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在歡慶的士兵們被這道洪亮的叫喊聲驚住了,反應快一點的已經舉起了槍對準了眼前這個正在慢慢走近的中國人。
除了幾個之前在部落駐扎地參與埋伏的士兵認出了眼前的人以外,其他的士兵都有點茫然,但是他們都認識陳劍秋高舉的右手中握著的東西。
那是小愛德華少尉的肩章和狗牌。
“愛德華!如果不想你兒子死的話,就出來見我!”
聲若洪鐘,擲地有聲。
整個營地瞬間雅雀無聲,只聽得見幾個喝多睡著的士兵伏倒在地的呼嚕聲,還有山谷的風穿過營地的呼嘯聲。
喝得有點迷糊的副官被風吹的一下子清醒了,他剛準備轉身去向中尉匯報。
然而那個最大營帳的簾子被掀開了,愛德華中尉從里面走了出來,他的目光陰冷,似乎想隔著五六米,就把眼前之人開了膛。
中尉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槍,指向陳劍秋的腦袋。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判?”中尉聲音依舊很冷,“那個印第安人的媽媽在我的手上,殺了你,我照樣能讓他把人交出來。”
“那可不保準,我的中尉,那個印第安人快死了,你的兒子沒死,在我另一個兄弟手里。”陳劍秋的語調波瀾不驚,“我們不太在乎那個印第安人的死活,如果你要他的話,我明天可以把他一起給你。”
“伱最好的選擇,就是今晚把我的兒子和那個印第安人帶過來。”中尉抬高了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在發最后通牒。
“帶過來?然后被你的士兵圍住打死么?”陳劍秋掃了一圈周圍拿著槍的士兵,他們現在已經把他圍了起來,至少有二十多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
“我憑什么相信你一個中國人?”
“所以我現在來了,手無寸鐵,你見過綁匪自己跑來當人質的么?”陳劍秋敞開自己的夾克,漏出腰帶,示意自己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
中尉緩緩放下了槍,向他示意進帳篷說話。
陳劍秋跟著進了帳篷,營帳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中尉走到煮著咖啡的爐子邊,給自己的倒了一杯。
陳劍秋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找了個桌子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中尉轉過身來,手中的咖啡舉到嘴邊,看見翹著二郎腿的陳劍秋,差點沒被咖啡燙到。
“我讓你坐了么?”
“你這椅子挺舒服,值不少錢吧。”陳劍秋拍了拍那把精致的椅子,市儈地問道。
中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入主題。
“你的條件是什么?”
“我和我另一個兄弟的安全,另外,我要200美金,我知道,那個印第安人至少值這么多錢。”
“你還真是個亡命之徒。”中尉臉上的鄙夷更重了,他在西部見過很多這樣的人,沒有底線,要錢不要命,只要錢給到位,誰都可以賣。
“謝謝夸獎,彼此彼此。”陳劍秋嬉皮笑臉地看著中尉。
“如果你再這么油嘴滑舌,我現在就讓衛兵把你的舌頭割掉。”中尉回到了自己的那張大桌子邊坐下了。“你的兄弟總不會因為我割了你一個舌頭,就殺了我兒子吧。更何況,你還殺了我的一個士兵。”
“那可不能怪我,是他先要殺我的。”陳劍秋一臉天經地義的樣子,”好吧,那75美元,我不能做賠本買賣。”
“那你覺得我會么?你知道你們三個人每個值多少錢么?”
中尉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電報,走到陳劍秋的面前,遞給了他,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后面。
陳劍秋瞄了這張紙一眼 “愛德華:
通緝犯三人,尤塔因方向,賞金每人一百二十美金。不論死活!”
落款是莫里斯。
果然是電報!
在愛德華的注視下,陳劍秋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個紙團,丟了回去,緊接著,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個筆記本,扔到了將要發作的中尉面前。
“他肯定沒跟你提這個吧。”陳劍秋臉上的嬉笑不見了,他安靜地坐在椅子里,看著中尉。
中尉從桌上拿起筆記本,開始翻看。他的表情一直在變化,作為很多事情的親身經歷者,對于日記中描述的事情,他的感受要比陳劍秋來的直接。
不過和陳劍秋一樣,他也直接翻到了最后。
在看完最后一頁之后,他把日記本合上,放回了桌上。
“是莫里斯殺了羅伯特上校?”與陳劍秋相比,顯然他更了解自己的這位前上司。
“是。”
“藏寶圖在你手里?”
“是。”
“我為什么要為一個不確定的東西,放棄三百六十美金?”中尉語調平靜,緩緩說道。
“那我再來為您捋一下,飛鳥是印第安蘇族領袖的兒子,據我所知,他在聯邦政府那的賞金遠不止一百二十美金,這您比我要清楚,而且,抓住他應該也是您的任務。”
“再來說藏寶圖,在沒有找到寶藏之前確實無法得知是什么,但莫里斯肯定是發現了什么,要不然不至于痛下殺手,雖然不知道具體值多少,那肯定也不止一百二十美金。”
陳劍秋頓了一頓,身體微微前傾,繼續說道:“最關鍵的是,還有您的兒子,他是您的無價之寶,和我這條賤命一換一,實在劃不來,您說對么?”
中尉的太陽穴的跳動了一下。
“另外,您比我更了解您那位老上司的為人,您確定他在得知你見過我之后,不會懷疑您知曉了秘密而對您不利么?”陳劍秋站了起來,向中尉說道。
“夠了!”陳劍秋的話被憤怒的中尉打斷了,他左手扶著桌子,右手指著陳劍秋。
“給我聽好了,他現在只是一個治安官,懂么?!”
陳劍秋慢慢地坐回了椅子里,他攤開雙手,繼續說道:
“我相信您有自己明智的判斷,我提醒您一下,您所要付出的,僅僅是放走兩個走投無路的人而已,我們沒有能力去尋找那些寶藏,等確認我們安全之后,我就把藏寶圖交給你。”
“你的條件是什么?”愛德華中尉的臉色還沒有恢復平靜,這使陳劍秋想起了之前在礦場里的他的那個工頭,自負,易燥。
“明天早上,我帶您去,抱歉地點現在我暫時還不能告訴您,您可以帶兩名衛兵。原諒我,我不想被一群人打成篩子。”
愛德華中尉開始思考,沒有給回復。
陳劍秋靜靜地坐在椅子里。
忽然,營帳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副官倉促的聲音:
“唉,長官,中尉現在有事,您別,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