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真龍落于平地,龍角龍足流下血液,如同一些潺潺血色流泉。
當騰云駕霧的真龍不在天上,天上的烏云也就消失了。
這烏云之后,竟然有一片明月。
血色流泉在月光照耀下,倒映出赤色的光芒。
撲鼻的血腥氣隨風而去,明日太玄京中所有人都將聞到龍血的滋味。
陸景并不在乎這些,他腦海中還回蕩著今夜早些時候玄微太子與褚野山前來尋他時,玄微太子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他也站在菩薩手掌上,偶爾轉過頭去,看向金碧樓臺相倚的太玄京。
深夜,太玄京依然燈火通明,龍嘯聲也曾引起太玄人的驚恐,但這里乃是圣君腳下,哪怕是五方海的龍王前來太玄京,都要恭敬朝見。
于是有些人也就不怕了。
他們紛紛走出房舍,在黑夜中尋找著龍的蹤跡,想要看一看能騰飛九天的龍屬究竟是怎么樣的。
可太玄京之外的人又如何?
他們遇到龍是否可以這般安逸的尋找,飽一飽眼福?
陸景心中這般思索,又低頭看了看盤膝而坐,閉目修行一種武道玄功,為自己療傷的虞七襄。
重安王曾經獨坐神關,攔住天塹,一桿大日天戟橫立于神關之上,鎮守神關十三載,一人阻擋北秦六萬精銳之師。
在過往北秦不曾崛起、露出獠牙時,重安王也曾南征北戰,替大伏開疆擴土。
他既是大伏有功之臣,又是大伏的王爺,乃是太玄宮中那位圣君的胞弟!
這等地位尊貴,功績無雙的人物之女,今夜在這太玄京中,卻要遭受這等殺劫。
“太玄宮中帝座上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陸景腦海中思緒涌動:“重安三州二十四城固守邊疆,守著大伏的門戶,北秦的烈火之所以遲遲無法燒到了大伏興盛之地,重安三州的功勞難以衡量。
不知崇天帝出于何種原因利用虞七襄……他難道就不怕重安三州生出其他想法來?”
角神山連綿不斷,有險峻之處,也有風景宜人之處。
沒有了烏云,天上的明月越發明亮,又有一片片潺潺流水流過其中。
這些流水不同于那些龍血。
流泉得月光,化為一溪雪。
哪怕是在黑夜中,這里也別有一番美感。
梵日菩薩法身翱翔于天空中,配上陸景此刻九株神火的修為,配上滾滾而來的洶涌元氣。
法身行進的速度極快,所以虞七襄也并未打坐太久。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站在她身前,一只手還握著呼風刀刀柄的陸景。
虞七襄生得唇紅齒白,極其貌美,畢竟她的母親乃是大伏最具盛名的美人。
此刻這年齡僅有十五歲的少女,卻還望著陸景的背影。
“陸景先生說話是溫厚,桀驁張狂起來又是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怪不得不擅交往的母親,都能與他成為朋友。”
虞七襄心中這般想著,又癟了癟嘴:“既然是母親的朋友,如今又救了我的性命,若他又要讓我叫他叔叔,我叫還是不叫?”
少女心思,總是這般難測。
她周身上下仍然有著強烈的痛楚,軀體中的先天氣血變得越發稀薄,無法流轉于全身。
可哪怕如此,虞七襄仍然擔心自己要稱陸景一聲叔叔。
畢竟陸景的年齡僅比她大了兩歲,虞七襄覺得自己實在叫不出口來。
這位重安三州貴女的堅持,顯得十分幼稚。
極遠處,李觀龍、李霧凰仍然站在高峰上,遠遠注視著云霧繚繞之處。
陸景與虞七襄距離太玄京越來越遠。
也許是因為王妃的原因,又也許是因為虞七襄雖然年幼,但不同于太玄京中許多人,心中既有良善,也有憐憫的原因。
陸景倒是頗為喜歡這小姑娘。
“前世我是底層人,通過讀書過得好了一些,又見到了一片尚且還算不錯的天地。
如今來了這里,總是會想到若這一座世界的我,也出生在卑賤的家庭,那是否就要被餓死,是否就要被如若古辰囂、齊淵王那樣的人物砍頭剝皮,亦或者被這些騰飛與天空中的龍吃掉?”
