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兄弟,好久不見啊。”
陳澤言剛上了車,前面的司機就忽然咧嘴笑著跟他打招呼。
他微微一愣,驚訝道:“鐘魁?你回來了?”
鐘魁呵呵一笑:“嗯,就在前兩天,已經正式歸隊了,歸隊的第一時間,我就向上級申請恢復我以前的工作,以后又可以給你當司機了。”
作為一名特種部隊的優秀特種兵。
鐘魁不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各項能力,在部隊中都是十分出色的。
以前的他,可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甘心給一個人當保鏢。
尤其還是這種十多歲的小屁孩兒。
不過經過了上次那件事,他現在已經是打從心底里把陳澤言當成了朋友。
“你母親身體好些了?”陳澤言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問道。
鐘魁點點頭:“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她的肺癌是早期,并沒有威脅到生命安全,經過一系列的治療,再有一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陳澤言一臉奇怪道:“那你完全可以等你母親出院了之后,在歸隊啊?”
“我也想啊,”鐘魁苦笑一聲:“不過,我母親不讓,我這次回來,都是被我母親用掃帚給趕出來的。”
“她讓我在部隊里面好好表現,要為國爭光,不能給咱們鐘家丟臉。”
陳澤言默默無言。
一旁的鐘魁繼續說道:“我母親是個粗人,而且思維觀念一直停留在以前還在打仗的時候。”
“在她心里啊,男人就要去當兵,上戰場打仗,因為我爺爺,還有我爺爺的父親,都是農民兵。”
“他們死在了戰場上,不過每一個我們村兒的人,都記得他們的名字。”
“這次我請假回去,我母親還以為我是當了逃兵呢,直到我的戰友幫我解釋了,她才下手輕了點兒。”
“我要是再不回來,估計她就不是用的掃帚,而是鐵鍬了。”
聞言,陳澤言也是一陣哭笑不得。
這種母親,怎么說呢。
她們絕對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
可能有很多現代人不能理解,為什么一個母親會推著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
實際上,讓自己的孩子上戰場,她們心里也肯定是一萬個不愿意。
但是,他們都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
那種陳舊的:男人就應該上戰場,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思想,已經深深刻入了他們的腦海中。
祖祖輩輩都是這樣走過來的,他們這一代人,又怎么能逃避呢?
對于這種人,陳澤言是打從心底里感到敬佩的。
他自認為,如果未來自己有了孩子。
哪怕是世界末日來了,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一個人去獨自面對危險。
很快,吉普車開到了一個隱蔽的停機坪。
一輛直升機,以及一隊手持真槍的士兵們早已等候在了這里。
見到陳澤言走來,兩邊的人齊齊敬了個軍禮。
陳澤言和陸小舟倒是還好。
已經見識過這種場面的他們,十分熟練的回了個軍禮。
不過,一旁的虞小雪就有些不好了。
本來就不是很擅長交際的她,看到這么多手拿真槍的士兵,早就被嚇得不知所措了。
看到一群人向他們敬禮,她只是下意識的躲在了陳澤言的背后。
不過,幾秒鐘后,她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對勁。
又往旁邊陸小舟的背后躲。
陸小舟牽起虞小雪的手,抿嘴輕笑道:
“放心啦,沒什么事的,我們走吧。”
就這樣,虞小雪被牽著慢慢帶上了直升機。
陳澤言在上去之前,找到守在直升機旁的一名士兵問道:“王懷明院士人呢?”
士兵一臉嚴肅的敬了個禮,回道:
“報告,王院士已經在十分鐘前啟程,前往秘密基地。”
陳澤言點點頭:“行,那我們也出發吧。”
士兵:“收到!”
直升機上,虞小雪宛如一個好奇寶寶,盯著窗外的景色不停地看。
時不時拉著陸小舟,指向地面渺小的建筑物。
“舟舟你快看,下面好多人聚在一起誒,好小哦,跟垃圾一樣。”
陳澤言聞言,頓時大汗!
