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塔外面,半年時間過去。
偌大的星宿殿堂中,一道道靈光閃爍,圍繞在四周的星宿雕像們醒來。
試煉到期,所有閑暇的道士都神游而來,打算看看這一批試煉的道吏成色如何,以及又會是哪幾個小子摘得前幾名。
畢竟根據以往的陰神試煉來看,每次巢穴中大比,奪得前幾的道吏,都會有機會晉升為筑基道士,奪得頭名的更是大有機會開府,成為星宿頭頭。
嗡嗡嗡!
殿堂半空中的陰魂塔虛影逐漸混沌,一條條陰神也是從中跌落,栽下來,遁入了肉身中。
大呼小叫的聲音頓時就出現在殿堂中:
“這是、試煉結束了?”
“萬幸、萬幸啊!老夫明明在試煉剛開始就被淘汰了,還以為會死在塔中,現在看來,沒死!哈哈哈!”
“可惡可恨,就差那么一息,貧道就可以登上三樓!”
恍惚、歡喜、懊惱的聲音不斷出現。
雖然眾多道吏們離開陰魂塔的時間,相差甚遠,但是為了方便打理的緣故,早退出的道吏,陰神也是被圈養在塔中,只是不放歸,等到試煉徹底結束了,才一起放歸。
眾人的肉身在他們陰神出竅后,也是被殿堂中的龍氣滋養,即便沒有服食辟谷丹,也不會有枯竭之憂患。
時隔半年返回,眾人的陰神和肉身相合,并無半點滯澀,都仿佛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在眾多道吏喧鬧時,那些注視著他們的眼神中,頗有幾道緊緊的盯著陰魂塔中,它們在等待著最后一批遁出來的人。
其中尤以那斗木獬道士,最為期待。
此獠在瞥了眼地面上一動不動的“余列”、“竹姓道吏”等人的肉身,心間冷笑:“敢得罪本道,別以為貓在房中不出門,便可以躲過去。”
在斗木獬看來,那姓余的區區一個剛修成的上位道吏,進了陰魂塔,或許能夠登上三樓,但是絕不可能笑到最后。更別說它此行特意吩咐了手下,要讓之順便取掉余列的性命。
直到現在,余列和竹姓道吏幾人的陰神都還沒有出來,多半便是它的謀劃落實,余列的魂魄已經被絞殺在了陰魂塔中,就此魂飛魄散。
除去斗木獬之外,那角木蛟以及奎木狼兩人,也是目光耐人尋味的盯著陰魂塔最上層。
它倆的神識還不斷交流著:“那姓余的小子,還沒有出來,看來他要么奪得了前幾名,要么就是遭遇不測了。”
“大師兄勿憂,除了那小子,我手下的另外一名仙功道吏,也還沒有回歸。此兩個仙功道種,總不可能都淪落在陰魂塔當中。”
奎木狼傳音著,它還冷哼一聲,瞥了眼旁邊的斗木獬,不屑道:“若是如此,那家伙只要在塔中做了手腳,它便是吃不了兜著走!”
對于斗木獬覬覦陰魂塔中的寶物一事,角木蛟和奎木狼兩人自然是隱隱知曉的。
兩人之所以沒有去爭奪,便是如那龍船道師是被分配在了它倆的麾下關押一般,此陰魂塔一事,也是被白巢道師發給了斗木獬去打理。
兩人沒有借口去插手,胡亂的入局,反倒容易被對方見機行事的算計一番。
就在雙方心思莫測時,陰魂塔的最上層也是一寸寸的開始崩塌。
咻咻的,一道道陰神從當中跳出,但是并沒有再回歸肉身,而是被魂塔之力虛托著,放置在半空中。
最后一批的人員,便是被陰魂塔挑選出來的,夠資格參加下一場陰魂塔試煉的道吏。它們會先懸浮在半空中,被眾人好好的瞧一瞧,夸耀一番,最后還會得到白巢道師的幾句點評稱贊,然后才會陰神返回肉身。
有人輕輕的數起來:“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四!”
“這一次的陰魂塔測試,竟然有十四人堅持到了最后,比上一屆的九人,直接多出了一半啊!”
