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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七福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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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靈川輕呼一口氣,回頭望向眾人:

  “鹿先生呢?”

  他們這一趟白沙港之行,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護送鹿洵,伏山烈卻是沖著賀靈川來的。

  “毫發未損。”柳條往后一呶嘴,“過來了。”

  賀靈川一看,奔來的鹿洵腳步穩健、動作利索,根本不像受傷模樣。

  他松了口氣。如果鹿家這個老祖宗在他護持下受了傷,盤龍城的面子都要丟到河里去了。

  “水匪呢?”

  “剛開戰,鹿先生就請出寶物殺敵。水匪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潰散了。”柳條往對岸一指,“門板和胡旻率眾追擊去也。”

  對岸一陣煙塵,果然是敵追我趕的架式。

  這場戰斗結束得很快啊,從橋面爆炸、賀靈川落水,到眾敵退走,前后不過三十幾息時間。

  但賀靈川全程水下高強度戰斗,這一放松下來,卻覺恍如隔世。

  后背濕漉漉地,說不清是水還是汗。

  伏山烈的狡猾和兇狠,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大概,伏山烈對他的觀感也一樣。

  “先過河,與他們匯合。”賀靈川吩咐一聲,護衛隊里就走出三名術師,挑選兩岸最窄處,手按地面喃喃低語。

  鹿洵知道他們要架設陸橋,就對自己的隨從道:“你也去幫忙。”

  “是。”這人走上前去,同樣手按沙地,與玉衡城的術師共同施法。

  這一塊河岸就慢慢向對岸延伸、靠近。

  前后耗時兩刻多鐘,陸橋才搭建完畢。

  眾人趕緊騎馬通過。

  這只是一條臨時通道,最后幾人通過時就已經有裂紋了。真正可以走商的橋梁,要等千金寨過來重新修葺。

  不過玉衡軍方才已經放焰火為令,附近的崗哨望見,很快就派人過來勘察、架橋。

  建造陸橋過程中,阿洛也沒閑著,提起藥箱過來給賀靈川處理傷口。

  賀靈川先前打架英勇,眉頭都不皺一下,等阿洛治傷時卻痛得呲牙咧嘴。

  “忍住!”阿洛埋怨,“他把你的中府穴都掏爛了,爪子上還有毒!這毒性猛惡,要不趕緊刮除,你后頭就會尸變!”

  賀靈川低頭一看,右肩窩上一個大洞至少能伸進四根手指,血呼啦的,但邊緣已經發黑。

  “你打的麻沸藥,是不是少了?”刀片每刮下一片血肉,都是鉆心地疼!

  “不少啊。”阿洛搖頭,“魃毒本身就能壓降麻沸藥效,讓獵物清醒地受苦。”

  賀靈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媽個雞兒,怎么忘了這是伏山家的祖傳險惡套路。

  唉,伏山越好兄弟,我后頭宰了你爹,你可別怪我。

  鹿洵也走過來探望:“賀統領傷勢如何?”

  阿洛忙活的時候,一向言簡意賅:“能治,胳膊廢不了。”

  “水中什么怪物打傷了賀統領?”

  “伏山烈。”賀靈川忍痛,“禮尚往來,我也卸掉他一只胳膊。”

  鹿洵有點吃驚:“魃也喜歡水中戰斗?我只聽說它們精擅土遁。”

  伏山烈是近些年聲名鵲起的貝迦妖將,玉衡城這少年統領卻能在被伏擊的前提下,與伏山烈打得難分伯仲。

  他對賀靈川刮目相看。

  “這只魃有點特別。”賀靈川也沒見過伏山越在水里有什么出彩表現,是特地藏拙,還是水遁的本事只有他老爹精通?

  阿洛治傷的手法實在粗暴,賀靈川另找話題轉移注意力:“對了,鹿先生御敵的法器好亮眼。”

  “那是別人借給我的法器。一旦遇上麻煩,我可以請它出手。”鹿洵笑道,“否則只憑我的本事,根本馭不動它。”

  賀靈川只覺有趣:“還能這樣借?”

  他們都見識過飛輪的狂暴,這已經快脫離現有法器的范疇了。

  “這組七福輪被煉出來時,全套共有七個,經歷上古的仙魔大戰后就只剩三個了。這是其中一個,另外兩個還在它們主人那里。”

  柳條訝然:“原來是上古寶物!”