拜托,哪有人會把人比喻成垃圾的?
兩個小時后。
直升機平安的降落。
在降落的地點,有著比剛才上直升機時,更多的士兵把手。
除了士兵們以外,似乎還有好幾個身穿便裝的老頭,正在笑呵呵的議論些什么。
下了飛機,以王懷明為首的好幾個老院士紛紛圍了上來。
陳澤言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好幾名老院士就激動的上前找他握手。
“哎喲,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哈哈哈,你好你好,小伙子,你就是陳澤言吧?不錯,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長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們已經老了。”
“沒想到,竟然真的這么年輕,之前我還一直以為是騙咱們的呢。”
“小伙子,不知道你現在結沒結婚,我給你說,我家孫女長得可標志了……”
“去你的,不知道別人現在是陸家的女婿嗎?擱那兒裝瘋賣傻啊?”
“咳咳!知道又怎么了,以前還興三妻四妾呢,現在只是多一個小的怎么了?”
“嘶!你是老糊涂了吧?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年代了?現在是一夫一妻制,重婚罪是犯法的!”
聽到這群人嘰嘰歪歪的爭論個不休,陳澤言頓時滿頭大汗。
拉著陸小舟就一個勁的溜了。
后面的老院士們紛紛追了上來。
不過因為身體素質的原因,最終愣是被陳澤言他們給甩掉了。
進到研究所,幾人需要提前進行搜身。
并且上繳所有物品。
這些流程,陳澤言他們早就已經爛熟于心。
迅速的完成了‘安檢’之后,幾人便進入了這一次的實驗基地。
比之之前父親他們的研究所,這里可是氣派了不止一點半點。
光是走進門的一個大廳,就像是一個足球場那么大。
中間放著一個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面記錄著各種實驗項目的名稱、房號、以及相關負責人的信息。
左側是一個咨詢窗口,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者是初入研究所迷路了,都可以前往咨詢。
右側的窗口則是‘突發事件中心’。
里面24小時輪班換人值守,總共有十二名人員。
房間里面設有覆蓋了整個研究所內部的監控,可以隨時監控任何一個角落。
在研究所的任意地方,只要發生了任何問題,他們都會第一時間來響警報,趕往支援。
最中間,則放置著一排機器人。
數量大概在二十個左右。
它們能夠執行最基本命令。
比如打掃衛生、給迷路的人帶路、發送研究所內部建構地圖、運送飯菜等等。
當然了,這里僅僅只是一個大廳。
其他地方的設施,只會比陸小舟父親當時所在的研究所更加先進。
虞小雪宛如劉姥姥逛后花園一般,全程東張西望,一臉驚訝。
“原來,咱們的科技已經這么先進了呀。”虞小雪感嘆道。
陳澤言笑了笑,回道:“你可別多想,這里的設施,肯定是按照最高標準來建造的,屬于誰實驗室級別的,外面可還沒有到普及的程度。”
“就比如最中間的人工智能機器人,你見過市面上有出現過這種類似的機器人嗎?”
虞小雪聞言,恍然大悟。
不過,當他說這話的時候,陸小舟明顯的看了他一眼。
市面上確實沒有出現過高級的人工智能。
但是,陳小舟貌似已經超越了現在所有的人工智能誒……
尤其是最近,她發現自己手機上的陳小舟似乎又升級了。
說話的感情不僅更加豐富,而且基本上不會再出現陳小舟理解不了的問題了。
以前的時候,她偶爾會在無聊時間,跟‘陳小舟’開玩笑。
雖然大部分時間,‘陳小舟’都能夠理解,并且給予她回應。
但是,有時候也會出現完全理解不了她話中的含義。
現在的話,已經沒有再出現過這種情況了。
幾人朝著里面走去。
不一會兒,一隊人就跟著迎面走來。
陸小舟微微一怔,立刻化身成一只小蝴蝶一般,朝著前面跑去。
“爸爸!”