“我厭惡這些,是因為我過往的記憶,是因為我受到的教育。
可是裴小姐和虞七襄,這是因為心中的良善。
而她們也將自己當做了切實的人,并非俯瞰天地視人命為草芥的所謂大人物,這本身就極難得。”
陸景思緒及此,又朝著虞七襄笑了笑。
虞七襄明亮的眼睛也朝著陸景笑:“先生,你以后如果能走出太玄京,請務必帶了青玥,帶著濯耀羅與徐無鬼來我重安三州。
我們那里雖然窮了些,但如我所言,卻有許多美景美食,逛一逛也是很好的。”
“先生,到時候我介紹你與我兄長認識,想來我兄長一定會很喜歡你。”
“虞東神?”陸景想起那位重安王世子。
虞七襄揚起頭顱,眼中帶起些自豪來:“我兄長是邊境第二英雄,若非他身后還扛著上千萬重安三州子民的性命,若非他還守著大伏邊關,這些龍又豈能……”
她說到這里,突兀之間停頓下來,眼中流露出疑惑,探手間拿出那一枚遙寄星貝。
遙寄星貝上還流轉著點點星光,除卻星光之外,淡薄的白色光芒也在閃動。
陸景看到那遙寄星貝,眼神也不由一動。
卻見從那遙寄星貝上緩緩迸發出一道流光,與此同時,遙寄星貝中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正在不斷流逝。
“母親留下的遙寄星貝本來已然散發寶光,卻被太玄宮中那一條老天龍攔住了。
只是這遙寄星貝中隱含的力量,卻在不斷消失。”
虞七襄這邊說著,感受到遙寄星貝中的力量,心中越發想念母親。
想起每到星光落下時,母親總會悄悄的走到樓臺上,黑色的繡鞋與白色的綢襪在星光與長裙的映照下,也顯得那般溫柔。
“讓母親擔心了。”
虞七襄從不后悔自己做了這么一件兇險的事,唯獨后悔的大概是讓心軟而又疼愛她的母親,為她白跑了一趟太玄京,讓她心中操勞。
正在虞七襄心中這般思索時。
那遙寄星貝上卻猛然迸發出一道藍色的光彩。
那光彩中,一道神念涌動而出,遙寄星貝中殘留的元氣緩緩凝聚起來,化作一道人形。
月華照耀在那元氣人形上,那人形面容上發著輕微的月光,一襲輕羅青衣,元氣雕琢之間,又隱隱勾勒出青衣上的白蘭花。
面容看不真切,隱約只能看到那人形似乎是在笑,眸光閃亮無比,卻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流淌在此處。
輕羅青衣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
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陸景看到這道身影的剎那,就已經知曉身份。
他還未曾說話,卻見那羅衣身影先是朝著虞七襄如何一笑,繼而又轉過頭來……
向著陸景側身行禮,一道溫和輕柔的聲音傳入陸景耳畔中。
“陸景先生,若伱能來重安三州,我再當面謝你。”
短短一句話之后,也許是因為遙寄星貝中的元氣耗盡,又也許是因為隔著極遠的距離流轉出這么一道神念太難。
青衣、白蘭花、纖腰玉帶、天紗都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天上的月華仍舊照耀下來,落在梵日菩薩法身上。
陸景白衣飄然,看到故人,臉上也不由露出笑意來。
虞七襄看著重安王妃元氣化身消失不見,神色從最初的驚喜變為低落,輕輕呼喚了一聲:“娘……”
二人沉默下來。
菩薩法身依然疾行。
直至跨越一處山澗,再過十余里,距離太玄京應當有百里之地了。
虞七襄神色越發輕松,偶爾還會有些擔憂的看一眼太玄京。
百里清風還在太玄京。
可旋即虞七襄又想起她那位宗主大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者,他若執意要走,天下能攔他者又有幾人?
想到這里,虞七襄這才放下心來。
而將要離別,心善的女兒又難免多愁善感起來。
她原本還想要與陸景說些什么,再托陸景給徐無鬼、濯耀羅以及青玥姐姐帶去一些話。
可她轉念一想,將要離別總是要難受的,如今她心中難受,如果再帶些話回去給他們,他們心中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好滋味。
“與其如此,還不如痛快些,找機會來日再見便是。”
虞七襄心中這般想。
她長舒一口氣,正要與陸景道別,眼眸輕動間卻看到遠處一座山岳巨石上,正盤膝坐著一位男子。
那男子身后還有一輛馬車,馬車簾子被掀開來,一位容貌絕美,氣質卻顯得有些陰戾的女子正遠遠望著這種菩薩法身。
那一身華衣的女子眼中還有著入骨的恨意。
虞七襄微微一愣,下意識覺得應當是自家的仇家。
一旁的陸景突然開口,對她笑道:“不要擔心,他們是來找我的。”
虞七襄有些怔然,須臾之間,一道越發宏大的氣魄從遠處盤坐在山石上的男子身上迸發出來。
緊接著……當一道道光輝涌動,一陣龍鳴猛然傳來。
金色光芒閃耀出來,其中又夾雜著一縷縷赤色。
狂暴的氣血升騰上空,化作一道神相。
那神相重重疊疊,竟然足足有三重之多。
三重神相凝聚于虛空,隱約可見一條模糊的白龍正熠熠生輝。
虞七襄面色一變。
“還有龍?”
