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忘和張長生見狀,也連忙恭敬行禮:“拜見方夏祖師,望祖師救宗門于危難。”
三人態度,都極為誠懇。
“行,先起來吧。”方夏大手一揮,一股無形力量就讓步雨、古忘、張長生他們三人不得不站了起來。
這讓他們暗自心驚,對吳淵的話,再無任何懷疑。
虛空起力!
唯有技藝達到合一境,調動天地之力才能做到。
當然,若成為煉氣士,‘真元’離體一樣可以做到,但真元可不是無形無相。
“宗門面臨的大致情況,我從吳淵處,已基本了解。”
方夏目光掃過三人,淡淡道:“不得不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楚江帝國滅亡,你們竟依舊固守四府之地。”
步雨宗師臉上流露一絲羞愧。
當年,固守四府是她定下的策略,固然有諸多原因,可總得來說,確實是喪失了一次擴張絕佳機會。
“嗯,也不能全怪你們,大晉帝國的確咄咄逼人。”
“步雨,你為宗門太上,護宗數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心中有數。”方夏聲音平和,自有一番祖師氣度。
和剛才同吳淵見面時截然不同。
“不過,伱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將吳淵收入了宗門。”方夏感慨道。
這句話,是方夏發自肺腑的。
“吳淵,的確是宗門百年難得的天才。”步雨連忙道:“這數年來,若沒有吳淵,宗門的局勢只會更惡化。”
別的不談。
擊殺王荒,而后楚江仙境一行,吳淵的付出和作用,步雨是看在眼中的。
況且。
在步雨看來,若無吳淵,方夏祖師豈能歸來?
豈會有橫云宗眼下局面?
“呵呵,吳淵可不是百年難得一現的天才。”方夏長撫胡須,笑道:“自武王劃定十三州,中土數千年來,吳淵,都稱得上第一天才。”
“連武王都不及他。”
中土數千年第一天才?超越武王?
張長生、古忘面面相覷。
他們認同吳淵天賦驚人。
可武王,乃中土人文始祖,在他們心目中太高太高,即使是方夏親口所言,依舊難打破他們固有認知。
“不信?十七歲的準天榜,等到將來你們便明白了。”方夏淡淡道:“論天賦,吳淵是我百倍。”
在方夏心中,能被境主選中為‘傳人’,天賦之高,怕是難以想象。
“祖師所言甚是。”步雨附和道。
她知道爭論這些意義不大,很明顯,方夏祖師非常看重吳淵。
何必去質疑?
“步雨,吳淵說你去追殺大晉宗師仲鈞,可曾殺死?”方夏詢問道。
“殺死了!”
步雨連點頭:“此行,我一共奪取了三枚紫木靈果和四枚紅木靈果。”
“不錯。”
方夏點頭笑道:“這樣說來,大晉帝國進入丁巫境的五大宗師,只剩下唐錦一個?她一個普通宗師,想來難得到多少寶物。”
“祖師圣明。”步雨連道。
“別拍馬屁。”方夏一臉嚴肅道:“宗門雖有諸多危險,可眼下,主要就兩件……”
方夏迅速將和吳淵討論的結果。
又向三人講述了一遍。
“這些,都是吳淵推論出來的。”方夏感慨道:“我被困一百多年,對當今天下局勢,也不了解。”
“吳淵,厲害!”步雨由衷道。
古忘和張長生都頗為佩服的望向吳淵。
吳淵無奈搖頭。
明明都是方夏聽完自己對天下局勢的講述后,推導出來的,偏偏要安在自己身上。
“這兩大危險,定會有天榜降臨,我自有應對辦法。”方夏淡淡道:“就算來十個天榜,我也讓他有去無回。”
十個天榜?
