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羅散師同神奇子商議著時,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兩堵龐大的身影從陰影中顯現,都是露出了猙獰的頭顱。
它們仰頭看著出現在禍星城上空的法令,眼中憂喜交加。
“桀桀桀!斗木獬,沒想到你我被發落到了這禍亂域中,恰好還能趕上亂域中的此等盛事。看來是天不絕你我,要賜予你我結丹機緣。”
其中一尊頭顱開口,面生鱗甲,形似蛟龍,正是白巢余孽中的角木蛟。
另外一尊巨大的頭顱,額上長著獨角,眼睛當中露出幾絲冷意,若是余列在此,定會十分熟悉此人。
此獠正是斗木獬。
斗木獬話聲淡漠的道:“若非是因為當初那小賊的搗鬼,本道這些年來,當是早早就丹成了。哼!此番只待本道丹成,必定要將那小賊扒皮抽筋,煉魂點燈!”
最后一句話,此獠說的那是一個咬牙切齒。
角木蛟聞言,它的眼中卻是露出了嘲弄之色。
“本以為在禍亂域中待了十年,這廝的心氣會被磨平了許多。沒想到,還是如此的自視甚高、不堪造就。”
角木蛟在心間冷哼,它本是想要找斗木獬聯手一番,兩人一同在那禍星城下的秘境中博取結丹機緣。
但是現在看來,即便兩人的關系緩和,但對方依舊不是一個好幫手。若是和對方為伍,極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角木蛟還想起了奎木狼前些日子告訴它的消息,其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余列的身形相貌。
“嘖!人家可是有一尊上品金丹的師尊庇佑,手中又有仙寶等物。你斗木獬區區一個破落戶,能保命都算是人家不記仇了。”
它在心間腹誹著,一時間很是期待斗木獬在秘境中遇見余列時的模樣。
嘩啦,很快,兩道鱗甲蠕動聲音響起。
角木蛟和斗木獬兩人不歡而散,都是再次潛入了陰影中,點來麾下的各種人馬,為進入秘境中做準備。
類似的場景,出現在禍星城的各種地方。
包括在秘境當中。
法令的波動,直接傳遞到了某地。
只見黑水子正跪在法壇上,已經叩首了整整三個時辰。
陡然一聽見“血戰大開”的聲音,他疲倦的臉上就精神猛振,露出大喜之色:
“祖宗誠不欺我也!”
黑水子霍然起身,朝著法令波動傳來的方向長揖:“多謝仙宮成全,弟子定會在此番血戰中,好生歷練,不負仙宮機遇!”
言語完畢,黑水子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他的身子陡然潰散,變作成為蟲群,朝著四周擴散而去。
秘境即將開啟,很多從前去不了的地方,都將會打開。
黑水子眼下既然已經身處在秘境中,自然是要做些準備,提前趕去幾個好地方,一等秘境洞開,便下手奪取機緣!
法令大現后,城內城外,甚至域內域外。
山海界和虛空中有道人聽聞了禍星城秘境開啟的消息,也都不遠萬里、百萬里的趕來。
整個禍亂域,都躁動了起來,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人流,在禍星城中來來往往。
貪婪的,鉆破了腦袋也得擠入禍星城中。
恐懼的,拋家舍業,惶恐無比的遠走他鄉。
在這樣一種亢奮的氛圍中,城中的物價節節攀升。
余列等人也都是慢慢做好了準備。
其中被余列原以為不會參加這場萬年血戰的桑玉棠,她在處理完手中的財貨后,居然并沒有離開禍星城,而是改變了注意,也打算冒險的進入秘境中闖一闖。
時間迅速流逝。
很快的,禍星城上空的倒計時變動到最后一個時辰。
在最后一個時辰中,整個禍星城都安靜了下來,好似成為了一座空城。
等到法令徹底歸零的剎那,其好似太陽一般,綻放出了無數道的光芒,朝著禍星城中的眾人灑落。
幾乎是同一刻,整個禍星城中由靜變動,城池沸騰,興奮和驚悚的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因為城中所有的道人,感覺到長久以來壓制在他們身上的威壓,剎那間就消失不見,好似從前的種種都只是幻覺一般!
