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魔若有本事殺掉我，在我大鬧天宮時就該動手，在我對付奈落天的時候就該動手，在我攪亂爻國時就該動手，在我殺掉白子蘄和青陽時就該動手，在我消滅白坦、統并閃金的過程中就該動手。”賀靈川勾了勾手指，金蛇銜環就自行飛來，套在他手腕上，契合得像個手環，“尤其妙湛天親身下界，在顛倒海就想干掉我！那顛倒海真像個巨大的斗蠱場。可惜啊，到最后活著走出顛倒海的，不是妙湛天，不是千幻真人，而是我！”
王行屹只能聽著。
這么多驚世駭俗的過往，普通人只要做成一件，就能聲名大噪。九幽大帝可是一樣不漏全干了，也把天魔往死里得罪了，至今卻也活得好好的，還成就閃金千年未有之霸業。
大天魔的確沒弄死他。在這世上，仿佛沒人比他更有資格說不怕。
“大天魔？”賀靈川嗤笑出聲，“不過如此！”
他在告誡王行屹，自己親身經歷過大天魔和真仙的戰斗，什么毀天滅地、什么移山填海，他通通都見識過了。
作為王行屹口中的終極力量，大天魔妙湛天和真仙千幻真人今又何在？只有他九幽大帝是最后贏家！
呵呵，大天魔都奈何不了他，難道靈山的真仙就可以？
“我就坐在這里，不遮也不掩，大天魔怎么還不來把我轟成渣渣？”真仙怎么還不來把他轟成渣渣？
這樣的狂人，王行屹也不是沒見過，聞言不怒反笑：“我是沒想到，大帝全然沒把天魔放在眼里。”
“此言差矣。”賀靈川一本正經，“大天魔的恐怖之處，誰能否認？但無需過度憂懼。”
“哦？請賜教。”
“盡管帝流漿頻發，但現在的環境仍不適合大能現世。大天魔若想降臨人間，條件極其苛刻，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妙湛天殺入顛倒海，乃是借用了真仙的皮囊才能完全神降。呵，天魔手中，又有多少副真仙之軀可以使用？”
真仙可不是大白菜，隨要隨有。即便在靈氣豐沛的上古時期，真仙都是有數兒的，能被天魔擒去煉成皮囊的，更是鳳毛鱗角。
“若是普通神降，我手底下也殺了十來個了。老實說，不難。”
他不是仙人，這句話真是狂傲到沒邊兒了，可偏偏沒有一字虛言。王行屹聽在耳中，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更何況，靈虛眾神損失了大天魔妙湛天，實力嚴重受損，最近魔界又亂得很，誰還敢再下來？”
靈虛眾神這一方死了個強力主神妙湛天，而靈山那一方也死了個真仙千幻真人，怎么不是實力受損？
靈山連輪值大仙的名單都排不過來，還想找賀靈川的晦氣嗎？
“再者，貝迦和天魔在人間不也是有對手的嘛？”賀靈川雙手一攤，“他們全力以赴對付我，就不怕牟國和靈山趁虛而入，搗掉他們的老巢？”
他望著王行屹，笑得格外豪氣：“天魔若是聰明，就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找我麻煩。”
以上這些話都要反著聽，把“天魔”換成“靈山”。
王行屹沉默良久，才連道幾個“好”字：“九幽大帝果真是豪氣干云、勇猛無畏。”
賀靈川抬手，親自給他斟了杯茶：“其實王國師也明白，牟國與蒼晏合而兩利，斗則俱損，只會讓貝迦白白揀了便宜。”
王行屹舉杯輕啜：“恕我直言，蒼晏之前的舉動，可稱不上‘兩利’。”
九幽大帝先取百列，再討刀鋒港，都在牟國的爆點上來回蹦跳，那是有心合作的模樣么？
那叫欺人太甚！
“我先前說過，國際交往無非秉持信、理二字。”賀靈川笑道，“王國師看我國先前所為，哪一樁不占理？”
說罷，他拿出一張舊契，輕輕放在桌面上鋪平。
“這便是五十年前，慶國強租刀鋒港的契約原件，至今已經過期十年。”
這舊契一直被細心保存，紙頁已經發黃打卷，但字跡和印章沒有模糊，肉眼能分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既然他拿回了百列之主的身份，王行屹也代表牟國承認了，那么賀靈川無論是殺鹿振聲為主族報仇，還是向慶國討要刀鋒港，都是有理有據。
那么反過來說，既然九幽大帝行事占著理呢，牟國想阻攔他就找不到充分的理由。
否則，王行屹今日也不用明指暗代地威脅他了。
賀靈川說的是“理”，而牟國仗的是“力”。
一個想以理服人，一個想以力壓人。
因而賀靈川也暗示王行屹，只管放馬過來，我連大天魔都不怕，還怕你們？
當然這不是張狂，也不是一味魯莽，而是算準了牟國此時是虛張聲勢。
牟國在西線與貝迦開戰，在東邊入侵雅國，如果再擼袖子和蒼晏開干，那是要把周邊所有強國都得罪個遍！
再瘋癲的君王，都干不出來這種事。
所以，牟國以力壓人的策略一旦失敗，就還得回到講理的談判桌上。
王行屹看著桌面上的舊契，暗暗嘆了口氣。這一趟出使任務，真是不好干哪。他出發之前，可是得到了牟帝的授意。
一定要談成。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氣氛轉好，賀靈川于是又道：
“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大帝請說。”有請求就更好了。
“聽聞貴國有一件寶物，名為應雷槍？”
王行屹微怔：“不錯，那是大牟開國高祖傳下來的武器，一直被供在宮中。”
賀靈川笑道：“聞名已久，我想借來一觀，不知有沒有那樣的眼福？王國師回去幫我說項說項，如何？”
懷中的攝魂鏡模擬了一聲口哨：“啊喲！”
應雷槍豈止是牟國始帝的武器？它最早還是紅將軍的常用武器，賀靈川在盤龍世界見到她的戰斗，十次有三次是用應雷槍。
當真是殺人無算的神器。
但在盤龍城覆滅之后，這把武器輾轉被牟國的開國高祖所得。
這個要求稍顯突兀，王行屹有些驚訝，但立刻就道：“大帝的要求，我回國一定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