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轉眼已是除夕,江州城內爆竹聲此起彼伏,男女老少的歡聲笑語,伴隨著煙火氣一同飄入了陳家大宅。
白墻青瓦間掛上了紅燈籠,三娘作為當家主婦,已經在后廚準備起大飯,梵青禾沒法回故鄉,大過年的總不能待在國公府,今天也跑了過來,在跟前嫻熟的幫忙搭手,彼此還聊著:
“夜驚堂今天能回來吧?”
“肯定能,除夕一年就一次,要是不回來吃個飯,這一年到頭豈不是白打拼了……”
而要說過年最開心的,莫過于小孩子。
折云璃雖然已經十六了,但算起來也沒多大,性子還比較野,此時見師娘還沒過來,便和萍兒一起跑到了鏢局大院里,旁邊擺著一大箱煙花爆竹,手腳麻利的一字排開。
萍兒作為平天教主的小丫鬟,本身武藝并不低,但性子比較慫,此時站的老遠,躲在了一輛馬車后探頭,提心吊膽道:
“小姐,你當心裙子,夫人剛給你做的新衣裳,要是不小心燒個洞,夫人肯定打小姐屁股……”
折云璃折騰著炮仗,頗有幾分媽媽不在家的囂張感,對此道:
“本小姐金鱗玉骨,會怕打屁股?說書先生不常說嘛,人活一世要及時行樂……”
“云璃!”
話剛說沒兩句,院墻后就傳來一聲清冷呵斥,繼而就見提著兩壇酒的駱凝,從大門口走了出來。
萍兒見勢不妙,連忙跑去了后院,折云璃則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把兩根大炮仗藏在身后,擺出了斯斯文文的乖巧模樣:
“師娘?你怎么來了?師父呢?”
駱凝看著擺成九宮陣的滿地炮仗,想訓兩句,但大過年管的太嚴也不合適,想想還是算了,進入鏢局大門后,把酒壇遞給萍兒:
“大過年的,我能不過來?伱師父臉皮薄,不好意思過來吃飯,你去碼頭勸勸。”
平天教主和夜驚堂終究沒啥特別關系,和三娘青禾等人更是不熟,不想過來也在情理之中。
折云璃見大過年的師父不來吃飯,肯定覺得不行,當下往街上跑去:
“我現在就去……”
“你先把炮仗放下。”
“哦……”
折云璃腳步驟停,把手里的炮仗上交給師娘,而后才提著裙子快步跑了出去。
踏踏踏……
駱凝目送云璃出門后,暗暗搖頭,又看了下手上的炮仗,倒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過年的時候,略微琢磨,便湊到燈籠上點燃,而后迅速扔到院子里。
呲呲呲 冒著火星的竄天猴,很快竄出一串火星,惡棍差不粗的大炮仗,打著旋沖天而起,飛到了后宅上方,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嗙——!
整個大宅都被照亮了一瞬,繼而便響起三娘梵姑娘秀荷等人的驚呼聲:
“啊!”
“誰放的呀?”
“嚇死個人……”
駱凝脖子微微一縮,做出與我無關的模樣,不緊不慢走向了后宅。
而大宅外,折云璃也回頭看了眼,覺得賣炮仗的小販還挺良心,待會得再去買點。
如此想著剛剛跑出街口,就發現人頭攢動的街面上,有一輛馬車迎面使來。
駕車的是個漂亮丫鬟,而一只毛發雪白的胖鳥鳥,則站在馬背上,直勾勾看著街邊五花八門的小吃。
折云璃見狀眼前一亮,連忙提著裙子跑過去:
“幺雞,過來!”
“嘰?”
鳥鳥聽見呼喚,頓時轉過頭來,繼而飛到了折云璃的肩膀上,抬起翅膀就是一頓扇。
“咦~”
折云璃把調皮鳥鳥按住,來到車廂外,探頭往里打量:
“誒?陸姨,太后娘娘,驚堂哥呢?”
車廂里面,太后娘娘依舊做豪門夫人打扮,儀態端莊嫻靜,只是微笑頷首打招呼。
璇璣真人則收斂了閑散性子,擺出女性長輩該有的沉穩,從馬車上下來:
“先去國公府了,待會就過來,你出去玩不成?怎么一個人?”
