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回卡塞爾學院是1988年,剛畢業進執行部沒多久后,我就接到了任務出發趕回國內,再也沒回來過。”
車窗外,白茫茫的積雪稍微遮掩住了遠處那座矮山上的翠綠,山腰間一座古堡般的建筑群在尹利諾尹州的風雪里若隱若現。
大年初四,楚天驕和楚子航兩父子從中國濱海城市飛回了芝加哥,乘坐諾瑪安排的cc1000次快車趕往卡塞爾學院。
事實上國內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比如楚天驕那個武器與龍族相關信息資料都被光顧一空的安全屋,他懷疑是正統氏族做的,尤其在知道正統給他兒子下達了什么狗屁遣返令后更是火冒三丈,氣得想抄起刀子去上門問候一番,不過被楚子航勸阻。
“爸爸你的任務是什么?我記得當時偽神主要的目標是你所攜帶的那個手提箱。里面到底裝著什么東西,就連那只偽神都會被此吸引?”楚子航開口問道。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里,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及關于龍族的事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父子在享受他們喜慶的春節;而隨著他們踏回世界的暗面,短暫的和平已經結束,楚子航開始想要了解父親身上所背負的秘密與陰影。
“一開始是為了監視可能存在的龍類活動,”楚天驕語氣頓了頓,“現在你們大一好像還沒教有關‘元素亂流’的知識吧?”
“目前還沒教,但我在經歷過之后在圖書館閱讀了相關的資料,”楚子航說,“以煉金術的角度來看,構成世界的是五大核心元素,通常這些元素的分布是平衡的,但在劇烈擾動的情況下會產生正常人肉眼可不見的元素亂流,而大氣放電、颶風、暴風雨、劇烈反常的氣溫變化等大氣現象則是元素亂流所引發的直觀表現。”
楚子航在日本時經歷過那場堪稱浩劫的災難,白王的復蘇打破了空間中的元素平衡,哪怕其在夜之食原內,外界因元素亂流引起的火山爆發、海嘯、暴風雨等自然浩劫也差點把整個東京給沉入大海。
“真棒,果然我兒子無論到哪里都是一個優秀學生,”楚天驕笑著夸獎,“一般只有次代種以上的龍類蘇醒才會引發元素亂流,而1989年至1991年期間,那座城市就出現了不小于六次的小規模元素亂流。我相信你也能察覺到老家一些不尋常的天氣變化。”
“異常且頻繁的雨季么?”在楚子航的印象里,那座濱海城市經常下雨,時不時就會來個臺風登陸。
“沒錯,這樣的猜測直到持續到三年前……”楚天驕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環視了一眼身處的車廂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后,才繼續說道,“那是我第一次撞見奧丁。”
父親早在大半年前的事故之前就已經見過了偽神?楚子航皺眉。
偽神奧丁的行蹤至今成謎,尤其是“惡魔”的出現讓事態變得更加復雜——但這并不能阻礙慟哭天使的腳步,異形、異端、惡魔、偽神……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危害人類的東西都應被他們以帝皇的怒火統統凈化。
“那天也是因為臺風登陸而下起了暴雨,我提著兩份鹵大腸和一份辣雞翅深夜趕回安全屋的時候撞見了她……”
楚子航有些無言,想提醒父親可以刪去些不必要的描述,鹵大腸和辣雞翅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當時的景象跟我們在尼伯龍根里見到的差不多,只不過我并沒有進入尼伯龍根里,奧丁是把雨水凝聚成一大面流動的鏡子,從尼伯龍根里跟我對峙,”楚天驕沉聲說,“就在我留下后手信息準備下車試探一番時,他騎著馬就這么轉身離開了。”
“離開了?”楚子航有些錯愕,他本以為偽神會跟自己的父親發生一次交鋒。
“對,當時我也想不明白,按理說這東西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在人面前露個頭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展開調查,也不止一次想要主動再次撞見奧丁,但都毫無結果……直到大半年我們重新撞見了他。”
“嗯,它的目標相當明確,就是你手里的那個手提箱。里面裝的是什么?”問題重新轉回起初他所問到的第二個問題。
楚天驕深吸一口氣,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血肉。世界的終極,黑王nidhogg的血肉。”
楚子航童孔微縮,他從沒想到那個被他從后備箱提出的銀色手提箱里裝著的居然會跟那頭代表絕望的黑色異形有關,他寧愿相信里面裝著的是父親最愛的鹵大腸。
“血肉……哪個部分?有什么用?”他問。
“反正不是尾或者大腸就行了……”楚天驕開了個失落的玩笑,“它在1900年被秘黨初次掌握于手中,被送往德國卡塞爾莊園后不久就遭到了龍族的襲擊,秘黨與獅心會成員們進行了慘烈的抵抗后遺失了它。”
“之后一直是零零碎碎的情報,據說它一直在北極、俄羅斯、蒙古、日本之間不斷流轉,我跟你媽媽離婚后的這些年也跟著執行部給出的情報滿亞洲亂轉。直到近年才有不怎么真實的情報稱其流入了西伯利亞——我奪回它的經歷就不多說了,總之我也差點在西伯利亞把命給搭上,”楚天驕嘆了口氣,“這是幾百年來這只在太古歷史中沉睡的黑色皇帝的唯一痕跡,它可能是龍族這個族群再度君臨世界的關鍵,也可能是制止世界毀滅的唯一鑰匙……”
“最糟糕的是,它在我手里丟失了,落到了來歷不明的神明手里。”楚天驕臉色凝重“我不知道這會引發什么樣的后果,但奧丁絕不是那種什么正義的神明……而且躺在病床上的那幾天,我仔細回想一下,發現了一個有些驚悚的事實。”
“我第一次撞見奧丁的時間,跟我們‘誤入’尼伯龍根里面對奧丁的時間是同一月的同一天,只不過時間幅度相差了三年。那一天……也有臺風登陸,下著鋪天蓋地的暴雨。”
楚子航皺眉:“這有點過于……巧合了。”
“不是巧合那么簡單,我總有種感覺……好像奧丁早就知道我會奪得那個箱子一樣,就等著從我手里奪走它。”
“唔……會不會是某種不為我們所知的,能夠預知未來的言靈?”楚子航猜測道。
“可能性不大,假如真的存在這種能預知未來的言靈,那歷史上的那幾位龍王就不會被混血種用各種方法暗殺身亡;”楚天驕的神色又變得有些不適與痛苦,“這也許跟我在尼伯龍根里遺失的那段記憶有關……我總感覺這些事情我好像經歷過,但不是在這個時間線……”
“也許在另外一個時間線上,我在三年前就奪回了箱子進入尼伯龍根,但因為某種力量,那個時間線被重置甚至是毀滅了,時間線重來,而沒有被波及的奧丁仍以為三年前是我奪回箱子的時候,殊不知在時間線上出現了誤差。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楚天驕越說越興奮,雙眸放射出金色的精光,仿佛自身已經悟透了什么關鍵的秘密。
“先冷靜一下,爸爸!”楚子航連忙起身按住父親的肩膀以穩定他的情緒,同時注意觀察他的動作和神色,提防父親可能受到惡魔的殘余影響,被各種褻瀆或者虛假的知識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