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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五百零一章 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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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玄大陸某處,萬山如濤,連綿起伏。

  一座巨大的行宮橫跨其上,行宮主體由無數粗壯如山的古木盤繞而成。

  遠遠看去,藤蔓為橋,古木為柱,巨大的葉片層層疊疊,鋪成飛檐與平臺,其間靈泉潺潺,云霧繚繞,美不勝收!

  此時,晨曦初露,薄霧如紗。

  一支由修士組成的隊伍乘著白玉馬車,自晨霧深處穿出。

  那馬車由四匹肋生雙翼的靈駒牽引,踏空無痕,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行宮外圍。

  “來者止步!”

  清喝聲中,數道青色遁光自下方林海升起,現出一隊身著青木甲胄的修士。

  為首者手持長戟,氣息凌厲,目光審視著突然出現的車隊,周身法力隱隱與下方連綿古木相連。

  “此乃青帝陛下行宮,禁止飛行。請諸位道友落下遁光,通稟來意!”

  車隊應聲而停,穩穩懸于半空。

  十余道身影自馬車上飄然落下,修為皆在造化境中期之上,妖氣屬性迥然不同,穿著打扮也各異。

  其中一位藍袍老者越眾而出,面帶和煦笑容,向持戟守衛拱手一禮,姿態放得極低:

  “老朽篁清歌,與身旁諸位皆是來自各族的散修,此來天玄大陸是為了參加萬妖大會,途中又得知青帝陛下法駕親臨,我等仰慕陛下威德久矣,心中激動,故不揣冒昧,備下一份薄禮,特來行宮拜謁,還望將軍通稟。”

  持戟守衛聽后,心中了然。

  自從青帝暫住于此,像這般前來拜謁討好的修士便絡繹不絕。

  尤其是眼前這類無根無萍的散修,在他們族內也難有倚仗,平日里周旋于各大勢力之間,廣結善緣以求存身立命。

  此等情形,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持戟守衛神色稍緩,手中長戟微垂,例行公事般開口道:“原來如此,道友的心意可先行收下,由我等轉呈。至于覲見……陛下近日潛心靜修,早已頒下法旨,暫不見外客。”

  篁清歌等人聞言,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們皆是久歷世故之輩,深知自己與青帝的修為差距太大,對見面之事本來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禮物必須送到,算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呵呵,是我等冒昧,打擾陛下清修了。區區薄禮,聊表敬意,只望陛下能感知我等赤誠便好。”

  說話的同時,一眾散修各自從儲物戒中取出禮盒,送到了持戟守衛的面前。

  持戟守衛微微頷首,示意身后修士上前,將那些靈氣盎然的禮盒一一接過,清點收納。

  “諸位心意,我定會轉達。”他淡淡開口道。

  篁清歌等人見狀,神色愈發恭謹,齊齊躬身行禮:“有勞將軍,我等告辭。”

  言罷,不再多留,紛紛化作遁光,重新落回那白玉馬車之中。

  車轅調轉,四匹靈駒振翼,拉著車隊徐徐遠去,很快便沒入繚繞的晨霧深處,不見了蹤影。

  行宮外圍又恢復了先前的靜謐,唯有古木蒼蒼,云霧悠悠……

  行宮深處,云霧繚繞之中,一座孤峰傲然聳立。

  峰頂平滑如鏡,仿佛被無上偉力一劍削平,連風過此處都似凝住。

  其上,倒映著流云蒼穹,竟成了一方天然棋盤。

  兩道身影對坐其間。

  左側男子,黑袍廣袖,面容剛毅,執子的手指骨節分明。

  每一落子,指尖都似有星屑流轉,輕觸鏡面時漾開圈圈漣漪,仿佛點落的不是棋子,而是星辰。

  右側女子,素衣如雪,長發未綰,僅以一根青藤松松束著。

  她垂眸觀棋,指尖凝著一縷霞光化作的棋子,遲遲未落。周身有清靈之氣盤旋,引得幾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縈繞不散。

  二人信手拈來,云為白子,霞作黑棋,在鏡面上交錯鋪展。

  每一子落下,皆引動四周靈氣微瀾,峰頂云霧隨之舒卷,恍若棋局已與天地呼吸相連。

  忽而,女子指尖云子輕輕點落。

  霎時,鏡面棋盤上霞光氤氳,一片云氣悄然成形,竟化作鸞鳥虛影,清鳴一聲,振翅欲飛。

  “蒼玄道友,你分心了。”女子抬起頭來,含笑道。

  黑袍男子聞言,執子的手微微一頓,那枚即將點落的星辰棋子懸在半空,光芒漸黯。

  他輕嘆一聲,悠悠道:“素心仙子慧眼如炬,近來總是心緒不寧,仿佛有什么事情脫離了掌控……”

  此人說話的同時,抬眼望向遠處翻涌的云海,眉宇間似有陰霾籠罩。

  女子聽后,原本恬淡的神色漸漸收斂,也變得嚴肅了幾分,“道友所言……是否與萬妖大會有關?”