步雨、古忘、張長生都聽得震撼,只覺方夏祖師實力肯定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層次。
一旁的吳淵卻很平靜。
他剛才趕路過來,已稍稍閱覽過‘境主’留下的第一枚仙簡。
對修行路上的一些情況有大致了解。
氣海分九重,每三重是一個門檻。
一重到三重,算是氣海低階修士,因氣海真元還較為弱小,無論是戰斗方式或是實力,和地榜宗師相比,都還未有質變。
四重到六重,則是質變,算是氣海中階修士,將徹底脫離武者的戰斗方式,無論法術、靈器,或是陣法、符箓,才真正有幾分超凡修士的風采。
七重到九重,屬氣海高階修士,戰斗搏殺起來,一旦施展法術神通,在凡俗眼中恐怕和‘仙魔’無異。
以方夏氣海八重的實力。
即使不用法寶,單憑法力上的巨大優勢,打十個氣海低階修士,都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
“宗門想要穩固,想長治久安,光靠我可不行。”方夏祖師淡淡道:“必須有更多武道宗師、天榜高手誕生。”
“過去,你們成為宗師難,是無寶物,又無指點。”
“接下來,有我指點,我橫云宗誕生的高手數量,將會數倍于過去。”方夏道。
步雨、古忘他們都激動聽著。
頂尖大勢力,為何傳承千年難敗?其中重要原因,就是天榜高手可活五百年。
有前輩指引,數百年間,再誕生出天榜高手的概率,自然會大很多。
同樣,天榜高手可奪取許多珍貴寶物,也會讓麾下誕生武道宗師的概率大大提升。
如大晉帝國!
皇族每一代都會誕生不止一位地榜宗師,難道真的是天賦奇高?
根本原因,是有眾多煉氣士在背后指引。
“我指點你們。”
“可也要更多武道天才才行。”
“足夠多的人口、疆域,才能涌現足夠多的天才。”方夏看著步雨:“等我們回到宗門,我將布下護山大陣。”
“再讓桓劍領軍直撲元湖府,將元湖府占領,一個宗師都沒有的府郡,豈有資格獨立?”方夏搖頭道。
“祖師,桓師弟他……”步雨忍不住道。
“哼!我聽吳淵講過,他想獨自修行、超凡脫俗、逍遙天地間?”方夏嗤笑一聲:“一個氣海都還沒開辟的武者,談什么逍遙?”
“怕是連領域的門都還沒入,更別說真意,宗門大難,只想當縮頭烏龜,還妄談天道?”
“為橫云弟子,當為宗門奉獻一生,這句話都忘?”
“你治不了他,我來治!”
“喜歡清修?惹毛了我,關他一百三十六年七個月零九天。”方夏搖頭不屑道:“到時候,我看他會不會哭著求我放他出來。”
“是。”步雨唯唯諾諾。
張長生、古忘都暗驚,只覺眼前的方夏祖師,和他們想象中的祖師,似乎有些不同。
不過,他們都一絲好奇。
為何會是關押一百三十六年七個月零九天?
“劍太上,怕是要倒霉。”吳淵暗嘆一聲。
他還記得剛才同方夏說宗門兩位太上宗師的情況時。
方夏一聽,就已決定要修理桓劍一頓!
“至于步雨你?”
方夏瞥了眼步雨:“我觀你身軀氣息,似乎已服用紅木靈果,回宗后,再抓緊時間服用紫木靈果,然后閉關。”
“我會再指點你一二,看能否突破,你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是。”步雨頗為欣喜道。
“至于古忘、張長生。”方夏看向他們兩個:“丁巫境一行辛苦,你們各自得到一枚紅木靈果,但要記得,剛柔境的宗師是最弱的宗師,努力修煉!”
“宗師,是武者終點!”
“可踏入天榜,才是超凡長生的起點。”方夏淡淡道:“天榜高手,足以逍遙天地五百載!”
“五百年?”古忘和張長生屏息,都連恭敬道:“多謝祖師賜教。”
“對了。”
“步雨,你回去后,立刻修書一封給百江王麾下的褚軍,讓他們十天內給答復,四府之地務必臣服。”
“十天不投,就讓桓劍統領大軍打過去。”
“多大的胃,吃多大的飯!”
