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書白也不再多賣關子了，低聲道：“老爺，我有一計。”
“說吧。”鹿振先不抱什么指望。若是牟國不肯伸手，眼下這局面是神仙來了都沒辦法。
“您想過沒有，雅國號稱能動用二十萬大軍，為什么跟牟國打了幾個來回，到現在也只拿出來三萬？剩下那十幾萬，留著作甚？”
“有，不代表要全押上。”鹿振先問他，“你說是什么理由？”
“您忘了，它東邊新崛起一個巨大的威脅。”莫書白往東一指，“而且跟它有仇。”
“蒼晏國？”鹿振先一怔，心里頭好像有個地方被點亮了。
是了，蒼晏國！原仰善島主賀驍建立的新國度！
“雅國那十幾萬兵，除了要應對西線的牟國之外，還要戒備東邊的蒼晏國，不可能全押到百列戰場上！”莫書白低聲道，“您為何不嘗試向蒼晏國求援？”
“這個……”鹿振先撓頭，“鹿振聲才是族長，他才能代表百列向蒼晏國請求支援。我……”
他去求援，是越俎代庖，簡稱越權。
“在鹿振聲手里，‘百列族長’不過是個職銜，他可曾好好履行族長的職責？”莫書白提醒自家老爺，“您覺得，鹿振聲沒考慮過向蒼晏國求援的可能么？”
“他只是不敢而已。”莫書白一字一句，“他和九幽大帝有私怨，不敢開口求救，卻要犧牲您的兒子。”
鹿振先一下捏緊了拳頭。
鹿振聲和賀驍有私怨這件事是真的，全族人都知道。
百列近一兩年沒和仰善再起沖突，只是因為仰善發展過分迅猛，鹿振聲已經不敢去招惹人家。但私底下也沒什么好話。
“前不久，鹿慶林竟然還帶著牟國大軍去奪仰善群島！”鹿振先譏諷，“那個時候，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就能帶兵過來了，也替我們和九幽大帝穩穩結仇！”
真是要謝謝他家！
“您忽略了一個問題。”莫書白一針見血，“鹿族長和九幽大帝有新仇舊怨，才不敢去求九幽大帝；但那是私怨！得罪九幽大帝的是他鹿振聲父子，不是您，更不是百列！”
“鹿族長把他個人的私怨，凌駕于百列全境的安危之上，這是一個好族長該做的事么？”莫書白這就是挑撥了，“另外，您和鹿三爺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少爺又爭氣，多次率軍擊退雅國人，在民間威信很高。族長看在眼里，也未必會很高興。”
“我從前跟仰善做生意，鹿老大就三番五次勒令中止，幸好我沒聽他的。”鹿振先一腔怨氣都找到了突破口，“這忘八蛋，是不是早就有心要害我兒子！”
“無論阿浜是死了還是隱姓埋名，從此都不能再領兵，這對百列有什么好處！”
鹿振先越想越氣，抓起另一只茶盞，又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莫書白也不勸。
鹿振聲是不是真這么想的，不重要。鹿老六串連從前的蛛絲馬跡，能得出這個結論就行了。
鹿振先憤怒之余，很快又陷入疑慮：“不過，龍神軍前不久在閃金西線迎戰雅國軍隊，聽說傷亡慘重，死了五六萬人。雅國軍隊大肆宣揚，他們一個兵能打七個龍神兵。”
“且不說賀驍愿不愿意，他的龍神軍打不過雅國怎么辦？”雅國的軍隊很強的。
“雅國的吹噓能信么？”莫書白搖頭，“龍神軍要是真那么差勁，為什么葛氏兄弟強攻閃金西線一個多月，戰線也沒能推進，還是在邊境徘徊。”
“你這么一說，好像是啊。”雅國攻打閃金平原，百列也非常關注。在鹿振先印象中，的確沒聽說雅國取得什么戰果，沒聽說他們打下哪塊地盤。
雅軍急攻一個月，寸步不前。
對百列來說，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鹿振先心頭一陣羨慕。
莫書白又道：“當時九幽大帝正在閃金平原中部圍剿爻國，怕不是把主力全集中過去。老爺你想啊，龍神手下的普通軍隊都能把雅國大軍強行拒擋在西境線上，那主力軍又該有多強大？”
“蒼晏國的主力軍……”
“就是黑甲軍。”莫書白輕聲道，“九幽大帝就是用這支軍隊，犁平了整片閃金平原，又干掉了天神支持下的爻國。您想，它能不厲害？”
鹿振先聽得一陣心動。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莫書白丟出一根救命稻草，他就本能地想死死抓住。
“九幽大帝經營仰善群島期間，你與他關系匪淺，不僅商貿上互通往來，私底下交情也好。”莫書白勸道，“有這一點情分打底，您才好找他求援。”
鹿振先還沒昏頭，這時就自嘲：“那才多點兒情分？他憑什么要為了我鹿老六去得罪雅國？”
他自己是什么份量，他自己清楚。蒼晏國成立不久，九幽大帝怎會為了一個從前的生意伙伴向雅國宣戰？
“反了，是雅國先得罪他。就如您先前所說，雅國派葛氏兄弟入侵閃金西部，龍神軍傷亡很重，這梁子可就結下了；九幽大帝立國，我聽說貝迦和牟國都送去賀禮，只有雅國裝聾作啞，顯然沒把蒼晏國放在眼里。我若是九幽大帝，我也想狠狠教訓一下雅國。”
“您向他求援，正好給了他出兵的理由。”莫書白接著道，“再說了，您就寫一封求援信試試，言辭懇切一些。他不出兵就算了，您能有多大損失？他要是肯出手，您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
這句話倒很實在，試一試又不需要什么成本。反正鹿振先也走投無路了，死馬當活馬醫又有何妨？
“說的也是。不過，我得開出什么樣的條件，才能打動九幽大帝？”求人辦事，不得給夠報酬？“我聽說，牟國當時出兵解閃金之危，也是因為九幽大帝拿出了重禮。”
他總不能嘴一張就去求九幽大帝出兵。
“恕我直言，老爺您就是搭上全副身家，恐怕都請不動九幽大帝。”
鹿振先瞪他一眼，真話怎么這樣難聽？
“那你說這半天，廢的什么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