  蒼玄沉默片刻,指尖棋子無聲湮滅。

  “青帝陛下……已經多少年沒離開過木族圣地了?就算是歷屆萬妖大會,也唯有在木族境內召開時,陛下才會親臨。沒想到,此番竟應玄帝之邀,來到這天玄大陸……”

  他聲音漸沉,鏡面棋盤上的星輝也隨之明滅不定。

  “陛下此行,打破慣例,實在令我心中難安。須知如今五族動蕩,暗流涌動,我有些擔心陛下的安危……”

  “道友的擔心不無道理。”素心點了點頭,聲音如清泉擊石:“陛下此次決斷,我心亦存疑慮……玄帝那老家伙,此番力邀陛下前來,背后絕無可能安什么好心。”

  說到這里,她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不過,妖帝之爭牽一發而動全身。五帝并存,制衡已久,已有數十萬年不曾真正交手。其中利害,關乎一族興衰乃至大陸格局,縱有風波,料想也應在可控之內。陛下深謀遠慮,既敢親臨,必有應對之策。眼下……或許還未到那等劍拔弩張的地步。”

  蒼玄聞言,目光沉沉,仍舊是一副憂心的模樣。

  “五族之間雖然和平多年,但畢竟有前車之鑒……仙子難道忘了,當年他們是怎么對付我們木族的嗎?陛下乃我木族支柱,身系億萬生靈之希望。縱有萬全準備,置身于他人疆域,終究是險棋。依我之見,還是留在木族圣地最為穩妥。”

  “如此說來,你倒想限制陛下的行動了?”素心似笑非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呵呵。”

  素心輕笑一聲,眸中清輝流轉,衣袖輕拂,棋盤上的鸞鳥虛影清鳴一聲,化作云氣散去。

  “陛下神通已參造化,以天地為局,尚游刃有余,縱有風波,亦當是陛下棋中一著,我看你是多慮了。”

  蒼玄眉頭緊鎖,正欲再言。

  忽見遠處云霧分開,一道青色遁光疾馳而至,落在峰頂邊緣,現出一名守衛身影,正是方才在外值守的那位持戟將領。

  他單膝跪地,垂首恭聲道:“啟稟二位圣尊,方才有一眾散修前來覲見陛下,并呈上賀禮若干。屬下已按例收下,特來稟報。”

  素心聽后,連眼皮都未抬,只漫不經心地道:“些許瑣事,自行處置便是,不必再來稟報。”

  持戟將領低頭應喏:“屬下明白。此番前來進獻的散修,領頭者是水族南海的篁清歌。屬下這就將這些賀禮登記造冊,歸入庫中。”

  說完,便要告辭退下。

  “等等!”

  就在他要起身的瞬間,一聲低喝忽然響起。

  持戟將領心中一驚,抬頭望去,只見蒼玄原本端坐的身形微微前傾,深邃的眼眸中竟露出了詫異之色。

  “你剛才說……領頭者是誰?”蒼玄的聲音比平時略顯急促,目光銳利地盯在守衛身上。

  持戟守衛身形一僵,顯然沒料到圣尊會有此一問,而且反應如此不尋常。

  他慌忙再次低頭,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回稟圣尊,是水族南海的散修,篁清歌。與他同來的,還有十余名各族散修。”

  “篁清歌……”

  蒼玄雙眼微瞇,默然片刻,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

  “行了,我知道了。那些東西不用歸庫,全都送到我這里來。另外,剛才的事情,不要對外聲張。”

  “屬下明白!”

  持戟守衛不敢怠慢,向兩位妖圣各自行了一禮,緩緩向后退去。

  等他離開之后,素心眸光微轉,落在蒼玄臉上。

  “蒼玄道友,”她聲音清緩,如春風拂柳,“這位‘篁清歌’……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讓你如此動容?”