就在大街上,有道人率先反應過來,運起法力,猛地就往身邊人打了過去。
身邊人陡然受創,面色頓時驚惶,失聲叫出:“大哥,你!”
其身上的靈光自行運轉,但是出手的人顯然十分明白其命門所得。
一聲哀鳴響起,被襲擊的人,體表靈光破碎,肉身沒有了護持,單薄的法袍頓時就被一只干枯的手指插進,掀開了胸膛,取出了心臟。
襲擊者臉上露出冷笑:“二弟,為兄早就說過你過于天真,在秘境中是活不了多久的。看來為兄還是高估了你,你連秘境都踏入不了!”
心臟被取出的道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還想要運轉法力,轉身離去,但是一股陰冷的感覺瞬間襲上他的靈臺,讓他徹底墮入了黑暗中。
啊啊!
仿佛爆竹般,第一聲響起后,其他的慘叫聲連綿不絕的在禍星城中響起。
特別是在那些店鋪中、攤位上。
往日里被禍星城規矩壓制的眾人,徹底的拋開顧忌,在城中廝殺爭奪,好搶奪資糧,削減競爭對手。
如此場景,自然是落入了余列的眼中耳中。
他盤坐在黑水藥館中,望著連天空都慢慢變得猩紅的禍星城,輕嘆了數聲。
但是時間緊迫,兩道女聲在他的耳中響起:
“余兄,我等也該出門了!”
“進入秘境需要殺人取血,激活法壇,且每一尊法壇都只能讓人進入一次,城中法壇有限,機會有限,不容耽擱!”
鐵劍蘭和桑玉棠兩人站在余列的跟前,都是一臉凜然,面上緊張又期待的看著他。
余列回過神,沉吟片刻后,輕輕點了點頭:“可,早一步進入天庭廢墟,就能多得點機緣。”
嗖的,三人的身形閃爍,猛地便朝最近的一處好法壇飛去。
等到三人來到法壇跟前,他們發現僅僅片刻的時間,這一尊法壇上便是鮮血遍地,尸體陳橫。
法壇上正有道人斗法,且不止一對,贏家連尸體都來不及處理,利索的往法壇上一扔,便想要闖入秘境中。
但是這一方法壇很顯然還并沒有吸夠鮮血,未能激活,還需要更多的道人在其上廝殺,才會得以開啟。
數股暗罵聲,從那些殺氣滿滿的道人口中發出:“該死!”
當瞧見余列三人結伴而來后,彼輩的目光收縮,竟然都齊齊往后退了一步,主動的讓余列三人走上法壇。
這是彼輩見想要激活法壇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便打算先留著點法力,讓其他人多多出手,將法壇喂養足夠后,自己再上前爭奪也不遲。
余列攜帶著兩女,成功的就落在了法壇上,他面帶訝然的朝著彼輩拱了拱手,口中道出“多謝”二字。
其他道人瞧見,面上都是露出嘲弄之色,不明白余列是在謝個什么,他們只是站在一旁,又不是就此放棄、轉身離去了。
就連桑玉棠和鐵劍蘭兩女,也是不明白余列口中的謝意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們并沒有出聲發問,而是默默的運起體內的真氣,為接下來的廝殺血戰而做準備。
不過很快,兩女以及四周的其他道人們,就都明白余列為何出聲道謝了。
因為只見他站在法壇上,忽然運起真氣。
其沒有將真氣打向任何道人,而是打向了腳下的法壇。
余列的真氣一落地,便洶涌如火,噗的將整個法壇都包裹在內。
讓眾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原本緊閉的法壇,竟然無須鮮血的滋養,便咔咔拉開,露出了一道門戶。
如此情況,和坊間傳聞、仙宮法令中說的截然不同,讓不少人都是癡愣在了原地。
鐵劍蘭和桑玉棠兩人也是怔住,但是旋即的,她們兩人的身子就都一跌,齊刷刷的朝著洞開的法壇中落入。
她們只來得及抬頭,看見余列笑吟吟的朝著他們頷首,并傳過一道密語:
