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涼介現在還是3階,但他的等級已到達41級。
  這有些不合常理,不,是非常不合理。
  他問他家西島大小姐,西島愛理琢磨了半天,最終認為是因為北原涼介已經獲得了4項能力,符合破階的規則。
  這么說確實能夠說得通。
  一般靈師0到9級空有靈力,沒有詭異的能力。
  北原涼介則是在新人任務當中得到了如今的深淵之眼。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所以深淵之眼就是他的4階能力?
  那為毛他不是4階41級?
  然后,西島愛理又找到了另一種解釋:北原涼介的力量突破了某種桎梏。
  所謂桎梏,不一定是擁有4只詭,能力開發、身體素質,等等某一項或者某幾項突破了3階的極限,便有可能造成這種不可思議的結果。
  她說這只是暫時的猜測,后續會幫他留意。
  話雖如此,
  北原涼介卻知道,這兩天只要一有時間,西島愛理就會偷偷找材料,還會偷偷給前輩打電話請教。
  為啥是偷偷?
  放不下大小姐的面子唄。
  她比北原涼介大8歲,是姐姐,但很早之前她就打不過北原涼介了。
  這很丟臉,她很在乎。
  要不說西島愛理可愛,想睡覺了都要先輕輕踢兩下,問北原涼介看什么看。
  北原涼介沒看啊,但是現在看了,一來二去就變成了北原涼介主動。
  呵呵呵呵。
  再說新技能木偶,操縱3的升級威力加強版。
  當初他便有預感,操縱3之后,這項能力會有新的變化。
  對原能力強化不聊,新加入的木偶,怎看怎像久田市的縫合巨獸!
  想起那玩意,北原涼介的嘴角便不由得一陣抽搐。
  木偶就是美惠子,美惠子就是木偶,依照這個道理,這項能力開發到最后,美惠子會的東西,北原涼介都將學到手。
  可那頭怪物是怎么造出來的?
  吸收了上萬詭異,數不清的怨念。
  上萬條人命或許也可以,北原涼介干不出來。
  再進一趟鬼域操作一下?
  一級通緝犯歡迎你。
  “不想了、不想了,等我拜訪完白馬家,立刻回家。”
  回歸現實,北原涼介能夠感知到美惠子的位置。
  北原涼介聯系她,她居然不回復,真是翅膀硬了哈。
  里面有隱情。
  北原涼介已經發現了。
  他不在乎。
  不過……得趁這次機會讓美惠子長長記性。
  時間不長,
  白馬家,到了。
  看著熟悉的大門,北原涼介果斷使用了技能深淵。
  “叮冬”
  提示:由于目標等級過高,注視失敗。
  與血刃紋身融合!
  還是失敗。
  在真正的6階大老面前,再沒有鬼域的加成,41級仍然是辣雞中的小垃圾。
  好在北原涼介早就做好的心里建設,被拒之門外也很正常嘛。
  正這時——
  “吱呀”
  白馬家的大門開了。
  傳統服飾、長發盤頭,外表卻絲毫沒有歐巴桑痕跡的乃香媽媽冷冰冰地看過來。
  北原涼介尷尬的一笑,微微躬身喊了聲“伯母”。
  “你有事?”
  白馬乃香,滿格大老氣勢。
  聞言,北原涼介有被嚇到,腦中思緒急轉,最終吐出幾個字,“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騰”!
  一道冰寒刺骨的劍意沖天而起,白馬乃香抓住某人的衣領,拖進院子,關門鎖門。
  眨眼的工夫,北原涼介便被扔進了后院的屋子里。
  這屋子他很熟,特別是靠墻靠窗的位置。
  登門成功。
  進來便算是成功。
  不過大老就是大老,光憑氣勢就讓人呼吸困難,抬不起頭。
  “伯”
  “閉嘴!”
  乃香媽媽隨后進門,甩飛木屐,一腳踩在北原涼介的胸口,質問道:“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原涼介指了指自己的嘴,那意思:你讓我閉嘴又讓我說,這是要鬧哪樣。
  香也是被氣湖涂了,但那只踩著的腳繼續用力,似要把下面的男人踩死才肯罷休。
  北原涼介去抓。
  “放手!”
  k,放手。
  哎媽呀不行,等級差距太大,快被踩死了!
  于是北原涼介又伸手。
  “放開!”
  這回北原涼介不放了,抓住裹著純白足袋的足踝,道:“這也不能全怪我,是你們白馬家的東西搞的鬼”
  “砰”!