  難怪殺人那么利索。

  “我也只是借用。一旦我遭遇不測,寶物自行返主,別人根本用不了的。”

  賀靈川長長哦了一聲。難怪鹿洵大大方方用出七福輪,大大方方承認它是上古至寶,因為別人打不了它的主意嘛。

  鹿洵又笑道:“這寶貝好歸好,每次上陣用不了太久。集三五個月的靈氣,才能出來這么一下子。”

  越是強大的法器,耗能越是驚人,這些上古法器至今還能使用就很不錯了。

  談話間,陸橋造好,眾人魚貫而過。

  柳條又往天上射了幾發令箭。

  小半刻鐘后,門板、胡旻等人望令而歸,抓回十幾個俘虜,余下的水匪分散逃走。

  盤點這場伏擊戰,雙方有死有傷。

  賀靈川這一方的傷員多數是在水里掛彩,那些水妖咬人太狠。

  而西芰偽軍的損失基本都在陸地上,還有人被生擒。

  賀靈川卻比較滿意。

  戰斗發生前,過橋的玉衡軍還不到四十人。

  驟然遇襲,四十對二百余水匪還不落下風,還能殲敵,說明士兵素質、戰法武技,都比敵人高出不止一籌。

  賀靈川能訓玉衡軍,伏山烈就能訓水匪,結果雙方戰力差距還是這么大——當然了,賀靈川挑選的衛隊成員都是優中選優,伏山烈的水匪從本質來說還是烏合之眾。

  但也說明玉衡軍這大半年的整訓廝殺成果顯著,軍隊戰力正在快速提升。

  門板等也來報告,陸地的匪徒中混有幾名高手,是衛隊減員的主因。

  “那些或許是伏山烈自帶的黨羽。”

  賀靈川再往前走,才發現派出去的斥候死在密林當中,難怪先前沒有發回警訊。從南到北走完瀧川商路不知要經過多少道橋,有些坑屬實避不過去。

  避不過就避不過,憑實力硬闖。在這條商路上,無論西芰偽軍攻擊玉衡軍,還是玉衡軍圍剿西芰偽軍,都不是什么新鮮事。

  雙方的矛盾已經白熱化。

  “鹿先生受驚了。”他對鹿洵表示由衷歉意,“是我們護衛不周。”

  “哪里。”鹿洵擺手,“賀統領作戰英勇,玉衡軍遇襲而不亂。這場戰斗也好讓我對盤龍城做個評估。”

  “評估?”賀靈川納悶,他要評估什么?

  玉衡城大門在望,眾人下意識長舒一口氣。

  終于回來了。

  他們血染戰袍,這一路上不知引起多少人側目。

  進入城門后,賀靈川照例解散衛隊,讓他們下去休息治傷,自己則請鹿洵在城驛喝杯茶,自己去里間換了一身衣裳。否則這一身血污帶客入城,不雅。

  他受了傷,更衣很慢。這節骨眼兒上,副官晁乾急匆匆趕了過來,見他行動不便,趕緊上手幫忙:

  “大人,我聽說路上出了些意外?”

  賀靈川笑了笑:“總算讓伏山烈逮著機會,伏擊我了。”

  他挑唆瀧川水匪分化內斗,伏山烈恨他入骨,幾次三番都想做掉他。但是賀靈川最近主抓玉衡軍的軍訓,忙著把這幾千人馬往死里操練,很少離城遠行,伏山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出手。

  他苦等這么久,終于等來了賀靈川往返白沙港的好消息,怎會輕易放過?

  晁乾聽得臉色一白:“伏山烈呢?”

  統領回來了,至少說明伏山烈沒有得逞。但看這一身傷,戰斗很慘烈吧?

  “抱歉,讓他跑了。”賀靈川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條斷臂,交給他道,“我先前答應過你,一定替苗明明報仇。”

  晁乾一呆,緩緩伸手接過。

  斷臂乍看與普通人手沒區別,但肌理特別硬實,指甲長而尖,像狼的爪子。

  這是伏山烈的臂膀?

  他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喃喃道:“多謝大統領!”

  苗明明是投奔他的親人,卻被伏山烈吸血而死。賀靈川當時就向他保證,一定為苗明明報仇。

  晁乾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大統領一直記得這個承諾,還特地向他兌現。

  衣服換好了,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后面還有機會報仇,且等著就是。”

  而后他就走出去,領著鹿洵奔赴城衛所。

  見他臉色蒼白,鹿洵擔憂道:“賀統領,你這傷該好好休養,我自己走去便是。”

  賀靈川的傷經過處理,右手用夾板固定在胸前,也續服了止痛藥,這時就笑道:“不礙事,我能跑能跳。”

  先前那場戰斗,鹿洵親歷過其中兇險,見他談笑風生、不當回事,也是暗中佩服。他原本聽說大風軍堅韌不拔,是常勝之師,只看這位賀統領表現,就知道沒有夸大。

  未至,署內有人大步出迎。

  賀靈川定睛一看,赫然是鐘勝光!

  他比預想中還早到了大半天,較鹿洵早一步抵達玉衡城。

  鐘勝光一來就笑容滿面:“鹿先生,你終于來了!”

  鹿洵認真看他兩眼:“莫不是鐘指揮使?”

  “正是。”

  兩人大笑,把臂言歡,沒有一點生分,仿佛多年故舊。

  賀靈川見鐘勝光眼角的皺紋都笑開了,知道他打心底愉悅,并不只做表面功夫。

  鐘勝光迎鹿洵入署廳,專門進了一個議事的小廳。待侍從奉上茶水小食,他就將所有人都攆走——

  除了賀靈川。

  他有資格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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