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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張胥的經歷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末日從噩夢開始

  此刻正在講述的學院叫張胥,他家在豚豚市,從他爺爺那一輩兒起就出海打漁,以此為生。

  林默聽的很認真,接下來的講述主要從張胥的角度來開展。

  “出海捕魚,年景好的時候,幾次就能賺回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不過也真的挺兇險,海上漂個把月那都是常有的事情。本來那次出海,我爸就說眼皮跳,不太吉利,但架不住魚商給的價錢高,我爸就求了海神,說干完這一單,他就打算歇幾年,把船交給我,誰能想到,他再也沒有回來……”

  把船出海的,家里都有供奉的神龕,里面是海神,每次出海前都會拜拜,以求平安。

  實際上就是求個心里安慰。

  誰都知道,出海之后想要安然無恙,憑的是經驗技術,靠的是腳下的漁船。

  尤其是漁船,這玩意兒,就是漁民在海上的家,船如果出了事,人肯定沒了,在過去,出了事故雞飛蛋打的案例簡直數不勝數。

  過去都是小漁船,出去之后那真的是一半死一半生。后來好了,積攢了家底,搞了大船,安全了許多,一次滿載而歸,賺的半年都夠吃了,要是運氣好,打一艙好魚,直接原地退休。

  除了成立公司的,一般出海在一條船上的,都是一家人,不是父子兄弟,也是親戚。

  信得過。

  張胥往船上搬一些東西,吃喝都有,一般出海十幾天,吃喝拉撒都在船上,不準備一些補給品那是不行的。

  這次出海,跟船的有四個人,張胥和他父親,姑父和堂兄。

  張胥年紀最小,但干活兒卻很利索,解開船索,在柴油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船開出了碼頭。

  碼頭上的船有很多。

  有的出,有的進。

  碼頭上每天都是人頭攢動,有一些海貨原地就賣了。一些老饕喜歡鮮味,穿個大拖鞋,短褲背心,在這邊轉悠一圈就能買回去一堆剛打上來的海貨,回去下鍋炒上鍋燉,配上佐料小酒,那日子過的叫一個美。

  這是碼頭的日常。

  出海的人,最喜歡的也是在回來時,看到碼頭上的人群。

  張胥知道,接下來十幾天他們四個人都得在船上渡過。

  船上的日子那是無聊的,乏味的,沒有一點新鮮感。

  但他們四個都已經習以為常,聊天打撲克,這些都能打發時間,當然到了地方就得開始忙活了,一天一夜不睡覺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船上張胥的父親沉穩,大部分時間,老頭都在掌舵。歲月和長期出海的經歷,在他臉上凝結成了黝黑色的深厚皺紋,眼皮聳拉著,但細小的眼縫里,透著一種堅定。

  姑父好酒,經常拎著一個酒瓶子,但經驗僅次于張胥的父親,是一把好手。

  堂兄最近談了個女朋友,有事沒事兒就在張胥面前嘚瑟,說你小子也應該找一個,還說女朋友在被窩里,那叫一個軟,那叫一個潤。

  張胥問具體怎么個軟,怎么個潤。

  “這個不好形容,反正形容了,你也不懂。”

  堂兄的表情極為欠打。

  海上的日子就是這么慢慢過去,因為海水起伏不定,所以船上的人也都是搖搖晃晃,張胥還記得自己頭一次出海,隔三差五就得吐一灘。

  那時候他爸不讓他吐船上,讓吐海里,還說這就算給海里的魚加餐了。

  當時聽到這個,感覺賊惡心。

  本以為這一次也會像往常一樣,忙忙碌碌,然后載魚而歸,但船上的四個人誰也沒想到,這一次他們將經歷怎樣的恐怖。

  入夜。

  漆黑的海面上,船上的燈上下搖晃,有的時候,左右也得搖。

  船艙里燉著魚蝦螃蟹,都是這次撈上來的海貨。

  走船的人都吃這個。

  而且他們很清楚,什么樣得魚鮮嫩,什么樣的蝦蟹香美,熱騰騰的吃一碗,來一小盅酒,那感覺沒誰了。

  吃著飯,討論著這次的收獲,這時候張胥的老爸問姑父,說你一直往外看什么呢?

