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對科學家本身是沒有任何成見的。
相反，他很佩服各行各業的科學家。
如果沒有這些科學家的不斷鉆研，社會不會發展，時代無法進步，人們也根本享受不到那么多科技革新所帶來的便利。
不過對制定出‘天神計劃’的科學家，林默持保留意見。
主要是他們太作死了。
怪不得天神計劃的表皮書上要刻印上大大的‘絕密’單詞，估摸他們也不好意思讓別人看到這些內容。
明知道噩夢入侵的嚴重性，明知道那么做會在噩夢世界里制造出破壞性極大的夢魘，但他們還是這么干了。
這不是什么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淪喪，完全是因為利益。
因為有人花大價錢讓他們這么干。
這艘探索者號，有白鷹國官方背景，也有各大財團的資本入場，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為上層人士服務的。
林默也是看了一些絕密文件才知道的。
類似探索者號這樣的‘科研’機構，在白鷹國這邊至少有上百處，有的在陸地上，有的在海上。
林默記得他曾經在總局的檔案室里見過一些國際上的夢魘檔案資料。
當中有一些夢魘的代號，和這‘天神計劃’里的人造夢魘一模一樣。
所以，這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天神計劃的內容非常多，林默也只是粗略的看了很少的一部分，林默將所有的文件都收起來，準備帶回去。
這玩意兒交給總局也是大功一件。
保險柜里除了天神計劃之外，還有一些其他檔案，同樣都是用特殊的，極為耐磨、耐腐蝕的紙張材料，即便是泡在海水里這么長時間，紙張依舊柔韌，上面的字跡依舊清晰。
“編號418，精神類夢魘，實驗體，與恐懼之海可以產生某種共鳴，正在研究嘗試通過418號實驗體對恐懼之海進行控制。”
林默翻到了一份檔案。
上面記載的都是關于這個418號實驗體的資料。
非常詳盡。
甚至包括每天的記錄都有表格。
前面都是一些沒營養的東西，林默直接翻到最后，上面寫著：實驗對象最近30個小時內產生來了強烈的精神波動，懷疑已經和恐懼之海建立的聯系。
然后沒了。
記錄就到這一步，沒有后續。
那么就可以理解為，這一次記錄之后，這艘探索者號發生了巨大的變故，船毀人亡，所以之后當然就沒有任何記錄了。
這對林默來說就是收獲。
他知道了探索者號出事的原因，可能就和這個418號實驗體有關系。
林默這個人腦洞一向很大，一些有事實根據的他能推測出來，一些沒有根據的，他照樣能臆想。
就例如，林默這個時候就想著，帕米拉小朋友，該不會就是這個418號實驗體吧？
再想，否決了。
不光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帕米拉是一個頂級執念，并不是某種特殊的精神夢魘，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林默還是能分出來的。
也就是說，帕米拉是帕米拉，418是418。
兩回事。
林默還有別的發現。
記錄418號實驗體的人員，每次記錄之后都會在記錄表后面簽上名字和日期。
負責記錄418號實驗體的人，叫康德。
這不就是帕米拉的爸爸么。
果然，小女孩的爸爸在探索者號上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至少是研究人員當中的主管。而這里是研究艙，那在這里找到對方骸骨的可能性比較高。
“可我認不出來，實在不行，只能把帕米拉叫下來，讓她自己在這死人堆里找找了。”
林默正嘀咕呢，他突然感覺周圍海水的溫度，似乎比剛才更加寒冷了一些。
就像是你在游泳的時候，有人往泳池里加冰塊，還不是一塊一塊的加，是一下倒進來大量的冰塊，才會有這種寒冷程度。
感受了一下，這種寒冷好像是從身后傳來的。
林默轉身，發現身后果然飄著一個鬼影。
這個事兒不奇怪。
陰森恐怖的沉船里，哪兒能沒幾個鬼影，其他沉船里開門就能給你沖出去一大群，這艘船到現在才出來一個，已經很保守了。
此刻這鬼影看著林默，飄動的金黃色頭發下，是一雙空洞的眼睛。
像極了海鮮市場里擺在案板上死魚的眼睛。
林默不太清楚這個鬼影的意圖。
對方也不進攻，就飄在那邊盯著你。
林默可不是那種沒事干和鬼玩你看我我看你游戲的人。
他沒那閑工夫。
對方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那他也沒時間陪著。
林默選擇不搭理對方。
繼續翻找。
這鬼影要動手，林默奉陪，要看著，就讓它看著，河水不犯井水，你好我也好。
這鬼影還真就一動不動的看著林默。
這個地方的檔案資料林默都裝好了，包括他找到的帕米拉的洋娃娃，一起帶出去。
鬼影所在的地方是這個房間的門口。
林默要出去，就得經過它。
換做旁人，這個時候肯定得犯愁，林默是一點不愁。
他游過去將對方擠開，從門口游了出去。
到了外面，感覺更陰冷了，原因也非常簡單，因為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走廊，這一刻居然飄滿了‘鬼影’。
