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些飛機動靜太大了,當徐青三人回過頭來繼續往前偵查的時候,在沿著鐵軌道翻越一座山嶺后,突然發現了幾個人影正站在高地山頭上看著剛剛飛過的飛機。
“噓!”
徐青壓低身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一下他們也都看見了,平河更是對徐青點了點頭,對他如今的作戰素質和敏感度大為驚嘆。
他們小心的在林子里觀察。
在前方約幾百米后的高地上,避風處有著兩處小小的帳篷,旁邊停有汽車,用簡單的樹枝偽裝著。
帳篷外的樹下面用雪掃開,燒了一堆柴木,上面架著一只火爐正煮著些什么東西,咕嚕咕嚕的沸騰著。
那幾個人站著看了一會兒,好像在說些什么,隨后又坐下來,絲毫不擔心明火會被人察覺到。
在火光下,徐青依稀看清了那是三個穿著美式軍裝的藍眼睛、棕色頭發的家伙,帶著圍巾、護耳棉帽、防寒靴和厚實的呢子軍服。
這顯然是一只從沒遇到中國敵人的美國士兵。
他們神態放松之極,直接坐下來伸手烤火。
似乎是剛剛見到漫山遍野的飛機照明彈落下之后,他們也篤信了附近沒有敵人行蹤,就連手中的鋼槍也靠在火堆旁,動都沒動。
“這煮的什么玩意,怎么這么香?”
宋衛國小聲的都囔著。
徐青也聞到了飄在林子間的香氣,那是一股醇厚的咖啡豆味,在這冰天雪地里的確十分誘人。
yqxsw/好看的言情 這是他在現代之后久違的味道了。
他微微滾動了一下喉嚨:“應該是咖啡,美國人用來休閑提神的東西。”
他一路上也繳獲了不少,但是行軍途中幾乎很難生火有開水泡,更沒多少閑情逸致。
“他娘的,這簡直是把這兒當他們自己家了,這么有恃無恐!”
平河:“那是他們沒遇上我們。”
徐青幾人就這樣的看著。
很快,火堆上的咖啡煮熟了后,一個美國人戴上手套用鐵鉗夾起鐵壺快步往帳篷里走去,嘴里還嘰里咕嚕的在笑著。
其他幾人也早已按耐不住,匆匆把附近的鐵絲網圍好,四周埋了幾個地雷,然后也進了帳篷去。
“他們這就回帳篷了,會不會有詐?”
平河和宋衛國面面相覷。
“應該不會。”
徐青仔細的觀察了后,搖頭:“別指望他們跟我們一樣,他們在自己國家享受慣了溫暖享樂的環境,喝酒,聽歌,泡妞的資本主義生活早已腐蝕了他們,你能指望他們多賣力?”
“太不公平了,有這樣的生活還要來侵略……”
宋衛國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更是憤憤而然。
“人的貪欲是無限的,不過這也給了我們戰勝他們的機會。”
徐青自己說著,心里也有些恍然。
如果我們都有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也跟他們一樣的環境下享樂,還會戰斗力嗎?還有那義無反顧,視死如歸的氣概嗎?
不過他的胡思亂想很快被平河打斷:
“萬里,現在過去嗎?”
徐青回過頭來,看平河正看著他,顯然他已經把自己當做這個小組的核心了。
他立刻拋開心頭雜緒,堅定信念。
隨后扭頭看看周圍環境:“我一個人去吧,高地上人多目標太大,你們去附近看有沒有其他美國人了,然后再回去報信。”
他想了想又道:“今晚我們的運氣不太好,又是遇到飛機偵察,又是有這么一撥來歷不明的美國士兵。讓大家再小心謹慎點!”
他們商量了一下,這樣也無可厚非。
很快,兩人離去。
徐青小心的繞開鐵絲網和那幾個地雷區,沿著高地的坡度偷偷爬了上去,到帳篷的后端不遠處趴下來。
他依稀聽到帳篷里有些說話聲。
便小心的再度往前靠近。
“……嘿,你們怎么進來了?”
“我們把火給熄了,周圍布上了鐵絲網和地雷,這荒郊野外的根本沒有敵人,湯姆都凍得受不了了,讓他進來取取暖吧……”
“你個機靈鬼,明明是你想進來。”
“我可給你們送來了熱Coffee!”
或許是人多了起來,幾個人變在帳篷里面擠了一會兒,所以就捧起咖啡和酒暢飲起來,酒意熱烈。
“你們聽到電臺里那頭的家伙說的嗎?”
小小的帳篷里,他聽到有個士兵在抱怨:
“昨天感恩節,后線的官兵們聽說印刷了精美的菜單,人人都有份,他們發下了豐富的節日物資,餐桌上擺滿了豐富的食品,雞尾酒、夾餡橄欖、烤小公火雞加酸果醬、木果沙拉、水果蛋糕、肉餡餅和咖啡……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我們要在這冰天雪地里獨自度過?”
“湯姆,我們是偵查兵。”
“偵察兵怎么了?這有敵人嗎,我們的飛機剛剛飛過了,他們說這一帶幾百里山區內都沒有發現敵人。可他們還要我們隨時每隔三小時發一次電報,這他媽太扯了!”
“我們要是現在回去,還能趕上明天的圣誕夜,你想象一下——在桌上鋪著雪白的桌布,燒焦的村莊廢墟中央點綴起節日蠟燭,一瓶瓶燒暖的威士忌酒,還有那奢侈的熱水浴和新軍服。哦,上帝!你看看我們周圍,這實在太糟糕了………”
徐青聽到這,原本拿在手里,隨時準備發動的手雷和步槍慢慢放了下來。
他聽清了,這應該是一伙偵查兵。
美國人里并非都像麥克阿瑟一樣狂妄自大,這些士兵的上司軍官,應該就是即將北上開至此的一位美軍第七師軍官,通過這些通訊兵隨時收取沿路報告情況。
“暫時放你們一命!”
他趴好,繼續聽下去。
“上帝!”
“你已經把我們的報話機,當成了電話嗎?”
另一個士兵則好奇:“你是如何和對面的收報員做到如此熟稔的?我每次和后方聯系,步兵七師那個粗暴的家伙每次都揚言要用電話機塞進我的屁股!”
“Aha,我那是個白妞。”
帳篷里響起一陣眾士兵的驚呼搞怪聲。
“噢,怪不得你經常往醫務和后勤人員那跑,嘿,兄弟,教教我……”
“你會又有什么用,不還得做這苦命的偵查員,我發誓我如果能釣上一個金發白妞,回到美國后,我立馬就申請退役!”
“是啊,麥克將軍不那么急著北上就好了,這該死的天氣,起碼讓我們度過圣誕節吧。”
“你可以多罵他幾句,反正沒人聽得見……”
帳篷里的話題又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又聊了十多分,幾個士兵喝完身子暖了以后,邊各自找睡袋慢慢歇了。
周圍響起一陣香甜的鼾聲。
而離帳篷不遠的幾十米外,徐青這才慢慢的收攏雪中的足跡,折返而回。
林子里面,平河已經在旁邊等候多時。
“怎么樣?”
“情況有些復雜,回去一起說。”
回到七連的位置,所有人都在山林之間潛伏著,看到二人披雪歸來,紛紛看向他們。
徐青深呼吸一口氣:“我想我們遇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