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個養父死了。他實際是一個隱藏起來的……惡人,以前在你面前的只不過是他的偽裝。」
路明非回到了「ξ」層上杉繪梨衣的房間,向她陳述作為她的養父「橘政宗」已經死去的事實。
原本是想用「異端」這個詞語,但考慮到要慢慢轉變繪梨衣「沉迷」《圣言錄》的習慣,于是改口用「惡人」來形容赫爾佐格。
他身后跟著源稚生和源稚女,其中作為哥哥的源稚生臉上已經有明顯的疲憊之色;
他已經有三十多個小時沒閉眼了,沒有給他太多emo的時間,也沒有給蛇岐八家憤怒的時間,他率領著執行局的精銳骨干,跟著其他家主對「橘政宗」所遺留的一切進行徹底的清洗和搜查。
與他隨行的,還有如今已經變得相當大只、穿著裝甲走起路來轟轟隆隆作響的弟弟。
他是以「龍王」的身份跟著他們對猛鬼眾現存的成員進行收編,如果被洗腦得太深,則會被無情地清除;同時他也通過「夢貘」這言靈進行高效率的直接審訊獲取信息情報。
從脫下頭盔后露出來的臉依稀還能看出曾經屬于稚女那幾分殘留的清秀,不過更多的是如鋼鐵般的冷靜與堅毅,似乎那些委屈、憤怒、不甘…都在那天殺死赫爾佐格時隨下落的拳頭傾盡。
源稚生已經開始好奇路明非他們到底是做了什么樣的改造手術,才能讓一個人從身體再到心理發生這種全方面的蛻變。
「嗯。」
繪梨衣只是點了點頭,漂亮的臉蛋并沒有因為路明非的話語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她抓著一個小小的、粉紅色的操控裝置,眼睛很認真地盯著面前液晶屏幕上端著槍械沖沖沖殺殺殺的畫面。
芬格爾介紹說這是普通人玩的戰爭游戲,不像他們那種嚇人血腥刺激且少兒不宜,繪梨衣玩的這部是《使命召喚4現代戰爭》……
「這是她的游戲時間,」源稚生在后面低聲提醒道,「這段時間繪梨衣的作息都十分規律,以前的她除了吃飯和休息剩下時間就是玩游戲看漫畫;現在她將一部時間分給了祈禱和讀那本筆記。」
「那以后讓她的游戲時間恢復正常,別再讀那本筆記了。」路明非身子向后仰,低聲跟他說道。
源稚生想說當初那本東西不是你寫然后讓人翻譯給繪梨衣的么?不過考慮到現在的路明非跟半年前來日本時的那個路明非思維可能有了很大的轉變,于是他不再多說。
不過繪梨衣現在的狀態也挺好,虛假的「橘政宗」不值得她有哪怕一絲的情緒起伏。
源稚生有想過教繪梨衣為人處事的道理,但如今給她的關心也只限于陪她玩玩游戲機。
「看樣子我對你情緒失控的擔心是多余的。這樣就好,那種惡人沒什么值得被銘記的。」
路明非見繪梨衣情緒正常,便準備起身離開,下樓去跟進有關赫爾佐格的調查進度。
屏幕上端槍的角色「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畫面變得灰白,繪梨衣小臉露出一抹懊惱的神色;
不過她沒有繼續游玩游戲,而是放下手柄拿起了一旁的筆攤開筆記本「沙沙」地寫了起來,寫完之后攤給路明非和她的兩個哥哥看:
「他不是繪梨衣親近的人。繪梨衣不喜歡他。他有時會用不好的眼神看繪梨衣。還會有很討厭的味道和很吵的聲音。」
很討厭的味道?很吵的聲音?路明非微微皺眉,思索個中含義。
是指惡魔么?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那縷還未死絕的萬變魔君殘魂。
有信仰之力庇護的繪梨衣理應會有感應到混沌的敏感性;而赫爾佐格這種喜歡戲 耍詭計的異端正是萬變魔君所喜的教唆對象。
至于赫爾佐格是否已經徹底死絕這個問題……
哪怕是親手將他腦袋砸爛、砸碎的源稚女都無法做出回答。
路明非并不懼怕赫爾佐格會與惡魔一齊卷土重來,他只是不想讓更多的無辜生命被席卷到這異端的陰謀當中喪生。
「有新的發現。」擺放在榻榻米上的動力頭盔傳出新的訊息,簡單跟繪梨衣說了聲「回見」后,路明非迅速起身戴上頭盔離開,源稚生和源稚女立即跟上。
看著三人離開房間的背影,繪梨衣只是嘟了嘟小嘴,拿起手柄又全身心地投入到面前的游戲里去。
東京郊外,蛇岐八家的山中神社。
瓢潑大雨打在路明非的動力裝甲上,飛濺的雨水劃出漂亮的拋物線,從頭盔目鏡處散發的紅光映出了那飛瀑銀針般的暴雨。
愷撒和源稚女跟在他身后,楚子航和芬格爾則留守源氏重工;在山間道路兩邊有數十輛轎車組成的車隊,身穿黑西裝扛著長刀荷槍實彈的男人們站立在雨幕中大氣都不敢出。
除了蛇岐八家的領導高層,大部分家族成員都不清楚這幾尊大號假面騎士/人形機動戰士高達的來頭;以及現任大家長橘政宗的真正身份。
