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是陰神降臨異域!去傳道?”
這個想法,刷刷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種的腦中。
木狼子道士瞧見眾人的神色,冷笑道:
“測試的形式,本道已經告知爾等了。趁著本道現在還有空閑,有什么問題,就快些問。畢竟是測試,能回答的,本道都會盡可能回答。”
他言語了一番,見現場還是沒有人說話,冷哼一聲道:“都傻了么,說話啊!”
其聲音仿佛鐘鳴般,在每個人種道兒的腦中撞響,讓本就驚疑的眾人更是神色變動。
有人咬著牙,大膽呼喊問道:“敢問道長,若是測試并未通過,會是如何結果?”
木狼子道士又是笑了一笑:“通不過測試,自然就是魂魄流落異域,回歸不來,一命嗚呼掉了。”
這話無疑是又讓現場的不少人,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見木狼子道士的態度雖然不善,卻當真是在答疑解惑,不少人也是大著膽子,七嘴八舌的提問,議論嘀咕聲也是響起來。
木狼子則是不斷的回道:“通過測試,爾等便是本司正式道人……”
“嘁!這個問題很是簡單,自己先在腦子里面翻……”
“然也,自是不可聚眾,爾等皆是獨自降臨異域……”
一個個回答落入眾人心中,讓大家對測試了解的更加清楚。
其中余列落在人群中,見自己多半是逃不了如此一遭了,也出聲問了一個問題:
“敢問道長,聽聞異域中有些生靈,會故意的從天外招魂,然后加以驅使奴役。我等是否也會遇見這個情況,若是遇見,又該如何保全?”
木狼子瞧了余列一眼,平淡的道:
“且放心,本次降神的世界,雖然遙遠、荒涼,但左右只不過是一方殘片罷了。爾等也都是我山海界中正兒八經的授箓道人,有道箓在,他人盡可以滅了你們的魂魄,卻無法奴役絲毫……異域中,現在已經很少有生靈會惡意召喚我輩道人了,得不償失。”
余列聽見這番話,心中放心了大半,他可不希望自己參加測試,結果一下子落入到域外生靈拘魂的陷阱中,那可就真是倒了血霉了。
余列還在心間暗暗道:“沒想到道箓防止搜魂的作用,還能減少域外生靈惡意召喚我輩的可能。”
忽然,又有一個人種道兒,小心翼翼的出聲:“那個,道長!降神測驗一事的前提是修煉出陰神,似小道這種還只是八品道徒的,又該如何參加測試?”
這個問題問出后,很多人都是抬起了頭,或是看木狼子,等待著對方的回答,或是掃眼看向身旁那些連道吏都不是的人種。
合歡宮運送的這一批人種,雖然是從諸個道城中精挑細選而來的,個個資質不俗,且除了寥寥幾人外,還都是元陰元陽之身。但這并不代表著,眾人全都是七品道吏境界。
余列掃視了一眼現場,發現近百人中,道徒和道吏的比例接近五五開。
這已經算是難得的了,畢竟七品道吏者,在各個道城中都已經算是小有地位,很少會淪落到賣身的地步。
那出聲的人種問完后,又有幾個道徒境界的人種,期待說:“我輩無有陰神,無法參加測驗,道長是否可以免掉測試?”
“道長放心,參加不了測驗,我們也是可以在巡查司中充當雜役的。”
木狼子聞言,他在沉默幾息后,忽然間輕笑道:
“不錯,爾等說的有道理。沒有陰神,如何降神外域?自然當是免掉。”
這話一出,不少道徒都是瞪大了眼睛,脫口道:“當真?!”
“道長萬福!”
但是余列等一眾道吏聽見,臉上都沒有羨慕之色,反而是露出了憐憫。
只見木狼子點頭后,伸出手指,朝著底下的眾人輕輕一點。
啪啪啪!