“我去碼頭一趟,幫師娘辦點事情。師娘她們正在做飯呢,待會就可以吃了。”
“哦……那快去吧,早點回來。”
“嘻”
折云璃見夜驚堂不在,也沒久留,帶著鳥鳥快步跑向了街頭。
璇璣真人立在原地目送,待一人一鳥背影消失后,才走在車廂外徒步折返。
太后娘娘剛剛才進城,本來是該直接回國公府團年的,但回去了就沒理由在到夜驚堂這里來吃飯,為此先行到了這邊,此時還有點尷尬:
“水兒,夜驚堂和家里人吃飯,本宮過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過年串門關懷下屬嗎,有什么不合適的,待會圣上也會來,你擔心個什么……”
“也是……”
另一側,國公府。
夜驚堂在東湖灣的建筑群間起起落落,不出片刻時間,就來到了燈火通明的秦家大宅內。
秦家雖然陽盛陰衰,但人丁還算興旺,在外為官或從軍的兒孫輩全回來了,還有二房三房等等,一大家子人正在宴廳里熱鬧,而客院之中,隨行而來的女官,也聚在一起在這異地他鄉過起了年。
夜驚堂為了避免客套寒暄,沒有驚動秦家人無聲無息落入客院,來到了鈺虎居住的房間外。
房間中亮著燈籠,有兩個宮女在門前等待,能聽到里面有細微水花聲。
夜驚堂見此自然沒靠近,落在圍墻之外,輕輕咳了聲:
“咳……”
房間里水花聲一頓,繼而柔媚御姐音便從其中響起:
“你們退下。”
“是。”
兩個宮女當即頷首,離開了走廊。
夜驚堂這才進入院中,緩步來到門前:
“鈺虎姑娘在沐浴?”
“過年了嗎,洗澡換套新衣裳。出去一趟,你武藝倒是有所長進,走到圍墻外我才發現……”
夜驚堂能被呂太清指點,純靠虎妞妞在背后打招呼,對此笑道:
“多虧鈺虎姑娘幫忙去玉虛山一趟,確實有了點新感悟。嗯……待會鈺虎姑娘去哪兒吃大飯?”
“這些待會再說,先進來吧。”
“哦……嗯?”
夜驚堂腳步剛動,又是一頓,看了看門窗緊閉的房間,稍加斟酌后,還是來的門前,推開門進入其中。
房間是有珠簾遮擋的隔間,珠簾后放著一面美人屏風,明黃燈火照耀下,隱約能看到一個女子靠在木桶中。
夜驚堂并未亂看,把門關上,打量起墻上的書畫:
“可是京城那邊有消息?”
女帝泡在飄著花瓣的浴桶中,輕輕撩起水花灑在胸口,修長雙腿架在了另一頭,姿態閑散不失霸氣:
“消息挺多。你發展的暗樁曹阿寧送來秘信,說燎原一帶疑似發現雪湖花,還有很多江湖老王八冒頭,左賢王近幾月都待在西海都護府。
“朝廷派到西海諸部的探子,前幾日也找到了一株野生的雪湖花,把葉子送回了京城。目前可以確定,雪湖花開在今年,時間大概就是這幾天,曹公公已經帶著大內高手,動身前往了關外……”
夜驚堂聽到這里,意識到了事態的緊迫性,轉頭道:
“那我怕是得吃完飯就走,若是去晚了……”
“先不急。”
女帝在浴桶中轉了個身,趴在了浴桶邊緣,看著屏風外的黑袍俊公子:
“雪湖花這種罕見之物,北梁想安然落袋沒那么容易,我朝想分一杯羹,也不是一兩個人便能得手。
“明天我和你一道回京,你帶人前往天瑯湖操辦此事,我親自帶兵前往崖州,陳兵十萬給你在后方壓陣。
“能在臺面下拿到雪湖花最好,拿不到就出兵攻天門峽關口,給北梁施壓……”
夜驚堂知道兩朝正處于和平時期,通商也沒幾年,彼此國力還勢均力敵,這一打起來,很容易演變成延續十來年的拉鋸戰,影響太大,他想了想詢問道:
“拿不到雪湖花,真打?”
“不敢打,北梁怎么可能把到嘴的東西吐出來?不過真打仗代價太大,只要打不進湖東道,北梁服軟也不會給多少雪湖花,能在臺面下把東西弄回來最好。”
夜驚堂輕輕點頭,摩挲手指踱步片刻,在茶案旁坐了下來:
“北梁那邊去了多少人?可有大概消息?”
嘩啦啦……
話剛出口,就瞧見屏風后的大美人,背對著站起了身,透過屏風隱隱可見線條完美的肩背及腰窩,半個月亮的弧度也徐徐呈現……
夜驚堂察覺不對,連忙偏開目光:
“呃……你做什么?”
“起身罷了,我能做什么?”
女帝抬腿從浴桶中跨出,用紅色浴巾裹住身子,便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浴巾只包到腋下,燭光下能清晰看見雪膩肩頭和鎖骨,下面也只到膝上三寸,露出了光潔小腿。
夜驚堂瞧見這架勢,下意識坐直幾分,看也不對不看也不對,有點手腳無處安放之感。
女帝赤足走過地毯,來到夜驚堂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端起了茶杯:
“雪湖花太過稀缺,南北兩朝的江湖人很快就會收到消息,過去碰運氣的人難以計數。你如今的實力,不必再關注武魁之下的武夫,只需要提防頂層那批人……”
淡淡女兒香撲鼻而來,雪白大腿白皙脖頸近在咫尺,夜驚堂想靜下心談正事兒真沒那么容易,只能盡力把目光望向別處:
“頂層有哪些人?”