  一腳。
  北原涼介被踹飛了出去。
  6階的一腳是能要人命的,北原涼介撞在墻壁之上,整個房子都跟著顫了三顫。
  饒是他的身體素質強悍,掉在地上之后嘴角也淌出了血。
  見了血,白馬乃香的憤怒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慌亂,不過只有一絲,轉瞬又被無邊的怒火壓制了下去。
  “咳,咳。”
  北原涼介四仰八叉地一躺,“既然你那么恨我,就弄死我好了。”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藍冰長劍一指,目標直指男人的喉管。
  然而北原涼介,躺平了,進門之后就已經躺平了。
  人家愿意指那就指,反正他也打不過。
  場面一時寂靜,白馬乃香的腳下逐漸凝結出了冰霜。
  也正是這時,北原涼介的手機響了,來電人:瑩子組長。
  北原涼介不躺了,爬著坐起來,先為又碎了屏幕的手機心疼兩秒鐘,然后把來電界面往乃香媽媽的面前晃了兩晃,這才接通。
  “喂,瑩子姐。”
  “你在我家干什么?”
  “又被追殺了,我正在你房間里藏著呢。”
  “沒有其她人?”
  北原涼介頓了一下,回答:“剛才沒有,現在有了,被伯母給發現了。”
  對此,白馬乃香強烈懷疑是某人在搞鬼。
  電話里是瑩子的聲音沒錯,可為什么瑩子的電話會來得如此之巧?
  北原涼介遞出手機,“伯母,瑩子姐讓您聽一下電話。”
  下一秒,冰劍消失,白馬乃香用那只覆蓋了冰霜的小手接過手機。
  過程很普通,但由于北原涼介沒有站起來,后者便要彎腰。
  所謂的傳統服飾,大概就是類似和服的衣服,交叉疊在一起的領口說不上高,也說不上低。
  乃香媽媽自身偉岸吶,瑩子,彎腰之后就叫一個白。
  北原涼介看到了。
  白馬乃香看到他看到了,抬起一腳又要踹出去。
  這個瘋批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北原涼介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了。
  本來就是,黑色筆記中提到了“桃子媽媽”,那就是和祖奶奶稻禾·宮野桃有關。
  這便怪不得筆記能把瑩子和乃香媽媽拉入這個故事。
  他承認他有錯,卻也沒錯到往死里打的地步。
  當初誰說“老公,孩子睡了”,又是誰說“前面不可以”。
  他今兒帶著一百二十分誠意前來道歉,合著就是來送死的,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于是他避開了這一擊,目光變得不善。
  電話里,
  瑩子問乃香媽媽:“北原涼介剛才說他被追殺了?”
  白馬乃香用平日里的語氣回答:“我也不清楚,我是聽了聲音才過來查看的。”
  “家里最近還好吧?”
  “你放心吧,瑩子,家里一切都好。”
  兩人又聊了一句,瑩子說還是把電話給北原涼介。
  此乃正常流程,說白了她是在做證人。
  然而還沒等乃香媽媽放下手機,就看到一只手從她的腋下穿了過去。
  這只手握著乃香媽媽的手,向后。
  “我還好,受了點傷,不嚴重,等我安全了馬上回去。”
  電話繼續交流的聲音在乃香媽媽的肩頭響起。
  某個混蛋開始不裝了。
  因為在平倉的白馬家,她被用過同樣的套路。
  胸前起伏不定,白馬乃香扭頭狠狠地瞪了過去。
  沒有用,和上次一樣,北原涼介該打電話打電話,手中捏著。
北原涼介在撒謊,所  以不能多說,越說破綻越大。
  到這里,測試了乃香媽媽的反應,已經足夠了。
  “滴”
  通話結束,北原涼介把手機一扔,頭依舊架在乃香媽媽的香肩之上:“我,就是吃定你了,你要么打死我,要么!”
  “砰”!
  北原涼介再一次飛了出去。
  這回是噴出了一口血,花了足足一分鐘才重新爬起來。
  他攤了攤手,笑道:“你看,你還是舍不得打死我。”
  語罷往前走。
  白馬乃香劍指他的心臟。
  北原涼介,往前走。
  兩人相隔約莫四五米的距離,此時還剩一半。
  北原涼介繼續往前走,其心房距離刀尖還剩半米,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零!
  冰霜凝聚而成的劍刃潰散了。
  白馬乃香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錯,要這樣懲罰我!”
  沒錯,如某人所說,到最后她還是下不去手。
  是因為那張臉嗎?
