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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了佛珠、袈裟,尚且擋不下陸景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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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夜晚注定不太平。

  原本聚集在臨高山前的四方青年才俊,原本想要殺那引動白鹿者,卻反而被那腰佩刀劍的少年殺的膽寒。

  披星、戴月二位仙人隔著極遠的距離,便看到陸景乘風而來,就如同背后生出羽翼,轉眼便又回了臨高山。

  臨高山上的血色霧氣逐漸稀薄,戴月仙人那仙氣飄渺的玉瓶上,卻已變作鮮紅。

  “距離我等離開凡間,已然不遠。”

  披星仙人白衣展動,眼中倒映出天上的勾陳、鯤鵬兩顆元星。

  她思緒重重,對戴月仙人道:“下一次靈潮在即,即便凡間生不出什么大浪花,可若是對陸景這樣的人置之不理,只怕……”

  披星仙人又一次對陸景動了殺念。

  亦或者她對人間難得的天驕動了殺念,不希望她屢屢站在仙樓中俯視的人間,多出又一位四先生,又一位劍甲商旻。

  戴月仙人早已解下腰間的仙劍,如水的長劍倒映出他的劍眉星目,正在顫動。

  “陸景這無畏劍魄確實稱得上玄妙,竟然能夠引動我的浮月劍。”

  戴月仙人不由望向臨高山下廣闊的平原。

  “天上仙人繁多,強者數不勝數。

  可是人間這些生靈繁衍極快,即便明玉京、仙城、仙樓俱都在盡力遏制,這人間生靈卻仍然如同野草一般,割不完,燒不盡。

  有長風吹過,轉眼枯死的野草便連了天。

  偶爾這野草中,總會生出一些壯碩的,倒也不必緊張。

  靈潮前夕,多幾位這等人間少年鞭策一番仙樓仙城那些少年仙人,也是好的。”

  戴月仙人微微一笑:“而且,河中道距離太玄京不遠,在你我看來,太玄京中風平浪靜,似乎并無什么波濤。

  可若是你我出手殺這難得的人間天驕……”

  他說到這里,又略微停頓,眼中閃過一些興趣:“更何況他是清都君的弟子,也許不必等到靈潮,到了清都君重歸玉仙樓之時,如今這不愿登天的陸景,也許也會上天,如那周靈均一般,與你我在天上相見。”

  “所以,莫要心急。”

  戴月仙人娓娓道來。

  披星仙人聽到戴月仙人的話,不由舉目眺望太玄京方向。

  過了足足數息時間,披星仙人才徐徐頷首。

  旋即她又目光一閃,笑道:“這樣的天驕總需磨練,如果萬事太順,難免在修行道路上停步不前。”

  她說話間,目光似乎霎時間穿越虛空,落在山麓上。

  山麓上,陸景身上原本染血的黑衣,似乎被周遭山雨沖刷,又被山風吹干,變得一塵不染。

  一處山石上,蓮厄佛子目呲欲裂,低頭在地上摸索著什么。

  他摸到一塊塊白骨,只是那白骨卻并不曾串聯起來。

  “伱斬斷了我的佛珠!”

  蓮厄佛子聽到腳步聲,猛然抬起頭來。

  陸景看向眼前的蓮厄,只見昔日如若怒目金剛一般的爛陀寺佛子,今時今日眼中血絲遍布,身上那些佛言早已失去了光彩,甚至還散發出一陣陣黑色的煙霧,便如同燃火的灰燼一般。

  陸景前去追殺童修宴、開陽劍座這些強者時,拔刀斬斷了蓮厄手中的佛珠。

  那些佛珠原本被蓮厄握在手中,閃耀著微弱的金光,又有檀香縈繞,看起來乃是莊嚴的佛門法器。

  可當陸景斗星天目之下,卻能清楚的看到那佛珠似乎籠罩了一層虛妄,當那虛妄被徹底看穿,佛珠竟以不是佛珠,反而是一塊塊白骨。

  于是陸景斷去了白骨佛珠。

  失去了白骨佛珠的蓮厄,狀若瘋魔,似乎再能壓制心魔,匍匐在地。

  “蓮厄佛子,那不是佛珠。”

  陸景看著不顧塵土,不斷在地上摸索著的蓮厄:“我之所以不殺你,而是斬去你手中的白骨,便是想要讓你看一看,所謂佛珠,不過是你在自欺欺人,撫慰心魔。”

  蓮厄身軀一僵,抬眼望向陸景,道:“陸景,你多番造下殺孽,我修怒目金剛法,不持殺生戒。

  你是該殺之人,我出手殺你又有何錯?”

  陸景冷眼望著蓮厄,忽然間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佛子,你入魔了。”

  陸景一語既出,蓮厄臉上猙獰的表情猛然間僵硬起來。

  “你……入魔了?”

  被他自身掩埋的記憶剎那間復蘇,他想起不久之前大昭寺神秀和尚,也曾對他說……

  “師兄,你入魔了!”