白巢歷史上的陰魂塔試煉,人數一直都在十人左右,這一次的人數過多,著實是超乎眾人的意料。而以每一地方的巡查司只能舉薦十人晉級到下一輪的規則來看,他們還得在這十四人當中,再淘汰掉足足四人才行。
不過十四個道吏出現,斗木獬、角木蛟等人的眼神,卻是越發的緊盯著魂塔。
因為在那十四人當中,它們雙方想要瞧見的人影,一個都沒出現。
特別是斗木獬,心間著實焦急:“快、快快!吾之魂丹,快快出現。”
潰散的陰魂塔,最后一晃,兩道人影單獨跳出,出現在了眾目睽睽之中。且他們出現后,背后的陰魂塔徹底崩塌,化作為一捧青煙,消失不見。
此兩人,便是這番陰魂塔試煉的最后勝出者!
騰的,一句驚叫聲便在殿堂當中響起:“豎子!是你!”
這聲音是那斗木獬的陰神傳出的。它所附體的雕像,也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余列和桂葉落。
特別是當它從余列金燦燦的,泡滿了魂油的陰神當中,瞧見了一粒幽玄的丹丸狀物件時,它的眼睛都紅了。
“哈哈!”但接連兩道歡喜的驚呼聲,也是在堂中響起。
角木蛟和奎木狼,明顯是十分的樂于瞧見斗木獬吃癟,紛紛呼道:
“余列、桂葉落,竟然是你兩人奪得了此番試煉的魁首榜眼,不錯不錯!”
更加讓那角木蛟欣喜若狂的是,它也在余列的陰神袖中,瞧見了魂丹!
“是魂丹!那老井木果真是成功以陰神結丹。哈哈,斗木獬此番就是想奪得此物,沒想到竟然被我手下的人得到了。看來此物和本道有緣啊。”
它激動著,神識頗是有些語無倫次的,朝著旁邊的奎木狼呼喝:“此子、不錯不錯!得賞賜、必須得大賞!”
奎木狼在驚喜之余,得了提醒,它也瞧見了余列陰神當中的魂丹。
奎木狼猛地一愣,它的眼神卻是閃爍起來。
另外一邊,余列兩人脫離陰魂塔,出現在了殿堂中。
受著四面八方炙熱的眼神,兩人頗是有些不適應,但是他們還是壓下心神,雙雙有禮的拱手:
“貧道余列,見過諸位道長、諸位道友。”
不少和兩人熟悉的道人,立刻就想要回禮。
但就在這時,一道厲喝聲爆發:
“不可能!你這豎子,怎么可能奪得頭名。”
蠻橫的神識,猛地從一座星宿雕像上升起,然后往余列陰神狠狠的壓下來,讓余列和桂葉落的面色都是一變。
此獠正是那斗木獬,它見最后跳出陰魂塔的不是自己人,且魂丹被余列拿了,不必多想,就知道塔中出現了大變故,它的手下不僅死了,連它的分魂寶圖也沒了。
這般情況,讓斗木獬又驚又怒,氣的吐血,當即就要將余列抓住,好生拷打一番。
“豎子,你定是作弊了。快快給本道好生交代。”
厲喝著,斗木獬的法力就凝結成了一只利爪,猛地往余列抓取而來。
如此一幕,讓在場的人等都是愣住。
他們沒有想到當著眾人的面,斗木獬竟然會如此的大膽出手,且還莫名其妙的就陷害一個“道吏”在陰魂塔當中作弊。
這怎么可能?
若是道吏也能在陰魂塔當中作弊,那它們這些道士就都是吃白飯的了。
如果非要說在場的人中,有誰可能會作弊,反倒是只有它斗木獬,其身為負責陰魂塔試煉的道士最是可能!
緊接著更是讓眾人吃驚的是,余列面臨斗木獬的發難,卻好似早就有所準備一般,不僅沒有惶恐,反而抬起頭,冷冷的凝視著對方,陰神也是厲喝:
“斗木獬,爾敢殺我?”
嗡的,余列的陰神上便有金光閃爍,他的道浮現而出,一點仙功印記光灼無比。
但是斗木獬瞧見余列展現出仙功,眼神卻是越發的猩紅,它絲毫沒有停手,神識冷哼,反而更加不管不顧的,法力統統的往余列壓下來。
其動作迅猛無比,導致旁邊的角木蛟和奎木狼兩人,因為猝不及防的緣故,一時間來不及出手相助。
它們兩人只能神識厲叫:“此乃白巢,斗木獬,爾敢私自對仙功道吏出手,就不怕仙庭責罰么?”
