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衙中心的大堂里,氣氛肅然,幾名文職人員不停歸總著上報的消息,總捕則在待命,一有消息馬上出發去巡查。
東方離人端坐于堂前,指揮調度著人手。昨夜被刺殺,她本以為女帝會把她叫進宮責備,一直在等著宮里的圣旨。
但沒想到的是,宮里傳旨的人沒來,一個王府侍女,倒是小跑到了大堂,在耳邊低語道:
“殿下,圣上來了……”
“嗯?!”
東方離人床鋪上還藏著個男人,聞言自然花容失色,緊張詢問:
“圣上在鳴玉樓?”
“沒有,在花園等著殿下,讓您趕快過去。”
東方離人暗暗松了口氣,連忙起身整理衣袍,走出黑衙大堂后,又小聲叮囑:
“趕快讓夜驚堂回去,從后門離開,切勿被圣上撞見。”
“婢子明白。”
安排好后,東方離人壓下心底的紛亂情緒,帶著丫鬟緩步穿過鳴玉樓,來到百花齊放的王府花園。
王府花園規模很大,鳴玉樓側面有一個湖泊,養著萬尾五彩繽紛的錦鯉。
湖畔游廊中,一襲紅裙的大魏女帝,依著美人靠,手持瓷杯喂著魚兒。數位王府侍女,恭恭敬敬站在不遠處低頭等候差遣。
東方離人讓侍女們退下,獨自來到近前:
“姐姐,你怎么來了?”
女帝看著池中的錦鯉,語氣頗為親昵:
“你昨天被逆賊行刺,我自然要過來探望。坐下吧。”
東方離人遲疑了下,坐在了身邊,身上的銀色胖頭龍蟒服,和女帝的一襲紅裙放在一起,頗有冰火兩重天之感。
“姐姐剛去鳴玉樓找過我?”
“見你在黑衙忙著公事,就沒上去。”
“哦……”
東方離人如釋重負:“昨夜我沒出岔子,就是刺客尚未找到,我定會全力巡查,將賊子抓獲歸案……”
女帝偏過頭來,望向身邊的好妹妹:
“昨夜誰在你身邊護駕?能防住血菩提,本事不小。”
東方離人也不敢明目張膽欺瞞女帝,想了想道:
“是黑衙新來的一個幫手,名為夜驚堂,天水橋商賈之家的子弟,武藝不俗,我準備收入黑衙,讓其擔任要職……”
“警覺性如此之高,又忠心悍不畏死,自然要委以重任。賊人尚未抓住,若是潛入皇宮鬧出亂子,不好和朝臣交代。讓那個夜驚堂,近日同黑衙高手一起巡視皇城,太后膽小,昨天也受了驚嚇,多在福壽宮周邊巡視,好讓太后睡得安心些。”
東方離人莫名其妙——巡視皇宮倒沒啥,讓夜驚堂去太后寢宮巡視,這不引狼入室……不對,送羊入虎口嗎?
春閨難耐的太后發現還能睡得著?
這話不好明說,東方離人只是委婉道:
“夜驚堂昨夜護衛我安全,受了傷……”
女帝可是剛剛才見過生龍活虎的夜驚堂,關切詢問:
“傷很重?要不要派太醫去看看?”
東方離人不太好回答,遲疑了下:
“也不是很重,巡查之事當能勝任,我待會就去安排。嗯……血菩提著實厲害,人手派去皇城,我住在王府心里也沒底,這兩天就進宮陪著姐姐,免得下面人分心。”
女帝看出妹妹是想跑到宮里,繼續和情郎甜甜蜜蜜。她讓夜驚堂入宮巡查,無非順口圓了夜驚堂見識千年古樹的念想,對此倒也沒說什么:
“也好,最近朝中事務繁多,有你幫忙,也能清閑些。話說你也不小了,讓伱挑選夫婿,最近可有物色。”
東方離人坐直些許:“姐姐,你怎么又提此事?你都沒枕邊人,我作為妹妹,有好的人選,也該先讓給姐姐,豈能搶在你前面。”
離人,你真好意思說這話?
女帝深深看了親妹妹一眼,心底一言難盡,也沒點破,只是把目光投向湖水:
“呵~我就是怕你著急,做出傻事兒。”
“姐姐多慮了,我豈會著急……急……”
東方離人順著女帝丟出的魚食看去,卻見澄澈湖底,養著一條……一根……
東方離人冷傲貴氣的臉頰一僵,眼底顯出震驚和茫然!
女帝輕輕嘆了口氣:“在閨房里用的物件兒,隨手亂扔,都能在花園里看到了,屋子里藏了多少,朕實在不敢細想。”
東方離人頭皮發麻,略微回想——太后昨天說,讓紅玉把這臟東西扔了……
敢情紅玉這死丫頭就丟本王門口?!
你腦殼怕是進水了……
東方離人見姐姐誤會,連忙解釋:
“不是不是,姐姐,你聽我解釋。這東西是太后讓人丟的……”
女帝親眼看到夜驚堂毀尸滅跡,見妹妹還把事情往太后身上推,心中更是一言難盡:
“唉~你也老大不小了,向往男女之歡很正常,若有中意的男子,和朕說一聲,再怎么也比石頭暖心……”
東方離人見姐姐不信,有苦說不出,只能仔細解釋此物的來龍去脈,然后冷聲吩咐:
“來人,把這東西撈起來扔了,再把王赤虎拉出去杖責二十,以后再敢出餿主意……”
女帝本以為妹妹和夜驚堂,已經發展到床笫之間用道具助興的地步了。
但瞧見離人惱羞成怒的無辜反應,又覺得不像,女帝便搖頭道:
“罷了,王赤虎初衷也是為民除害,朕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確定沒意中人?”
東方離人根本不想和姐姐聊這個話題,打岔道:
“沒有,不說這個了。嗯……姐姐最喜歡詩詞,最近可得了什么佳作?說給我聽聽,我幫姐姐點評一二。”
女帝斜依圍欄,手兒輕撫香額,可以看出眉宇之間的那點無奈:
“有~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云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你覺得如何?”
東方離人精通詩詞歌賦,一聽此詩,眉宇間就多了幾分凝重:
“此詩殺氣頗重,似有不服朝堂之意……誰寫的?我抓回來審審。”
“不必。”
女帝往湖里拋下些許魚食:
“上位者要有容人之量,這不讓寫、哪兒不讓說,捕風捉影大興文字之獄,說明心虛。朕從不在意文人筆墨。”
“姐姐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