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籠第一百五十章食龍鰍 巨大猙獰的頭顱,從逐漸破碎的秘境門戶中擠出,浮現的清晰。
其通體的面貌,出現在了余列等人的眼睛當中。
和對方蠻荒威勐的氣勢所相互違背的是,這一頭恐蜥的頭上遍布腐爛的創口,在對方擺動頭顱啃食道徒的時候,就會有渾濁發黃的膿水,從其面部、頭頂流下。
而這些腐肉當中,正有一條條似蛆蟲、似泥鰍的東西,在恐蜥的頭顱上鉆動。
以余列如今的目力驚人,他可以橫跨百丈而清晰的看見麻雀。
他緊盯著六品恐蜥頭顱上的“蛆蟲”,赫然就發現它們身披黑鱗,似蛇似魚,就是黑水河中的黑蛇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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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救命!”半空中,道徒們的哀嚎聲還在響起。
僅有黑水鎮那幾個沒有明面忤逆黑水觀主的道徒,因為處在恐蜥的邊緣區域,暫無危險,受到的壓制也小,還能勉強鎮定的說話。
有黑袍道徒咬牙出聲:“觀、觀主!您當真有把握解決掉這頭恐蜥?”
丹房的女道徒幾人,也是眼神緊張的盯向黑水觀主。
黑水觀主聽見了,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這幾個“自己人”幾眼。
黑水觀主示意對方都仔細的看向鉆出來的恐蜥:
“看仔細點,都已經有小家伙注意到了恐蜥的不對勁,爾等為何還沒看出來?若是沒有把握,老夫何至于玩的如此之大?”
他口中的小家伙,說的或許就是余列。
幾個道徒也是看向恐蜥,目光很快就匯聚到了恐蜥頭顱上的爛肉中,也認出了那黑河的特產——黑蛇魚!
這時的黑水觀主,目光癲狂的看著恐蜥頭顱:
“看清楚了?這黑蛇魚可不簡單,它是老夫花費了一甲子的時間,特意為彼輩恐蜥所培育的。此物非是龍血之物,非是鱗甲之物,是由老夫利用血親的變形蟲培育而成。六十年來,它食鱗肉、吞鱗血,已經成長為了鱗甲狀態,也就是爾等眼中的黑蛇魚。
貧道雖然不能親自進入秘境中,但是經由多次的歷練,次次的將黑蛇魚引入到這一方恐蜥世界的碎片中,讓它們成功的繁衍生息,目的就是希望它由小到大,最終褫奪了這頭六品恐蜥體內的黃金血脈!”
黑水觀主的聲音絲毫沒有加以掩飾,即便是落在山頭上的余列等人耳中,也是清楚的很。
刷刷!
一道道驚愕的目光,都投向了黑水觀主,以及正在恐蜥頭顱上鉆動的黑蛇魚。
“黑河的特產——黑蛇魚,竟然不是本地土生土長的,而是黑水觀主一手培育出來的?”
其中還是要屬余列最是又驚又愕了,他心中還恍忽間意識到: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黑蛇魚最根本的形態,并非是鱗甲之物,而是血養變形蟲,沒有固定的形態!”
余列擁有黑水觀主的丹道筆記,知道黑水觀主選擇的就是蠱道,對方的本命之物是血養變形蟲。
現在他有點明白了,為何他在吞吃魚王了,獲得了本命法術后,此術與他的本命皮書相互交融,最終卻并沒有賦予他龍血龍脈,而是賦予了他變化之術。
變形變化,此二者相近矣。
余列的本命變化之術,就是從披皮和變形二者,交融得來!
