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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第一次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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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泊清罪名成立,鐵板釘釘。

  「青芙廟?「白子蘄聽得一怔,但立刻轉頭對伏山越道,「口供有了,太子可以批捕岑泊清了。」

  伏山越點頭,要去調兵遣將。

  白子蘄又道:「樊統領,你也去幫忙。樊勝立刻站起,兩步跳出窖外。

  伏山越目光微動沒反對。

  待他們都走后,白子蘄的目光轉向賀靈川:「余下的,你來審吧。」

  賀靈川點頭,命人奉上紙筆,細審吳楷。

  吳楷則是要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才抹了抹嘴,回答賀靈川的問題。

  原來岑泊清的父親岑樵早就做獵妖取珠的勾當,吳楷成其心腹后也就成了這樁生意的負責人。岑父過世后,岑泊清子承父業,仍命吳楷總攬此事。

  「岑樵最初為什么要干這個?」

  「利潤十分豐厚。」吳楷靠在墻上,混身沒力氣,「你不知道岑家這樣的門戶,在靈虛城用錢有多快.....那地方簡直是個無底洞,有多少錢都不夠開銷。早些年岑家的鋪產還虧過大錢,若不用這些收入填補,岑家早就破落,哪里還有后面娶到大司農之女的風光?」

  「娶到大司農之女,不就是娶到了錢袋子?」賀靈川問話,讓邊上的白子蘄都側目,「岑泊清為何還要冒險繼續?」

  「他好幾次說過想退出,但是青芙廟的買家不同意。」

  「買家?」賀靈川冷笑,「你是說,上級?」吳楷低聲道:「這種事,不是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賀靈川嗯了一聲,把供詞都寫到紙上。他速度很慢,地窖里長久無話。

  賀靈川這里歇火老半天,白子蘄只得開口:「你在青芙廟跟誰交易漿珠,跟誰收錢?」

  「一個姓胡的廟祝。」吳楷道,「每年兩趟,見面就去廟后一手交珠,一手收錢。除非收購漿珠的價格有變,否則互不交流。」

  「你不認得其他買家?」吳楷搖頭。

  「說話,認得還是不認得?」「不認得。」

  白子蘄頓了頓,又問:「大司農知不知道你們干的勾當?」

  這個問題的答案,牽連甚廣。

  「我們做得隱蔽,大司農和夫人也從沒過問,或許.....「吳楷聳了聳肩。

  白子蘄卻不讓他糊弄過去:「那么大司農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吳楷只得道:「我想,大概是不知道吧。」賀靈川悶頭抄記就是不吱聲。

  這些更深層的問題,就讓靈虛城來的專使提問就好,他不打算去湊熱鬧。

  「你們給傅松華提供了偽證?」

  「是的。」吳楷直言不諱,「岑泊清三年前無意中發現,殺害并州刺史的逃犯傅松華居然也住在白沙矍西北角,甚至離岑府不遠。」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吳楷苦笑一聲,「岑泊清也害怕事情有一天曝露,因此讓我備好偽證,萬一東窗事發,就由傅松華去頂罪。」

  「你們準備栽贓的白肩雕路線消息來源,是誰指定的?」

  「岑泊清。」「為什么?」

  吳楷咽了下口水:「我只是聽命于事,并不清楚為何。」

  「再說仲孫謀。」白子蘄繼續問道,「他為什么配合你們做偽證?」

  「仲孫謀的祖父壽元將盡,什么補藥都吃不下去。岑泊清就指點仲孫謀去青芙廟求藥,暗語就是「延年益壽保平安「。仲孫家的老頭子吃下去,又能多活十幾到三十年。」

「這回岑泊清發現查辦信差案、殺妖取珠案的巡察使是仲孫謀,就拿這件事要挾他。「吳楷又要了一杯水,「私自購服不老藥,在靈虛城  是重罪。」

  「所以岑、仲孫兩家均涉案。」白子蘄又對賀靈川點了點頭,「我問完了,后面交給你。」

  于是賀靈川詢問吳楷其他捉妖手下的下落。

  都到了這一步,吳楷也不再隱瞞,將其他五組人手的隱藏地點、作案手法及成果,接頭暗號都供了出來。

  紙上墨跡未干,賀靈川就把寫滿口供的卷宗往白子蘄面前一遞:

