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平可不是說說就算了,他人脈很廣,濟州文旅現在的負責人蔣奇勇他也非常熟悉,兩人也一直沒有斷了聯系。
本來袁弘平寄希望于許純良出面溝通,以許純良的身份,解決這件事還不是輕而易舉,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小子絕對從中使壞。
袁弘平直接撥通了蔣奇勇的電話。
蔣奇勇對袁弘平非常客氣:“袁大師,真是您啊。”他前陣子曾經代表濟州文旅向蔣奇勇提出邀請,邀請他來濟州考察,袁弘平雖然答應但是一直未能成行。
袁弘平的語氣始終風波不驚,簡單寒暄了兩句,他就進入了正題,告訴蔣奇勇他們目前遇到的麻煩。
蔣奇勇剛開始表現得義憤填膺,詢問哪個部門的,袁弘平告訴他是太白洼水上治安管理大隊,這時候袁弘平心里開始有種不好的預感,蔣奇勇保不齊要把這件事推給許純良。
果不其然,蔣奇勇告訴袁弘平,太白洼水上治安管理大隊目前他交給了許純良負責,作為文旅局的一把手他不好過多干涉下面的管理工作,建議袁弘平聯系許純良。
袁弘平對體制內的扯皮推諉見怪不怪,可這么明目張膽的推諉他領教的不多。
掛上電話之后,他去找許純良,蔣奇勇都這么說了,我看你許純良還怎么裝下去。
許純良聽袁弘平說完,嘆了口氣道:“袁大師,我現在請了長假,短期內不再負責濟州文旅的具體工作,蔣奇勇這么說根本是在推卸責任,我找他當面對質。”一邊說一邊掏出了手機,作勢要給蔣奇勇打電話。
袁弘平趕緊阻止:“千萬別,你要是這么做,他還以為我從中挑唆你們的關系。”心中已經明白了,什么推卸責任,什么對質,玩呢?保不齊你們提前都串通好了,一起玩我們呢。
游艇不再前進,快艇也沒有馬上離開,一大一小兩艘船就這樣在水面上對峙著。
孟連清氣哼哼道:“那就是沒法參觀了?沒安排好就早說嘛,害得我們白跑一趟。”
成于五也不好說什么,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么要來這一趟,行程是許純良訂下來的,游艇也是他找過來的,反正他覺得水下沉城沒什么好看的,陽光好的時候,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些水下的廢墟輪廓,對電視劇沒什么幫助。
他們已經畫好了水下沉城的草圖,打算在影視基地搭建實景拍攝,成于五認為這種在原有基礎上創作加工的布景觀感肯定要強于真實的水下沉城,所以更覺得這種現場考察沒有太多的意義。
梁上君嘆了口氣道:“既然不行,那咱們就回去吧,沒必要跟公家對抗。”
許純良沒事人一樣喝著茶,好像眼前發生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袁弘平點了點頭向王金武道:“那就麻煩王總,讓船掉頭回去吧。”
王金武望著許純良,他才不管什么國學大師風水大師,他又不是沖著袁弘平來的,他是給許純良面子,你袁弘平算老幾,你讓我掉頭就掉頭?
許純良懶洋洋道:“來都來了,不讓進去就在外面看看,金武哥,你船上有沒有望遠鏡?”
王金武道:“有啊!”
孟連清譏諷道:“我們又不是做賊,要那玩意兒干什么?”
梁上君對此表現得倒是非常淡定:“既然來了,總不能空跑一趟。”
王金武帶著幾位貴賓前往甲板遠距離觀察水上沉城,許純良這次也跟著過去了。
袁弘平笑瞇瞇向許純良道:“今天有些不順利啊。”
許純良道:“好事多磨。”
袁弘平指了指快艇上的三名工作人員:“你不認識他們?”
許純良搖了搖頭:“濟州文旅機構龐大,人員眾多,這三個都是生面孔,我看他們應該是臨時工。”
袁弘平笑道:“現在體制內的臨時工的確不少,通常犯錯的也是他們。”
這時候一輛摩托艇朝他們駛了過來,許純良遠遠認出那是薛安寧。
王金武幾乎在同時也認出了她,激動地揮起手來。
薛安寧來到游艇近前,朗聲道:“許純良,你不是已經被停職了嗎?又來這里做什么?”
許純良笑道:“誰告訴你我被停職了,薛安寧這些阻攔我們的人是你派來的?”