一道金色霞光越發璀璨,照亮了天際,當那霞光升騰上空,一條龍形出現在霞光中。
陸景眉頭微挑,注視著那條龍形。
卻見那一條龍通體金光閃耀,頭上生著雙角,身披金鱗,卻只有三足!
大伏天地,尋常真龍皆有四足,龍王者且有五足。
三足而龍形,乃為蛟龍也。
“這竟然是一條蛟龍?”
虞七襄眼神閃爍,眉頭皺起:“一條蛟龍何至于這般強大。
而且這條龍似乎純修氣血真身,不修元神神通……一身氣血強橫如烈陽……是來殺我的?”
虞七襄心中這般想著。
卻見那高峰馬車上的女子,先開馬車的簾子,踏步而出。
那女子衣著華貴,身穿一襲大紅織錦,頭上配的金步搖,妝容精致,面色白皙。
除卻眼中的戾氣之外,確實是一位一等一的美人。
初步虞七襄意料的是,那女子來到李觀龍身旁,目光卻直直落在陸景身上,眼中的戾氣也仿若化為一場風暴,直落而下。
金色霞光閃耀,一道道沉重的威壓襲來,周遭的虛空都仿佛停滯了。
梵日菩薩法身落入其中,就好像被這等威壓鎮壓,無法寸進。
陸景站在菩薩法身手掌上,抬眼望著天空中的蛟龍。
“果然,今夜見到李觀龍與李霧凰……他們是要借著虞七襄與龍屬的因果,深入局中。”
“而這條金蛟,就是傳言中李觀龍在自家池水中養了許久的那一條。”
陸景注視著李觀龍與李霧凰。
李觀龍不曾開口,李霧凰卻朝前一步,向虞七襄行禮:“貴女,霧凰備下了好茶糕點,又有幾種菜肴,不如喝完茶水,品完糕點再行回家?”
虞七襄皺眉,她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陸景,旋即又看上李霧凰,仰頭道:“你又是誰?我與你又不相熟?又為何要飲你的茶,吃你的糕點?”
虞七襄性子上來了,眼中還帶著厭惡:“看你眼中的神采,在看你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你這等人來此,心中必然養著壞水。
先生,我們快走,莫要與他們搭話。”
她說話聲音頗為急促,又在催促著陸景,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陸景也遠遠望著李觀龍,卻見這位年不過四十的大伏少柱國僅僅只是隨意坐在山石上。
一股股威壓就從他身上流淌出來,化作濃重的霧氣,遮掩了幾座山峰。
“他是大伏少柱國李觀龍。”
陸景目光不動,對虞七襄道:“大伏被冠予天驕之名者不少,但是細數起來,真正有大成就的不過四五人。
在這太玄京中,少柱國李觀龍就是其中之一。”
陸景不疾不徐,娓娓道來:“他曾經帶領十位將領抗擊妖族,將海上妖國進犯大地的妖族擊退,曾經入西云海求取寶物。
西云海中那一條龍王敬重于他,在他面前尚且不曾化龍翱翔。
在這太玄京,他是最具權勢者,不久之后將要執掌十八萬神關軍,將要去鎮守神關,換回那重甲天將徐白河。”
虞七襄聽到少柱國之名,又聽到神關二字,神色終于多了些變化。
“先生……他們與你?”
陸景聲音溫和:“我殺了李家三公子李雨師,他們借此局前來,看似是要攔你,實際上是想要以這蛟龍入局殺我。”
他說的頗為直接坦然。
李觀龍依然如之前那般沉默寡言,李霧凰神色卻變得越發冰寒,當她聽到李雨師之名,心中的恨意也就越深了。
但她依然極有禮節,抬起頭來對虞七襄道:“貴女,既然入了局中,就不可只做樣子,否則倒算是壞了規矩。
還請你與我飲茶,此事之后我自然會送你回太玄京,你與龍屬的因果還請再行清算。”
李霧凰聲音輕柔,卻十分冰冷。
她至今還記得,遠出那一身白衣的陸景曾經兩度前來舞龍街。
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送了玄都李家一具比丘尸體。
第二次前來……他殺了自己的胞弟,殺了李雨師。
李霧凰時至如今,也時常能想起母親在世時的話,總覺得她身為姐姐,不應當讓殺了弟弟的兇手存活于人世間。
她要看著陸景死,以此祭奠李雨師。
同時……陸景已然清清楚楚的站在七皇子的對立面。
她與七皇子將要完婚,這樣一位絕世的天驕活在世上,對于七皇子與她而言都不算一件好事。
李霧凰語氣始終客氣。
但當虞七襄聽到她的話,卻猛然大怒起來,她眉頭皺起,臉上生出厭倦:“重安三州還在抵抗秦火,無數壯年人埋骨于戰場上。
你們這些人卻連我都不如,只顧著殺掉自己不喜歡的人。”
李霧凰聽到虞七襄厭惡的話,搖了搖頭,旋即面色逐漸平靜,終于望向陸景:“陸景,你來相助虞七襄,難道想要看她死在你身旁?”
