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到霍華德家族莊園的時候,‘本’居然還沒回來。
林默想著這貨該不會是真的要走回來吧?
一直以來林默都很好奇,這霍華德家族對夢魔的態度,太寬松了。
就像是自己,可以隨意在莊園里走動。
難道霍華德家族的人就不怕?
后來才知道,他們也怕。
只不過家族的核心成員,都在內廷莊園。
自己所在的莊園是外廷莊園,互相之間用圍墻隔離。
除了圍墻,還有荊棘林,據說只有擁有霍華德家族血統的人才能通過那一片荊棘林。
內廷莊園是啥樣子林默沒興趣知道。
反正他覺得這外面的莊園已經足夠豪華。
之前林默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兇名明顯起到了應有的效果,他在莊園里轉悠半天,無論是死人還是夢魔,都躲著他。
也好,清靜。
據說莊園里有一片園林,很大,格局很奇怪,進去之后像是一個迷宮。
林默聽說了,決定過去看看。
距離敲鐘只有一個多小時,這一點時間做別的也不夠。
熘達熘達倒是足夠了。
走到花園迷宮的入口處,林默看了看前面陰暗詭異的環境,雜草叢生,那入口就像是一個千年樹妖張開大嘴的樣子,很是滲人。
入口處立著一個木牌。
上面寫著:危險,嚴禁進入!
這么危險?
那就不去了。
林默一向是聽人勸的,作死的行為他不干。
雖說他現在實力強了,家底也厚了,等月姐升級完畢,那他就有實力在三層夢境站穩腳跟。
可林默依舊保持初心。
依舊小心謹慎。
就在林默準備走的時候,那邊園林入口走出來個人。
對方估摸也沒想到外面站著一個人,直接愣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
然后這人故作鎮靜,低頭準備離開。
林默做了個手勢。
指了指嘴角。
對方下意識擦了擦嘴角,發現上面還沾著一些血。
隨后頭也不回的跑開。
看穿著,對方明顯是一個貴族小姐的打扮,還有那么一點羞澀。
身上有香水味。
但掩蓋不住那一絲肉食者的氣息。
霍華德家族里也有肉食者?
林默看向詭異園林的入口。
正常情況下他不想多管閑事,不過因為涉及到對暴食者詛咒的提升,所以關于肉食者的一切線索林默都很感興趣。
所以這個詭異園林,得進去看看。
因為里面可能很繞,林默也不確定自己能輕而易舉的走進走出,所以他在入口一個隱秘的地方粘上了蛛絲。
蛛絲細而透明,林默往里走,蛛絲可以無限拉伸,這樣即便是迷了路,也可以依靠蛛絲從迷宮里走出來。
還別說,蜘蛛當初將蛛絲侵入林默身體里,最后反而成了林默的工具。
從這一點上看,蜘蛛這家伙還是不錯的。
詭異花園迷宮里很安靜,也很昏暗。
不過這里的霧霾極少。
花園里的詭異植物有吸附霧霾的能力。
反而空氣相對外面清新很多。
在這里完全不需要佩戴防毒面具。
摘下防毒面具,林默四下看看。
這里通道和岔口非常多,想到花園迷宮,總是會讓人不經意的想起那些童話世界里的花園,充滿浪漫色彩。
不過這個地方和浪漫二字不沾邊。
林默嗅了嗅空氣里的氣味。
剛才那個貴族小姐身上的香水味,在這里還有殘留,順著氣味,林默七拐八繞,然后找到了一個地方。
這里是一個園林中的小樹屋。
可以順著木梯爬上去。
上去之后,就會發現一個餐廳。
因為擺著餐桌。
桌子上有一個餐盤,上面殘留著血跡。
旁邊擺著刀叉。
顯然,有人剛剛享用完一頓豐盛的晚餐。
估摸就是之前那個貴族小姐留下的。
至于她吃的是什么,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就在這個餐廳的深處,擺著一個很大的木制桉板,上面躺著一具尸體。
尸體很新鮮,身體上至少三分之一的肉都被割去了,肉質鮮紅,帶著血,尸體瞪著眼,眼底還沒有渾濁。
這還不新鮮嗎?
