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余列暗藏在巨大棋盤上,安心的一邊修煉,一邊等待著時機時,未過幾日,道庭一方所在的人員就出現了異動。
奎木狼等人結隊而出,手中捧著旌旗等物,一寸一寸的清理棋盤。
但凡是他們發現的道士,都是先禮后兵,企圖將對方驅逐。
其他道士們見他們人多勢眾,剛開始都是選擇了退避,但是等到道庭中人露出了是要將眾人從棋盤上徹底的趕走,不留給眾人半點落腳之地時,一場廝殺爭斗,自然是在棋盤上爆發了起來。
這情況讓暗中旁觀的余列頗是不理解。
雖然道庭一方有著丹成道師,人手齊全,相互統合,而禍星城一方零零散散的,但是后者的道師數目更多,道士數目也更多,僅僅是明面上的,就是前者的三倍。
余列實在是不明白,這伙道庭中人為何會有如此膽子,敢和整個禍星城中最頂尖的一批道人相爭斗。
他的目光閃爍,很快就想起來自己進入秘境前,進入過的那一方血霧空間,暗道:
“莫非,道庭這群家伙在秘境中下的黑手,還是已經成功?!”
顧忌到這一點,余列的身形當即悄悄地向著外圍溜去,一直走到棋盤最為邊緣的位置放在停下,壓根就不想上前是和道庭中人硬碰硬。
很快的,等到棋盤上的形勢越發緊張,禍星城零散的道人們扎堆在了一塊兒,且那四個丹成氣息的道師也是不爽道庭中人的行徑,站出來了。
備受關注的道庭營帳中,終于走出了一道黑影,其化作為鬼軀,青面獠牙,聳立在半空中,環顧著四方,發出冷冷的呼喝聲:
“諸位道友,眼下距離秘境的最后一重天開啟,可是還早得很。現在請諸位離開,只不過是神子大人的修行所需,免得有人一不小心沖撞,壞了神子的修煉。
到時候,諸位的麻煩可就大了!”
“神子?”
這一稱呼進入眾人的耳中,讓許多人都是面色懵懂,但是一些消息靈通的,則是眼神當即發生了變化,特別是那四個站出來的丹成道師。
他們四人身上本就都裹著灰霧或白霧,一副掩人耳目的模樣,現在聽見了莫羅散師口中的“神子”一詞,其身上遮蔽身形的霧氣頓時更加濃郁,生怕被對方給認出來了。
瞧見四個領頭的丹成道師不說話,在場的道士們都不是傻子,紛紛偃旗息鼓,只把眼睛瞅著對方,看對方四人打算如何處理。
一陣詭異的安靜出現。
良久后,終于有道師踏出一步,口中干笑道:
“修煉,莫非是神子修行完備,打算突破結丹?話說,此地排斥結丹中人,在這里結丹,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還有人陰冷的笑著:
“莫羅,老早就聽說你投靠了道庭,還傍上了大人物。現在看來,當真是個不小的人物啊。”
一股股神識,當即就在棋盤現場涌動,四個道師和那莫羅散師暗語著,其一個個的臉色,也是越發的凝重。
其他的道士之間,議論聲、傳音聲則是更加頻繁,所有人都在討論著莫羅散師口中的“神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包括余列,他皺著眉頭,琢磨一番,暗想著:
“坊間傳聞,‘神子’一詞,是當今道庭內對極具成仙潛力的種子的稱呼。但是自從有一品金丹出世后,這個稱呼就算是被那人獨占而去了,屬于那人獨有。
莫非來這秘境中的,就是那一品金丹之人……但對方都已經結丹,壓根犯不著來這禍星城秘境中廝混啊。”
心間好奇,余列嗖的就從袖袍中放出了幾只鴉八,讓它們悄悄的飛向四方,去打聽打聽消息。
不多時,因為能夠登上棋盤的道人,都是禍星城中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雖然并不知道全貌,但是相互間一交流,你湊湊、我補補,那神奇子的身份很快就被披露而出。
所有人都知道了,來者雖然并非是神臨子,但也是對方的胞弟!