剎那間,余列為自己堪破了這一迷霧而感到驚喜,頓覺自己今后對應該如何琢磨和發展變化之術,有了一個較為明確的方向。
除此之外,他也是目光火熱的盯上了半空中霸氣詭異的黑水觀主:
“我雖然修煉的是皮道,但是本命之物中也算是繼承了對方變形蟲的部分能力。這可以算作是嫡親的傳人了吧?只需要透露一二,老先生如何還能拒絕收我為弟子?只是我究竟應該不應該透露……”
當余列在暢想的時候,他的身旁忽然響起冷聲,將他從豁然和驚喜之中拖回了現實。
“余道友,你我該動身了!此地不宜久留,速速返回鎮子當中,那里地勢險要,且有龍氣、陣法等,即便觀主待會兒馬失前蹄了,你我的性命也有一定的保障。”
佘堂主目光棘手的看上看下,話一說完,他的身形就閃動,身上閃爍起加持的符咒靈光,速速的往黑水鎮所在的方向奔走而去。
余列得到了對方的提醒,也是回過神來,他的目光閃動一下,最后近距離的打量了一眼黑河上空的黑水觀主等人,然后也跟隨著佘雙白的身影而去。
佘雙白的話說得沒錯,他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先保住性命。
畢竟處在現在的這種關頭,黑水觀主就算不會主動的坑殺他們這些道童,但也不會有多少精力來顧看他們。
別說他余列還只是有望拜對方為師了,就算真是對方嫡親的弟子,現在也得為對方的道途讓路。
隨著余列和佘雙白兩人的動作,又有其他的道童從黑河漩渦當中掙扎出來了,然后也往最近的黑水鎮子看過去。
在眾人的身后,肆意桀驁的聲音,繼續響起。
此時的黑水觀主,獨自的在半空中,等待著六品恐蜥的走出,并繼續述說著自己的宏圖大志:
“吾育養六十余載,此黑蛇魚以龍血龍肉為食,就不該叫做蛇魚,而應以‘食龍’為名,哈哈!不如從今而后,就喚它為‘食龍鰍’如何?”
對方手舞足蹈:“可惜可惜,老夫命不久矣,無法再徐徐圖之,否則等貧道這食龍鰍,將此恐蜥碎片侵蝕完畢,化恐蜥秘境為食龍秘境……到那時,貧道破入六品,該當是多么的輕而易舉,偌大的黑河流域,也將就此受益!”
丹房道徒、器院道徒等人聽見黑水觀主的長吟,心神也是震動,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這憊懶了幾十年的觀主,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對方一樣。
其中丹房道徒口中低聲道:
“觀主,您果然有大志,若是您這食龍鰍培育大成,即便沒有這頭六品恐蜥,您或許也能靠著在仙道上的鉆研,得以享受到道庭的封贈,位列六品之列。”
器院道徒等人也是爭相的,你一嘴我一句的說:
“了不得了不得!此食龍鰍一旦功成,到時候這方恐蜥世界碎片,是否徹底的融入到黑河中,就只在道長的一念之間。”
“正如道長所言,我黑河流域也將就此受益無窮,塑造獨到的生態。成就為一方道郡,那將是板上釘釘啊!”
他們還痛心疾首的看向了正在恐蜥的嘴下掙扎的青衣道人等人,呼喝到:“諸位道友,爾等何其不智也!”
“觀主乃是我黑河流域的天命成道之人,爾等為何不跟隨觀主,非要自取滅亡?”
這話落在到了青衣道人的耳朵中,讓他的面色精彩,一陣青一陣白。其余的道徒或是還懾服于六品恐蜥的龍威,但是他可是還能夠說話。
青衣道人冷笑道:
“觀主,你這群手下當初可不是這么對貧道說的。那位道友,不知是誰率先喊出‘老而不死是為賊’?貧道依稀的記得,就是你吧!為何現在口中,就又變成了天命成道之人?”
被青衣道人譏諷的道徒,正是器院的道徒。
對方聽見,眼神微變,但是面色如常,當即就呵斥:“住口,爾等賊道,休要挑撥離間!”
一陣大罵聲和譏笑聲在半空中響起,針鋒相對,讓遠處正在逃命的余列等人,也能夠清晰地聽見。
眾道童心中對于這八品道徒的印象,頓時又大大的跌落了一層。
“道徒道徒,果然還只是仙道學徒,剛剛像是雞鴨一般被六品恐蜥大肆啃食,現在又像是潑婦一般互相罵街。”這個想法出現在不少人心中。
恰在這時,忽然又有嗡嗡的聲音響起,悶雷般:
“天命成道之人?”
此聲音低沉,但是又讓人心神狂跳,那互相辱罵爭執的青衣道人等,話語頓時一塞,被壓下了。
他們抬起了頭顱,目中又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巨大猙獰的恐蜥。
這時,黑水觀主也停下了癲狂的神色和舉動,他矗立在半空中,朝著身前有禮有節的打了個稽首:
“貧道見過道友。”
說話悶聲如雷之人,讓黑水觀主行禮之人,赫然就是在從秘境當中擠出的六品恐蜥。
對方腐爛猙獰的面孔上,此時露出了獰笑,口中咯吱咯吱的咀嚼著,口吐人言:
“小家伙,你倒是一把好打算,吾就說為何會有這些小蟲子進來洞中,替茍延殘喘的吾清理腐肉,延緩性命,并化作為吾之口糧。原來都是你所謀劃。”
聽著這頭六品恐蜥流暢清晰的口吐人言,青衣等道人發愣后,也是立刻就清醒。
對方曾經可是假五品的生靈,如今也還能維持著六品的性命層次不掉,又有龍血龍脈,自然不可能是一頭無智的野獸。
黑水觀主更是面色平靜的看著六品恐蜥,絲毫沒有對此物有智慧感到驚訝。
他還忽然扭頭,看向了丹房女道徒等人,開口:“爾等剛才,不是說要替貧道孝犬馬之勞么?”