相當新鮮。
這個書屋餐廳里,充滿著肉食者的氣息。
顯然,那個貴族小姐只是其中之一,光顧這個地方的肉食者,絕對不止她一個。
畢竟,她一個也吃不了這么多肉。
林默看了看懷表。
還有一點時間。
估摸‘本’已經回來了,而距離敲鐘只剩下半個多小時。
應該不會再有人到這個地方了。
林默正準備離開,想著等敲鐘之后再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
林默聽著,腳步聲踏上木梯,然后門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
對方看了林默一眼,說實話,這一刻林默設想了很多可能性,但這貨的應對偏偏是林默認為可能性比較小的那一個。
人家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自顧自的脫去外套,掛在了衣架上,隨后擦干凈手,從旁邊的一個柜子里取了餐盤和刀叉,隨后興沖沖的走到那邊的尸體上,開始切肉。
自助餐?
林默大概明白這里是做什么的了。
這個人明顯也是霍華德家族的家族成員,是肉食者。
因為吃人肉這種事兒即便是在這種地方也是不能讓人接受的事情,所以肉食者實際上是違法了。
沒錯。
這座城市,依舊有法律。
只不過沒人遵守罷了。
即便是僅存的道德感,還是讓人產生了一些優越感。
就例如,正常的死人會鄙視和看不起肉食者。
覺得他們變態,惡心,邪惡。
不過據林默所知,這些肉食者實際上感染的是一種詛咒,肉食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法抵擋的誘惑。
想吃,還不敢正大光明的吃,所以就偷偷在這個花園迷宮里搞了一個自助餐廳,偷偷摸摸的過來吃。
而面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肉食者,沒有什么特殊能力,能感應到林默身上類似‘同類’的氣息,所以是將林默也當成了一個肉食者。
這里光線很暗。
林默半個身子都隱藏在黑暗當中,對方實際上并沒有看清林默的樣子。
畢竟這兩天,林默在霍華德家族,絕對算是一個風云人物,不認識的是少數。
很快這個男人就將餐盤上盛滿了鮮肉,然后興致勃勃的走回餐桌,拉開椅子坐好。
他又看了一眼林默。
估摸是覺得為什么林默不吃。
但很快他就發現桌子上有一個用過的餐盤,上面殘留著血跡。
當下笑了笑,不管了。
這明顯是剛吃完。
不行了,忍不住了,口水已經流了出來。
不過即便是饑餓無比,但還是頗為優雅的用刀子切開小塊,然后用叉子放到嘴里,咀嚼。
一塊接著一塊,好吃的停不下來。
林默皺著眉,也沒有阻止對方。
因為他又聽到了腳步聲。
又有人來了。
十有八九,還是肉食者。
果然沒一會兒又有兩個人進來。
一男一女。
林默一看這架勢,也不打算走了,他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好。
恰好,桌子上就擺著之前貴族小姐吃剩的餐盤。
這樣只要不仔細看,或者是不認識林默的人,就不會被發現。
看現在這情況,霍華德家族里的這些肉食者就是專門趁著敲鐘的時間來這里集體進餐,肉食什么的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顯然他們已經不是頭一次這么干了。
剛進來的一男一女和之前進來的男人顯然很熟,互相打了招呼,然后看向林默這邊。
男人沒說什么,女人沉不住氣問:“他是誰?”
“我以為,是你們帶來的新人。”之前進來的男人說了一句。
“并不是。”
女人盯著林默,直接問你是誰?誰帶你來的?
這倆問題,都不好回答。
那就不回答了。
林默坐著不動,因為角度和位置,他的臉對方看不清,很顯神秘感。
“愛琳,這個人也是肉食者,或許,是安泊爾他們帶來的。”
和女人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過來勸了一句。
估摸是看出來林默不好惹。
也可能,是單純的不想節外生枝。
女人盯著林默,想了想說:“好吧,等安泊爾他們來了再問問。”
可能是餓了。
女人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她的男伴兒很貼心的為她切好了新鮮的大腿肉。
紅白相間,肥肉相宜。
此外,還有調味瓶。
里面有鹽。
撒上之后,味道更好。
女人吃了起來,她一邊吃,眼睛卻依舊盯著林默,顯然戒備心太強。
林默能被這個女人嚇住?