“我方夏既回來,那么,楚、江二州,一定會成為我橫云宗疆域,誰擋路我殺誰。”方夏聲音平靜,實則霸氣無比:“大晉想一統天下?做他的春秋大夢。”
“就算晉帝真活著,先和老子做過一場再說。”
步雨、張長生、古忘聽得熱血沸騰。
他們都自幼生于宗門、長于宗門,對宗門感情極深,自然也曾幻想過宗門擴張,雄據一方!
只是,現實讓他們早已放棄這些不切實際的夢。
“方夏祖師,是真本性如此?還是說被關押久,放飛自我?”一旁的吳淵思索著。
他入宗時間尚短,對橫云宗的歸屬感并沒有那么深。
當然,吳淵不會阻攔。
不久的將來,自己一旦成巫士,實力注定會強大無比。
桓劍再一突破,又有方夏這位氣海境高階修士。
這樣的勢力,只占據四府之地?怎么可能!
“行,不多啰嗦,先回宗門。”方夏笑道。
他大手一揮,一道流光自他掌心中飛出。
迅速放大形成了一艘半敞的黑色長舟,就仿佛一座金屬的獨舟,長約五米,最寬處僅不到一米。
舟體上,有著無數細密紋路痕跡,頗有韻味。
飛舟離地約莫兩米!懸浮半空中。
“這?”步雨他們一愣。
“飛舟法寶。”吳淵微笑道:“是方夏祖師掌控的一件九品靈器,專門用來趕路的。”
剛才,吳淵就是同方夏坐著飛舟來的。
說著。
吳淵輕輕一躍,就落在了飛舟前列,步雨、古忘他們見狀,也紛紛一躍而起。
飛舟看似不大。
但僅僅容納五個人?綽綽有余!
吳淵、步雨他們都坐著的。
“都坐穩了。”方夏祖師獨自站在飛舟最前端,白色衣袍獵獵,更似神仙中人。
嘩只見飛舟周圍光線一陣扭曲,消失在原地。
而在吳淵、步雨他們的視線中。
飛舟無聲無息,就仿佛魚兒在水中,倏的一聲飆飛了出去,迅速升空!
下方城池迅速變小,天空中黑暗的云層卻越來越近!
“呼呼”
急速飛行,穿梭空氣形成的氣浪驚人。
只見飛舟表層的細密紋路竟令氣浪恰好形成了一道高約一人的氣罩,剛好能夠保護飛舟內的人不受來自外面的空氣影響!
同時。
整個舟體呈梭形,也令飛舟的空氣阻礙降低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近乎于無。
“這飛舟的前行速度,估摸都接近千米每秒了。”
吳淵暗自驚嘆,不由傳音道:“老方,這飛舟的極限速度,是多少?”
“一息約十里!”
方夏的聲音在吳淵腦海中響起:“這只是九品靈器,是境主贈予的,若少主喜歡,等我回云山,我收集些材料,先養出一口‘地火’煉制出器鼎,再為少主煉制一件飛舟法寶。”
“行。”吳淵點頭。
修仙,不是單純的打打殺殺,煉丹、煉器、陣法、符箓等等,都非常重要。
研究學習起來也非常難。
而單從仙簡上描述來看,這些‘輔助手段’講究靈巧多變,要借天地之勢而為,所以煉氣士要比煉體士擅長得多!
簡而言之。
“煉體士,搞破壞一流。”吳淵暗道:“而論搞建設?煉體士拍馬也趕不上煉氣士。”
顯然。
被關押的這一百多年,身為‘巫師’的方夏,修煉法力之余,在諸多方面都有涉獵。
當然,更偏向理論知識。
至于實際水平?實操一番才知道。
“少主,你一旦成巫士,七品以下的飛舟,即使全力加速,論速度都是不如你奔跑的。”方夏的聲音在吳淵腦海中響起。
“哦?”吳淵好奇。
“力從根生,巫士的身軀力量非常恐怖,近身一拳砸死煉氣士都很正常。”方夏傳音道:“如此強大的身軀,奔跑速度非常驚人,一息達到二三十里都很正常。”
“在達到靈身境前,巫士在大地上的奔跑速度,大多都會快過飛行速度。”
吳淵輕輕點頭。
一息二三十里?那就是十倍音速左右!