為了不讓家族高層的威信受到影響以及家族的管理出現混亂,蛇岐八家對家族中層及低層的成員宣稱現任大家長橘政宗是因先前的日夜操勞病倒在床,現今正接受治療;大家長一職暫時由執行局局長源稚生擔任。
事實上,蛇岐八家的家主們恨不得將赫爾佐格從地獄里拖出來再殺一百遍,其中也包括被源稚女收編的猛鬼眾高層及成員;
本家已經證實赫爾佐格為了平衡兩家的實力,專門從蛇岐八家中挑選一些優秀的年輕人,通過編造劣化他們的血統檔案,故意將他們推向家族的對立面。
只要沒被赫爾佐格洗腦太深,或是認為自己是純正的白王血裔想要蛻變為純血龍類——
這些猛鬼眾成員在向源稚女展露出敵意時就已經被抹除,剩下的人大多都是無奈在猛鬼眾里生存,又或者是因為對蛇岐八家的憎恨與憤怒為猛鬼眾效力。
而在簡單直接的精神洗禮后,這些人當中的男性就將作為擁有合格血統的新兵,待此次日本之行結束后,就跟蛇岐八家里挑出的混血種一起打包送回啟示之劍軍團接受改造手術。
路明非估計這一次能夠從日本分部征召到大概一千名男性新兵……但對一個十萬人規模的軍團來說這個數字還是太少了。
蛇岐八家的宗族神社雖然古典,但經過細致的翻修,沒有任何破落的感覺。本殿的內壁是一圈精心 巧繪的浮世繪,以磷質顏料點綴眼眸瑩然生輝、栩栩如生仿若要脫壁而出繼續戰爭的妖魔神鬼們在三位重甲戰士踏入之后仿佛都縮起了脖子不敢造次。
這是蛇岐八家家族的場所,不過路明非來此并非是來參加去探討蛇岐八家的未來……
由源稚生的助理矢吹櫻引路,帶領著他們四人來到赫爾佐格位于神社的一座暗殿門前,朱紅色的古樸大門有被粗暴破壞的痕跡。
「少主您來了。」源稚生的手下烏鴉和夜叉迎了上來,他們的手里還拿著一個大號的手電筒,「里面沒裝燈。」
「這里有什么特殊么?」源稚生問。
「有,這里是橘……赫爾佐格的秘密藏室,就連家族的神官都不知道這座暗殿里面裝著的東西。」
烏鴉說著,和夜叉一起帶領源稚生以及路明非一行人走入了這座暗殿。
很難想象赫爾佐格居然是個家,暗殿的兩邊都是高到屋頂的架子,架子上的陳 列品琳瑯滿目,從奈良時期的佛像到古典主義的春宮畫,還有堆積成山的古樸線裝善本古籍,擺滿了七八個架子的黑膠絕版唱片,好幾面都掛滿了古董機械表的展示墻……
愷撒盡管曾是有品位的貴公子,對品也頗有研究,但面對這些珍貴昂貴的藏品他可生不出什么欣賞的情緒,只能透過這些藏品赤裸裸地感受到了背后者令人作嘔的貪婪。
「這箱子里裝著什么?」源稚生看到一個擺放在桌上的木箱,走過去正要打開時卻被烏鴉按住了:
「少主您還是別看了……里面都是頭發。」
「頭發?」源稚生皺眉。
「對,,我們拿了一部分回家族化驗,發現這些頭發都屬于年輕漂亮的女性,在警視廳的檔案里她們全都是失蹤了好幾年的失蹤人員。」
源稚生感覺胃一陣抽搐,有種想要吐的感覺。
他想起自己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食人部落會將獵物的頭割下來當作戰利品,赫爾佐格這個惡心的老東西,想來是在原始的行為過后剪這么一縷女人的頭發作為戰利品保存,然后把對方殘暴地滅口。
「最重要的文字資料在這里。」夜叉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既像有學識的白領又像斯文敗類,他將手電筒的光打在了暗殿盡頭的書柜與書桌上——事實上不用打光,路明非在進入暗殿時一眼就看到了盡頭書柜上擺放著的大量檔案宗卷。
「他在猛鬼眾那里應該也寄存了一部分資料檔案,我已經派小暮帶人去挖掘了。」源稚女說。
路明非點點頭,走到書柜前隨手抽出了一份宗卷——赫爾佐格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過這里了,宗卷的表面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宗卷里記錄的是寫滿了術語公式符號的資料,比起路明非在黑天鵝港幻境里所研讀的那些檔案記錄,這些資料要深奧難懂得多,恐怕得有在龍族相關方面研究領域跟赫爾佐格同級別的專家才能快速解讀這些資料。
但路明非沒有仔細去研究宗卷上的公式和基因符號,在看著潦草馬虎的翻閱后,他將手里的宗卷以及包裹雙手的厚重手甲取了下來放到一邊,從書柜里抽出下一份宗卷以方便更高效率的快速翻閱。
「這上面都記錄著重要信息數據么?」愷撒問著,自己也拿了一份宗卷出來凝神閱讀。
「具體的信息數據得讓煉金軍士過來看,這屬于他的強項,」路明非冷靜地說道,「我想要弄清楚的,是在白王已經變為龍骨的情況下,赫爾佐格這頭異端還要怎樣去繼續他所謂‘升神"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