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界之成就,將三界眾生欲念填充。
說是一層薄薄的天人之膜,但實則是一片“欲海”,每一滴水,都是一個人的欲念,人的欲念,構成一個世界,雖然小,如同蠶吐絲,作繭自縛,將自己本來面目遮蓋,困住,可破繭而出,便是羽化。
這些欲念,分布六天,仔細看去,眾生第一欲,為口舌欲,自嬰兒便有,一生難以斬斷。
第二欲為,情愛欲,為困身困神,或迷或癡。
第三欲為財帛欲,喜好一應華美之物,金錢財富永遠不覺多。
第四欲為權利欲,或有一些小權在手,便無限放大。
第五欲為好為人師欲,也為辯駁欲,即喜歡教育他人,強點的則是掌控他人。
第六欲為爭勝欲,無論大小,非得爭勝,又為賭博欲,戰爭欲……
這些欲念,滋養著六天魔王,五帝大魔,更叫這天魔太子這個欲界之主,生出了掌控眾生欲念之感。
而眾生欲念,最集中之處,便是在“香火”之中。
凡人所信,不知拜的乃是神,還是自己的欲望。
一應香火神靈,人道神靈,基本都是應“欲”而生。
如財神,乃是因求財之欲而誕生。
又如姻緣神,乃是情愛之欲。
不過財走正道,即非欲也,是“愿”也。
姻緣符合禮法,道德,便是屬于天地正常運行的秩序。
一時間,正向的欲望,并不歸于欲界監管,統統切斷了去。
只是正念和邪念,畢竟模糊界線,唯有自己知曉。
是時,儒家,道家,佛家,各種專門講述哲理心性的書,論述道德的經典,便隱約之間,成了“欲界之功法”。
黃天感應到了欲界開辟,看似收攏了眾生欲望,可事實上,眾生無時無刻都在產生欲望,便是仙人也有自己的欲望,是不可能收攏完全的。
如此便又隨著種種魔考之官,將修士的欲望,隨著修為越發高深,便越發強大。
念及于此,眾生似乎沒有通過欲界魔考的能力,道德上,能力上,都完滿無缺的人,世上罕見,唯有圣人。
那諸多香火神祇,一不小心,便會墮為邪神。這卻是矯枉過正了。
不過黃天看見這個問題,媧皇娘娘自然也看到了,那五彩石凝煉的新天條,不斷推演,最終定了基調。
何種基調?
那就是“克己”。
這似乎和前世的“理學”有些相似了。
但這個規則放在“財富欲”上又行不通,因為若是規定一個人只能有多少錢,多出來了,就是有貪婪欲,那就是在扼殺眾生的進取欲。
包括權利欲也是如此,因為神道治世,就不可能平等權利,必然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因此欲界越發符合“天心,我心”之說,和那天規,地律相連通,將道德層面的欲望直接放下,唯有違反了原本天規地律的欲念,妄念,才會被定義為罪。
這似乎和從前沒什么不同,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因為欲界的存在,會不斷產生問題,來證明現有天規地律的不完善,如此督促天地律令越發完善,越發合乎情理,合乎眾生之所愿。
當欲界和天規地律掛鉤之后,諸欲界魔神,便也有了正式的掛靠,不再是虛無的欲念之主了,所行所為,更是有了依據。
媧皇娘娘這么一手,乃是“化奇為正”。
頓時之間,黃天煉化在神魂之中的三十三重天功德玲瓏塔卻隨著欲界設立,對天地之間的功德體系,也做出了對應的變化,完善。
