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山建議他們可以邊吃邊談。
許純良并不著急吃飯,起身來到那幅拓片前:“這幅拓片是否和我們許家捐獻的那批龍骨有關?”既然你白慕山故意懸掛在這里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妨將計就計。
白慕山望著許純良的背影,這個年輕人果真是為了當初的那批龍骨而來,他起身緩步來到許純良的身后,同樣望著那幅拓片道:“不錯,這就是當初那批龍骨的拓片,只可惜只留下這一幅,其他的尚未來及拓印,就出了意外,就連拍攝的照片也毀于那場火災之中。”
“可惜啊!”許純良忽然轉過身去,因為轉得太快,白慕山沒有足夠的準備,吃了一驚。
許純良盯住他的雙目道:“白教授,你是不是有病”
白慕山愣住了,這句話問得比轉身更加突然,究竟是年輕人口不擇言還是他有意這樣說?
白慕山滿面不解,心中揣摩著對方的動機。
許純良道:“乍看上去,你面色白里透紅,可仔細看,印堂發青,乃經脈阻滯,氣血不通之象。寒氣流于血脈,導致氣滯血瘀,面色會發青。而伱面部的青色集中于印堂,證明你氣血瘀滯僅限于局部。不通則痛,你最近是不是時常感覺頭痛?”
白慕山皺了皺眉頭,許純良不說他自己都沒留意到印堂發青,至于他所說的頭痛,好像有過那么一兩次,可這對一個經常伏案工作的文人而言不是常有的事情嗎?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許純良所說的狀況。
許純良繼續盯著他的面孔繼續道:“你眼眶周圍的皮膚也明顯泛青,血不養筋,根本癥結應該出在你的肝部。”
白慕山心中一怔,他是一位乙肝患者,有家族遺傳病史,他的父親和大哥都死于肝癌,這件事許長善是知道的,最早白慕山認識許長善就是找他看病,許純良應該是從他那里得知了自己的狀況。
心念及此,白慕山笑道:“我經常熬夜,有黑眼圈也是正常,我肝功很好,也沒有其他疾病,上周剛做得體檢,我的身體一切正常。”
話雖然這么說,可白慕山還是受到了許純良這番話的影響,拿起手機打開前置鏡頭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臉色,這小子胡說八道,自己的面色明明是白里透紅,什么印堂發青?我怎么沒看出來?
許純良拿起自己的手機對著白慕山的面部拍了一張,縱然他是客人,可在未經主人允許的前提下這樣做也是極其不禮貌的。
白慕山的眉頭再次皺起,這年輕人也太冒失了,鏡頭都快懟到自己臉上了。
許純良卻將那幅照片放大,放大到足以清晰看清他印堂的毛孔:“你仔細看,這里皮膚的顏色和周邊是不是有所不同。”
白慕山這次看到了臉上的青色,許純良又將他兩頰的皮膚放大,極度放大之后像極了草莓,大片粉紅色的底色上面分布著青黑色的毛孔,別說年近花甲的白慕山,就算是二八少女的肌膚也禁不起這樣放大來看。
“你兩頰并非健康的紅色,而是潮紅色,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在上午,雙頰的潮紅并不明顯,現在已經過了正午,雙頰的潮紅明顯變深,這是典型陰虛陽亢的虛熱癥。”
白慕山對許純良的話將信將疑,但其中還是有信的成分,源于他對回春堂這塊招牌的信任,內心開始感到不安,難道自己的身體真有那么多問題?