  “我不知佛子出身,可佛子想要殺盡天下該殺之人,可是佛子第一次見我,卻從未顧慮該殺與不該殺。

  你與少柱國李觀龍有幾分淵源,便想要讓我放下所謂的屠刀,饒過李雨師。

  我不愿放過三番五次意圖殺我之人,也就成了你眼中的該殺之人。

  該殺與不該殺,在佛子眼中并非佛法、公義、道理界定,而是來源于佛子的殺念。”

  “你覺得我該殺,便要殺我,成你殺生成佛之道……

  所以,你入魔了。”

  陸景娓娓道來,說話間,他身后隱約浮現出一尊菩薩法相,菩薩同樣張口,陸景每一句話中卻自有叩神八音神通運轉,蓬勃的元氣融入話語里,刺入蓮厄和尚腦海。

  “梵日菩薩法身……”

  蓮厄和尚眼眸露出清明,他忽然不再摸索地上的白骨,反而跏趺而坐,雙掌合十,誦念爛陀寺般嚴密帝寫就的法滅盡經。

  他誦念經文,臉上的猙獰逐漸消散,深重的戾氣消失不見,身上一句句佛言再度浮現出金光。

  赤著上身的蓮厄一時之間變得寶相莊嚴,身后竟然隱隱約約浮現出一輪昭昭大日。

  那大日中又有諸多梵文,鐫刻著顯密性相諸多佛門法理,妙不可言。

  梵文大日照耀著蓮厄的身軀,蓮厄似乎頓悟,臉上終于露出慈悲之相。

  “先生點撥,蓮厄無以為報。”

  蓮厄雙掌合十,向著陸景行禮。

  恰在此時,遠處一道星光展落,星光攜帶著一串佛珠而來。

  那暗紅佛珠散發著道道佛性,隔著極遠,便已經落下玄光,照耀在蓮厄身上。

  須臾間,蓮厄體內那厚重的先天氣血顯出怒目金剛神相,又有五道神相展露出接連五道氣血精神。

  狂暴氣血頓時鼓蕩于蓮厄軀體中。

  不過極短的時間里,原本受傷極重,又因為那白骨佛珠斷裂而壓不住身上魔性的蓮厄,身上的氣魄越發鼓蕩,隱約間竟然有重歸巔峰之勢!

  此刻的蓮厄越發莊嚴,他先是遠遠朝著那道星光行禮。

  “謝過……仙人。”

  站在山巔上的披星仙人嘴角露出些許笑容,她低頭看著陸景:“這入魔的佛子已經全然壓下了心中的魔性,稱得上佛門所謂的放下屠刀,陸景,你可會殺這放下屠刀之人?”

  便如同披星仙人所言,蓮厄向披星仙人道謝之后,又再度向陸景行禮致謝:“陸景先生,貧僧修行怒目金剛之法,卻無力駕馭殺生之念,心中養出心魔。

  多虧先生以梵日法身配雷霆之音點播,如今這戒律佛珠重歸我身,往后蓮厄必定終日誦念法滅盡經,一為先生祈福,二位朕我心中殺念,磨滅心魔。”

  蓮厄徐徐開口,原本的深重戾氣蕩然無存,仿佛真就變為了一位深諳佛法的佛子。

  他向陸景道謝,又站起身來,道:“河中道機緣雖貴,可若我再求機緣,疏忽佛法,只怕又會重蹈覆轍。

  蓮厄打算徒步回歸西域,歸于爛陀寺,潛心修行……若往后有閑暇,先生可來我爛陀寺一行,蓮厄必行東道。”

  蓮厄雙掌合十,高念一聲佛號,這才轉過身去,又撿起散落在一旁的赤目佛陀坐化袈裟,步履蹣跚間朝山下走去。

  他約莫走出數步……始終沉默的陸景卻忽然笑了。

  “佛子,你這就要走了?”

  陸景笑聲清脆,似乎看到了什么極可笑的事情。

  爛陀佛子停下腳步,又念一聲佛號,正要轉身與陸景說話。

  卻只見剎那間……

  蓮厄在驟然間聽到一聲劍鳴。

  那劍鳴稀松平常,其中卻隱含著一縷雷霆,隱含著劍氣扶光,又有鯤鵬擊海,浪潮滔天的氣魄……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劍魄輕動。

  萬籟俱寂。

  這一件劍光稱不上璀璨,也沒有如虹劍氣。

  可便是這樣的意見,就好像刺穿一張草紙,輕而易舉的刺穿了蓮厄的脖頸。

  鮮血如注,轉過身來的蓮厄說不出話來,軀體中騰飛的元氣尚且不曾化作玄功,更不曾注入坐化袈裟。

  爛陀寺七佛子之一的蓮厄,便睜大眼睛,注視著陸景。

  “佛子,陸景與你幾番言談,只是想要你知曉你入魔了,你以為你心中那諸多的佛性其實都是魔念,以免你臨死之前仍然覺得我是該殺之人。”

  陸景收劍歸鞘,看了一眼山巔方向,轉身朝臨高山下走去。

  而他的聲音,卻有如一陣清風,吹入蓮厄心橋之間。

  “既然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天下人皆如此,你我皆不能免俗。”

  陸景下山。

  蓮厄低頭看了看噴涌的鮮血,眼中忽然間殺意涌現。

  恰在此時,又一道劍光閃過,砍去他的頭顱。

  “看,佛子從不曾放下屠刀,犯了錯又想活命,反而如曲中的丑角一般可笑了。”

  陸景不再去看蓮厄的尸體一眼,佩劍下山。

  披星仙人目光一凝,忽然低聲罵了那蓮厄的尸體一句:“廢物,有了袈裟、佛珠,尚且擋不下陸景的一劍。”

  一旁戴月仙人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陸景背影。

  “披星不曾看穿的蓮厄沒有徹底磨滅心中的心魔,他那眼中清明、臉上寶相、話語中的佛理俱都是在假裝,他是想要活命。”

  “披星未曾看穿,這陸景難道看穿了?”

  戴月仙人想了想,搖頭道:“應當不曾看穿,只是在報仇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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