沒錯。
前面來的一行人,正是陸小舟的爸媽——陸世才和汪蕓一行人。
看見女兒,陸世才也是罕見的露出了笑容。
“你們來了,怎么樣,累不累?”
“不累呀,我們坐的直升飛機,很快就到了。”
“呵呵,好,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吧,等會兒我先去找那小子說兩句話,你媽也想你了,你們先聊聊天,等會兒就帶你們去吃飯。”
“好呀。”
說完,陸世才臉上的笑容消失,朝著陳澤言走來。
一旁的虞小雪縮了縮身子,還是連忙問好道:“陸叔叔。”
看見一旁的虞小雪,陸世才抿嘴一笑:“小雪,你先去陪舟舟和你阿姨聊聊天,我有話跟他說。”
“嗯!”虞小雪點點頭,急忙跑開。
不一會兒的功夫,這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額,”陳澤言撓了撓下巴,道:“爸……”
陸世才長長的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一包煙,問道:“抽不抽?”
陳澤言本來想拒絕,但是思索了一陣后,還是接了一根。
上一世的他,其實是個老煙民了。
畢竟在那樣的社會的壓榨之下,男人要是不學會抽煙放松自己,一個人長期以來,很容易就會憋出點什么心理疾病。
不過這一世,他卻一次都沒抽過煙。
因為他早就注意到了,陸小舟很討厭煙味兒。
所以,從和陸小舟在以后,雖然時常也會有煩心事,但他卻從未再碰過煙。
兩人朝著不遠處的吸煙區走去。
陸世才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而后在陳澤言一臉驚恐的表情下,親自幫他將煙點燃。
這一操作,讓陳澤言有些受寵若驚。
一陣吞云吐霧后,陸世才緩緩說道:“這一次,我要謝謝你。”
“啊?”陳澤言聞言一愣。
趕緊抽了口煙壓壓驚。
陸世才沒好氣的撇了他一眼:“我聽說了,你這次是因為王老才會來的吧?”
陳澤言默默點頭。
陸世才看著不遠處,喃喃道:“你們這些年輕一輩的人,可能不太理解王老在我們這些人眼中,是個什么樣的地位。”
“還記得二三十年前,那個時候華國的國力薄弱,經濟蕭條,雖然已經沒有太多人會因為挨餓而死,但太多的人仍舊處于吃不飽,穿不暖的階段。”
“那個時候,我和舟舟的母親最長的一次,吃了一個月的饅頭,每天一個,實在餓得不行,就喝點水充饑。”
陸世才撇了他一眼,笑了笑:
“或許你們會好奇,也會質疑,一個月每天只吃一個饅頭,怎么可能熬得過來。”
“不過,那可都是真的啊,就連我們好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過來的。”
“那時候,國家還處于發展階段,沒有錢,沒有糧,人民也沒有工作。”
“我們當時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通過自己的雙手,能掙一口飯吃。”
他不知道陸世才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
不過,聽到這些陳年往事,陳澤言的心中,被深深的觸動到了。
他嘴里的畫面,仿佛像是一幅幅圖像一般,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陸世才長長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那時候,王老也還年輕,不過他依舊是當時的我們,只能仰望的人。”
“他是一個大學士,懂很多知識,和我們這些只知道拼命學技術的農民不同。”
“不過,就是這樣的我們,他愣是一個個挨個的教,挨個的給我們安排崗位,讓我們每個人,都能有一口飯吃。”
“后來,因為王老的研究有了重大的突破,為國家賺了很多的錢,讓很多人都能吃上了飯。”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那個時代,王老拯救了數以萬計的人民。”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除了我們這些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做的事情。”
“因為這些事情,關乎著他的安全,所以這些事情嚴禁和任何人講。”
“我和舟舟的母親,一直想為他老人家做些什么,好報答他當年的恩情,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卻什么忙都沒幫上。”
說到這里,陸世才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慚愧。
一只大手拍了拍陳澤言的肩膀。
他丟掉了剩下的煙頭。
再沒有任何其他的言語,轉身默默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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