非常驚人了。
實際上,像煉氣士時,在真元還不夠強大時,在地上奔跑速度也是大于飛行速度。
巫士,也必須達到靈身境,身軀有匪夷所思的變化,才擁有‘虛空生力’的能力,踏虛空如履平地。
飛行?更靈活!更有仙家氣度。
可對低階修士,飛行并不一定比地上奔跑快。
“老方,我們離地應該有數千米吧。”吳淵俯瞰下方,他們已非常接近云層。
“兩千丈!”
“還能更高嗎?”吳淵好奇傳音道。
“能!不過我不想公子這么早上路。”方夏笑著傳音。
吳淵錯愕。
“離地十萬丈之上,乃是‘天雷海層’,偶爾會有天雷劈到萬丈高空,那可不是尋常的‘雨雷’,而是世界規則運轉下的天雷,金丹上人們挨一兩道無所謂。”
“按我修煉的《巫典》所言,一些專門修煉‘雷法’的強大煉氣士,還會深入雷海中捕捉雷霆。”
“不過,若我們挨上一道天雷,哈哈!”
“就該一起上黃泉路了。”
時間流逝,當吳淵、方夏他們御舟,以最快速度返回云山時。
離結仙山約莫百里的一座軍中大帳!
這里,駐扎著大晉一支萬人軍隊,戒備極為森嚴,而中軍大帳中。
“唐前輩,為何不見其他幾位前輩?”身穿重甲的將軍恭敬站在一旁,忍不住開口。
他清楚記得。
出發前,明明來了五位宗師的。
“不該你問的,別問。”坐在主座上面容約莫三十的黑衣女子冷冷道。
她,正是大晉宗師‘唐錦’。
“是,卑職不敢。”重甲將軍連低頭,他職位雖高,亦是頂尖高手。
可和同地榜宗師相比,就差遠了。
唐錦表面平靜,實則已心亂如麻。
須知,按他們進入前的約定,一旦離開楚江仙境,就該來到這座軍營匯聚。
可過去數個時辰!
除幾名頂尖高手趕來,大晉一方,再沒有宗師高手來這里,自然讓唐錦心難安。
忽然。
“唐前輩,群星樓來消息了。”一道急促的消息自大帳外傳來:“他們說,是宋光宗師命人送過來的。”
“快拿過來。”唐錦低沉道。
很快,一紙情報送到了她的手上,她壓下心中驚懼,迅速翻閱起來。
不看不要緊。
一看,徹底澆滅了她最后一絲幻想。
“真死了?大長老真死了?”唐錦頹廢的放下手,一陣陣失神。
有些難以置信。
在丁巫境中,她見到了晉慶和吳淵的激戰,但她根本不敢靠近,遠遠就避開了。
所以,并不清楚這一戰的最終結局。
“王將軍!”
“這里交給你了。”唐錦猛然起身,眸子中恢復斗志,低沉道:“我要立刻回圣京。”
說罷。
唐錦根本不給那重甲將軍反應時間,一個閃身就已沖出大帳。
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唯有那紙張緩緩飄落。
“這?”一旁的王將軍心感不妙,連忙走上前撿起紙張。
上面僅僅有幾句話:“暗刀和晉慶的準天榜之戰,暗刀勝,晉慶死!短則一月,長則半年,暗刀必定成為天榜?”
“晉慶?老北王成為準天榜?還死了?”王將軍震驚無比:“暗刀都快成天榜了?”
大晉懸賞,傳遍天下,王將軍自然知曉暗刀之名。
當唐錦收到消息,全力趕赴向圣京時,澧城郡,吳淵、李衍他們匯聚的一座大院中。
兩道身影,正在這里。
“宋光,你將情報送過去,就不怕激怒橫云宗?”李衍搖頭感慨道:“換我,我可不敢這么做。”
“怕?”
“我怕什么?”
