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司徒鶴回府之后，父子二人必定長談，司徒羽對賀靈川其人有初步印象。再請賀靈川入府暢敘，那就不只是道謝那么簡單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心知肚明。
所以一番客套之后，雙方不約而同進入正題。
司徒羽旁敲側擊，問起仰善商會進入閃金平原的意圖，而賀靈川則關心周邊的局勢。
其實，雙方都關心對方今后的打算。
“仰善商會要跟我們做生意，我家當然是歡迎之至！”羽徒羽斬釘截鐵，“你們在這里的安全，當由我軍全力照護；商會經營遇上什么問題，只管開口，我們一起想法子解決。”
他跟兒子談完話，就知道賀靈川和背后的仰善商會都不簡單了。
這姓賀的少年，曾頂著天大的壓力在靈虛城查不老藥案，按理說那是雞蛋碰石頭。哪知，最后的結果是石頭碎了！
無論這里頭有多少內情，賀靈川全身而退是事實。司徒羽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深知在大國辦重案就像暴風天闖暗礁，步步驚心。
再者就是他創辦的仰善商會——
司徒羽原本不太把這外地來的商會當回事兒，不知根也不知底就讓他們在這里開礦，還是因為兒子的勸說。
但根據司徒鶴帶回來的說法，仰善商會在雅國以西經營得十分興旺，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
這就讓司徒羽十分心動了。
打仗最缺的是什么？
錢和糧。
說法是可以查證的嘛。如果仰善商會這二者兼備，那么賀靈川真是天降的及時雨、財神爺。
但司徒羽也很清楚，這尊財神爺不會平白撒錢，除非看到己方有投錢的價值。
他是地主，有他這句話，仰善商會在本地的經營局面就打開了，從此采買經營大宗商品都不是問題，說不定還能再過分一些，也輸出一點武力。
賀靈川當即為這話干了一杯。
那么繼蓬國之后，仰善的勢力又往閃金平原中部滲透了一大步。
他很清楚司徒將軍最缺什么，最想要什么，但他不會主動點破，而是打蛇隨棍上提要求：
“司徒將軍快人快語，那么我就直說了。仰善商會包下滾石谷礦區，原本一切正常，大半月前突遇猛鬼食人，聽說還是北方尖嚎森林出來的鬼怪。現在積石村人心惶惶，礦工們都不敢下礦。這個麻煩，我們還不清楚怎樣解決才好。”
司徒家的軍隊是地頭蛇，又收了商會的錢，理當維護這一帶的治安秩序。
所以他要求司徒羽出面解決，理所當然。
“不止積石村，周邊七八個村鎮都有平民遇害。”司徒羽說到這里，轉頭吩咐兩句，即有侍衛出去。
過不多時，又有人進來了，還是賀靈川兩人的舊識。
天師傅留山。
他一身風塵仆仆，眼里都是血絲，看見賀靈川兩人赫然在座，也是一怔。
賀靈川微笑：“傅大師。”
傅留山臉皮一抽：“呵呵，又見面了。”
最近跟這兩人見面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怎么走哪兒都能撞見？
賀靈川明知故問：“傅大師從哪里來？”
“東邊。”傅留山剛從毗夏領地趕回來，還顧不上休息，“你們呢？”
“積石村哪。”賀靈川一臉的“不然我還能在哪”，“昨晚沒有惡靈襲擾，睡得很香。”
話音剛落，一晚沒合眼的傅留山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董銳也問：“昨晚，你們是怎么從琚城脫身的？”
賀靈川鬧出那么大動靜，琚城必定打開禁遁結界。這位傅天師是怎么帶領隊伍平安離開呢？
董銳很好奇。
傅留山沒好氣道：“別提了，九死一生！”
全城大搜捕啊！他一條老命差點交代在城里。
好在他還有一點壓箱底的手段，嘿嘿，不可說。
“傅大師，我們在談棉村之事。”司徒羽瞬間把話題扯了回來，“一個月前，毗夏人偷襲棉村，擄走全村一百五十多人，只有兩個村民在外留宿，逃過一劫。后來我接到一份情報，棉村的父老們被帶回對面的毗夏領地，不到十幾個時辰就慘遭殺害。他們的遺體被埋在城郊的軟泥地里，就一個大坑填埋，連碑都沒有。”
賀靈川和董銳互視一眼，聽出了問題：
毗夏軍隊若想殺人，就地斬殺豈不痛快，何必將棉村的俘虜帶回去再下手？
董銳更是爆了句粗：“還好滾石谷最后守住了。”
否則仰善商會的姜立水等人和礦工們，不也是這個下場？
媽個雞兒，尖嚎森林那頭惡鬼，真把手伸到仰善頭上來了！
司徒羽輕吸一口氣：“我們的探子挖出幾具遺體，請傅大師檢查，發現遇害的棉村村民除了被綁縛的痕跡之外，沒有外傷，只是印堂一片青黑。這就很像積石村的死者。”
賀靈川一下恍然：“鬼吃人。”
傅留山也道：“毗夏軍隊劫掠高浦人回去，是當作祭品獻給尖嚎森林的惡鬼王！”
這事兒他早就知道，現在才說出來。
“對我兒施刑的，正是玄盧鬼王！這頭惡鬼王，和毗夏人勾結在一起了。”司徒羽接了按太陽穴，“幾個月前，前線突然出現兩支毗夏軍隊，人數都在三百左右，眼冒紅光，打起仗來悍不畏死、協同一心，好像戰場再酷烈、隊友戰死再多，也影響不到他們。這種尖刀一樣的隊伍很麻煩，我們好不容易剿滅一支，隔天毗夏又組建起新隊伍，同樣悍不畏死、力氣驚人。”
賀靈川聽得目光微動，好熟悉的配方。
“我們和毗夏人作戰多年，他們的戰力放眼周邊已然不弱，但從前哪有這種隊伍？”司徒羽搖頭，“這事情違背常理，我就請傅大師去前線觀察。”
傅留山接著道：“這些士兵形如傀儡，不知生死疼痛，但必須以軍團方式聚集，不能互相太過遠離。我去請回一件祖傳的法器，才發現他們都受到隊伍中間的某個頭目控制，所以指哪打哪、進退協同。后來司徒將軍調整了打法，花大力氣打死兩個頭目，這才挽回頹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