薛安寧道:“現在這片水域是上級劃定的科研考察區,沒有相關部門的允許任何船只不得入內。”
許純良道:“我今天帶了幾個專家過來參觀一下,念在咱們過去交情的份上,網開一面如何?”
薛安寧道:“許主任,你過去不是最講原則了嗎?”許純良在濟州文旅任職的時候,沒少給他們的水下考古制造障礙。
許純良道:“薛安寧,這快艇上的三個人可不是太白洼水上治安管理大隊的,你們這種打著別人旗號招搖撞騙的行為如果追究是要承擔責任的。”
袁弘平一旁聽著,難怪剛才那三個人不給許純良面子,不過許純良這小子肯定動了手腳,保不齊他和薛安寧也是串通一氣的。
王金武道:“薛小姐,許久不見,上來聊聊,我這里有好酒好菜。”
薛安寧抬起頭,向王金武笑了笑道:“王總,謝謝了!你還是趕緊讓游艇回去吧,大家畢竟相識一場,千萬別傷了和氣。”
王金武道:“我們停在這里也沒進入你們的科研考察區,算不上違規吧。”
薛安寧指著正拿著望遠鏡觀察水下考古現場的孟連清道:“那位同志,提醒你不要繼續這樣的行為。”
孟連清憋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發作起來:“有種你把我抓起來啊!”
薛安寧臉色一凜:“你以為我不敢?”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想不到小薛的女兒居然進入了國家的考古隊,想必花費了一番功夫呢。”
薛安寧循聲望去,說話的是梁上君,薛安寧見過梁上君,也知道他的背景,臉色變得越發陰沉起來。
梁上君這番話意有所指,不過他沒有把話說明,顯然給薛安寧留了面子。
孟連清道:“原來是薛仁忠的女兒啊,奇怪,你是如何通過了政審,以你的出身能夠參加這樣的考古項目簡直不可思議。”
薛安寧冷冷道:“不勞兩位費心,如果我沒看錯,船上的是梁上君老先生吧,我勸您還是別太好奇,畢竟您老人家是經歷過風浪的人。”
梁上君暗笑,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還沒有揭你的短,你居然威脅起我來了,以他的身份就算薛仁忠在現場也要敬他三分,他當然不好和一個晚輩一般計較。
孟連清怒道:“薛仁忠教你這么說話的?簡直沒大沒小。”
梁上君道:“算了,無知者無畏。”
薛安寧道:“許純良,你就算被停職了,交友也要謹慎。”
許純良道:“薛安寧,我金武哥怎么得罪你了。”他不是偷換概念,而是以這種方式告訴薛安寧其他人都不是他的朋友。
袁弘平笑道:“這位薛家大小姐倒是牙尖嘴利,我記得她還有個弟弟,那孩子倒是溫文爾雅。”他的聲音不大,可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傳到薛安寧的耳中。
薛安良的死是薛安寧這個當姐姐心底最深的痛,袁弘平表面上在夸贊薛安良可實際上是在薛安寧傷口上撒鹽。
許純良心中暗嘆,果然最狠的還是老袁,這刀捅得夠深而且很不厚道。
薛安寧怒視袁弘平道:“你有什么資格提我弟弟?”
袁弘平道:“我和你父親也算有些交情,改天我倒要問問他是怎么教的女兒?”
薛安寧道:“不勞你費心,你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
梁上君道:“龍生龍鳳生鳳,小薛有沒有告訴你他當年坐牢是因為什么?”
薛安寧呵呵冷笑道:“梁老先生,枉我爸還尊你一聲老前輩,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許純良道:“薛安寧,你這話就不對了,梁老先生可是你們行業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薛安寧道:“許純良,我跟這位梁老先生不是一路人,你今天帶了這群人過來是為了專門擾亂我們的考古工作嗎?”
孟連清正想說話,卻被梁上君阻止,梁上君道:“算了,不用和小孩子一般計較,這水下沉城也沒什么好看,咱們還是走吧。”
許純良道:“梁老先生,您剛才說薛仁忠坐牢的事情,他到底是因為什么坐的牢?”
薛安寧已經忍無可忍,許純良這小子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亂:“許純良,你給我住嘴!”
梁上君笑笑沒說話,孟連清卻道:“聽說是盜掘文物!”
許純良露出一臉驚詫的表情。
薛安寧用手指了指許純良,她認為游艇上幾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越是如此越是要控制住情緒,調轉船頭決然離開。
許純良望著薛安寧遠去的身影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盜掘文物?薛仁忠身中寒毒,難道也是因為這件事?”
梁上君眉峰一動:“寒毒?什么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