“死便死了,那又如何?”
虞七襄捏著拳頭,姑射拳意緩緩流淌,雖然黯淡無光,卻仍然蕩漾出一片氣血。
“我算聽出來了,你們借著龍屬與我的仇怨來殺先生,若陸景先生并沒有因我走出太玄京,并沒有入此局中,這等殺劫自然不會臨身。
既然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要與他并肩而戰,死在先生身旁,也不過報答挺身而出的恩惠,又算得了什么?”
虞七襄似乎是承了重安王以及虞東神的豪情,面臨殺劫自始至終眼里都沒有恐懼。
有的就只是對于自家人的不舍,以及對于這人間的留戀。
她說話時還望著天上那頭騰飛的金色蛟龍。
那金色蛟龍三重神相還在閃爍光輝,神相境界以自身武道意志、精神為基,映照神相,可成神相武道玄功,威能超脫凡俗。
而這天下,又有一重神相一重天的說法。
三重神相……要遠比一二重神相更加強盛。
“早在重安三州時就聽說少柱國李觀龍在自家的池子里,養了一條蛟龍,這倒也不算什么。
可他養出的蛟龍竟然只修氣血,修出三重神相,未免有些可怖。”
虞七襄心中這般想著,眼神果決。
陸景這些天來,有些摸清了虞七襄的氣性,對于她的選擇倒也并不意外。
“你不必擔心,你依然能回家。”
陸景眼中帶著自信的神采:“便如你所言,太玄京太過復雜,總有許多漩渦,有許多謀算,其實并沒有那么好。
你早些回去,我也知道你真心實意請我,來日我會去重安三州看你,拜訪王妃。”
他說到這里,引風神通悄然運轉,刮起虞七襄,虞七襄頓時大為緊張:“先生……你……”
陸景朝他擺了擺手,身后的菩薩法相消失不見,他望著李觀龍,笑道:“少柱國何等人物,竟然會親自前來,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眼中無悲無喜的李觀龍眉頭一動,眼中有一抹復雜的情緒一轉即逝,旋即又變作冷漠。
他低下頭去,看向同樣望著他的陸景。
陸景并不躲閃,也同樣望著他,二人對視,幾息時間轉瞬過去。
周遭的風聲似乎被某些獨特的力量壓制,化成一縷縷絲線一般的聲音,傳到陸景耳中。
“人之一生頗多無奈,殺國中天驕,我所不愿也。”
李觀龍聲音厚重,卻自有一股濃濃的威勢!
“只是便如你標注在書樓中正典籍上的一句話。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生在世,總要被諸多事裹挾。
或自身安危,或家業繁榮,或親緣血脈,亦或者……觀世界之真的契機。”
“陸景,大丈夫來此一遭,自然要踏云而上,俯瞰天地,成為那人上之人,絕不可心生顧慮,絕不可回頭看。”
以往的李觀龍始終靜默無語。
而當這種種話語從李觀龍口中說出,悄無聲息的傳輸陸景耳中。
陸景再看李觀龍,卻只覺得沉默寡言的李觀龍心中卻有大志向。
“觀世界之真?七皇子與太子相爭,太玄京中有些大人物避猶不及,而李觀龍卻好像并沒有什么抵觸。
這其中應當還有些緣由。”
陸景心中暗想。
李觀龍的聲音再度傳來:“我之所以親自前來,是因為即便是廣大太玄京,天賦天資如你者也屈指可數。
若你我不曾為敵,也許往后還可坐而論道,我敬重辛勤刻苦者,也敬重天資絕盛者,所以才會特地前來。
若你可破局,你我且再論。
若你死在此間,我就……為你送行。”
李觀龍明明是一位武道氣血修士,說話時卻如同山岳崩塌,猶如一道神通大術,炸響在了陸景耳畔。
陸景吹出一口氣,引起風波,吹散周遭的威壓,他抬起頭來,看向飛舞在天上的金色蛟龍。
而那金色蛟龍正在緩緩化形,當霞光收斂而去,竟然變為一位頭生鹿角,身穿淡金色長衣,金燦燦的長發灑落,眉心又有一點印記的女子。
她看了李觀龍一眼,眼中滿是崇敬,旋即看向陸景,澎湃殺念就此席卷而來。
陸景卻并不在乎這些殺念,他低頭想了想,問李觀龍道:“少柱國,你已然是人上人,還想要踏著我的尸骨,掃清前路隱患,登臨更高?”
必要的鋪墊,不鋪墊,上來就被主角殺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