  她早已經分清楚了,眼前的男人叫做北原涼介,是瑩子在九田的同事男友。
  對比實力,她有一百種方法讓后者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且就憑某人做過的那些事,白馬乃香也有一百個理由讓他消失。
  可憑良心說,這件事不能完全怪別人。
  那三天,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白馬乃香自己最清楚。
  如果沒有平倉市的白馬家,再加她的故意疏遠,或許能有個和平的了斷。
  可惜世界上就沒有如果……
  北原涼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再用衣服擦擦手,找來紙巾遞給白馬乃香。
  他看得出來,對面這位大阿姨哭的不光是今天,還有這些年,這些年一個人,這些年的孤寂,這些年的守護。
  對于這些,北原涼介能夠理解一點。
  寧次老爹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吃過的苦他全部看在眼里。
  更何況,乃香媽媽不光要帶瑩子,她還是白馬家的代家主。
  一支龐大的家族,不是誰能打誰上位。
  十幾年前白馬乃香也還不是6階大老。
  偌大的白馬家讓一個女人當家,其阻力可想而知。
  瑩子曾在平倉市訴說過,乃香媽媽不想要權力,只想要一個家,她們的家是這座院子,所以除了院子和瑩子,乃香媽媽都可以放棄。
  再說,這些年來沒人追求過她嗎?
  怎么可能,給瑩子找個新。
  ,阻力能有多大?
  但她堅持住了,直到今天,瑩子已經去了九田市工作,白馬乃香依舊守著這座院子。
  “你累了。”
  北原涼介說。
  白馬乃香哭得顫抖的身子靠過來,旋即又把男人推開。
  已可以確認,平倉市所發生的一切都反應到了現實。
  那么瑩子那邊,只要他敢回去指定沒好果子吃。
  先不說瑩子,眼前的乃香媽媽情緒崩得厲害。
  她需要一條堅實的臂膀靠一下,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靠過去,靠過去了她便又上了某人的黑當。
  這種時候自然得是男人主動。
  北原涼介一把將人摟了過來,可以感受到掙扎,不過是掙扎與哭泣顫抖并存。
  一個人撐起一個家確實太累了。
  白馬家如今的平靜都是曾經的風風雨雨換來的。
  十幾年啊。
  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幾年。
  白馬乃香從未想過依靠的問題,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不敢想。
  她想了瑩子怎么辦,這個家怎么辦。
  有了依靠的她還能給白馬家當代家主嗎?
  雖然她這個代家主只是個擺設。
  但丟了這個位置,她們便不再是白馬家族的主家。
  所謂丟東西只有越丟越多的道理,今天是一個名頭,明天就是搬家,后天那些長輩們便有可能讓瑩子為了大局跟誰誰誰聯姻。
  所以白馬乃香也是在等,等瑩子真正成長起來的那一天。
  只有到了那時候,她才能把肩上的擔子放下來。
  萬萬沒想到,十幾年都扛過來了,居然沒扛過幾次見面。
  她就像著了魔似的,明知不對不可以,非要往上面撲。
  軟玉在懷的北原涼介,害怕再刺激到什么,光是輕輕摟著。
  反正摟著他也不吃虧,軟乎乎的,根據經驗他還強烈懷疑過,乃香媽媽表面傳統,背地里有偷偷練瑜加。
  沒有“叮冬”,沒有任務完成度,說明北原涼介確實回來了。
  澹澹的乃香味飄進他的鼻子里,讓人不禁回憶往昔。
  隨著時間的推移,抽泣的聲音停了,掙扎跟著停了,懷中的人兒好像睡著了。
  這也有可能是逃避現實的表現。
  打又不能往死里打,跑也跑不掉,不如裝睡。
  北原涼介輕輕地說:“其實我想感謝你來的,不是你,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鬼域平倉市,天降隕石,簡直就是必死之局。
  或許給予足夠的時間,北原涼介能夠想到尋求先祖凋像的庇護。
  可那種情況根本來不及思考。
  關鍵時刻,是白馬乃香出言提醒,也是她拼死將隕石打碎。
  那時候的乃香并不清楚自己只是一段投影,死了就是死了。
  她為了救瑩子。
  可北原涼介的命也是因她而獲救。
  陽光明媚的主臥室,
  北原涼介拉上了窗簾。
  薄被中,乃香媽媽睡著,感覺比前幾次見面輕松了不少。
  本來嘛,女人找男人當作依靠又不是件多么丟臉的事。
  北原涼介撫摸著那張昭和美人似的柔美臉蛋,“剛才是騙你的,瑩子沒有打來電話,你越在乎什么,越容易中招。
  那從今天開始你和瑩子都歸我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