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言聞言,訕笑道:“是是是,李院長說的對,是我太心急了,咱們這速度確實已經不慢了。”
李偉國冷哼一聲:“我當初就應該心狠一點,把你小子也抓進去,關你幾個月,那樣咱們光刻機研發速度的確還能提高一大截。”
“嗨,您瞧您,這是說的什么話……哎喲,我家到了,哈哈哈,李院長,下次咱們有時間再聊啊。”說著,陳澤言便準備溜之大吉。
可是下一秒,他的左手忽然被拉住。
李偉國長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行了,先不說這個話題了,你坐,我還有第二件事情要跟你說。”
見李院長不打算繼續深究了,陳澤言這才笑呵呵的重新坐下。
“啥事兒您說吧。”
“第二件事兒,是關于菲爾茲獎的,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明年的菲爾茲獎,內部已經把你的名字給提交上去了,你有很大的機會被提名。”
陳澤言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著下文。
李偉國繼續說道:“按理來說,這種含金量較高的國際獎項,對于你而言是一層非常好的鍍金,就算拿不到獎,十多歲就被菲爾茲提名的事跡,也相當于一本通行證,我們科學院是應該鼓勵你去爭取這個獎項的,哪怕今年拿不到,明年也有很大的機會。”
“但是,因為這一次恰巧,光刻機在這個時間段完工,上面的人因此就更加重視你了,于是現在就出現了很多人提出,開始極力反對你去爭獎。”
“畢竟自古以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更何況,領獎可是要去到國外的,所以,他們心中的擔心也都很有道理。”
他看向陳澤言的眼睛,認真的問道:“現在,上面的人意見無法統一,最后經過討論,一致決定,將選擇權交給你自己。”
“所以,我想問問,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陳澤言聞言,頓時了然。
其實說白了,就是上面的人就這件事情上,不敢有人武斷的下決定。
因為陳澤言現在對于國家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了。
萬一真要在去參加頒獎典禮的過程中,出現了什么差錯。
那同意他去的人,必然會面臨一定程度的非議。
可是,如果不讓他去,他的履歷就會少一筆很濃厚的彩墨。
在華國,資歷和履歷對于一個人,可以說是幾乎可以和能力劃上等號的。
更何況,那可是菲爾茲獎。
真要是能拿到,對于華國數學界在國際上的地位,也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那些反對的人,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態度才沒有太過于強硬。
爭論了許久,兩邊都不敢下決定。
最終,選擇權就來到了陳澤言自己這里。
簡而言之就是,這些人害怕事后背鍋。
所以提前把決定權拋給了他,如果萬一到時候出了事,主要責任自然就是他自己。
陳澤言雙手枕在腦后,隨意的道:“其實拿不拿這個獎都行,我隨便。”
“額……”
李偉國聞言,滿臉苦澀的笑了笑。
隨便……
這不等于沒說呢嗎?
就好像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問另外一個人,你吃什么?
然后對方回答你‘隨便’的這種感覺。
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而是需要一個能下決定的。
雖然他也很看不慣,把決定權拋給一個十多歲的少年的這種做法。
但是,這種事情可不是他說了算的。
陳澤言的余光看到李偉國的表情,繼而又說道:
“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我應該還是會去吧,反正不就是領個獎,正好就當出去散散心……不過前提是,必須要讓陸小舟陪我一起。”
李偉國聞言,心中松了口氣,點了點頭:“行,這件事情我回頭會跟上面的人講,剩下的事情,我們會全權替你安排好的,你到時候等通知就行了。”
陳澤言點了點頭,一個側身跳下了車。
看著那個少年離去的背影,前排的司機笑了笑。
“這小子,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性格倒是挺合我胃口的。”
李偉國苦笑一聲,滿臉無奈的道:“我這把年紀,也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司機回過頭,一臉認真的道:“李院長,這事兒不是您的錯,只是上面的那些家伙不愿意承擔責任,把這個鍋扔給了你,你這也是沒有辦法。”
李偉國搖了搖頭:“沒有辦法這種話,只是小孩子用來逃避的借口罷了,說到底,我還是太過于自私了。”
“自私有什么錯?”司機反問道:“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世界上,誰難道還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聽到這番安慰的話,李偉國心情稍微好了點。
他笑著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不是這個意思,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如果人不懂得修習自己的德行,那么就連天地都容不下你。”
司機聞言一愣,撓了撓頭,尷尬的笑道:“啊哈哈,是這樣嗎?”
