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子航龍鱗甲殼覆體期間那只四臂生物并沒有攻擊或是干預，妖艷的瞳眸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甚至還有閑心去操控房間內的其他金屬物件，它們于半空中融化又重鑄成各種精美華麗又帶著褻瀆意味的裝飾品——比如鈴鐺、掛件、片甲等等……鑲嵌在自己的身上。
它應該是變異死侍惡魔污染的混合體，楚子航能感受到對方體內存在著驚人比例的龍類血統……可對方的形象明顯跟他以前殺過的那些被鳥頭惡魔污染過的死侍不同，惡魔的力量明顯占據了主體。
新的惡魔么？除了萬變魔君之外，又有其他惡魔從那個黑暗的宇宙趁機來到了這個世界？
楚子航的心沉到了谷底。
“虛偽人王在這個世界的新玩具？不過看起來還沒拼裝完成”
惡魔死侍瞇起寶石般的眸子，金色與粉色相互流轉，“雖然你已經失去了為吾主大小姐服務的資格，但你作為祂的第一批新玩具，一張你的痛苦面孔想必也能讓大小姐心生愉悅。”
在那濃烈的異香之下掩蓋著極度的危險，楚子航呼吸沉重，覆蓋青黑色鱗甲的手掌抓緊了“堅韌”——路明非不在的情況下，那眼前這頭惡魔就必須靠自己獨立凈化掉，絕不能放任它活著離開。
惡魔輕笑出聲，妖嬈地邁出一只蹄足——下一秒便以與體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高速出現在楚子航面前，兩面自手臂變化而成的鋒利骨刃迎面交叉劈下，想要以最精巧完美的方式將他的頭顱與身體分解開來。
盡管身覆看似厚重的鱗甲，但楚子航的感官并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還變得更加敏銳，在那股濃烈異香變為腥烈狂風的那一刻就作出了應對，堅韌那寬大的銀白色劍身擋住了下劈的骨刃。
“有點孱弱那些冷冰冰的鐵罐頭力氣要比你大多了”惡魔雙臂下壓，它的牛虎怪力讓楚子航艱難抗衡著，“而且你應該知道我有四只手的吧？”
它咧嘴輕笑好似嬌羞的女孩，這片空間的某種不可見力量變強了幾分，又有新的物質在它那那雙空出來的手掌中凝聚，兩把劍鋒生有放血倒刺、劍身刻有數張尖嘯或是痛苦人類面孔的骨質長劍正在成型。
當它剛剛握住成型的痛苦利劍時，有注意到一縷的閃耀白光自眼前寬闊的劍刃后泄露而出。它微微愣神，但緊隨其后的便是致命的高熱。
光芒來自楚子航裝甲胸口位置那宛如日食般的黑洞，像是“食甚層”的煉金陣紋發出金色的亮光——但遠不及黑洞中聚集的刺目白色能量。
這是為君焰所準備的發射口。
君焰.靜態加溫.等離子轟擊。
從物理科學層面上來說，想把超高溫的等離子體搓出來那就得先進行一波可控核聚變再用強磁場約束控制住產生的等離子物質然后再XXXX……
而且楚子航這種攻擊方式可能該被劃分到“生物電漿”那邊，去討論生物個體是否能夠提供高溫等離子體產生所需要的極端酶促反應……
不過這些都不是楚子航該操心細究的，他只需要消耗精力釋放君焰收集游離在空氣中的火元素，甚至無須吟唱龍文，剩下的交給帝皇陛下與煉金軍士的設計——在被壓縮成發射口模樣的“領域”內通過高速的靜態加溫再加上一點玄幻的變化，將火元素變成致命的高溫等離子體——
總之只要能凈化帝皇之敵就行！
當惡魔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灼眼刺目的白色超高溫電漿從楚子航胸口噴涌而出，與它來了一個近距離的親密接觸。
惡魔痛苦地大叫著連連后退，高溫電漿熔穿了它腹部位置險些將它轟成兩半，錦緞般柔滑的肌膚焦黑一片，肉體燒焦的臭味蓋過了所有。
“這太狡猾了！這真太狡猾了！如果是在那個宇宙，殺了你之后我定要去抓住你的靈魂，嚼碎吃干抹凈！”
惡魔有點氣急敗壞，未知的能量在其身邊聚集圍繞著它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護盾，其焦黑的傷口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