一襲白袍的宋光微笑道:“難道我不說,大晉帝國就猜想不到?在丁巫境中見到暗刀實力的,又不止我們兩個。”
“楚江仙境中,晉慶身死,有能力殺死他的,除暗刀還會有誰?大晉遲早醒悟過來。”宋光頗為不在乎。
李衍搖頭:“你我不說,大晉就算推想到,做出反應,也要一段時間。”
“可你一說,恐怕大晉會立刻掀起大戰!”李衍感慨道:“你群星樓,一如既往,唯恐天下不亂。”
“天下亂。”
“才有我們生存的空間,不是嗎?”宋光淡淡道:“李衍,你也不必顯得自己多清白,難道,你回去不上稟消息嗎?”
“一旦上稟!”
“你七星樓那兩位,難道會不前往云山?”宋光似笑非笑:“我們是相同想法,何必假惺惺姿態?”
李衍瞥了他一眼,沒做聲。
“行了。”
“抓緊時間,去通知你家老祖吧。”宋光走向庭院外:“必須趕在大晉的天榜抵達前,抵達云山才行。”
“這是一出戲。”
“暗刀夠聰明,九成九概率,不真正蛻變為天榜,他不會回云山。”
“不過。”
“若我們兩大勢力幫助橫云宗抵擋住大晉天榜,再假意要交好吳淵,對步雨、桓劍他們威逼引誘一番,或許能將暗刀引出來。”宋光道:“到時,才是抓他奪寶的機會。”
“真能抓住他,我們的紫木靈果才有著落。”
“別耽誤時間了。”宋光推開庭院們,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這宋光。”李衍皺眉。
他對暗刀感官不錯。
但他明白,宋光所言是最好的選擇,暗刀身上寶物那么多,背后又沒天榜保護,誰不眼饞?
宋光傳消息給大晉。
并非是幫大晉。
而是要借大晉之手,逼暗刀現身。
“群星樓,一向如此陰險,驅虎吞狼。”李衍皺眉:“既想抓住暗刀得靈果,又擔心直接殺向云山抓不住暗刀,會惹來暗刀將來瘋狂報復。”
“罷,將消息上稟,交給老祖他們定奪了。”
這樣的大事,李衍也不敢不上報。
僅一兩個時辰,天色微明時。
吳淵、方夏他們就已接近云山府城,巍峨的八面云山就在腳下,遙遙在望。
“遨游萬里,轉眼即至。”吳淵頗為感慨:“這才是逍遙天地之感。”
這是任何外在手段都替代不了的!
步雨、古忘、張長生他們同樣為之震撼。
從楚州結仙山,到云山何止萬里?
短短時間,他們一路飛行,跨過了不知多少高山深谷、大河荒原!
“云山。”方夏站在飛舟頭上,依舊保持著‘祖師風度’,他的目光中也難得生出一絲眷戀。
亦有一絲傷感!
一百多年,談不上滄海桑田,可物是人非是一定的。
對方夏來說。
當年熟悉的人和事,都已如煙逝去。
“等這些事忙完,少主走上修行正軌,我就去醉月居逛逛,看能否尋回當年的感覺。”方夏默默想著。
天地之力變化,遮掩飛舟行蹤,他們一路來到云山頂上,速度銳減,緩緩下落。
“古忘、長生,你們先下去。”方夏淡淡道:“讓陸宗主,將云山上的所有長老盡皆匯聚云殿。”
“是。”
古忘和張長生不疑有他,迅速跳了下去。
“祖師,我們是先去云山遺跡,還是去云殿嗎?”步雨輕聲問道。
“不!”
方夏微微搖頭,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先去教訓那個不孝徒孫!”
步雨啞然。
飛舟再度加速,速度迅速飆升到一息十里,眨眼間,就來到了一片明崖上空。
萬刃崖!