“這尊法壇算是較大的一個了,可容上位道士入內,換算而言,恰也容你倆一同進入,到了秘境中,相互照料著點。”
原來經由法壇踏入秘境中,除了能夠用鮮血作為祭祀之外,也能直接用道煞作為開啟的引子。只不過這點,余列事先沒有告訴兩女罷了。
這一點,勉強也算是禍亂仙宮,對煉就了道煞的道士們的一點照顧。
但算不得優待,因為能煉就道煞之人,在同境界中多是難逢敵手,搶奪一方法壇自然是不在話下。
仙宮選擇將這些人早早的送入秘境中,反倒是對其他道人的一種優待,能讓血戰種子們不至于白白的浪費折損掉。
只是在余列的四周,其他道人見他輕易打開了法壇,一個驚疑之余,眼中也是爆發出精光,直勾勾的盯著余列。
這些人不曉得道煞的用途,更不明白這是仙宮的照顧,反而覺得余列奇貨可居,手中定是有什么和秘境相關的寶貝。
于是現場有道人,一個字也沒有說,興奮的就撲上前,要將余列捉拿到手,幫自己開啟法壇。
余列察覺到四周洶涌的惡意,他搖了搖頭,正眼都沒有瞧對方一下,便身子一個閃爍,從對方身旁走過。
于是啊的一聲慘叫響起。
那襲擊者落在法壇上,被殘余的灰焰灼燒,其身上的種種靈光就都宛如窗戶紙般,輕易就被捅破、點燃著。
“這是什么法術、這是什么法術?”
痛苦不堪的嚎叫大作,那人化作人形火炬,在法壇上狂舞。
如此一幕震懾住了不少人,有人眼尖,終于認出了余列身上蒸騰的氣息是什么,色變道:
“道煞、是道煞!”
這下子,原本朝著余列撲來的道人,紛紛火燒屁股般,連滾帶爬般的退避,直接讓開了一條路。
混亂的禍星城中,余列便如此優哉游哉的,踱步在街道上,尋找著合適的法壇。
許多人遠遠望見他頭頂的煞氣,便都跑的遠遠的。
并且他的運氣還不錯,并沒有遇見煉罡道士、上位道士自恃法力高強,故意的前來擋他路。
不多時,余列來到了方圓十條街道中,又一個可以容納上位道士進入的法壇。
他登上法壇,就著城中的哭嚎嘶吼,有條不紊的點燃法壇,還觀摩了一下法壇開啟的過程,一直等到其開口即將要關閉時,才朝著四周的道人們一拱手,縱身躍入了其中。
那些拼死拼活,沾染了一身血氣的道人,嫉妒羨慕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其徹底消失,方才罵罵咧咧,轉身朝著其他法壇飛去。
廝殺、劫掠、報復、偷襲、合縱連橫……種種斗法場景,在偌大的禍星城中一一上演。
有道人承受不了壓力,選擇了退去,但更多的還是猶如蜂群一般,源源不斷的從禍星城之外擠來,參與搏命機緣!
余列在穿過法壇后,他感覺身子一晃,目中眩暈,等回過神來時,四周的景象已然改變,從血腥滿地,變成了一方充滿著綠意,遍布青苔的頹圮亭臺。
他深吸一口氣,肺腑中頓時被一種清新的涼意所充斥,多呼吸了兩三口,一股微微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好地方!”余列面上大喜,忍不住開口叫好:
“觀主誠不欺我也。”
他清楚這種感受,但是這種感受對他而言又很是久違了。
這是四周的靈氣濃郁到了他難以想象的地步,肉身迄今為止都沒體驗過這種濃度,一時間便有些“醉靈”了,只等稍微適應幾息,就能恢復正常。
余列呼吸吞吐著頹圮亭臺中的空氣,他的目光不由轉動,忽然發現四周彌漫的股股靈氣,是從亭臺中的一方石碑上傳來的。
那石碑上有露珠凝聚,靈蘊更是非凡,竟然是滴滴液態的靈氣,且靈氣中透露著幾絲古樸的意味,極有可能就是黑水子口中的“上古靈氣”。
但是余列的目光只在靈露上停留了剎那,便被那石碑上一行篆文吸引。
只見其字跡模糊,筆畫湮滅,但勉強可以辨認出五個字樣:
“上等飛升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