靈力涌動,瓜果炸裂的聲音,頓時就響了起來。
一顆顆頭顱當場爆裂,腦漿飛濺,弄得現場臟亂不堪。
將近四十個道徒的身體在猛一顫后,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失去了聲息。
此景赫然就是木狼子的指尖彈動靈力,點爆了這些道徒的腦殼,將之當場滅殺。
霎時間,現場寂靜,落針可聞。
木狼子本人則是輕描淡寫的說:“好了,本道已經免掉了這些人參加測試的資格。”
他微微轉頭,又看向了場中還剩下的九個道徒,說:“話說,爾等都是上位道徒境界,只差一步就可凝結出陰神,是否也想放棄?”
九個上位道徒聽見,砰的就伏拜身子,將頭抵在地上,大聲喊道:“不敢不敢!求道長留我一命!”
“道長饒命!”
木狼子聞言,話聲中帶著笑意,溫和說:“且放心,爾等都是本道選的人,自是會優待。
此番測驗并不緊迫,短則一月,多則三月,有足夠的時間留給爾等突破。等修出了陰神,爾等再參加考核便是。
對了,那些棄考之人的儲物袋,爾等就分一分,正好可以用于突破。”
九個上位道徒渾身發顫,頓時明白自己這些人唯一的選擇,就是立刻開始著手突破,如此才會有一線生機可言。
即便突破的風險再大,他們也不敢不應諾,紛紛顫聲道:
“是,多謝道長照顧。”
“謝道長憐憫!”
余列等一眾道吏旁觀著如此一幕,一個個的也是心中膽寒,徹底明白自己這伙人是落入狼窩了。
他們都在心中發聳道:“不愧是巡查司的人,果真是肆無忌憚,明目張膽的就敢打殺道人!”
“這賊子!當真就不怕我輩出了這里,去告他一狀么?!”
下一刻,半空中有拍掌的聲音響起。
“好了,該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本道接下來,都會坐鎮此地,恭候諸位的喜訊。”
木狼子竟然朝著余列等人正經的行了一禮,然后才盤膝坐在半空中。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方奇怪的鳥形木雕符箓,托在手中。
嗡嗡!一道道龍氣從鳥箓身上伸出如同觸手一般垂落而下,拂向眾人。
“若有膽色,現在便可陰神出竅,沿龍氣而動,呼應祈求。成功返還者,便是通過了測試。”
最后一句話說完后,木狼子便微闔眼簾,盤膝坐下,形如石雕般。即便場中又有人大著膽子喊他,他也是一動不動。
余列等人則是都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嗒嗒的在地上踱步走著,極為煩躁。
不時就有人低聲暗罵:“該死!怎的就來到了這里,此種境況和流落黑窟,成了那豬仔有何相異?”
其中余列也是皺著眉頭思忖,琢磨著自己要不要拿出酒蟲,依仗著紫燭子賜下的保命手段,冒險往外沖。
但余列心中一動,再次往那兩個道師后裔瞧去,他發現這兩人在糾結一番后,只是低聲議論幾句,就都選擇往墻邊走去,選了個木籠盤膝打坐。
瞧見如此情況,余列不得不掐滅了心間的最后一點妄想,嘆息:“這兩人都已經認命,我又能如何?”
他手上有著紫燭子賜下的底牌,而那雀生虎和桂葉落二人身為道師后裔,當是更有底牌。眼下對方兩人也都選擇了認命,突圍的成功率可想而知。
余列嘆息一番,在場中又看了地上的道徒尸體幾眼,也是搖頭往墻邊的木籠走去。
不一會兒。
道吏們就都散開,找地方盤坐,只剩下那九個道徒還在場中摸著尸體,并因為分贓而當場打了起來。
好在這九人都記得分寸,并未過火。
隨后過去了三日左右,場中依舊是沒有人上前開始測試。
大家都還在觀望著,希望有人能率先去降神一番,試試水。
只是根據木狼子打入眾人腦中的信息所言,這番測驗越是往后的人,通過的機會越小。
因為此番降臨異域,目的地并無仙箓,眾人更像是以“域外天魔”的身份降臨,屬于是呼應當地土著的祈禱。
那些先動身的道人,大可從祈禱中細細的挑選,選取那些欲望最為強烈的人,彼輩屬于是最迫切于改變現狀的,因此也最容易被引誘,信奉道法。
至于后動手的,則只能去選擇那些祈禱欲望不甚強烈的,理論上失敗的可能性不小。
于是三日過后,不斷有人走上前,盤膝坐在木狼子的身下,勾連龍氣,打探情況。
等又過了幾天后,終于有人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便踏出了第一步,陰神出竅而去。
嗡嗡!