林默實在不理解這些家伙是從哪兒鉆出來的。
和變魔術差不多。
這感覺就像是你到一個地方去溜達，尿急想上廁所，本來外面空空如也，廁所里也是一個人沒有。
突然，一個人出現在廁所里。
你不害怕。
提褲子往外走，剛出廁所，就發現本來一個人都沒有的路上，此刻站滿了人，陰森森的都看著你。
就問你怕不怕。
如果這地方不是海底，林默是真的想問一句，你們這是打算群毆還是一對一？
不知道這些鬼影里，有沒有帕米拉的爸爸。
這時候林默看到這些鬼影突然齊齊伸出手來。
“想動手？”
林默也抽出鐮刀。
但他很快發現，鬼影沒有沖上來，它們只是在指向一個方向，似乎是想引起林默的注意。
林默順著它們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排更衣柜。
早就覆蓋了一層海底的藻類生物，看上去毛茸茸的，很飄逸。
林默沒太理解這些鬼影的意思。
當然，林默沒有從這些鬼影身上感覺到什么威脅和惡意，如果有，小雨早就預警了。
林默給這些鬼影比劃，問它們想干啥，但它們一動不動，就這么直勾勾的指著更衣柜。
“行，我過去看看。”
林默猜測是不是那里面藏著東西？
于是游過去查看。
好幾個柜子已經被海底的壓力壓的變了形，但也有正常的，打開看，除了幾只受到驚嚇的海底小螃蟹，啥都沒有。
正當林默想再詢問一下的時候，一雙手突然推了林默一下。
林默直接被推到了更衣柜里。
這是干嘛？
在柜子里轉身，發現更衣柜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幾個鬼影在門口沖著林默打手勢。
到現在，這些鬼影都沒有對林默有什么惡意，相反，它們似乎是想表達某種意圖。
但因為沒法子說話，或者有其他顧慮和限制，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
可林默實在不知道它們表達的是什么。
“小雨啊，你說你也不攔著點，它們把我推到更衣柜，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林默咕嚕咕嚕，嘴里冒泡，這話他自己都聽不清，別說小雨了。
但很快，林默發現了有趣的線索。
這更衣柜的左右，都寫著字。
國外的字母文，好像附著某種怨念，所以文字清晰可見。
林默仔細看了看。
不對，這字上面不光有怨念，還有極為強大的精神力。
看到這些文字的瞬間，林默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牽扯了過去，那感覺就像是你坐著休息的椅子，突然變成了馬力十足的賽車，給你來了一場零到一百三秒三的急加速。
這種感覺不光是發生在身體上，感官也是一樣，視覺，聽覺。
等林默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還在更衣柜里，但周圍已經沒有了水，也沒有了那種昏暗腐敗的感覺，從更衣柜的通風口向外看，可以看到明亮的走廊，還有偶爾走過去的人。
“穿越了？”林默一時之間有點愣神。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被鬼遮目了。
也就是說，現在看到的，都是幻覺。
掐了掐自己，挺疼的。
不太像是幻覺。
更像是某種‘記憶重現’。
林默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更衣室內原本寫滿字的內壁，此刻空空如也。
“應該是某種記憶重現。”
引發這種記憶重現的，一定是那些文字。
那些鬼影也是想要讓自己經歷這些，所以才把自己推進來的。
林默已經是有經驗的人了，在大概弄清楚現在的情況之后，他看準時機，趁著外面沒人，他打開更衣柜，從里面鉆了出來。
這里應該還是探索者號，但卻是在沒有沉沒之前的時間節點上。
林默這個時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胸，好家伙，居然是大胸妹；看頭發，金發。
那就是金發大胸妹。
這個可以有！
也就是說，自己這是進入了某個洋妞的記憶當中了。
自己的本體還在沉船的更衣柜里。
只不過因為那些詭異的文字，他可以用某個人的身份，重新經歷一遍某個事件。
顯然，那些鬼影是在尋求幫助，它們不會說話，只能是用這種手段。
那這個金發大胸妹也挺厲害的，可以寫出那種特殊的文字，將自己拽進來。
至于現在該做什么，林默不知道。
他重新打開更衣柜，翻找里面的東西。
里面有一套制服，像是白鷹國海軍的，還有一些證件。
提到證件，林默發現自己現在胸口就掛著一個工作牌。
和證件上的是一個人。
一個叫做‘希維爾’的金發妹子，三十一歲，擁有兩項學位的科研人員。
照片上的希維爾還有一點點雀斑。
繼續翻找。
林默在更衣柜的一個衣服口袋里，翻出了一小瓶藍色的液體。
感覺這東西應該不一般。
因為此刻這個身體的手指抽動了幾下，這應該一種條件反射，看到了比較關鍵的東西，就會有的反應。
林默控制住了手指，將抖動壓制住，然后將這一小瓶藍色的液體收到口袋里。
“希維爾，快來！”
這個時候后面有人喊了一句。