天地大循環,亦將眾生欲念,也納入了循環,此前只是“炁”,如今,卻帶上了“神”。
一時三界清靈靈動,輕盈十分。
紫微大帝更是直接出手,只見著一尊雕刻了福祿壽喜財諸多意象的爐子,直接坐鎮到了欲界。
一時之間,這爐子,對眾生對應欲念吸收煉化,卻如同煉丹一般,又似乎衍生了什么造化一般,生出來了許多紅塵權柄之神性來。
那求財之欲念,凝作了一枚枚金錢,正是財神權柄之神性。
而爐子不僅煉出神性來,還在諸欲念之中,煉出來了香火。
這爐子,正是聚集星光所煉的,乃是紫微大帝對欲界運轉之“開源”。
這烘爐,取“紅塵眾生居于大火爐”之意,但未必沒有出頭之日,煉砂成金,即出塵脫俗。
此外,沉淪欲界的神靈,不能自脫,便會被此爐煉了仙神之質,打落人間。
說起來也算是“魔器”是采眾生之造化,以人為丹。
不過作為“無色界”之主的九色雷帝,都沒動作,紫微大帝這一手不過須臾,便同黃天的“欲界寶珠”,媧皇娘娘的五彩石,一并成就了欲界的根本之器。
九色雷帝對此渾然不在乎,只開辟了欲界“洗仙池”,內里全是雷水。
下界修士,飛升上界,經過欲界,入此池中,洗脫凡塵因果,錘煉仙體,從此真正由凡化仙,自無色界,登入天庭。
只是洗仙池終究差上一些,沒有成就欲界根本之器,不涉及其根本運作之原理。
欲界徹底落成,天魔太子并沒有證道散數,只是氣息微微強大了一些,畢竟這塊蛋糕太多人吃了。
不過也叫他雀躍了,畢竟自從三代天帝以來,他也算是真正的再次進入了天庭權利核心。
黃天還在觀摩,那邊地母娘娘便出現在了身邊,六道輪回,從前乃是眾生欲念集合之所在,黃泉,忘川,乃是洗滌魂魄的冥界真水。
只是幽冥之中的欲念沉淀,終究是人死之后,和欲界之天,乃是活人之念,有些不同。
“本來三代天帝便有開辟欲界的想法,大帝姬即欲界女神,你畢竟身上流淌著她的血液,說你認了多少母親,可這滴血的因果,乃是削骨還父,削肉還母程度的。”
黃天皺眉:“娘娘,可是預見了什么?”
地母娘娘點點頭道:“你開天辟地之時,我看見晶璧世界創世神,會因你走創世之道,前來阻撓你證道太乙,順便吞并你的無極道果本源,除此之外,還有多寶道君麾下的混沌道人,他修持的乃是上品先天靈寶混沌珠,和你無極之道相應,吞了你,他可以晉升極品先天靈寶,和萬寶道君平起平坐,甚至將來在其肚子中開辟新的永恒不滅宇宙。”
“更又混沌命運魔神,要來奪取你的命數,將你取而代之,與你一體雙心,漸漸將你融合成他的分身”
“我以輪回道,觀過去未來之景象,推演你開辟大千世界之可能,卻有三千六百種可能,此三種現象,相互交織,叫你以奢比之尸開辟世界,道化肉身最為脆弱之時,發動行動。”
“萬寶道君好說,他坑了我們九洲的河圖洛書,兩件星辰之寶,紫微大帝和他有了因果,可以講他攔下。”
“便是混沌命運魔神,我和造化帝君兩個聯手,也可叫他侵入不得。”
“唯有晶璧世界創世神,他之子,和你的本初精血的母體,大帝姬成婚了,并且在晶璧世界占據高位,生育了神子。”
“上次界戰,本來你們母子必然有一戰的,但那大帝姬始終沒有出面。”
“這回不一定了,你和她同源,她若逆煉了你,將你重新化作一滴血,你的太乙根基,便會為她所奪,她與你并沒有母子之情,更何況是證道的大機緣。”
黃天面色肅穆,大概知曉是怎么回事了。
頓時乏力起來:“神通不及業力,我與她有這層血脈,卻如何能解?難道殺母證道?”