隨著時間流逝,木狼子身下盤坐的道人也越來越多。
而余列雖然也是道吏,但他卻是一直都盤膝坐在木籠中,一次都沒有離開過,和那些正在抓緊時間突破的道徒無異。
實際的情況也正是如此。
只見余列在木籠的周圍布置了陣法,霧氣濃郁,足以隔絕內外。
木籠中,一塊塊靈石、一顆顆丹藥,還有最重要的月華秘砂被取出,都擺在他的身旁。
近半個月的時間中,余列便是服用著丹藥、月華,以求快速的增長真氣。
酒蟲更是被他時刻都含服在舌頭之下,竭盡所能的提升著修煉速度,絲毫顧不了所謂的夯實根基了。
這幾日以來,他時刻都是沉浸在觀想法中,只有當精神實在是疲倦,體內的經絡也是脹痛時,才會停歇下來,緩一緩,休息一番。
但即便是休息,余列也是只靠打坐入靜來恢復,不曾躺下睡過半個時辰。
如此分秒必爭的修煉之下,他的效果也是可人,短短半個月,他就已經是提升了近十年的道行,若是說給旁人聽,那兩個道師后裔恐怕也會被驚到。
當然了,其中的代價也是不小。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本足夠余列提升二十七年道行的月華,現在勉強能增長個二十年,讓他修滿六十年道行就已經是不錯了,折損率接近三分之一。
還有他囊中本是足夠用百年的靈石、丹藥,眼下同樣是度日如年的消耗著,損耗程度更甚于月華秘砂,就連制造靈氣的聚靈陣,都因為承載靈石過多,壞了不下于三次。
但正是這種兩相疊加、外用內服之下,余列方才維持住了恐怖的修煉速度。
這一日。
余列在修煉間隙,再次梳理著暗道:
“比起旁人,我眼下手中資糧充足,與其急著去降神外域,不如先想辦法提升道行、打磨陰神來得好。
畢竟陰神越是堅固,等魂穿異域后,容錯率也就越高。”
眾人此番降臨異域,不僅沒有道宮看護,就連龍氣都沒有,落地后近似于“孤魂野鬼”般的存在,危險性著實太高。
特別是對于余列這種新晉的末位道吏而言,他們僅僅是能陰神出竅,而連夜游都做不到,等降臨異域后,就只能先藏在祈禱者的腦中,頗受桎梏。
如此情況之下,余列想要通過測試、成功傳道,無疑是極為艱難的。
因此余列便琢磨著先盡可能提升修為,最好是突破成下位道吏了,陰神能夜間外出,再去開始測試不遲。
至于動身時間太晚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余列也是早就有所打算。
只見他微瞇眼,暗想:“根據道書上的說法,域外天魔一物除了能夠蠱惑人心之外,也能侵蝕魂魄,甚至是強行附體操控。我輩道人既然是以魂魄降臨域外,又是藏身在他人腦中,行為實和域外天魔無疑,自然也能侵蝕被附身者!”
只不過,根據余列所看道書上的說法,附體操控他人時,陰神極其容易遭到排斥,一不小心就會損傷魂魄,代價不小。因此老成者,都是徐徐圖之,令被附身者打開心防,教唆行事……
木籠中,余列摸了摸自己的額間,一點熱度頓時就在指尖產生。
有銜日金焰在,他最不怕的事情,或許就是魂魄受傷了。只要不死,他就能活過來!
心神略微振奮,余列當即就又進入了修煉的狀態。
又是小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當月華秘砂被余列消耗一空,他的修為也是從走進木籠時的四十年,悄然攀升為了六十年整。
不過當余列想再接再厲,完成“晝伏夜游”之變時,他卻不得不睜開眼,放棄了這一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