢?

  高皇帝封了那么多列侯,幾乎每一個都至少傳了三代,三百年還能傳下七家,這份寬厚,實在是不多啊。

  你同樣是個寬厚的人,于是你身邊能聚集這么一批人。

  關云長、張翼德、趙子龍都是少見的義士。

  這些人都愿意為你而死,這是你能夠成就大事的根基。

  楚王啊。

  永遠都要記住,大漢以恩養立國,萬萬不要丟掉這些徒勞的去玩弄什么權術。

  人有自己所行的道,你秉持著仁義的道路走到現在,你的聲音越來越高,你的力量越來越大。

  我知道你越來越累,但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眾人萬萬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洛川竟然會和劉備說這些話。

  這些話或許之前有人和劉備說過,但效果都不如如今的洛川,劉備握住洛川的手輕泣道:“君侯放心,備明白,惟賢惟德,能服于人。”

  洛川松開了劉備的手,突然說道:“如果你是靈帝,或許漢室能夠再興吧。

  皇位上坐了一個不該成為皇帝的人,這大概是最大的災難。”

  說罷洛川望向洛齊,臉上帶上了一絲愧疚。

  他有兩個兒子,洛楚的未來是堂皇大道,而洛齊的未來卻崎嶇難行,這讓他如何不對洛齊感到愧疚呢?

  這種事只有洛氏子才懂,洛齊低落的說道:“父親,人活在世上,是為了無數的事情而存在,卻唯獨不是為了活的更長久,所以父親不必為兒子憂心。

  兒子這些年很是快樂,從未有過的快樂。”

  洛川聞言握住洛齊的手沉默了一瞬,然后緩緩道:“等我死后,你會繼承英侯的爵位。

  不過天下的局勢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虛名已經不重要了。

  英侯不是那一份金冊,而是三百年前,高皇帝和英文獻侯間許下的誓言。

  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寧,愛及苗裔。”

  洛川就在眾人面前輕聲的哼唱著:“縱然大河變得如同衣帶一般啊,縱然泰山平的就像是磨刀石,你們的封國啊永遠安定,還要綿延恩澤給你們的子孫。”

  屋中眾人皆齊聲哼唱著宣皇帝的誓言作為應和:“縱然山峰被磨滅棱角啊,縱然大海徹底枯竭,你們的爵位將會一直得到傳承,和大漢一同興盛下去。”

  這古老的傳承了兩三百年的誓歌仿佛帶著神奇的魔力,洛川的精神都愈發的好起來,他輕輕的打著拍子。

  待眾人唱罷,洛川拍著洛齊的手臂,“就是這樣,遵從那古老的誓言,跟隨著楚王,興盛漢室的功業。

  等為父死后,你就將英侯國最后的護衛力量全部帶到青州去吧。

  為父死后,你的母親會帶著為父的遺體返回昭城,你不必前來吊唁,以免出現意外。

  阿晉會為為父主持葬禮,你不必擔心。

  只是以后想要見你的母親,那便不容易,若是有朝一日能夠完全收復冀州,那時再到昭城中祭拜一番即可。”

  洛川絮絮叨叨的說著,那個曾經的天下楷模,到了如今,也只是有著許多遺憾的普通人罷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徹底倒在洛倩的懷中,握住妻子的手,微不可聞的輕聲道:“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和你在一起,就這樣待在洛英城中,看花開花落,草木枯榮,真好啊。”

  真好啊。

  洛倩感受著徹底那顆心停止了跳動,忍不住抽噎起來,見到英侯洛川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所有人都感覺心被抓緊一般。

  漢室曾經的擎天之柱之一,在這一刻倒塌了,他生命的后半程,就是在培養洛齊和劉備這兩個新的擎天之柱。

  或許沒有什么遺憾吧,他安穩的躺在洛倩懷中,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英侯洛川薨逝的消息自然是足以震動天下的大事,他是漢室的英侯,但他同樣是天下的士人領袖之一。

  若不是天下走到了列國紛爭的地步,這世上除了皇室之外,其他人在洛川的面前都要俯首。

  洛川這樣的大人物薨逝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評定謚號。

  縱然劉備對曹操恨得牙癢癢,但他還是向許昌朝廷遞去了文書,請漢皇為洛川評定謚號。

  正如劉備所說,“君侯一生都是漢臣,我還沒有資格為君侯上謚號,若是有朝一日,我為皇帝,定為君侯加謚,但此時還是要漢皇為之上謚,方不負君侯一生。”