“而且……”李偉國看向已經遠處少年消失的轉角,喃喃道:“這個世界上,大公無私的人,其實有很多啊。”
叮咚。
咯——
“小姑,我回來了!”
“嗯?這么快?怎么不早點打電話,我也好去接你啊。”
“嗨,就這么點兒距離,我這不是懶得麻煩小姑你跑一趟嗎。”
“這有什么好麻煩的,現在我一天一個人呆在家,都快無聊死了,你要再不回來我,都想著要不要去酒吧逛逛了。”
陳澤言走進屋,小姑十分嫻熟的幫他幫他脫掉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又拿出拖鞋給他換上。
屋里的暖氣,正處于一個適中的溫度,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你?酒吧?”陳澤言笑呵呵道:“我看還是算了吧,就小姑你這一杯就倒的酒量,去酒吧那是沖著喝酒去的嗎?”
陳婧祎一聽,頓時一臉不滿的鼓起一邊臉頰:“你這話什么意思?”
陳澤言攤了攤手:“字面意思啊,其實我也能理解你,小姑,你年紀也不小了,連我都找女朋友了,你也趕緊找個男朋友吧。”
“好歹你現在也是個坐擁幾千萬存款的小富婆,那外面的好男人,都是排著隊讓你挑的誒。”
陳婧祎走進屋,給他拿了一件比較單薄,適合在屋里穿的外套給他披上。
同時,還不忘伸出手掌,在他的后腦勺拍上一巴掌。
“讓你小子不懂尊老愛幼,我找不找男朋友,跟你有屁個關系,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陳澤言摸著自己的后腦勺,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十分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小姑,道:
“小姑,你變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陳婧祎一愣,心里頓時一慌。
這是打疼了?
可她明明沒用多大的力氣啊。
誰知道,陳澤言接下來卻說道:“你以前一巴掌下來,我得疼至少三分鐘,現在竟然一點都不疼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背著我談戀愛了?怎么忽然變得這么溫柔……嘶!!疼疼疼,哎喲喂,錯了,小姑!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陳婧祎冷哼一聲,松開擰著他胳膊上肌肉的手。
陳澤言疼的齜牙咧嘴,不過心里卻樂了。
嗯,沒錯,就是這個感覺,這才對嘛。
剛才那拍后腦勺的力度,完全不對勁啊。
“對了小姑,”陳澤言坐在沙發上,吃著橘子,看著電視,忽然問道:“你上次不是說要去看房子的嘛,房子看的怎么樣了?”
陳婧祎正在幫他收拾行李箱。
聞言抬起頭,回道:“看了好幾套還不錯的,你回頭要是有時間,咱們就去看看,如果你也滿意的話,咱們就定下來。”
“誒?”陳澤言一聽,說道:“我就不用去了吧,太麻煩了,只要小姑你滿意就好了啊。”
陳婧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這房子是買給你和小舟的,又不是買給我的,我滿意有什么用?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得人家小舟覺得滿意吧?”
陳澤言雖然很想說,陸小舟大概也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不過看到小姑那凌厲的目光,硬是把他后面的話給堵了回去。
陳澤言只要繼續問道:“那小姑你看到滿意的房子了,也不下定金,萬一房子被別人買走了呢?”
陳婧祎則是一臉淡定的道:“房子哪有這么好賣的?現在國內各個地區的房價飛漲,尤其是咱們京城這塊兒地,寸土寸金的,就連郊區的小區房,動輒幾十上百萬了都,那整棟售樓部,一天下來都不一定能賣出去一套房呢。”
“行吧……”陳澤言咂了咂嘴,問道:“那下午我們去看房?”