林默看了一眼，是另外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一個中年人，有點禿頂。
林默不知道對方叫什么。
但還是答應了一聲，關上更衣柜走了過去。
“出事情了，頭兒叫所有的人立刻去3號實驗室。”中年禿頂男說完，看了看林默，眼神里居然帶著溫柔。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靠了，居然還撩上了。
問題是林默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和對方有沒有過一腿，所以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
“是有點不舒服。”他反應還是很快的，痛快的承認了。
“那，晚上你來我的艙，我幫你揉揉。”中年禿頂男小聲說了一句，這一句險些沒把林默給整樂了。
原來還真有一腿啊。
要么說國外的人關系就是亂呢，看似是同事，實際上，可能有某種親密的關系。
當然也可能人家本身就是情侶。
“行，一定到！”林默答應了。
反正他沒損失啊，這一段記憶應該只有少的一段，林默就當是玩游戲，過劇情，既然如此，何必傷害一個癡男的感情。
畢竟這船上的人都已經掛了。
至少能給對方一點期待和念想。
林默感覺自己真特么是個好人。
3號實驗室在哪兒林默不知道，好在有中年禿頭男帶路。
兩人往前，拐了兩下，穿過兩道艙門，然后進入了一個很大的試驗艙。
里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這個時候路過一個胖子的時候，對方居然偷偷用手指勾了勾林默的手，林默看他，對方還含情脈脈的飄了個媚眼過來。
這啥意思？
林默感覺對方似乎也和希維爾有一腿。
“沒想到這妹子還挺開放。”
林默心里嘟囔了一句。
不過這和他沒有什么關系。
為了表現出希維爾的博愛，林默也從那胖子眨了眨眼睛。
很快，又有幾個研究人員走了進來，一個個行色匆匆，連帶其他人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一個人走出來開始說話。
看起來，這位就是實驗室的負責人。
“我們搞砸了，418號實驗體騙了我們。”
頭一句就挺勁爆的。
但卻是沒頭沒尾，林默這個外來的，不太清楚前因后果。
不過林默的應對方法是，先聽，后問。
實驗室的其他人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一些慌亂，顯然他們是知道具體情況的。
“那我們干掉它？”這個時候一個研究員問了一句。
“來不及了，它早就已經滲透了出來，只不過一直隱藏著，我們對此一無所知，現在被關在隔離室的，只是一個無用的軀殼。”負責人的樣子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滄桑的不得了。
這句話一說，其他人是真的害怕了。
那種恐懼根本不用說，都寫在臉上了。
“不行，我們得返航，得立刻回去，留在這里太危險了。”另外一個黑人妹子嚷嚷了一句。
她剛說完，就聽到上一層，似乎傳來了槍聲。
之后是接二連三的槍聲。
實驗室的人一個個臉色蒼白。
“怕是來不及了。”負責人嘴唇顫抖著，他此刻臉上一片絕望。
這個時候，有人笑了笑。
負責人身旁一個人有些惱怒，沖著正在笑的那個同事吼道：“鮑勃，你腦子有毛病嗎？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鮑勃是個年輕人，看樣子在實驗室里的地位并不高。
不過鮑勃依舊在笑。
而且笑聲逐漸趨于詭異。
從一開始的呵呵呵，到后來的咯咯咯，最后變成桀桀桀了。
這傻子都知道出問題了。
下一刻，鮑勃突然抬頭，露出詭異笑容的臉上，一雙眼睛瞪著溜圓，像是戴著純黑色的美瞳。
然后這貨的嘴巴就開始嘚啵嘚啵的說，但屬于耳語，速度極快，沒人知道他在念什么。
有人當場就七孔流血，倒在了地上，還有人身子一哆嗦，然后火速拿起旁邊的一把裁紙刀，利索的抹了他自己的脖子。
實驗室一下子也亂了。
“是它，418號實驗體。”
“跑，快跑！”
哭聲，喊聲，喘息聲，聲聲不絕。
有人要拉著林默跑，被林默一腳踹到了一旁。
然后他抓起桌子上一個電話機，上去就砸在了鮑勃頭上。
鮑勃應聲倒地。
這還不算，林默又抱起一臺電腦主機，轟在了鮑勃臉上。
這一下，世界安靜了。
正準備跑，還沒有跑出去，或者因為恐懼腿軟摔倒在地上的人們此刻都在看著林默。
傻眼了！
安靜歸安靜，但林默沒停。
他又抱起一個打印機，舉高高，然后用力砸下。
這次，大家看過來的眼神里已經帶著恐懼。
估摸是覺得這貨一定被418上身了。
不對啊。
如果上身了那應該和鮑勃是一伙兒的啊，干嘛要自相殘殺。
大家腦子都亂了。
林默這個時候將白大褂脫掉，撩了撩金色的頭發，然后看了一眼剛才講話，此刻靠在墻角哆嗦的實驗室負責人。
他走過去問：“你就是帕米爾的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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