“唯有讓我們世界的創世神轉世之身,同你一并前往開辟世界。”
“創世父神之人魂為三代天帝,即為帝姬之兄長,說起來算是你的舅舅。”
黃天無語:自己神話一部分是創世神的四子,一部分是創世神的外甥,一部分則成了創世神的爸爸。
這可真是有夠倫理的。
“唯有你們父子齊心,才有可能開辟世界成功,甚至再次斬下晶璧創世神的一部分本源,上次他便將一只眼睛留在了九洲,和太陽相融了,如此才有日姆生金烏,是受了他的孕。”
黃天張大嘴巴:“原來如此,我道日姆怎么突然生蛋,又突然沒了什么理智一般。”
地母娘娘點點頭道:“這個對我九洲不利,不可宣揚,我告訴你知道就行了,不過這次射日過后,晶璧世界創世神留下的烙印便完全消解了,我猜這也是為什么他會來阻道的緣由。”
“可是好圣孫,還沒成就圣王呢,也沒覺醒,我們如何能打得贏太乙真流的晶璧世界創世神。”
“這我便不知道了,不過唯有你們父子兩個一起才能破局,需將大帝姬帶回九洲鎮壓,審了,才能叫你真正因果無缺。”
地母娘娘開口道:“九色雷帝,和真武大帝另有任務,你別想他們能給你護法。”
黃天感激道:“多謝娘娘告知預言,我定會好好將這件事情琢磨清楚。”
地母娘娘笑道:“你曾天天掛著口上的,我乃天父地母,怎么今天與我客氣起來。”
隨即身形消散而去。
黃天沒想到地母娘娘還能做出證道預言,這個推演必然極為耗費心血,心中感動不已。
于是轉念看向下界好圣孫處。
卻見好圣孫,在一處山寨之中做大王,收了好些奇人異士,有北極鎮岳靈王參謀,已經是隱隱東極洲大周朝廷之中第一寨了。
只是離著圣王還差著許多。
“好圣孫要能幫得上我,就要成就人道圣王,完成九洲人道一統,如此算來,還是要將五方上帝的人道身斬了。”
黃天選擇了一舉多得的解法,因此并沒有催促好圣孫。
只是看著這寨子暗暗道:“這是瓦崗寨,還是水泊梁山好漢?”
旋即又拿著三十三重天功德玲瓏塔,按照功德,加上自身天命地運的推演,要將太微五帝之身推演出來。
北方上帝之身早已經暴露,還被挖了心,換了狼心,但其余四帝隱藏得越發深。
黃天鎖定了大概百十來個人選,每個都是走對應之德,可也不敢確定,這百十個人中就有四個是五方上帝轉世之身。
而寧可錯殺,不肯放過,又不是黃天的性質,況且,這么多天命之子全殺了,自家天命道果還要不要了,只怕氣數折損也得夠嗆。
最終還是只落了幾步閑暇棋子,安插到這些人身邊,若將來有露出破綻,便大概可以斷定了。
黃天這邊如此,而太華核心之處,素淵真人自從玄黃大世界歸來之后,終于修成了天仙九重,不僅如此,一道大命運術的神通種子,也深扎于其元神之中。
“玄黃大世界雖然詭異,但這大命運術是果真厲害,竟然叫我尋到了證就太乙道君的氣機。”
淵素真人,感應蓬萊島,暗暗道:“可惜仙天,被那位占據了主位,如何才能讓回來,真正叫我仙道中人掌握?”
“也罷,那位即將開辟大千世界,卻不一定惦記此天,到時候只怕自己經營大千世界去了,我唯有,為九洲一應仙道修行,開辟出來一條通天之路…”
“九洲已經沒有可能了,但是還有兩個大千世界的機緣,若是可以轉換那處界的開天神話,從神道開天,化作仙道開天。”
“那位所開之天,有太多太乙關注了……那就只有魔道魄羅洲正在攻打的那座頂級中千世界了。”
“我若可以主持那方世界晉升,確實可以作創世神話,如此仙君創世,便有了幾分確切。”
淵素真人暗暗謀劃著,又感應到華陽子正在修持,暗暗道:“太過于短視,追求安穩了。”
淵素真人的念頭萬千一瞬,根本不為欲界所捕捉。
而太岳神庭之中,那隆昌皇帝,亦聽聞如此:“主持中千世界晉升,我或許可以成就界內太乙,使得太岳神庭,成為那方世界的天庭,甚至為我父皇提供氣數,證就太乙真流,此后父子兩太乙,也是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