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離開過后,已是接近傍晚。
金紅色的夕陽從天窗上灑落,染紅了桌上骨瓷杯里新泡上的熱茶。
新的客人也正踩著階梯走了上來。
一個牛仔裝扮的老男人,腆著啤酒肚,手里提著瓶威士忌,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昂熱對面。
他伸手直接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后倒上自己的威士忌。
昂熱沒說什么,知道副校長要來,他就沒準備什么好茶。
再好的茶到老牛仔嘴里也跟醒酒茶差不多。
“要不是他昨晚的表現,我還真以為他是你的私生子,說什么也要把他給塞進來。”
老牛仔嘿嘿一笑。
“這幾個月他在學院里的表現也不是很差吧。”
昂熱嘆了口氣。
“很不錯,每天起來敲鐘都能看見他跟另外那個小子一起繞著學院轉圈。”
“但你知道的,我們屠龍靠的可不是馬拉松。”
老牛仔抄起威士忌對著瓶子“咕嘟咕嘟”一陣,舒爽地長嘆一聲。
“那現在呢?”
“頂尖的戰士!毋庸置疑的S級!狂野的牛仔!”
“甚至讓我覺得,現在寄宿在他身體里的靈魂是一頭龍王!”
老牛仔放聲贊嘆。
“他要真是龍王,就不會救下一個懷著死侍的女人了。”
昂熱輕聲說,“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上午就出來了!您猜怎么著?”
老牛仔用蹩腳的中文賣了個關子。
“既然你的中文不那么好,就別用‘京片’口音跟我說這個。”
昂熱皺了皺眉。
“好吧……那女人沒事,什么事情都沒有的那種,完全就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老牛仔攤手。
“正常?”
“沒錯,要不是她的子宮仍處于孕脹狀態,我會懷疑那個小子是在編故事。”
“她的體內沒有一絲特殊的龍族細胞。按照那個雜種醫生所留下來的記錄假設——
這個女人肚子里的死侍就算沒有將她肚子撕開正常分娩,她后續也會因為龍族血統以及煉金藥物的污染而發狂死亡。”
老牛仔說,眼睛盯著坐在對面的昂熱。
“你是想說……他的言靈?”
昂熱讀出了老朋友的心中所想。
“你沒主動詢問他的言靈?你可是校長!”
老牛仔有些不滿,“除了言靈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么力量能在保證母體安全的情況下,將一只具有攻擊性的死侍胎兒給完完全全地取出來。”
“他說目前還不確定自己的言靈……算了。”
“還是說說那些黑暗的煉金術吧。伱有從中發現什么嗎?”
昂熱搖搖頭,不想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沒有,這些都屬于古代龍族制造士兵和奴隸所用的煉金術。對于想要毀滅世界的惡徒而言,這些技術相當有價值。”
“但我只是個搞煉金矩陣的,除非你想讓我把可愛的學生們也變成那種鬼東西,否則我建議你最好立即毀掉這些煉金玩意。”
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副校長說。
“已經通知下去了。所有跟這些煉金物有關的東西將被徹底焚燒成灰。”
“校董會的弗羅斯特·加圖索倒是對它們很感興趣。”
昂熱說。
“呦呵,那個斤斤計較的老頭現在肯定要抓緊時間大力推行那個計劃了。”
副校長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一下子冒出來兩個強悍的小家伙,足以讓他清楚,卡塞爾學院里有天賦的可不止愷撒.加圖索一個。”
“下個月六號,芝加哥會有一場拍賣會舉行,我打算帶路明非去,順道見見老朋友。”
昂熱說。
“你這是下定決心把他當作卡塞爾的‘王牌’來向整個世界宣傳了?”
“為什么不呢?別忘了,The One,精英。”
“他已經展現出了他的實力——精準、高效、無畏。”
“而且也到了卡塞爾亮出‘武器’的時候了。自格陵蘭的陰影以來。秘黨的成員們一直都很不安心。”
昂熱淡淡地說。
“當然,還有‘皇帝’……這幫來歷不明的家伙,總算露出水面了。”
他后知后覺,輕輕拍了拍腦袋。
“但路明非還是一個十六歲未成年的孩子……不過目前的表現來看,他更像是一個虔誠無欲無求的狂熱中二信徒,整天嚷嚷著凈化。”
副校長挑眉。
“無關年齡與性格,每一個進入卡塞爾學院乃至秘黨的混血種,都要做好直面龍王的準備。”
“這也是卡塞爾建立的初衷。”
“好吧……你說得確實沒錯。”
他嘆了口氣,將昂熱杯子里的茶倒掉,換上了瓶里僅剩的威士忌。
“那就敬一杯吧。”
昂熱舉起了骨瓷杯:
“敬什么?”
“武器?自己?亡魂?我一個人喝酒很少考慮敬酒語這種東西。”
“敬人吧。”昂熱說,“復仇之人和終結一切之人。”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