  「白都使,另外這五組獵妖狂徒都在赤鄢國境之外。」

  簡言之,抓捕他們就不是赤鄢國的任務,

  而是他這專使的份內之事。

  白子蘄接過來收好,站起來道:「我去岑府,你跟過來罷。」

  賀靈川自無異議。

  客棧離岑府極近,走個幾百步就到了。

  賀靈川與白子蘄同行,后面跟著幾名侍衛。

  他能感覺這人有意無意打量自己,干脆直接開口問道:「白都使,在下臉上有什么異常?」

  這少年仿佛很直率,旁人都不敢這樣問他。白子蘄笑得也溫和:「沒什么異樣,就是見你年紀輕輕,與太子越相處不似上下主仆,倒似平輩友人。」

  「我不是赤鄢人,更不是太子仆從。「這點沒什么好避諱,白子蘄既然帶著樊勝來,那他一定從這位同心衛副統領那里,聽說了賀靈川的基本資料。

  這個人心細如發,又是位高權重,賀靈川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當下打起全副精神,不敢有一點疏失。

  白子蘄道:「我早年也去過孚國,君臣爾爾,但商人們卻很厲害。基本上你想要什么,他們都能給你弄來。」

  賀靈川想起石門商會,還有跟朱二娘做獨門生意的甘家,不禁莞爾:「窮山惡水無順民,我們都信富貴險中求。」

  「窮山惡水無順民,說得好。「白子蘄也笑了,「太子越為什么指定你來辦信差案?」

  「我是異國人,牽扯少,顧慮也少。」賀靈川好整以暇,「否則剛遇上仲孫謀,赤鄢的官員就查不下去了。」

  「不是順民,有不是順民的好處。」白子蘄悠悠道,「太子越又怎么知道,這案子會牽連甚廣呢?」

  賀靈川聳了聳肩:「這就得問他了,我初來乍到,對赤鄢不太了解。」

  「找個不了解國情的異鄉人來查案,太子越的行事,出人意表啊。「白子蘄瞟他一眼,「你和太子越是怎么認識的?」

  賀驍的來歷成謎,樊勝不知道,伏山越在奏書中也沒提過。

  「前陣子帝流漿降臨,我們都在野外,為搶一塊漿膏大打出手。」賀靈川極簡敘述,「不想兩敗俱傷,就不打不相識了。」

  「聽起來,的確是太子越會做的事。「白子蘄留心的,當然是「不打不相識」的言外之意。

  伏山越是什么脾性,什么手段?自己的親弟弟都殺!

  連白子蘄都覺得他冷血殘忍。

  伏山越弄不死眼前這少年,才可能跟他做朋友。

  但是能跟伏山越打成平手這件事,明明很光榮,為什么這少年要輕描淡寫?

  「我還有一事要問。」白子蘄想了想,決定單刀直入,「樊勝說,岑泊清請來咒師程俞暗算你,結果鎩羽而歸,遭反噬吐血。程俞這人我也聽過,當真有些本事。你是如何擊敗他的?」

  賀靈川淡淡道:「我多少還有一點保命的手段。但我也沒有能力反擊程俞,他是被自己的法術反噬而受傷。」

  「他用出了什么法術?」

  賀靈川一攤手:「他是咒師那應該就是某種惡咒了吧?可惜我不擅此道。」

  不待白子蘄再問,他反守為攻:

  「您方才說,'的確是太子越會做的事」,看來您對太子非常了解。」

  賀靈川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被追問個不停。

  「打過幾次交道。」白子蘄笑道,「他作為赤鄢國王子,在靈虛城求學十余年;我嘛,自幼被選入摘星樓,跟他年紀相仿,也有幾次交游。」

  年紀相仿.....賀靈川撓撓鼻子。

  是了,伏山越那廝只是看起來臉嫩,其實也年過四十了,跟白子蘄算是同齡人。

  妖怪就是有些得天獨厚之處。

  「太子脾性雖然有些......直率。「賀靈川斟酌選詞,但兩人都知道他要說的是「殘暴」,「但對君主來說,這不算什么缺點。反而他精明機警、變通明理,赤鄢王為何不喜歡他?」

  赤鄢王一直屬意伏山季,根本不想立長子為太子。

  他恐怕很難從別人那里問出答案,除了白子蘄。就連同行多時的猛虎焦玉,聽到這事也顧左右而言他。

  避上諱,這是所有官員的基本操守。

  白子蘄少見地沉默了,像是在思索。

  好一會兒,他才道:「說與你聽應也無妨,靈虛城很多人都知道。」

  當然,他口中的「很多人」,大概全是頂流圈層。

  他緩緩道:「太子越年幼時,吃掉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賀靈川怵然一驚。

  但他沒有發問,因為肯定還有下文。

  果然白子蘄側首觀察他的神情,一邊接下去道:「太子越兩兄弟是一母所出,母親是個平民女子。后來赤鄢王派出侍衛接他們母子回宮,路上出了些意外,糟糕的意外......」

  他沒有再展開來細說,只是道:「太子越食母也是迫不得已,但赤鄢王極其珍愛這個妃子,此后耿耿于懷,見他不喜。」

  賀靈川喃喃道:「現在大概是更不喜了。」

  伏山越前不久又干掉了自己的親弟弟。老國君見到這個長子,是不是殺妻殺子之恨一下就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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