“行啊。”陳婧祎欣然同意,道:“也是時候該花點錢了,那五千萬存在銀行里,現在利息都多出一百多萬了。”
從前,陳婧祎一直都不知道,原來賺錢這么容易…
每天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閑的沒事,就出門跟幾個高中的姐妹聚個會,喝喝茶,做個美容美甲。
偶爾去公司逛一逛,體驗體驗被人叫陳總的感覺。
結果一天天過去,她的存款反而越來越多。
直到現在,她才徹底明白,為什么有錢人永遠都會越來越有錢。
下午。
兩人穿上往年買的白色棉襖,慢悠悠的出了門。
一路上,陳澤言一改平常的沉默寡言,化身成了一個話癆。
繞著小姑講述著自己在大學里的生活瑣事。
在其他人眼中,陳澤言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穩重、成熟的男人。
畢竟他兩世為人,攜帶著另外一世的記憶。
可是在陳婧祎面前,他卻仿佛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小的時候一樣。
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她面前撒撒嬌,搗搗亂。
這種相處模式,讓陳澤言覺得很舒服,所以一直刻意保持著沒有改變。
“那個女生的遭遇真是我見過最可憐的了,當時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正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問她家在哪里,她都回答不上來……”
“啊……”
陳婧祎聽了虞小雪的經歷,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因為她小時候,也是被父母遺棄,最后被陳澤言的爺爺收養,這才得以有了一個家。
所以,陳婧祎十分尊敬那位收養她的父親,也格外的重視這個來之不易的家庭。
當她聽了虞小雪的故事,一種感同身受的經歷,瞬間讓她差點破防!
跟虞小雪相比,其實她都還算幸運的了。
畢竟,她被父母遺棄的時候,并沒有給她留下什么不好的記憶。
唯一讓她至今都會黯然傷神的是小時候,周圍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會圍著她,一邊扯她的小辮子,一邊叫她沒人要的野種……
當然了,這些話只是出自一群不懂事的毛孩子,他們并不知道這番話對幼小的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但是,每當這個時候,才剛剛懂事的陳澤言,就會拿著根木棍跑出來,追著那群小屁孩兒一頓追。
甚至打的最兇的一次,直接把一個小孩兒的額頭打出了血。
那個小孩兒的家長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找他們家里要個說法。
接著,陳澤言的爺爺就會把他摁在腿上,脫下他的褲子,取下自己腳上的拖鞋。
學著電視劇皇宮里的做法,給他上一頓刑。
然后下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陳澤言依舊會義無反顧的沖上去……
因為這件事兒,小時候他可沒少挨自己爺爺的鞋底板。
甚至,因為總愛打架,還被當地的小孩子們,冠上了個孩子王的稱號。
當然了,這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人敢再說陳婧祎的壞話了。
走著走著,陳澤言忽然笑嘻嘻的問道。
“對了小姑,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總有四五個小屁孩兒,喜歡說你壞話,然后我老和他們打架的事兒。”
“嗯,記得,那時候每天鄰居都找上門,你可沒少挨老爺子的打。”
“嘿嘿,小姑,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嗯?”
“那時候,爺爺打我打的其實一點兒都不疼!爺爺專門去隔壁院兒的馮大爺那里,定制了一雙軟膠拖鞋,打人就聽個響,再加上我屁股上肉多,打一會兒就紅了,其實一點兒都不疼!”
陳澤言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咧嘴一笑:
“其實爺爺看你被人罵了,比誰都生氣,要不是當時我爸媽攔著,他都要親自沖上去揍人了,我呢就是配合著爺爺演個戲。”
陳婧祎:“……”
陳澤言轉過身,繼續向前走:“他啊,嘴硬了一輩子,可能沒對你說過幾句好聽的話,不過,我私底下問爺爺最喜歡誰的時候,他第一眼找的人,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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