許純良主動提出為他診脈,有了剛才的鋪墊,白慕山沒有拒絕,將左手交給了許純良。
許純良讓白慕山凝神內視,平靜心態,調整呼吸節奏,人只有將呼吸轉變為勻細綿長的鼻息時,心神方才會隨之安寧,診脈才能夠收到心手相應的效果。
中醫診脈手法和位置并非一成不變,許多名醫都有各自的喜好,許純良定位在寸關尺的尺部后緣,三指取齊,平位落在橈骨頭后緣的橈動脈上,他取脈極準,一把到位。
脈分三層,許純良三指下壓,剛剛接觸到的脈搏為上脈,繼續下壓,壓到三指下沒有脈搏通過為止,然后自下而上緩緩松放,首先通過的脈搏為下脈,減輕一半壓力獲得的脈搏為中脈。
通常來說,醫者根據上脈判斷心、肺、腎,這里面又細分為,食指和中指負責探測心臟,中指和無名指主測雙肺,食指和無名指根據脈搏來判斷腎臟。
中脈判斷肝膽脾,下脈判斷胃腸膀胱。
白慕山的問題出在中脈,食指和中指測到的脈搏端直而長,如按琴弦。這是向內收斂的脈象,導致弦脈的根本原因也是陽虛實寒,弦脈跟肝木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所以許純良判斷他病在肝臟。
許純良之所以提出為白慕山診脈,真正的目的絕非是為了他診病,而是要通過這種方式摸清白慕山的底細。
白慕山雖然身懷隱疾,但是他的面相要比實際上看起來年輕,許純良總覺得爺爺捐獻的那批甲骨文當年被火焚毀之事有些蹊蹺,主動提出為白慕山診脈,就是要從他的脈相判斷,他究竟有沒有修煉過。
《天養》篇可以改變人體經絡,將人體經絡回復到母體孕育之時,如果白慕山得悉了那些甲骨文的秘密,并破譯了《天養》篇,那么他的脈息肯定會發生變化。
讓許純良失望得是,白慕山的脈象只是弦脈的表現,可以肯定他沒有修煉過。
沒有人能夠抗拒青春生命的誘惑,白慕山也不能。
許純良的手指從白慕山的脈門上移開。
白慕山道:“如何?”
“白教授脈象復雜多變,我才疏學淺,建議您有機會去一趟東州,請我爺爺為您親自把脈。”其實他已經從脈象判斷出白慕山身體的問題,但是他懶得說,說了白慕山也不會相信。
目光重新回到那幅甲骨文拓片上,許純良好奇地問白慕山手中還有沒有其他的拓片。
白慕山告訴許純良,現在僅存這一幅,將它掛在這里,即是紀念也是對自己的警示,時刻提醒自己,以后做任何事切不可馬虎大意。
許純良一語雙關道:“白教授果然從中獲益匪淺。”
白慕山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笑道:“我只是一介書生,這里的研究都是他人,對了,若是你喜歡這幅拓片,我就將它送給你。”
許純良搖了搖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來此只是為了驗證一個早已發生的事實,白教授,我該走了!”
白慕山有些錯愕,明明說好了留下來吃飯,怎么說走就走?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不過他也不喜歡強人所難,他讓許純良稍等,送給許老爺子兩盒上好的白茶,兩盒檀香。送給許純良一本他剛剛出版的《甲骨文今考》。
許純良不肯留下來吃飯的原因是他不喜歡白慕山其人,感覺他對自己說得未必都是實情,此人戒備心很重,就算多留一段時間也不可能從他那里得到什么,不過許純良也有應對白慕山的辦法。
在文創園附近吃了碗牛肉面,騎著共享單車返回黨校,明天在黨校的培訓課程就結束了,接下來還會安排一天的行業采風,就是參加這次培訓的學員一起去鼓樓醫院參觀,承辦方也說過,后天的采風活動自由報名,如果不參加,可以自由活動,晚上可以選擇繼續在黨校住宿,也可選擇離開。
許純良拎著白慕山給自己的禮物來到招待所樓下,看到停車場內有輛黑色大G,因為之前坐過的緣故,特地多看了一眼,心想到底是省城有錢人多,大G隨處可見。
沒想到墨晗推開車門走了下來,還是一身黑衣,帶著墨鏡。
許純良道:“怎么是你?”
“不可以嗎?”墨晗雙手插在褲兜內站在車前看著他。
“找我要傘的?”
墨晗知道他故意這樣說,順水推舟道:“哪有借人家東西不還的道理。”
許純良讓她在樓下等著,自己回去給她拿。
“不請我上去坐坐?”
“太麻煩,還得登記身份證,孤男寡女的,萬一警察來查房怕說不清楚。”許純良嬉皮笑臉道。
墨晗心說你想哪兒去了?意味深長道:“該不是金屋藏嬌怕我見到吧?”
“說話注意點,這里是黨校。”
許純良上樓把東西放下,順便把墨晗的雨傘帶下樓還她,他當然清楚墨晗來找自己肯定有事,不可能為了一把傘專程跑這一趟。
墨晗接過雨傘:“有沒有空,我請你喝茶?”她拉開車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許純良道:“要不你送我去趟隆基,我買點東西。”
墨晗爽快地點了點頭。
墨晗陪許純良在商場逛了兩個小時,在這期間,他把欒玉川送得五萬元購物卡花得干干凈凈,已經入秋了,自己得添置幾身衣服,墨晗在時尚方面頗有研究,給他提了不少合理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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