  姑父眼神好,這會兒用筷子指著遠處道:“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一條船?”

  “船?”

  海上的船肯定不止他們這一條,但大部分時間是遇不到的,主要是大海太廣闊了,尤其是晚上,很少會遇到其他漁船。

  一開始大家沒在意。

  張胥他爸還拿無線電呼叫了一番,對面也沒回應。

  一般海上作業的,都知道固定的頻率,而且大部分時間都開著機器,主要是怕有什么通知聽不到。

  “算了,不管了,咱們吃飯。”

  幾個人繼續吃。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那船,似乎往這邊飄了過來。

  雖然都是漁船,但距離靠的太近也危險,磕磕碰碰的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張胥爸再次呼叫,這次姑父也走到船舷,打燈語。

  就是告訴對方別靠近了,再靠近可能撞上。

  “不對勁啊,對方沒反應。”姑父說了一句。

  “而且,那船上黑漆漆的,沒燈。”

  后來他們知道,那船不是開過來的,而是飄過來的。

  而且靠近仔細看的時候,居然發現認識,是同一個碼頭的船,船老板姓蔣,人挺實在的。

  “該不會出啥事兒吧?”

  “去,熄了火,咱們也飄過去。”

  四個人都是老手,船靠近之后用帶鉤的桿子勾住,慢慢拉在一起,再用繩索系住,可以直接從這條船爬到另外一條船上。

  那漁船真的是黑漆漆的,沒有點一盞燈。

  “都睡了?”

  “不可能,這姓蔣的船老板也不是頭一次出海,不可能睡這么死,肯定得有人輪流值夜,我看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咱們過去看看。都是出門在外漂泊,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這是規矩。

  海上遇到事兒,互相之間一定得搭把手,這叫互幫互助,不然你以后有了難,指不定也得需要別人幫助。

  “船上留兩個人,小胥,你和你堂哥在船上待著,我和你姑父上去看看。”

  張胥他爸交待完就爬了過去,姑父緊隨其后。

  雖然兩艘船距離非常近,但兩人爬過去,走進船艙,很快就沒了蹤影。

  海水的聲音會掩蓋一些聲響,這會兒張胥和堂哥兩個人仔細盯著,他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心里挺激動,也緊張,但就是沒有害怕。

  過了一會兒,張胥爸和姑父回來了。

  倆人臉色都極為不好看。

  “蔣老板死了,他船上的人都死了。”

  “這太不吉利了,問題是死的挺蹊蹺,身上沒外傷,兩個在船艙下面的床鋪上,還有一個趴在地上。”

  “像是睡死過去的。”

  “瞎說八道,我活了這么大歲數,沒見過一船五個人都能睡死過去的。”

  “要不就是煤氣中毒?”

  “不會,上面那人周圍通著風,又不是封閉的房間,去哪兒煤氣中毒?”

  “那,吃了有毒的海貨,毒死的?”

  “伱以為老蔣是雛兒啊,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會亂吃的。”

  “而且你注意到他們的表情沒?”

  “廢話,那表情能沒注意到嗎?我算膽大了,但剛才看到老蔣的死相,我不怕你笑話,當時我差點嚇的尿褲子。”

  “太邪門了,那,怎么辦?”