女帝可能是喜歡看夜驚堂拘謹的樣子,端著茶杯起身,故意在夜驚堂面前來回踱步,做出沉思之態:
“北梁十大宗師中,師道玉肯定會到場,鈞天府的陰士成不清楚會不會過去,這倆人善奇淫巧技,只要謹慎些別中暗算,很難對你構成威脅。
“擂鼓臺的齊青鋒是北梁槍魁,北梁右賢王的好友,常年負責右賢王的安危,應該不會跑去天瑯湖冒風險。”
“至于北梁四圣,北云邊是雪原霸主,山高皇帝遠,一直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北梁為防出岔子,肯定許諾了份額,讓北云邊別搗亂,所以肯定不會來。
“北梁國師近日在崖州關外露了頭,到處巡視邊軍,看樣子是想拖住呂太清,呂太清自然也得奉陪,雙方隔著關口對峙,誰都別想去插手。
“至于千機門的老祖仲孫錦,和北梁朝廷倒是走得近,但燕京那邊肯定要留人坐鎮后方,不然你或者神塵和尚,不去搶雪湖花,轉而繞道跑去燕京刺殺梁帝怎么辦?
“所以天瑯湖附近,恐怕只有左賢王自己會參與,你只要能過左賢王那一關,得手的機會就很大。”
夜驚堂眼睛都快被兩條大白腿晃暈了,聽完情況,點了點頭,覺得也不算麻煩,不過稍加思索,又問道:
“我和曹公公都走了,云安可就成了空城,要是仲孫錦反其道而行,偷偷入關來搗亂……”
女帝微聳白皙香肩:“他來就是了,當今圣上又不是梁帝,只善權謀心術武藝平平。”
“哦對。”
夜驚堂想想也是,略微斟酌,確定沒啥疑慮后,又抬眼看了下外面的天色:
“那就這么定了。時候不早,要不先去我哪兒吃大飯?”
女帝專門在這里等夜驚堂來接她,此時自然沒拒絕,轉身打開衣柜,挑起了衣裳詢問道:
“對了,今天好像是你生辰,明天就十九歲了?”
夜驚堂沒想到鈺虎還記得這些,笑道:
“算是吧,鈺虎姑娘莫非還準備了禮物?”
女帝見夜驚堂竟然敢開口要獎賞,眼神意味深長起來,回頭看向夜驚堂:
“嗯哼?你想要什么?”
“呃……”
夜驚堂完全降不住鈺虎,為了不把自己玩成夜貴妃,眨了眨眼睛道:
“其實也沒想要什么,鈺虎姑娘能幫忙請動呂太清指點,已經算最好的禮物了。”
女帝展開紅裙子,在胸口比劃:
“也是,不過十九歲生辰,沒點表示也不行。要不這樣,你即興賦詩一首,要是讓我滿意了,我賞你個大禮?”
夜驚堂并沒有索要大禮的意思,但大過年的,也想讓鈺虎開心些,便投其所好,隨口開玩笑道:
“嗯……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凡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女帝眨了眨美眸,略微回味,眼底顯出異色:
“沒看出來,你還知道這道理?”
“呵呵,以前隨口聽的罷了,你快換衣裳吧,我先……我去!”
夜驚堂正說話間,就瞧見暗暗品味的鈺虎,隨手抖了兩下裙子,看起來是想抖勻稱。
結果身上裹著的浴巾,并不是那么結實,動作一大,豐腴身段兒波瀾陣陣,紅色浴巾就順著白膩肌膚滑落,掉在了地上。
燈火通明的房間里似乎瞬間多了一抹白月光。
夜驚堂就坐在側面的茶案上,無暇腰背曲線完全倒映在眼底,飽滿白月亮帶著股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張力,雙腿筆直如渾圓玉柱。
而鈺虎雙手提著裙子,身前自然也是風景無限,尺寸驚人的白團兒在重力作用下僅是微微下墜,側面可見紅櫻點點,再往下是平坦腰腹,以及略微可見的白玉老虎頭……
夜驚堂只是驚鴻一瞥,尚未來得及仔細看,鈺虎便迅速抱住裙子轉過身來,只露出左右白皙曲線,臉色也化為漲紅,略顯羞惱瞪著他:
“你看什么?”
“呃……”
夜驚堂也不知這是鈺虎給的生日禮物,還是真不小心,當下輕咳一聲,站起身來:
“我先出去了,那什么……以后小心點,其實這些話,隔著門說也是一樣的。”
女帝眼神微瞇,目送夜驚堂麻溜出門后,才暗暗“哼”了一聲,繼續穿戴起了衣裳……
阿關正常是晚上0點更新,提前寫完提前發,免得書友熬夜等,時間確是沒法固定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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