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去飛燕市之前林默已經在網上查好了,這個世界里也存在曙光玩具廠。
這是他最終決定動身的一個原因。
這個世界里的飛燕市既然存在曙光玩具廠,說不定也存在月姐。
雖說月姐和小雨不一樣,不是時時刻刻都在自己身體里,但他們彼此之間有共生詛咒,或許,共生詛咒可以將彼此都拉進來。
這是一種理論上的猜測。
結果有可能是存在,也可能不存在。
但對林默來說,除了小雨之外,月姐是他目前能探尋到的唯一潛在的幫手,所以這一趟他必須要去。
席文君身上也有共生詛咒,但林默是真不知道去哪兒找席文君,暫時只能放棄。
當然暫時放棄,不代表林默徹底放棄。
他經過深思熟慮,想到了另外一種破局的方法。
在列車上,林默在手機瀏覽器里搜索著這個世界里的詭異事件,并且一一進行記錄。
距離太遠的就算了,時間和金錢成本決定了林默不可能去太遠的地方進行探索,但是近距離的詭異事件,林默打算一一探索一下。
想要破局,靠普通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得依靠超自然的力量。
倘若這一次找不到月姐,或者月姐根本不存在,那林默能做的就是尋找這里的「鬼」,看看能不能從它們身上找到突破口。
多年前和劉佳去落雁市某個兇宅的那一次明顯什么都沒找到,但像這種類型的探索,一兩次的失敗簡直太正常了。
既然已經認定這里是淳風編造出來的幻境,那就要不斷嘗試,直到成功為止。
暫時計劃就是這些,更多的林默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
「飛燕市到了,下車的旅客請攜帶好您的隨身行禮,按序下車……」
隨著廣播,林默下了車,跟隨者人流走出了車站。
出站口那邊有很多接站的人,也有舉著某某飯店,某某小旅館牌子的人在賣力的招攬客人。
光看這些,很難想象這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林默深吸了口氣,將腦海中對這個世界的認可丟到腦后。
再真實,也是有BUG的。
小雨就是這個BUG。
如果找到月姐,那更可以確定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兄弟,去哪兒?坐我的車啊,價格公道的。」沒走幾步,就被某個司機攔住了。
林默之前了解過,從飛燕市到曙光玩具廠得有接近二十公里,打車過去得不少錢,他本來打算坐公交車。
但轉念一想,坐公交車得換乘車,時間上耗費至少多一個多小時。
再加上司機死磨硬泡,林默就問去西郊曙光玩具廠多錢。
「先說好價錢,我可是知道路線,你別繞路,不然多出來的錢肯定不給你。」林默現在也不富裕,口袋里就那么幾百塊錢,得省得點花。
最后一口價,三十。
這算是良心價了。
林默心說就奢侈一下,然后坐上了這個師傅的車。
司機師傅很能聊,林默在認清什么是現實,什么是虛幻之后,似乎也恢復了原本的性格,什么都能接得上,一路上互相聊的挺盡興。
原來這位司機師傅也住在西郊,怪不得能講下來價錢。
林默就打聽關于曙光玩具廠的事兒。
「那廠子就是勉強維持,聽說根本賺不了幾個錢。」
「師傅,你既然是本地人,那有沒有聽說過曙光玩具廠有什么靈異事件?」
「啥玩意兒?」
「靈異事件 ,就是鬧鬼。」
「哦,鬧鬼啊,沒有,那地方鳥不拉屎,鬼都不喜歡去,鬧什么鬼。哎,小兄弟你是不是聽說啥了?」
「沒,沒,我就是瞎打聽,我從小就喜歡聽這些怪事兒。」
「哦,玩具廠沒有,但附近西王墳倒是聽說過鬧鬼。」
「真的?」林默精神一陣,拿出小本本讓司機師傅好好說說。
接下來司機師傅一番講述,說是那西王墳很邪門,這地方據說很久以前是亂葬崗,經常有人在那邊遇到怪事兒。
「有人半夜打車去,一路上人都不說話,到地方,司機回頭一看,好家伙,人不見了,后座位上留著一張臟兮兮的冥幣,當時那哥們就嚇蒙了,還住了好幾天醫院。」
林默就問那你見過那個司機嗎?
