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
源稚女的語氣似乎有些疲憊，“一切都結束了，神明已經隕落，你口中的那個‘龍王’也已經逝去。”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本家的人還不知道你是新的‘龍馬’。”
“那您呢。”
櫻井小暮輕聲說。
“我現在是帶罪之身，是那位天使的贖罪者……但至少比在這個血池里強。”
源稚女說，“王將有跟你交代些什么東西嗎？那些死侍、制造死侍的地方……無論什么都好。”
“那位天使想將王將的一切罪惡全部凈化。”
櫻井小暮垂下眼簾，陷入沉默。
“話說你還打不打算殺掉這漂亮妹子？反正我可能下不去手。”
“我是副校長的學生，秉承那個老色鬼一貫風格，這種漂亮妹子大概率可能會拉過去……嗯，用團長的話說就是‘贖罪’。”
芬格爾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嘴里仍在不停地說著騷話。
楚子航依舊是一臉冷漠，視線一刻也未曾從源稚女以及櫻井小暮身上離開。
“……我只知道王將的實驗場在哪里。”
過了許久，在刺骨的寒風中，櫻井小暮輕聲開口。
“喲，這個地方，不正巧了嗎？”
“作為中國人，副團長你正好可以順手一起凈化掉哎。”
芬格爾一查櫻井小暮給的坐標就樂呵了，先不說這信息是真是假，就以他德國人的角度來看就已經相當樂呵。
“我只負責凈化王將以及他制造的異形。假如那個地方真是異端的實驗場，不分場合地凈化。”
楚子航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芬格爾，讓對方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其他表情的落空了。
“不過這消息保真嗎？這么輕易相信真的大丈夫？”
芬格爾多問了一句。
“所以把那個女人也帶上。如果是假的，那就該讓她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楚子航冷冷地說。
櫻井小暮褪去了那隆重的“十二單”，她沒想反抗，更沒想拒絕，就這么換上普通簡單的衣服靜靜地跟著源稚女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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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木屋燃燒的青煙與籠罩山間的白霧相互糾纏。
她并沒有因為未知的命運而感到彷徨，而是緊緊攬著源稚女的手臂。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糧的芬格爾低聲都囔了一句德語，也不知道在說什么，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動用Eva的權限，將車內安裝的監視系統解除。
車子在楚子航的駕駛下重新行駛。
“話說妹子，這個位置你真不是在湖弄我們？”
芬格爾對櫻井小暮給的坐標始終持懷疑態度。
“兩位請放心，這應該是真實的，在我接手‘龍馬’的位子之后，王將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千代田區的某位議員及時輸送資金。”
“但勐鬼眾的主要活動地區都是在大坂，庇護勐鬼眾的政界關系網也在大坂。之后我私下展開了調查……”
櫻井小暮說得井井有條，有理有據，芬格爾半信半疑地調開了衛星地圖。
Eva秘密侵入了軌道上那顆用于監控日本以及周邊國家的美國間諜衛星，將相關位置的歷史信息圖像打包成數據飛速分類并進行對應的檢索。
“OK，你的情報確實是真的。”
不一會兒后，芬格爾確定了櫻井小暮的信息真實性。
筆記本電腦上的圖像被放大，有一輛白色的冰柜車從櫻井小暮所說的神社一個隱秘的位置開出。
相關路段的交通探頭將這輛車的車型與車牌信息都調了出來——這對芬格爾來說很熟悉。
在大坂那條高架路上與上一任“龍馬”的遭遇戰，那輛運輸有龍形死侍的冰柜車。
“需要跟蛇岐八家說一聲不？”
芬格爾問楚子航道。
“不，先凈化。別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不管是哪一邊。”
在確認正確位置后，楚子航立即將車速拉升到了最高，并在重新駛回市區的車流中把跟著他們的蛇岐八家車輛甩掉。
當他們趕到千代田區時，已經是將近傍晚，櫻井小暮所說的神社如今正是人煙稀少的時候，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參觀。
“開車沖進去還是偷偷熘進去？”
芬格爾詢問道，他再次放大冰柜車行駛位置的圖像，通過不同路段位置的監控探頭排查出了一個隱藏的私人停車場入口。
“直接沖進去。”
“你們是誰？！這里禁止進入！”
守在私人停車場入口的幾個黑衣男根本攔不住這輛呼嘯的本田車，入口的金屬欄桿和滑坡下的金屬卷簾門都被車頭蹲伏的楚子航一刀斬斷，好似沒什么東西是那柄銀白色好似白銀鑄成的利刃斬不斷的。
“遭受襲擊！請求支援！”
在他們驚叫之時，這輛黑色的本田已經沖進了停車場。
可沖下來之后芬格爾才發現這里壓根不是什么停車場，而是一條能夠容納兩輛貨車并排前行的地下隧道。
大約在開進三四百米后，一道沉重的金屬閘門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跟著我們一起行動，你待在車上。”
楚子航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兩人，源稚女和櫻井小暮兩人的神態看起來就像是私奔的高中生，在電影劇情里就是包袱拖后腿一類的存在；
可他又不能直接丟掉，源稚女是路明非指定的戰團財產，而放任不管的話也有可能被櫻井小暮拐跑。
為保險起見，楚子航選擇讓源稚女跟著，至于櫻井小暮——她確實提供了屬實的情報，看她自己的選擇，想跑還是想留著還是想跟著他們都隨意。
芬格爾打開車尾箱，抱出了那把連發型爆彈步槍，在自己身上綁滿彈匣。
說實話他拿到這大寶貝后一槍還沒開過。
沉重的金屬氣閘門或許能攔住重火力的銀行劫匪，但攔不住極致鋒利的天叢云。
楚子航揮刀將閘門切出了一個缺口，一馬當先拖著天叢云沖了進去。
盡管心里已經所有準備，但楚子航還是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到了，身體微微發顫。
跟前兩天澀谷區那家夜總會地下死了一堆人的場景不同，他雖然沒看見鮮血與尸體……但比起這個，還有更加恐怖的東西。
“見鬼……這里是死侍養殖場嗎？”
芬格爾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間巨大的地下室里的溫度確實很低。
有兩面墻壁是完全由堅冰凝成，一具具猙獰的鐵青色或是黑色身影被封在了冰中，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只死侍。
在房間中央擺滿了各種工具與實驗儀器，也有手術臺與切割骨骼用的尖銳齒輪，從頂上那還能看見有殘留黑色血跡的鐵鉤——看上去就像是將化學實驗室、手術室、屠宰場、刑訊室混合在一起的使用的場景。
而實驗的對象則是在一具具在玻璃容器里被沉浸在干冰里的人類……或者是說半人類。
他們體表的顏色都變得慘白，生出了細密的白色鱗片，手掌已經向爪子的方向畸形變化。
“將人類變成死侍……這種禁忌的技術真的不用通知學院嗎……”
芬格爾低聲說。
他沒跟路明非他們參加過圣心瑪麗亞醫院的行動，自然不清楚學院已經知道存在能將人類變為死侍的禁忌技術。
“不用通報，直接凈化。”
楚子航沉聲說，天叢云之骨變得滾燙，染上了一層金色的熾光。
他的目光越過了實驗的對象，看向實驗室盡頭的墻壁——那里同樣有著一排排玻璃容器，澹綠色的未知液體中沉睡著一具具男性的軀體。
他們有最大的共同點在于——那一張張像是縫合在他們臉上一般的公卿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