  “報告啊,看看能不能讓人過來救援一下,實在不行,咱們把他們的船拉回去。”

  “啊,那咱們還沒把船艙裝滿啊,魚貨還不夠。”

  “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總不能把老蔣他們丟在海上不管吧,這事兒不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船上主事兒的就是張胥他爸和姑父,兩人一合計,達成共識。

  先開無線電通報。

  可那天晚上也邪了門兒了,無線電發不出去,也接收不到。

  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干擾電波一樣。

  折騰了一晚上也沒個結果,天剛亮,張胥他爸就決定返航。

  先把那船和尸體拖回去再說。

  也幸虧是這種小型漁船,如果再大一點,根本拉不回去。不過因為拖著一艘船,張胥他們的速度大打折扣,而且一路上還得小心翼翼,姑父后來去那艘船上,發現發動機完好,油料也多,直接開回去得了。

  兩艘船一前一后往回走。

  而真正的危險和恐怖,在這天太陽快下手的時候降臨了。

  因為大家都困了。

  累了。

  他們之前就一晚上沒睡,這又折騰了一白天,早就又困又乏,所以停下來睡一會兒。

  也不是都睡,之前張胥他爸、姑父忙前忙后,他們兩個先睡,張胥和堂哥盯著,到后半夜,再輪換。

  張胥和堂哥兩個人,又討論起了又軟又潤的女朋友。

  就這么到了后半夜,兩個人也困的不行了,堂哥說到點沒?張胥說沒有。

  “那我先瞇會兒。”堂哥閉上眼睛。

  “行,你瞇會兒,我去放個水。”張胥起身,到了船尾,脫了褲子就開始放水,嘩啦啦的水聲很清脆,放完之后,他回來,發現堂哥已經睡著。

  張胥怕堂哥著涼,就找衣服給他蓋,結果下一刻,堂哥突然一陣抽搐,眼睛猛的睜開,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張胥嚇了一跳,但下意識覺得這是堂哥在惡作劇。

  對方有過前科。

  “別鬧。”

  很快張胥發現,堂哥真沒鬧。

  對方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里冒白沫,很快就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不動了。

  這回張胥懵了。

  他發現堂哥沒動靜了趕忙過去查看。

  “死了?”

  張胥瞬間懵逼,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這啥情況,堂哥怎么好好的死了。

  六神無主的張胥開始大呼小叫,找老爹和姑父,這事兒得和他們說啊。

  但接下來,才是張胥更崩潰的時刻。

  他找到老爹和姑父的時候,發現他們兩個也死了。

  死狀依舊是恐怖猙獰。

  就和見了鬼一樣。

  “玩吶?”

  張胥只感覺天崩地裂,腦袋也像是被人錘了一拳,發蒙的。

  除了慌亂和害怕,更多的就是傷心,大悲之后就是哭,那是真哭啊。

  張胥說他這輩子沒有哭的那么傷心,那么大聲過,可哭有用嗎?

  球用沒有。

  雖然知道,但張胥說他那個時候如果不哭,可能會當場瘋掉。

  “林專家,您能想象到我當時的絕望嗎?”張胥講到這里的時候,問了一句。

  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他還是放不下。

  這也正常,這事兒擱誰身上也放不下。

  “抱歉,我無法想象,但你還是熬過來了,不是嗎?”林默想了想后說了一個比較中肯的答案。

  當然,對方還沒有講到真正的關鍵。

  接下來才是。

  平復了一下心情,張胥繼續講述。

  “我哭了很久,用無線電求助,沒有任何回應,那一刻,感覺這一片茫茫大海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恐怖。孤獨,就像是無數只恐怖的嗜血螞蟻,在啃食我的身體。”

  試想一下,一個人本就困乏無比,再加上這種打擊,又大哭了一場,身體基本上已經被掏的啥都不剩了。

  人在這種時候,很容易昏過去。

  張胥就昏過去了。

  可他沒想到,夢中的世界是那么的真實,那么的恐怖。

  入夢后,他猛的睜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恐怖的血月,看到了一艘巨大無比的船,就停在旁邊。

  詭異的是,張胥沒有在船上發現父親,姑父和堂兄的尸體。

  那一刻,并不知道自己是身在夢中的張胥以為之前的一切是夢,此刻他看到的是現實,因為他奢望,父親他們并沒有死。

  “我看到了那一艘大船,船舷上寫著‘寂靜號’。”