一些道士嘆息一番后,明智就選擇了退去,不再摻和眼前的麻煩。
包括那四個丹成道師,也是有兩人都無奈的呼出一口氣,苦笑道:
“莫羅道友說的也是,眼下距離最后一重天的開啟,還是有點時間的。既然是神子修行所需,此地就先讓給神子便是。”
“叨擾神子殿下的修行了,走!”
兩個丹成道師一揮手,便領著身下的一批人馬,退出了棋盤。但是他們并沒有徹底的消失在眾人眼中,而是凌空駐扎在了棋盤外,遠遠的觀望著棋盤上的情況。
連丹成道師都選擇了退讓一步,其他的道士更是如此。
嘩啦啦的,棋盤上的人馬,幾個呼吸間就退去大半,僅僅剩下一小部分懷疑道庭,或是和道庭本就存在嫌隙的人,還待在棋盤上。
并有人忍不住嗆聲,且還不少:
“哼!神臨子之弟又如何,此地乃是禍亂域,別說神臨子了,就算是當今道庭那道君,他可敢踏入禍亂域一步?”
“此地乃是秘境所屬,我禍亂域中人的,不是爾等道庭走狗地盤!”
還有人大聲嚷嚷:“諸位,彼輩定然是尋見了好處,故意驅趕我等。”
余列混在其中,他琢磨一番,也是認為那莫羅散師口中的話,八九成只是借口。
先不說對方早早的就盯上了秘境,單單以神奇子的身份來談。
對方就絕對不可能倉促間結丹,能來禍星城秘境中尋寶,怎么說也得進入秘籍的最后一重天,獲得了有助于丹成上品的好處后,才會試著結丹。
否則的話,單單以余列的見識,那一重天以下區域的好處雖然珍惜,但是對于道庭一品金丹道師的胞弟而言,估計也只是少見而已。
對方若是真要結丹,早早的在進入秘境之前就可以,犯不著來秘境中冒著風險為之。
“如此說來,唯一的解釋,便是對方在秘境中的黑手,極有可能就事關那最后一重天。這廝將我等驅逐走掉,方便他更好的撈取好處!”
余列目光閃爍,不斷的仰頭看向頭頂烏云。
厚重的烏云中傳來了幾句壓迫的氣勢,仿佛有一堵巨物在其中游移,隨時都要俯沖而下,將他們給碾壓吞吃。
余列一振心神,心間定計:“不可退去。此秘境之好處,你神奇子摸得,我余列為何就摸不得!”
他決定就算是再請出來白骨護法神將,暴露自己,也得留在棋盤上。
好在現場的情況,并未讓完全如那莫羅散師、神奇子的心意。
剩下的兩個丹成道師,口中發出冷笑,不約而同的道:
“既然是神子大人要修行,那么我等自然要好生的護持,免得外人說我們唐突了。”
莫羅聞言,其巨大的鬼軀上浮現猙獰憤怒之色,嘶吼著:
“二位,莫要誤了前途性命!”
其話語落下,手爪間鬼氣森森,迅速的涌向那兩個丹成道師。
兩個丹成道士身上的霧氣也是當即就翻滾,凝結成了三十丈大小的法軀。
身處在秘境中,不管進入的丹成道師道行多少,妖軀法軀多大,都得將之壓制到丹成以下,此三十丈大小的法軀,已經是兩人能夠施展的極致了。
這也是莫羅散師僅僅一人,卻敢主動的朝著兩個不明底細的丹成中人出手的一大緣故,反正對方原本的修為不管多高,三人現在都是平齊。
而且莫羅的身后還有著道庭大軍,以及神奇子在壓陣。
即便萬一,他莫羅不敵兩人,敗下陣來,那神奇子手中的寶物眾多,根據兩人的契約,也不至于違心旁觀。
吼吼吼、桀桀桀!