“為了帝皇！”
楚子航完全無視了胸口位置傳來的僅是余熱都能煮沸自身血液的高溫，他高聲怒吼，聲音自骨質面甲后方傳出如雷霆炸響。他乘勝追擊，拖拽堅韌向惡魔發起沖鋒，劍刃表面那繁雜精美的花紋微微亮起紅光。
第一階段的強化不僅僅只是體外龍鱗殖裝甲殼，身體各部分技能同樣得到大幅提升，楚子航這瞬間爆發的速度已經逼近“言靈.剎那”的六階——就相當于按下了六十四倍速的播放按鈕，一道青黑色的殘影拖著一條醒目的焰尾撲到了惡魔跟前，只留下不遠處目瞪口呆、舉著鐮刀腳步才剛邁出去打算支援的夏彌。
楚子航沒有心急于將惡魔一擊斃命，堅韌那銀白色的劍刃直撲惡魔那被等離子態君焰熔穿的傷口而去，想將其腰斬一分為二；但惡魔顯然也不是待宰羔羊，它步態優雅地騰挪避開襲來的劍刃，同時兩只手臂所持的骨質刺劍、兩只生有巨刃的手臂都以刁鉆狠辣的不同角度斬向楚子航體外鱗甲看似薄弱處，想以藝術品的形式將其分尸斬殺。
劍與劍開始激烈碰撞，兩者之間的攻勢就好似狂風驟雨般猛烈，根本看不清劍刃劃過的軌跡，只能看見不斷激起的醒目火花。
但這只維持了不到十秒，楚子航緊跟著落入了下風，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惡魔那高深的劍技看似優雅如舞同時致命狠辣，雖還沒有傷及楚子航本身，但其體外殖裝甲殼青黑色的龍鱗在惡魔的劈砍下四處飛濺。
“不夠！還遠遠不夠！我的本體可是大小姐渴望之宮中六百六十六位舞侍之一，即使是那些組裝完成的人王奴仆在我的劍下都如土雞瓦狗！”
惡魔叫囂著，四臂刀刃的攻勢愈發猛烈致命。
楚子航艱難地抗衡著，慟哭者戰團那位強大連長戰士傳授下來的劍術他并未完全熟練，而惡魔那高超優雅的劍技仿佛與生俱來，并且被無數次殺戮的鮮血所洗禮，在超越時間與空間的維度里不停磨練；他沒被直接砍死恐怕是因為對方這副身軀并非它的真身駕臨。
他抓準時機連退幾步，余熱未消的胸口日食狀黑洞再次重新點燃。
君焰！
因為沒有把握能直接命中惡魔本身，這次楚子航選擇了常態而非等離子態，火元素在煉金陣紋的加持下飛速演變成如同太陽般閃耀的凝固火球。
“轟！”
君焰火球裹挾著高壓沖擊波朝惡魔席卷而去，但對方相比于方才被等離子態擊中的狼狽和憤怒，它就這么站在原地不動，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與戲虐的弧度，等待著自己被火球吞沒。
熾熱的氣浪隨君焰的命中爆發，濃煙在這片奇異空間的影響下沒能持續太久，楚子航瞳孔微縮，濃煙消散之后，他看到那頭四臂惡魔正優雅地抱著手臂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站立在原地，毫發無傷。
“我可太期待像你這種愚昧生物臉上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了……可惜，我得先剝掉你臉上那層黑漆漆的皮。”
惡魔戲謔地輕笑，它腹部那道被等離子燒穿的傷口如今也恢復如初。
“是那層護盾？近身戰斗前它的存在沒有產生影響……專門防范遠程攻擊？”
惡魔身前有一層半透明、泛著光暈的護罩屏障，楚子航很快就意識到是因為它才擋住了君焰。
那這下恐怕等離子態的君焰也很難對其生效了。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呢？繼續盲目沖上來跟我跳舞？”
楚子航深吸一口氣，體外甲殼的每一片龍鱗都在微微張合，似乎隨他的呼吸律動吸收能量。
之后，他拖拽著銀白色的巨劍再度沖鋒。
“好吧，”惡魔嘟囔著，放下手臂迎上前，“真有夠無趣的。”
劍與劍的交鋒又重新開始。
又一次碰撞，楚子航擋住了兩柄褻瀆刺劍同時俯身避開另外一只襲來的手刃，但又避不可免地被第四只手刃劈中了肩頭，雖然沒能直接劈穿龍鱗甲殼，但也劈斷了一只突出的龍角與碎去了部分龍鱗。
