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教授在看出林默是要做什么之后，立刻站了起來，表情凝重，想要立刻上前詢問，但又怕打擾了林默，只能是來回走動，眼睛卻是一直盯著。
娜塔莎不懂這些，只是覺得有趣，也盯著看。
林默旁若無人，他專注的時候，可以完全將注意力集中在要做的事情上。
不過畢竟長時間沒有做實驗，未免有那么一點生疏。
好在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再加上試了幾次，也逐漸進入了狀態。
藥劑、試管、攪拌，重新分離。
“惡魔之血想要分離，難度極大，我們之前嘗試過上百次都失敗了，只能分離大概百分之六十。”
格林教授語氣柔和許多，他走到近前仔細觀察。
他看出來了，林默沒有說謊，對方的確是個研究員，就目前對方的操作手法就能看出來。沒有對應的學識和訓練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這一次無論能不能分離成功，對格林教授來說都不重要。
他認為不可能成功。
但就算不成功，他也打算將對方留下。
這的確是一個研究員，很難得。
業務水平可以練，他也可以手把手的教。
對于真正有能力有基礎的研究員，格林教授必然會給與足夠的尊重。
沒一會兒，林默就將一份噩夢之血分離成三個不同的試管液體，顏色都不一樣，每一個都彌漫著詭異的氣息。
“相當了不起，他一個人居然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分離，雖然看上去有些生疏，但應該是不熟悉這里的設備導致的。”
格林教授心中震驚，當下過去開口道：“你可以留下了。”
林默擺擺手，說不好意思，分離沒成功，請讓他再試一次。
“沒成功？”格林教授搖頭，說你已經分離成功了。
“對，沒成功，只是完成百分之六十的分離，按照百分之九十的標準還差了很多，問題應該是出在我對這里的設備不熟悉，不過沒關系，下一次我有十成把握。”林默一臉認真。
格林教授聽完心頭一抽。
百分之九十才算達標？
要知道在他們這個實驗室，能達到百分之五十八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下意識的格林教授覺得林默是在虛張聲勢，是在胡扯，是在自抬身價。
不可能達到百分之九十的分離程度。
絕對不可能。
他不信。
但他沒有拒絕，既然對方要試，就讓對方試試。
年輕人，有一點沖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得到允許之后，林默繼續嘗試。
這一次就熟練了很多，畢竟有基礎，很快，他只用了之前一半的時間就完成了五個試管的分離。
“很順利，這一次的分離程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四，雖然還不是我本人最好的成績，但也接近了。”
林默摘下手套，頗為滿意。
格林教授嘴角抽抽，他一聲沒吭，親自上去驗證。
許久之后，他看向林默，說請你務必留下。
目的達到了。
格林教授的確很難纏，也很強大，實驗室里危機四伏，但像是這種學者和科學狂人最大的弱點是在他們擅長的領域。
只要在這個領域里得到他們的認可，那就可以得到對方的尊重，彼此成為好朋友。
所以說，對待什么對手，就要用什么手段。
林默用夢魔之血的分離，征服了格林教授。
這在他的預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這里的實驗室是一百年前的，無論從設備，從理念來看，都有些過失，當然，人家研究了一百年，肯定有其特長之處。
就例如林默看到的格林教授，就是一個經過改造的身體。
又例如之前大廳里看到的看門狗獵犬，也是人造噩夢生物。
這些即便是在總局科學院也沒人能做到。
當然對噩夢的研究，沒有誰能做到面面俱到，用科學院那邊的長處，對比這里的短板，就可以營造出林默需要的效果。
格林教授是一個純粹的學者，在真正得到他的認可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很多。
林默同意留下來，然后和格林教授探討學術上的問題。
這方面林默底蘊不夠。
好在他見識足夠多，而且在總局的時候，沒事干就找謝教授陳院士聊天，各方面的知識也是了解一些。
所以和格林教授探討，居然是有來有回。
按照林默本來的計劃，他需要看準時機來探查席文君的位置。
不過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格林教授非常好說話，所以林默決定直接和對方說清楚。
“你有一個受控的惡魔失蹤了？”格林教授聽到之后吃驚道。
林默點頭，說有人看到，是實驗室的馬車帶走了她。
“負責抓捕惡魔實驗體的是沃夫，他負責六號實驗室和監牢，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去監牢里看看，如果沒有上解剖臺的話，應該還能要回來，但被解剖掉的話，應該就要不回來了。”
“麻煩盡快，那個惡魔對我很重要。”
“我現在就帶你去。”
格林教授微笑著說。
在前往六號實驗室的路上，林默問起來為什么這地方看上去如此冷清。
在他看來，這個實驗室里的試驗人員，少的有些可憐了。
地方很大，但人，極少。
除了格林教授，似乎就剩下那個負責六號實驗室的沃夫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的同事有三十多個，剛才你在墻上看到合照了嗎？”格林教授問。