完全是開玩笑。
從懷里取出懷表看了看。
距離敲鐘,可能只有不到十分鐘了。
看起來,這些人是沒打算回去。
雖然這里沒有夢魔,但鐘聲對普通死人也有影響。
那一會兒鐘聲響起的時候會發生什么?
林默想看看。
此外林默本來就想探究一下肉食者的秘密,探究這個詛咒的源頭,那倒不如就從這里開始。
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當然現在林默還不想動手。
人還沒到齊。
到齊之后再動手比較劃算。
可能因為有林默這個‘外人’的存在,所以屋子里那兩男一女也沒有交談,餐廳里只有咀嚼、吞咽和刀叉相交的聲響。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一個高檔餐廳。
食客也都是很有素質,很優雅的那種。
可實際上,衣冠禽獸,故作優雅罷了。
腳步聲又響起來。
這次來的人比較多,腳步聲也雜亂。
不一會兒進來四個人。
整個餐桌也只能坐七個人。
這一下,算上林默,屋子里就擠了八個人。
“安泊爾!”
之前的女人立刻起身。
“愛琳,怎么了?”叫做安泊爾的估摸是帶頭的人,有一種從容和自信,這一點從聲音上能聽得出來。
“他是你的人嗎?”愛琳指著角落里的林默。
安泊爾看了看,搖頭。
氣氛一下子有些陰沉了。
“你是誰?”
安泊爾開口問了一句,同時給旁邊的人打手勢。
那人手里拎著一個油燈,舉起靠近,光雖然不亮,但卻足以將林默的樣子顯露出來。
看到林默的臉,安泊爾一哆嗦。
他認出來了。
“你是‘本’帶回來的那個惡魔?”
林默就問你見過我?
“對,該死的。”
安泊爾意識到什么,立刻就想要往外跑。
林默甩手將刀丟出去,沒入地板一半,將對方去路攔住。
安泊爾不敢跑了。
但表情恐懼。
“你是惡魔,一旦聽到鐘聲,你就會狂暴,不,必須離開這里,不然就晚了。”
安泊爾是因為這件事才跑的。
其他人也是面露恐懼,一下子桌子上的肉都不覺得香了。
正巧這個時候,第一聲鐘聲響起。
屋子這七個人面如死灰。
他們躲到這里進食,就是為了安全。
因為這里沒有惡魔。
可誰能想到,居然提前進來一個。
一旦對方狂暴,那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鐘聲將他們的恐懼激化到了極致。
林默依舊是穩坐不動,然后笑了笑。
“我其實,只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半個多小時后,最后一聲鐘聲結束。
林默從樹屋里走了出來。
他很滿意。
因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屋子里。
安泊爾等人臉色蒼白,他們沒有死,所以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今天的事,不準和任何人說。”
安泊爾此刻想起什么,起身說道。
其他人都是點頭。
剛才那個惡魔警告過他們,顯然,這種警告不是開玩笑的,因為安泊爾他們從沒有遇到一個可以無視鐘聲的惡魔。
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所以可以粗淺的推斷為,這個惡魔很厲害。
惡魔沒有殺他們,是因為不屑。
那么,千萬不能做激怒惡魔的事情,否則,必死無疑。
至于他們說出去的那些情報會不會牽連肉食者協會。
這他們就不管了。
能保全自己就行。
“那,這肉還吃嗎?”一個人問了一句。
估摸害怕勁兒過去之后,感覺到餓了。
“吃,為什么不吃?”
安泊爾眼中閃過一絲兇戾。
他憋屈。
惹不起惡魔,但惹得起桌子上的尸體。
這次他也不裝紳士了,撲過去直接啃咬起來,似乎這樣可以發泄壓抑在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