“祖師,我去將桓師弟喚出來。”步雨低聲道。
“不必了。”方夏皺眉道:“我親自去見他,看看薊璞玉教出了個什么混賬玩意。”
步雨頓時不敢吭聲。
薊璞玉,是她師尊的名字,亦是宗師高手。
不過,已于數十年前逝去。
算算時間,薊璞玉年輕崛起時,正值方夏執掌宗門。
兩人認識,步雨不感到意外。
薊璞玉和方夏的關系,大概率,就如同許輝和步雨現在的關系。
方夏一步邁出,下一瞬出現在百米外的虛空中,再度現身已進入洞窟中。
飛舟上的吳淵和步雨面面相覷。
“雨太上。”
吳淵連搖頭道:“別怪我,我并未多言,只是將情況如實說,方夏祖師聽到‘劍太上’三十年不入紅塵,就氣得暴跳如雷。”
“我知道。”
雨太上露出一絲苦笑:“這口鍋,我來背。”
“就希望,方夏祖師別太苛責,劍太上還是頗為要面子的。”
半響。
以吳淵、雨太上他們的聽力,能清楚聽到洞窟中傳來一陣陣呵斥聲和……抽打聲。
吳淵心中平靜。
步雨卻是聽得眼皮直跳。
又過去許久。
嗖!嗖!
兩道白袍身影飛出了洞窟,前面的身影器宇軒昂氣度不凡,后面的則略顯拘謹。
自然是方夏和桓劍。
兩人來到了飛舟上。
“吳淵、師姐。”桓劍一落地就苦笑道:“方夏祖師歸來,你們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吳淵和步雨強忍笑意,紛紛還禮。
此刻。
桓劍臉上略有腫脹,有明顯印痕。
須知,桓劍可是準天榜,身軀何等強大,可以想象剛剛被揍的何等凄慘。
“他們想通知你一聲,是我不準。”
方夏淡淡道:“我想看看我橫云宗第一位超凡脫俗的仙人,到底是何等風采。”
桓劍一臉苦笑。
剛才方夏一進來,他還以為是大晉天榜殺來了,剛想反抗,結果一招就被徹底碾壓。
試過手,桓劍就明白了方夏的強大,和自己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再加上方夏的祖師身份。
桓劍再是狂妄,也不敢起心思。
更何況,桓劍還記得方夏最后的承諾:“待在宗門,好好修煉,你的收獲,比什么感悟天地、云游十方要大十倍!”
大棒加甜棗。
還能有什么好說的?
“桓劍,整理好儀容,換身衣服。”方夏皺眉道:“去見宗門的長老,按照我的吩咐,依次安排下去。”
“是。”桓劍老實道。
只見他一揮手,臉上的‘青腫’迅速消失,同時身上衣袍也從白袍變為一身黑袍。
一柄小刀出現,飛速剪去了散亂頭發、山羊胡。
迅速的,活脫脫一位中年高官模樣,自有一番氣度。
“去吧。”方夏揮手。
桓劍迅速離去。
“步雨、吳淵,走,隨我去遺跡。”方夏道:“我橫云宗能否將真正穩如泰山,這才是關鍵。”
嗖!飛舟迅速向著云山深處的一處禁地而去。
這里。
方圓數里,生長有密林,遮掩視線,周圍則有大批軍士守衛,乃是宗門禁地之一。
而吳淵他們,從高空中緩緩落下,無人察覺。
“遺跡入口。”步雨指著密林中央的巨大洞窟,向吳淵低聲介紹道:“遺跡,就在洞窟內。”
吳淵輕輕點頭。
這處仙家遺跡,他只聽說過,卻未曾見過。
“都別反抗。”方夏輕聲道,揮手收起了飛舟,一股無形力量將吳淵、步雨托住。
嗖!嗖!