  許昌朝廷及曹操收到洛川薨逝之事后,微微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徑直交給了朝廷中的大臣。

  魏國臣子從官品還沒有資格主導商議謚號之事,但經過一通大殺特殺,如今朝廷的主導是曹操,沒有經過很久,洛川的謚號就被商議出來——忠毅。

  在大漢歷史上,這個謚號最著名的人恰好是一位昭公,先漢的昭忠毅公,薨逝在洛水,改革大業未成,最終遺憾而死。

  這是個很好的謚號,不偏不倚。

  英忠毅侯。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后一任后漢英侯,洛齊不會接受許昌朝廷的英侯冊封。

  至于未來會如何,沒有人知道。

  英侯國中有一支隊伍緩緩離開,往昭公國中而去,在車隊中,棺槨被細細封著。

  吳國。

  宮殿外的所有吳國大臣都有些焦急的踱著步,報信的使者已經進去不短的時間,卻依舊沒有出來。

  可想而知豫章郡公所受到的沖擊有多大,群臣聚集在這里,就是擔心洛楚會選擇去奔喪,見英侯最后一面。

  那實在是太危險了,所有人都不愿意見到那一幕。

  若是洛楚失陷在中原,那剛剛形勢大好的吳國,蒸蒸如上的國勢,不知道會迎來一個什么樣的未來。

  “諸位大臣,郡公請諸位進殿。”

  眾人這才一窩蜂的走進去,一進去便見到洛楚正襟危坐坐在上首,穿著孝服,小喬坐在他旁邊,同樣是一身孝服。

  見到眾人走進后,洛楚第一句話就是:“諸位愛卿不必擔心,本公不會前往昭城奔喪,大局為重,本公明白。”

  還沒等眾人松一口氣,洛楚便又說道:“本公不能前往昭城奔喪,這是本公的過錯,本公日后將在吳國服孝,萬望諸公注意言行。

  便如此。

  諸公請回吧。”

  洛楚竟然沒等眾人說話,就直接下了逐客令,這是從未有過的行為,但眾人都明白現在的洛楚恐怕心情很差,不想見到太多人。

  既然洛楚已經不回昭城奔喪,那就沒有大事,眾人對視幾眼后,紛紛告辭退下。

  望著離開的眾人,洛楚正襟危坐的身子一下子垮塌下來,眼淚瞬間噙滿了他的眼眶。

  “夫人,父親會不會怪我啊,怪我因為這俗事雜務,竟然就連最后一面都不曾去見他。”

  小喬將洛楚抱在懷中,溫聲道:“夫君不必擔心,父親怎么會怪罪你呢?

  恐怕你真的冒著風險去昭城奔喪,那才是會讓父親怪罪的。

  有朝一日,我們會回到昭城的,會的。”

  洛川薨逝。

  隨著一道道風,隨著寒冬過去,隨著春風拂過,終將是過去了。

  這些年實在是死去了太多的人,有天潢貴胄,有升斗小民,對死亡所有人都帶著麻木的情緒。

  戰爭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歇,中原的,關中的,乃至于草原的!

  川性剛強,少游洛陽,見不平而拔刀助之,士民曰正,朝政昏暗,川慨然勃作,掛冠歸國,常庇豪杰,及至黨錮,川斥靈帝,又護清正,天下贊聲,稱之楷模。

  靈帝禍亂,太平亂起,川懷忠謹,勤王而東,惜功敗未成,漢業忽衰,川未哀惜,強作振聲,遍觀宗子,欲尋光武,劉備有運,乘風而起。

  川承祖業,漢業劉氏下最尊者,故時懷興盛之愿,世道艱難,大業難成,諸侯舉王,漢業幾不復存,剛而易折,川懷絕意,遂薨矣。

  靈帝有忠不信,有賢不用,川有才不顯,青史難書,豈非賢臣亦需圣王配?

  惜哉!——《后漢書·洛英侯世家》

  終于寫出來了,這一章我還是很滿意的,不枉我憋了兩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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