丹房道徒等人聽見,下意識的就要點頭,但是瞧見了黑水觀主眼中的冷意,旋即勐地后退,想要掙脫拉開距離。
黑水觀主面無表情的開口:
“既然是這樣,那就恭請諸位,化作恐蜥道友腹中的血食,為道友療傷吧!”
幾個道徒眼睛一瞪,大急,張口就叫出:“不!”
“某可沒有說過!”……
黑水觀主點動蟲群,讓之盤旋飛舞,將幾人纏住,口中不咸不澹的說:“哦?你們沒有說過?”
他臉上的獰笑再起:“但是貧道可是說過要用諸位作為誘餌、血食!既然說了,如何能食言?”
聽見黑水觀主好生沒有道理的話,幾個黑水鎮的道徒再也裝不下去,頓時破口大罵。
其中丹房女道徒面色也冷,當即一拍自己隆起的腹部肚皮,呼喝到:
“寶兒請現身!”
哇哇!
一陣嬰孩的哭叫響起來,對方的肚皮跳動,血淋淋被撕開,然后有一團白物,從當中飛了出來。
但此物并非是嬰孩,而是一頭蒼白、人頭大的蛾子,翅膀上生長著人臉,肚子上生長著人臉,腦袋上生長著人臉……一張張詭異的幼態人臉,緊密的擠在一塊,兇性十足。
它立刻就徹底擺脫了龍威的震懾,往黑水觀主撲咬過去。
黑水觀主看著此物,眼睛微亮,口中桀桀說:
“不愧是貧道門下的丹道學徒,你這頭鬼面飛蛾,豢養煉制得不錯,母子連心,另辟蹊徑,值得嘉獎!”
但是下一刻,他就伸出干瘦的手爪,輕輕就抓住了撲過來的鬼面飛蛾,放入口中大嚼,汁液濺落。
“不!”丹房女道徒震怖,大叫出聲:“寶兒!”
黑水觀主大嚼著,只咬了一口,面色就陡變,呸的吐出。
他的目光凌厲,喝到:“好狠的一個道徒,原以為你是假借了蟲卵,沒想到不是……”
話聲一落,黑水觀主就號令蟲群,先將丹房道徒拖入到六品恐蜥的跟前,讓對方落入血盆巨口中,骨爛肉爛。
對方肚子中辛辛苦苦豢養出的鬼面飛蛾,也被他嫌棄的扔向了六品恐蜥。
卡察、咯吱!
六品的恐蜥則是絲毫沒有嫌棄黑水觀主扔出的“垃圾”,大口張開,吞食血肉和靈力。
如此一幕,被正在逃命的余列回頭一望,恰好望見了,再一次讓黑水觀主在他心中的實力,顯得深不可測。
和其余的道徒不一樣,彼丹房女道徒,可是曾經直面的給過余列壓力。對方還整日挺著一個大肚子,懷孕至少三年,一看就是懷有非同尋常的手段。
結果今日,此一看就不簡單的女道徒,在黑水觀主安排下,死的可真是干脆利落!
余列收回目光,繼續緊跟著前頭的佘堂主逃命,但他心中不由的期待起來:
“老先生這般了得,想來功成登道的可能性,十分之大啊!”
黑河上空,黑水觀主解決了丹房道徒,又逐一解決起其余的道徒。
六品恐蜥和他配合默契,來者不拒,張口吞吃。
吞吃間,它頭顱上那些如蛆蟲般的食龍鰍,也是來回的鉆動,顯得格外詭異。
很快,黑水觀主就肅清了所有的叛賊,六品恐蜥也吃干凈了所有能吃的“食物”。
黑水漩渦中,零零散散的弱小道童們,也都是拔腿開熘,走完了。
偌大的三座山頭中間,黑水河上下,其余人等消失的是干干凈凈。
僅剩一人一蜥,在秘境門戶前,相互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