  蒼玄默然不語,指尖無意識地輕叩鏡面棋盤,發出細微的嗒嗒聲。

  峰頂云霧也隨之凝滯,唯有遠處山風穿過古木的嗚咽隱約可聞。

  片刻后,他抬眼望向素心,眸中深邃,似有星河流轉。

  一道凝練的傳音悄然送入素心識海:

  “篁清歌……乃是陛下得道之前,游歷天下時,所用的一個化名。”

  此言一出,素心執子的手驟然停在半空,指尖那縷由霞光凝成的棋子微微一顫,險些潰散。

  她眼中閃過一絲極致的驚詫,雖然瞬間隱去,但周身那恬淡清靈的氣息卻不由得泛起漣漪,引得環繞的花瓣悄然墜落了數片。

  “當真?”素心下意識地想要確認一遍。

  蒼玄臉色嚴肅地點點頭:“千真萬確!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極少,如今還活在世上,并知曉此名與陛下關聯者,除我之外,恐怕不超過三人!”

  素心聽后,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此事絕不簡單!要不要去檢查一下里面有什么東西?”

  蒼玄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直接交由陛下吧。”

  半個時辰之后,行宮最深處。

  這里沒有瓊樓玉宇,只有一株巨樹聳立云端。

  此樹不知生長了多少歲月,樹干之粗壯,似能承載山岳,樹皮斑駁如龍鱗,每一道紋路都流淌著歲月的滄桑。樹冠沒入云端,枝葉間有星辰虛影明滅,仿佛將一方宇宙都納入了蔭蔽之下。

  此處安靜祥和,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忽然,兩道遁光由遠及近,稍稍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遁光很快就散去,顯露出來人相貌,一男一女,正是蒼玄與素心!

  無需通傳,一條由虬結根須自然形成的階梯,自云霧中緩緩垂落,直至二人腳下。

  階梯兩側,有瑩瑩光點漂浮,如夏夜流螢,卻又散發著精純至極的乙木氣息。

  二人對視一眼,拾級而上。

  每一步踏出,周遭景象也隨之一變,仿佛并非在攀登,而是在穿越層層疊疊的空間。

  時而見古木參天,靈獸隱現;時而聞碧海潮生,星河低垂。浩瀚無匹的威壓彌漫在每一寸空間,卻又溫和如春雨,潤物無聲,令人心生敬畏,卻又不至于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階梯盡頭,豁然開朗。

  此處竟是一片懸于虛無的空中庭院,腳下云霧鋪地,柔軟如茵,行走其上泛起圈圈漣漪。庭院中央,一株縮小了無數倍的古樹虛影亭亭如蓋,枝葉間流淌著青碧色的光輝。

  古樹虛影下,設有一張簡單的蒲團。

  一道身影端坐其上,周身籠罩在朦朧的清輝之中,仿佛與身后的古樹、腳下的云庭、乃至四周流轉的星輝都融為一體。

  光影在她身周微微扭曲,令人無法看清真容,只能隱約辨得一個淡雅出塵的輪廓,恍若鏡花水月,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蒼玄與素心至此,不敢再前行,于百丈之外同時躬身,肅然行禮:

  “參見陛下!”

  清輝流轉,蒲團上的身影微微一動,似將目光投來。

  沒有威壓,卻讓周遭的星光云影都靜止了一瞬。

  “何事?”

  一個平和溫潤的女聲響起,不帶絲毫煙火氣,卻蘊含著令人心折的力量。

  蒼玄上前一步,雙手托起那個看似普通的木匣,恭敬道:“啟稟陛下,方才宮外有散修前來獻禮,其中領頭者,自報姓名為……篁清歌。臣覺此事蹊蹺,不敢擅專,特將此禮呈送陛下圣裁。”

  木匣靜靜躺在他掌心,在漫天星輝與青帝無形的氣機縈繞下,顯得平凡至極,卻又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

  蒲團之上,清輝微微蕩漾,隱隱傳來一聲輕笑。

  笑聲中帶著一絲了然,似乎……早有預料。

  “打開吧。”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聽不出絲毫波瀾。

  “是!”

  蒼玄依言,指尖靈光微閃,在那木匣表面輕輕一拂。

  “咔噠”一聲輕響,匣蓋應聲開啟。

  剎那間,無數霞光自匣內噴薄而出,璀璨卻不刺眼,如朝霞初升,瞬間將這片云庭映照得流光溢彩!

  霞光流轉匯聚,于半空中凝成一道窈窕朦朧的人形光影。

  那光影翩然落地,盈盈下拜,道了一聲:

  “拜見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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