  張胥眼瞳里閃耀著恐懼。

  即便只是回憶,這種恐懼也仿佛是一個無法承受的重擔,隨時可能將他壓垮。

  “我從沒有見過這種大船,它的樣子很古怪,像是一個老舊的游輪,最可怕的是,船上有很多人,他們在看著我。”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寂靜號上的那些人,看著不像是活人,他們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惡意,周圍都是死亡的氣息。他們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什么生死仇敵。”

  “有人從船上下來,似乎是沖著我來的,我那個時候感覺自己死定了。”

  “但后來,我看到了我爸。他沒有了嘴,就像是從沒有長過這個器官,我看到他跪在那幾個人旁邊,乞求他們。我知道,我爸是求他們放過我……”

  整個教室此刻都是鴉雀無聲。

  幾百號人安安靜靜的聽著張胥講述。

  雖然只是通過語言,但因為對方講的好,所以那種感覺就如同身臨其境,甚至大家腦海里蹦出了這么一個畫面。

  恐怖的血月下,看什么都像是透著一股血色。一艘巨大的幽靈船上,無數恐怖的鬼不懷好意的看著小船上的張胥,有鬼要下來抓人,但這個時候,張胥的老爸出來求饒。

  “真是一個偉大的父親!”

  有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一些眼窩淺的女生已經是淚流不止,感性的她們從中讀到了某種觸動。

  而這會兒抹眼淚的,還有一些男生。

  不過他們有些做賊心虛,都是偷偷抹淚,生怕別人看到。

  “后來呢?”林默問了一句。

  “后來,我醒了,現實世界里下雨了,冰冷的水把我澆醒,我那個時候非常害怕,不敢再睡覺,也睡不著,腦子里都是我爸跪在地上的樣子。再后來,我在海上飄了幾天,最后怎么被人救下來的,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林默點了點頭。

  “林專家!”張胥這個時候突然道:“我知道你想要找寂靜號,我想幫你,我能幫你。”

  林默笑了:“你想把你爸救回來?”

  張胥點頭。

  “但你要知道,這么長時間,他可能已經死了。”

  林默這人說話直,他說的這種可能性不光有,還很大。

  這叫做最壞的打算。

  “我懂,但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做百倍努力,這不就是您說過的話么?”

  這次換林默懵了。

  自己說過這個話嗎?

  可即便說過,你咋知道的?

  這時候烏鴉走過來給林默打了個顏色,示意林默別瞎問。

  林默秒懂。

  這一定是‘名言名語’效應,找一些雞湯文包裝一下,說成是自己或者其他資深專家的語錄,這樣大家更能接受。

  這東西教育界從古至今玩了幾千年了,老套路了。

  轉頭林默就對張胥道:“你來幫我,好好想想,究竟是在什么位置見到的寂靜號。”

  林默同意了。

  張胥很很高興。

  林默也很高興。

  因為他終于找到了關于寂靜號的線索。

  要么說想要真正的干成一件事,絕對不能單打獨斗,一定要發揮群眾的力量。

  干企業如此,做事業如此,這調查詭異事件也是如此。

  “好了,今天這一堂課講完了,下課!”

  張胥帶著激動之色,跟著林默從教室里走出來,其他人投過來的都是羨慕之色。

  在這些學員眼里,林默就是總局專家組的‘大佬’,張胥還沒畢業就能跟著大佬混,這將來想不發達都難。

  對林默來說,他單打獨斗和借用總局一個學員來調查,概念完全是不一樣的。

  前者他想干啥干啥,甚至都不需要報備。

  后者,他得報備,好在他已經不是普通的專家組成員,他是組長,有相當大的決斷權,就例如調查‘寂靜號’這件事,他只需要寫一份報告,局長批過,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就在昨天還閑的發慌,沒想到今天就開始忙碌了。

  不過林默喜歡這種忙碌。

  他親自蹲在局長辦公室等批示,有了結果,當天就拉著張胥坐上了去豚豚市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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