林默點頭。
他擅長觀察環境，尤其是來到這種陌生的地方，觀察環境是最先要做的事情。
這對他有好處。
“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故，我們的人也由此減少，事實上我和沃夫是幸運躲過一劫，但我們的身體受損嚴重，好在經過一些改造，我們存活了下來。”
格林教授說道。
他把假發摘了下來，然后指了指透明的腦殼。
此刻林默看的真切，這家伙腦袋里，都是一些詭異的元器件，混雜著真正的大腦，看上去像是只有在詭異的科學怪人電影里才能看到的場景。
“除了大腦，我的身體內也早就空了，用一些特殊的惡魔身體組織代替，不過有的時候會產生排斥，就需要更換，非常麻煩。”
格林教授撩開衣服。
林默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對方身體外皮已經沒了，可以直接看到裸露的各種內臟，而且這些內臟有的還用特殊的皮管和金屬連接。
此外，大部分內臟顏色和質感都不一樣。
有的，甚至長著黑毛，或者有著極為褶皺的外皮，最嚇人的是十幾個黏湖湖的眼球組成的器官，也不知道有啥用。
除此之外，在格林教授的身體里，還有一種特殊的裝置，上面插著一些大拇指粗細的玻璃管，里面有一些液體。
像是從夢魔血液里分離出來的東西。
“是科學，讓我存活到了現在。所以我尊崇科學，崇尚它，維護它，研究它。”
格林教授談論到科學的時候，表情虔誠嚴肅。
看得出來，這是對方畢生的追求。
林默很難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故，會讓格林教授變成現在這個可怕的樣子。
而具體是什么事故他沒有說，但想必一定非常可怕。
林默試探性的問，是不是大爆炸。
“不，并不是大爆炸，大爆炸產生的震蕩只讓我們損失了三個人，而在這之后的時間里，發生過比大爆炸還要可怕的事故。”
大爆炸果然也是事故之一。
林默已經知道，誕生這個地方的原因，就是詭異的大爆炸。能想象到大爆炸的威力和詭異程度，可格林教授居然說，還有比大爆炸更嚴重的事故。
這實驗室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危險東西？
“現在，除了我和沃夫教授之外，就剩下哈利了，不過他只是一個研習生，還無法一個人主持實驗室，所以我們讓他打一些下手，例如趕馬車，又例如負責解剖惡魔，這一點他做的很不錯。”
雖然林默很好奇大爆炸以及之后的事故究竟是什么，但現在他也不想問的太緊。
還是先找到席文君。
這才是最重要的。
等找到了席文君，然后再探究也不遲。
當然要不要探究全看實際情況，如果有危險，就不探究了，直接跑路。
這就是林默目前的計劃和打算。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林默看到前面掛著六號實驗室的牌子，金屬牌子上滿是腐蝕和銹跡。
這時候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了過來。
腳步聲沉悶。
“是沃夫教授，他的樣子有些特立獨行，你可能得習慣一下。”格林教授小聲說了一句，算是提醒林默別大驚小怪。
林默心說你就夠特立獨行了，所以即便再看到什么古怪的造型，他也一點都不會吃驚。
可事情真的是這樣子嗎？
顯然不是。
等林默真正看到沃夫教授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頭一跳。
心說這都什么玩意兒？
前面的沃夫教授已經不能用怪異來形容了。
一個堪比相撲運動員體型的身體，但沒有原本的腦袋，因為原本的腦袋被一個像是原型魚缸一樣的東西替代了。
那是一種特殊的容器。
泡著綠色的液體。
液體里，泡著一個腦袋。
很明顯，仿佛相撲運動員一樣的身體不適沃夫教授，脖子上頂著的魚缸里泡著的腦袋才是。
這造型簡直沒誰了。
恐怖的氣息從沃夫教授身上散發出來，相當勐，那種危險程度雖然不及菲爾神父，但和索菲亞也已經相差無幾了。
但有趣的是，沃夫教授樣子雖然比格林教授還要可怕，但為人卻更和善。
有一種反差萌。
“你居然可以將惡魔之血分離到百分之九十四？我的上帝，那太厲害了，我最好的成績也只是不到百分之六十，太好了，麻煩你分離一些恐懼，我想給我這個身體換換血。”
沃夫教授從屁股后面抽出了一根管子，表示可以往這管子里輸入恐懼。
林默點頭應承下來。
這個實驗室里，林默已經不指望能遇到什么正常人了。
本來以為格林教授就夠古怪了，但人家好歹大部分身體組織還在，只不過改造了大腦和內臟。
可沃夫教授，就剩下一個腦袋了。
還是泡在綠色液體里的死人腦袋。
這造型無論放哪兒那都是妥妥的c位，不穿衣服的美女都搶不來沃夫教授的風頭。
林默表明他要去監獄看看，找他的‘試驗品’。
當然在此之前他已經給沃夫教授比劃過席文君的樣子。
“嗯，有印象，穿著紅色的衣裙，從沒有見過那種樣式，很好看，沒錯，是我抓的，就在監獄里。”
沃夫教授點頭承認，很爽快。
“原來這個惡魔是你的試驗品，那就還給你，反正格林說，你會留在實驗室里，太好了，這里很久沒有新的研究員加入了。”
沃夫教授表示他要帶路。
林默求之不得。
格林教授也一起去，再加上娜塔莎，現在他們成了四個人。
娜塔莎走路都有些飄。
腿有點軟。
同行的另外三位對她來說都是大老，她只能是老老實實和跟屁蟲一樣跟在林默身后，乖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