“你不怕仙庭,就不怕道師么?”
電光火山間,斗木獬聽見幾人呼喝,依舊是心間冷笑。
它盯著余列陰神當中的魂丹,哪怕是拼著丟失斗木獬之位的后果,它也要剖開余列的陰神,先將這顆魂丹拿到手!
斗木獬獰笑的望著余列,法力將余列的上下四方團團禁錮。
“豎子!敢對本道大呼小叫?”
但是下一刻,讓它面色一僵,也讓在場的所有道人,無論是道士還是道吏,面色齊刷刷變化的情況出現了。
余列在對方強大的威壓、強橫的法力壓迫下,不僅敢于直面危險,還陰神猛地膨脹,張口便是一道烏光,朝著斗木獬的法力大爪噴去。
嗡嗡!爪光相接觸,斗木獬迅疾且勢在必得的一擊,竟然被打得偏移了。
緊接著便是余列陰神嗖的竄動,他主動掙脫開了魂塔殘余之力,破開對方的法力拘禁,陰神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返回了肉身,進而徹底避開斗木獬的一擊。
斗木獬爪下空落落,它難以置信的看著堂中。
“這怎么可能!”
四周其他的道士道吏,也是發出了陣陣驚呼。
包括剛才還為余列厲叫出聲的角木蛟、奎木狼兩人,它們的也是口中喃喃:“這怎么可能?”
兩人的神色除了震驚之外,還變得和斗木獬一般,極為精彩,難以置信、忌憚、警惕之色在它們臉上輪轉不定。
因為就在余列口吐烏光的剎那,它們從余列所流露的氣機中,感應到了六品生靈才能具備的強大氣機!
“此子、筑基了?”
如此念頭,齊刷刷的在堂中二十多個道士的腦海中生出。
這時,余列的陰神回歸肉身后,他猛地就睜開肉眼,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看向堂中的斗木獬。
余列的臉上也露出獰笑:“老東西,你不僅敢在陰魂塔中暗殺本道,居然還在白巢中出手。正好,本道今日就拿你來祭旗,以示慶賀!”
他這話說的狂妄,還一口一個“本道”。
可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斗木獬在內,聽見了也只是驚怒交加,而沒有覺得太過違和。
因為一股沛然且龐大的法力,也從余列的身上涌起來,其陰神筑基的實力彰顯無疑,讓眾人認清楚了他此刻已經不是道吏,而是道士!
猛地,余列鼓動法力,還取下了頭發中的酒蟲。
紫燭子留在酒蟲當中的罡煞之氣,騰騰的就涌入他的體內。因為他已經筑基,且兩者功法相通的緣故,紫燭子的法力被他駕馭起來極其順暢,猶如就是他自己的。
在神識傳音時,余列就張口一嘯,一道紫瑩瑩的烏光從他的口中吐出,迸發出了詭異的速度,當頭往那斗木獬的陰神打去。
斗木獬正處于愣神當中,余列動手甚快,此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余列的毒光給擊中了。
好在它及時以陰神的一足,抵擋了絕大部分的紫光,并沒有被打中頭顱或心口。
但即便如此,斗木獬的口中還是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好個毒辣的小賊。”
如此一幕令在場的人等,再次驚愕。
眾人渾然沒有想到,余列不僅爆發出了筑基氣勢,手段竟然還如此兇悍,真個傷到了斗木獬的陰神。
且在眾人的目光中,余列吐出的紫色烏光還猶如附骨之疽,迅速的往斗木獬陰神內部腐蝕而去,令對方氣息大跌。
“你也配殺我?”
余列譏笑著,且朝著四周傳音:“此等賊子動手害我,諸位道友且助我一臂之力,打殺叛徒!若有后果,我自是一力承擔!”
他的聲音高亢,話聲更是狂妄。
在場的眾多道吏道士聽見,面色都有些麻木了。
堂中的形勢變幻之詭異,著實是超出了他們想象。
特別是諸如角木蛟、奎木狼等幾個道士,在聽見余列的話聲后,面上真個蠢蠢欲動,身子不由的往前挪動了許多。
這斗木獬敢在白巢中悍然動手,目標又是仙功道吏,著實是犯了大忌諱。
余列又言,殺了對方的后果由其一力承擔。此等情況,似乎真是他們合力出手,光明正大的殺了斗木獬的大好機會!就算殺不了,打殘對方,重創其根基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