楚子航無視了肩膀處傳來的震擊，雙持堅韌作出回旋斬的起手架勢，在通紅劍刃回旋劃出大開大合的圓形弧度之前惡魔就優雅地后退了一小步，這種擦著劍尖跳舞的感覺能讓它在這場無趣的戰斗中感受到那么一點刺激……
但堅韌的劍柄在稱不上是精妙的變化下忽然延長了一大截，就好像可伸縮的鐵管，這讓楚子航的回旋斬劃出了更長的弧度，原本會擦著惡魔錦緞般柔滑的皮膚過去的劍刃在削掉惡魔的一只手刃后直接斬中惡魔的身軀！
紫羅色的濃厚血液噴濺而出，劇烈的腥臭味道被骨質面甲隔絕。堅韌表面的煉金領域被激活了，君焰的力量加持到堅韌上將其從銀白色的藝術品變成了一整塊燒紅的鋼鐵。
楚子航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他用盡全力，想讓劍刃沿著其身軀一路往上直至切開惡魔的頭顱。
“你就只會耍這些卑劣的小把戲么！？你這個卑劣的半成品玩具！”
惡魔又一次被激怒了，也不知道在它那過往漫長的經歷是沒遇到過這種武器會忽然變長的情況，還是說因為疏忽大意讓楚子航的小把戲成功對他造成了傷害……它空出雙手抓住那通紅滾燙的劍刃，以牛虎般的怪力強行把它從身體中推出，同時僅剩的那一只手刃對準有些踉蹌的楚子航狠辣地劈下。
一道凌厲的閃電逼近，有東西以突破音障的高速從楚子航身后逼近發起攻擊。但目標不是他。
楚子航的視界里，又一抹紫羅蘭色的腥臭液體噴灑而出，又有一只被切割斬下的手刃落到了地面上。
“你終于舍得展現出原本的姿態了？”
惡魔的神色帶著震驚以及有悖常理的狂喜，盯著楚子航身側那道身影的眸子里滿是貪婪。
“沒想到？”夏彌輕聲說道，但她的神色很快又是一副繃不住的模樣直接垮掉，她唉聲嘆氣地擺了擺手：
“……無所謂了，反正這個檔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楚子航聽不懂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金色的瞳眸透過面甲去看身旁的夏彌。
她的身軀不知何時起也像自己這般生出了鐵甲般的龍鱗，呈現出堅硬的鐵灰色，她那纖細玲瓏的身軀如今變得有些矯健，拿著那把寬大的鐮刀倒顯得不那么別扭與違和了。
她的面孔依然美好，只不過在原本肉嘟嘟增添了好幾分可愛的嬰兒肥臉蛋消失了，被幾小抹細小的灰色鱗片包裹著的臉龐多了幾分冷酷與高傲，有種從溫柔可愛的柔軟師妹變成高貴冷艷的黑長直御姐的感覺——
當然只是氣質上的，身材上除了增添了鋼鐵般的肌肉之外沒太大變化。
而最最重要的，還是楚子航從她身上感受到的那股驚人的龍威。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你最好別現在問，我沒法維持這個狀態太長時間，”夏彌嘆了口氣，“我們得合作把眼前這東西宰掉……別問，問就是這東西咱倆都有份。”
楚子航沉默地點點頭，現在確實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沒資格說“你身上的鱗片可真多”類似的話語。
“手伸出來。”在他重新拿起堅韌的同時，夏彌忽然冷冰冰地說道。
楚子航有些不解，但稍稍思考之后還是向她伸出了被龍鱗包裹的手掌。
隨著掌心傳來那冰冷且柔軟的觸感，楚子航的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好像在體內深處有某種東西與夏彌建立起了，一個全新的視界正在向他開放。
“好好好，寧愿跟卑微的人類合作也不愿投入大小姐的懷抱……”惡魔的臉龐抽搐著，被斬斷的手臂正在新生，“那我就得用稍微殘忍一點的方式了。”
“趁這家伙還不懂得用言靈，趕緊宰掉，”夏彌低聲說道，“我的時間也不多，咱們最好在我紅燈開始閃之前結束戰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