三人化為流光沖入了遺跡之中。
遺跡內,一片黑暗,可見沿洞窟崖壁,有著一條人工鑿出的階梯通道。
“好熱!”吳淵感受到洞窟內的驚人溫度。
越往深處去,越熱。
光線也越暗。
當然,三人中實力最弱的步雨都是大宗師,只要有一絲絲光線就能看的清楚,黑暗并不是問題。
而像吳淵、方夏,更能動用神念。
眨眼間,吳淵他們就下降近千米,洞窟直徑約莫十米,并非完全筆直,而是彎曲的,期間更陸續可見有十余道巨大裂縫,讓平日的雨水可以滲透進入。
“好熱!這里,難怪寸草不生。”吳淵暗驚:“難怪整個云山四季如春,冬天一點都不冷。”
當前行超過三千米后。
按吳淵的估計,他們已來到了云山的山底腹部,眼前一切豁然開朗。
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地下洞窟。
洞窟上空,散發著淡淡微光。
“夜明珠?”吳淵暗驚,只見上方巖壁刻入了大量可以發光的玉石、寶珠。
這仿佛一個巨大廣場,吳淵一眼望去,長度估摸有八百米,寬度也有三百米。
高度更達數十米。
還有數條通道,延伸向更深處黑暗。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整個廣場地面,都是用奇異的玉石鋪就的。
“玉室?”吳淵通過神念感應一二,暗自震撼。
雖然,整個廣場上的玉石很劣質,遠遠比不上源石,可這樣大廣場,也堪稱大手筆,非常驚人了。
誰能想到,在云山的山腹中,竟是如此別有洞天?單單從外部痕跡來看,應該屬于人工開鑿。
要何等人力物力?
唯有強大的煉氣士能夠做到。
“天地靈氣,好濃郁。”吳淵站在石質廣場上,透過天地之力,清晰感應到周圍天地靈氣的變化。
相比外界,濃郁了至少十倍。
忽然。
“那是?”吳淵瞳孔微縮。
他這才震驚的發現,廣場中央有著一口鼎,大半都嵌入了玉石廣場中,隱隱可見血色液體。
鼎身和周圍的玉石,都鐫刻著無數奇異紋路,給人一個神秘之感,仿佛和自然融為一體。
“是陣紋!”
一旁的方夏目光掃過四方,輕聲道:“這里的整個玉室,實則是一座強大的聚靈陣!在玉室下方是一條靈脈,之前有煉氣士以這條靈脈為源,設下了這座陣法。”
“最終,天地靈氣匯聚,再結合整個云山山體的特殊,形成了云泉血原液!”
吳淵恍然。
暗自感慨煉氣士的厲害之處。
“聚靈陣?”步雨同樣震驚,她不懂這些。
須知,橫云宗并無天榜高手,一直以來,他們對這座仙家遺跡只是使用,并不懂原理。
忽然。
“轟!”只見方夏手向虛空中一抓,瞬間就形成了一只青色大手,狠狠抓向了地上的大鼎。
不等吳淵和步雨反應過來。
“轟隆隆”地面上的大鼎轟然被抓起,大鼎周圍的玉石,同時出現了無數裂痕。
吳淵更能感受到,整個玉室內,原本平靜的天地靈氣變得混亂起來。
大鼎飛向方夏,最終被方夏收起。
“祖師?”步雨有些不忍。
云泉血,可是橫云宗根基之一,這次遺跡被毀,宗門弟子的修煉速度,會減緩大半!
“別急,我并非毀掉宗門根基。”
“這位布陣的煉氣士,水平太差,好好的聚靈陣,卻不懂山川靈脈走向,硬是弄出了‘云泉血’這種東西。”方夏淡淡道:“云泉水,本質上,就是摻和了雜質且不純的‘靈液’。”
靈液,即遺古仙露!
“我會重新布置聚靈陣,將源源不斷產出靈液,無論是量還是質,都會勝過之前的云泉血。”方夏道。
步雨聽得眼前一亮。
一旦有大批量、穩定的靈液,橫云宗弟子的修煉速度,將會進一步提升。
頂尖大勢力,有明師,有法門。
可更要修煉資源跟上!
“我毀掉原先的聚靈陣,是為能更好琢磨整個靈脈走向。”方夏輕聲道:“步雨,這些事,你暫時無需插手。”
“你現在,隨意尋一處玉室。”
方夏指著遠處通道所通向的幾處洞窟:“抓緊時間,去服用‘紫木靈果’,細心感悟。”
“宗門的雜事,暫時不用你操心。”
方夏道:“等你將靈果消化完畢,若依舊未曾突破,我會再同你講解踏入‘天人合一’的心得。”
“是。”步雨連點頭,她雖年近百歲,可同方夏相比,就是個小家伙。
更何況。
方夏歸來,吳淵、桓劍的強大,也讓她徹底放松下來。
即使閉關潛修,也沒有任何壓力,不必擔心宗門出事。
步雨直接竄入了一間玉室中。
就像方夏所言,她剩下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呼!”方夏一揮手,兩道流光揮手,化為了一層朦朧光罩,將那玉室完全籠罩。
可隔絕外界干擾。
“少主。”方夏忽然轉頭笑道:“你放心,步雨已經聽不見。”
吳淵無奈一笑,問道:“步雨宗師突破的可能性,有多高?”