「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這種無根無據的,十有八九是瞎編的。
「你別不信啊,出租也就四五年,不過這個傳說流傳七八年了,肯定是我入行之前的事兒,我沒見過那師傅也正常。我再給你講個……」
這次師傅說的故事更驚悚。
說是一個酒鬼半夜回家,迷迷糊糊坐上一輛車,結果當晚這個酒鬼就失蹤了,家人第二天報警,找了兩天,最后在西王墳找見了。
「找是找見了,不過人也死了,而且死的還挺詭異,發現的時候,那人一臉笑容,你想想,這多嚇人?最后解剖,發現人是撐死的,肚子里,都是土疙瘩。」
司機師傅講的很動情,林默沒啥反應,倒是他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夠嗆。
「你想想,那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竅,不然怎么會笑呵呵的吃土,還把自己給吃死了?這事兒是真的,我姨姨家兒子的鄰居就是法醫,就是他負責解刨的,當時也是嚇了個半死。」
林默看司機師傅說的煞有介事,也是重點在西王墳這個地方畫了個圈。
這地方,得去一趟。
剛好也在西郊,今天就一并去了。
曙光玩具廠到了。
林默給了車錢,背著包下了車。
先在外圍看了看。
林默瞇著眼。
曙光玩具廠的格局,和他記憶中的很像,或許一些細節上有出入,但大體結構,周邊的路名,都是一樣的。
林默笑了。
這又是一個證據。
按理說自己是頭一次來,不可能知道這里的環境,所以只能說這里的一切,是依托月姐的記憶構造的。
不出意外,月姐也進來了。
看起來是共生詛咒產生了效果。
林默很容易找到了余婆的家。
因為在那一段記憶里,他來過。
雖然噩夢世界里的場景和這里有出入,但大體沒有錯。
找到對應的樓,對應的樓道,對應的房門。
敲開門,林默看到了余婆。
「你找誰?」
余婆問。
顯然對方并不認識林默,這也正常,因為這個余婆是根據月姐的記憶被創造出來的。
是虛假的存在。
并不是真的余婆,自然也就沒有對應的記憶。
林默剛想說話,突然看到余婆身后出現一個人。
是月姐。
「媽,是找我的。」
月姐說了一句。
「小月,這是你朋友?」
「對,我朋友。」
月姐笑起來很好看。
實話實說,林默對這個結果還是挺吃驚的,月姐似乎并沒有對記憶的認知困擾,而 且看她的樣子,好像一直在等自己。
「來我屋里說。」月姐說完就走了回去。
林默對著余婆笑了笑,點了點頭,也跟了進去。
看得出來,月姐挺有家庭地位。
路過客廳,林默看到柜子上擺了很多藥瓶,家具破舊,從家里的擺設看,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底層家庭。
月姐的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凈。
林默瞅了一眼人形態的月姐,不得不說,和玩偶形態的她還是很像的。
月姐的身材更高,目測不穿鞋都有一米七五。
「關門!」
月姐這時候輕聲說了一句。
林默點頭,把房門關好。
這一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
「你好像知道我要來找你?」林默率先開口,他這個時候心里滿是疑惑,很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月姐點頭說等你好幾年了。
林默一看這架勢,也別鋪墊了,直接攤牌吧,就說了一句:「月姐?」
「是我。」月姐點頭。
這就算是對上暗號了。
情況比林默預料的還要順利。
接下來就是聊天,月姐說她也經歷過那種困惑,分不清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虛假的。
「為了這個,我媽還以為我得了精神病,前幾年一直帶我看病,治療,搞得我自己都以為自己是精神分裂。」
林默明白為啥這里會有那么多藥瓶子了。
「后來呢,我也就慢慢接受了這一切,但我并沒有忘記那一場夢,我每天都在讓自己重新回憶……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如果你稍微沉浸在現在的生活當中,你就會很快遺忘那一場夢里的記憶。」
林默點頭。
他就是一個例子。
當時他和劉佳關系正打的火熱,家庭幸福,可以說事事如意,自然也就沉浸其中,這導致他遺忘了真正的現實。
「這就是關鍵,這里似乎就有這種特殊的力量,以前我們面對的是各種恐怖的敵人,大都是有形的,是實際存在的東西。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的敵人是無形的,甚至可以說,它們并不存在,或者說,即便存在,它們也是存在于我們身體里的東西,是心魔。」
林默注意到月姐屋子里除了藥,還有很多書。
儒釋道都有。
估摸這幾年月姐也在研究這些東西,所以才能說的頭頭是道。
「這里的生活,再怎么看都要比我們經歷的真實要好得多,沒有痛苦,沒有折磨,沒有生離死別,所以只有真正經歷過痛苦和恐怖的我們,才會被這里吸引,然后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月姐講的賊有道理。
林默這個時候想起了小雨。
她現在,或許就處在這種階段。
「我實際上也沉淪其中了,林默,你別怪我,在這里,我才有真正的肉體,才能感受到過去從沒有感受到的東西。所以,我沒有去找你。」
月姐嘆了口氣。
她在自責。
顯然,如果林默不來找她,她也是不會去找林默的,哪怕她知道林默在哪兒。
林默就說沒關系,我之前也認為這里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不過你既然來找我,說明你有了計劃,說說吧,該怎么做?」
月姐直奔重點。
實際上林默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從這一場幻境中脫離出去。
在這里,他們沒有保留任何特殊的能力,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在一個幾乎就是現實世界的世界里,能有多大的力量?又能做什么 「我的計劃是探尋詭異。」
林默把他的想法說了說。
月姐擺了擺手,說別白費勁了,這法子我想過,也探尋過,根本沒用。
「這個世界上壓根兒就沒鬼。」
林默不信,就跟月姐說了說路上拉他來的那個司機師傅講的,關于「西王墳」的恐怖事件。
結果一聽這個,月姐樂了。
「那都是假的。」
「假的?」林默還是不信,就問你怎么那么確定是假的,萬一是真的呢?
「你聽的那幾個鬼故事,都是我編的。」
林默傻眼,仔細想了想說不可能,司機師傅說有的鬼故事都流傳七八年了,你夢醒時分也就是和我一樣是在五年前,怎么可能在此之前就傳出鬼故事來,時間就對不上。
「謠言之所以是謠言,首先就是要給這個謠言設立一個基礎,當有人跟你說一件事,對方講這個事情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會相信,這個謠言真的就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事情,人以為他們自己很聰明,實際上是最容易被欺騙的。」
月姐這個時候拿出了證據,她在幾年前在網上匿名發布的帖子,在她這里都有留底。
這一下林默徹底沉默了。
就問月姐干嘛要編這些鬼故事,好玩?
月姐說并不是。
「我探尋過詭異,但沒有找到,所以就想著編造一些鬼故事出來,看能不能引來一些同樣關注這方面的人,想著或許可以從他們身上找一些線索出來。」
「那找到了嗎?」
「沒有!」月姐搖頭,她打開電腦上的聊天工具,列出了幾個群組。
上面,至少有十幾個討論詭異事件的聊天群。
「這里全國各地的都有,都是靈異事件愛好者,按理說,這么多人幫忙尋找線索,一萬個里,有一個真的也好,可惜的是,一個真的都沒有,這個世界,靈異傳說有不少,但都是虛構和謠言,真的沒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