三堵龐大的軀體,縱橫在棋盤之上,一道道法術宛如流星火雨,能讓天崩地裂,威勢使得四周的道士們目露忌憚。
但是不管是道庭一方的道士,還是禍星城一方的。
丹成道師都已經大打出手了時,余下的道士們自然也是舞動起渾身的法力。
其中那黑水子,他最為積極,口中當即就高呼:“二位道長,貧道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砰的,黑水子就變做成了一團灰霧。
霧氣通體都是由蠱蟲組成,他藏身在蟲群中,盤旋在棋盤上,率先就對道庭幾個道士發起了攻擊。
啊啊的,兩聲慘叫聲響起來,但凡是被黑水子的蟲群裹挾的道士,身上的靈光壓根就堅持不了幾息,當場破裂,皮開肉綻,被蠱蟲啃食了個干凈。
這一幕讓道庭眾人瞧見后,不少人都是心神發悚,立刻就有如角木蛟一類的上位道士出陣,朝著黑水子打殺而來。
黑水子這廝雞賊,他見自己大出風頭,被人給盯上了,立刻就又縮回了禍星城眾人內,并大叫道:
“殺殺殺,哈哈哈!
諸位道友,這群道庭走狗的身家可是肥碩呢!殺上一口,能吃上十年!”
原本還心存顧忌的禍星城道士,聽見了提醒,頓時也都反應過來了,特別是那些在秘境中沒有搜刮到多少好處的人。
他們罵罵咧咧道:“媽的,勞資一路上,可是受著這群狗東西的排擠,囊中空空!”
“狗日的,納命來!”
一簇簇法術,劈頭蓋臉的朝著追擊黑水子的道庭中人砸過去。
即便禍星城一方的道士退去了大半,但是還留在棋盤上的人數,依舊是道庭一方的兩倍多,能夠將對方圍起來打。
只不過禍星城一方零零散散,相互之間還心存警惕,擔心被坑殺,無法有效的合作,只有小團體間能緊密聯手,遠不敵道庭一方默契。
見這狀態,黑水子遂四處傳音,做出了余列想要做,但是心存猶豫的事情。
這廝通過麾下的蠱蟲,變作成了各種聲音,不斷的嘶聲高呼:
“諸位道友,道庭有詐,早已暗中布置陣法,欲要獨吞秘境!”
“彼輩有詐,恐怕是要占領高地,血祭了我等。”
黑水子將道庭中人此前在秘境做手腳的事情,直接就都給抖露了出來,還夸大其詞。
其他道士們聽見這話,不管是禍星城一方,還是道庭一方,面色紛紛一變。
“當真?!媽的,我老早就懷疑血令有問題。”
“賊子,還我兄長命來。”
那兩個丹成道士聞言,其霧氣之下的眉頭皺起,思忖幾息后,紛紛都發出了厲笑和冷哼聲。
其中一個丹成道師厲喝著:“原來如此,我就說為何要驅走我等。原來是想要獨自踏入最后一重天。
神奇子,你真當我禍亂仙宮的秘境,是輕易就能來的嗎!”
這尊道師的身形閃爍,當即就避開了那莫羅散師,而是選擇朝著營帳的所在直撲過去。
聽其言論,此人似乎和禍亂仙宮有著極大的關系,甚至有可能就是仙宮中下凡來撈取好處的弟子。
“不好!”莫羅散師大急,它惡狠狠的盯著左右的道庭眾人:
“該死的,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激起眾怒,莫羅散師其實并不怕,慢慢收拾一群散修便是了。它怕的是壞了大局,招惹來神奇子的不喜,讓它這些年來的付出化作烏有。
莫羅當即就鼓起了十二分的氣力,呼嘯道:
“讓你們走,你們走便是!既然不想,就都永遠的留在此地。”
此獠一咬牙,將鬼軀一分為二,竟然化作兩股黑煙,分別將那兩尊丹成中人都給拖住,不讓彼輩沖陣,干擾到神奇子。
一并的,它也是急忙的主動傳音給神奇子,讓對方趕緊的動手,它這邊可堅持不了多久。
轟隆隆,巨大的真氣膨脹,余波在棋盤上陣陣掀起。
許多雕像棋子,都被震動掀翻,甚至是震得裂開。不過眾人腳下的棋盤,依舊是紋絲不動,連點刮痕都沒有。
兩個丹成道師和那莫羅散師大打出手,余下的筑基道士們,也是打出真火,紛紛施展法術法器,廝殺不已。
余列身處現場,自然是難免的被卷入了廝殺之中,不過他絲毫不慌,反而欣喜于現場的混亂。
這廝并沒有著急于彰顯自己的實力,反而是盡量隱藏著,打一陣,跑一陣,繞著那道庭中人在棋盤上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