從內心來講。
吳淵是非常希望步雨突破的,她,為橫云宗付出太多了。
“突破?”
“不好說。”方夏感慨道:“我明白少主你的意思,我也很希望她突破。”
“宗門衰敗至此,有我的原因。”
“她的師尊,薊璞玉,當年在我面前,都只是個小家伙。”方夏搖頭道:“一轉眼,他的弟子都支撐了宗門數十年,人生變幻莫過如此。”
“不過。”
“客觀來說,步雨突破的可能性不到三成!”方夏輕聲道:“留給她的時間太短,壓力會很大。”
“紫木靈果雖不錯,但并非那種能直接‘灌頂道之感悟’的至寶。”
“即使有我幫助。”
“可從身融境到合一境,是超凡的關鍵,是上感天地自然的關鍵,核心還是她自身。”方夏道。
吳淵微微點頭。
天地間,的確有些不可思議的寶物,只可惜,中土太小,孕育不出來的!
紫木靈果,已是他們能尋到的最好寶物。
“老方,這陣法,你準備如何布置?”吳淵指著這廣闊的玉室道。
“陣法,急不得!”
“尤其是這種守護山門的大陣,更要小心布置。”方夏緩緩道:“我要先感應出整個云山的山川地理格局、天地靈脈走向,然后,再逐漸煉制出陣旗、陣基,最終,才能逐一結合,形成完整的護山大陣!”
“這么麻煩?”吳淵錯愕。
他沒學過陣法知識。
“陣法之道,合乎天地奧妙,本質上是借用天地之力,匯聚殺敵,豈能不麻煩?”方夏搖頭道:“真要研究深了,絲毫不亞于煉器之道。”
“老方,據我所知,有些陣法不是都能隨時攜帶嗎?”吳淵疑惑道。
這是他從仙簡中了解的情報,一知半解。
“那是陣盤。”老方解釋道:“陣法分為固定陣法、隨身陣法。”
“固定陣法,是借天地之力布置,代價小,威力大、不易被攻破!”
“而隨身陣法,本質上,是攜帶大量‘能量源’,如源石乃至源晶,將其注入陣盤中,激活陣盤布下陣法。”老方道:“陣盤煉制難度大,使用消耗亦大,且無法順應山川走勢,很呆板,相對容易被陣法高手破解。”
吳淵微微點頭,這兩類陣法,各有利弊,用途也不同。
全看修行者如何權衡。
“當然,并非沒有兩者兼顧的陣法。”
老方笑道:“那就是修煉‘本命陣圖’煉氣士,他們將一種種陣法陣紋刻入自身陣圖,再結合自身對天地的感悟,使用時,一念即可布置大陣。”
“不過,他們陣法強,在正面殺伐方面,會天然弱勢些。”
“本命陣圖?”吳淵點點頭,本命之物,往往會決定修行者所擅長。
如劍仙修煉一口‘本命飛劍’,殺伐便強到極點!
而像巫士修煉的‘本命巫獸’,則是隨主人共同成長、聯手廝殺,亦是非凡!
“少主。”
“你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方夏笑瞇瞇道:“放心,我今日應該能先布下一重感應大陣和一重迷神陣,能夠監察云山方圓百里。”
“到時,誰哪位煉氣士來,都逃不過陣法感應。”
“等布下殺伐大陣,嘖嘖,氣海境中,老方我相信,沒幾個人擋得住。”方夏頗為自信道。
“少主,你現在要做的,是潛心修煉。”
“等少主你成巫士,你近戰,我遠攻,我們兩個聯手,方才能橫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