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繞耳不絕,循環數次才消散。
林默似乎明白了。
徐婆說死人的門很邪門,很兇險,那是因為一旦進去,必然沾染因果。
因果這東西他以前在電視和小說里見過,挺玄乎的一種東西,林默更愿意把這個因果定義成一種‘標識’。
進門就被打了標。
會被和這個標識有關系的死人攻擊。
不死不休。。
所以剛才林默在那個門里,雖然什么都沒做,但還是被里面的死人攻擊。
簡直沒地方講理。
但這里,本就是一個不講理的地方。
而地上的那個門,赫然就是林默在里面見到的,那個破廟的木門,不過此刻已經是破爛不堪,腐朽生蛆。
“小白!”林默喊了一聲,同時重新把黑傘撐起來。
剛才只是林默一個人掉了進去,小白還在外面。
不過現在看不到了。
雖說小白也是一個鬼,但畢竟年紀太小,還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四處看去,也沒看到。
“跑丟了?”
林默心中一動。
他扭頭一看,剛好看到不遠處吊著一個死人。
走過去,拍了拍對方。
“兄弟,打聽個事兒,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和元宵差不多的一個小孩?白胖白胖的,大概這么高。”林默給對方比劃。
這死人一直在這兒吊著,按理說應該是看見小白去哪兒了。
死人沒說話,只是一雙死魚眼死死盯著林默,似乎是嗅到了林默身上的活人氣味,張開嘴,露出了一嘴的尖牙。
“活人,活人,為什么你活著,我卻死了?不甘心啊,不甘心,我要吃了你,吃了你,我也能活。”
下一刻,這死人露出猙獰鬼相突然向下朝著林默咬過來。
林默反手就把這個死人按在地上捶了一頓。
沒下死手。
主要是這個死人會說話。
很稀有啊。
之前林默遇到的一些死人,那是真的和死人一樣,喪失了語言能力,問啥都是不吭聲。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會說話的,那得珍稀起來。
肯定不能直接打死。
死人被扯下來劈頭蓋臉揍了一頓,可能還沒回過神來,本來死魚一般的眼神,這一次看向林默的時候帶了一絲懷疑和不解。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它理解不了的事情。
“發生了什么?”
“我被打了?”
下一刻,這個死人身上的怨氣沖天而起。
一個是因為對活人的憎恨和嫉妒,一個是因為被打了一頓。
不管活人死人,被打都是一件不開心的事情。
怨氣加持下,死人翻身起來再次攻擊。
和上一次唯一的區別是,這一次它被揍的更狠了一點。
胳膊都被打掉一個。
滿嘴的牙,也沒剩下幾顆。
這次死人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除了怨氣和恨意加劇之外,它還有了另外一絲情緒。
這個情緒讓它明白了一件事。
它打不過這個人活人。
如果再被揍一次,可能會被揍死。
雖然,它已經是個死人了,但如果在這里再死一次,那就真的是灰飛煙滅。
這個地方,死人們無時無刻都在被恐懼和痛苦折磨著。
有的已經徹底成了一個無腦的瘋子,喪失了活人時所有的記憶,但也有一部分保留著記憶。
它不想這么死。
哪怕怨氣沖天,但對再次死亡的恐懼足以抵消對活人的怨氣和恨意。
看到林默還想動手,它急忙開口:“兄弟,你剛才,想問什么來著?”
林默一聽,趕忙道:“是這樣,我是想打聽個事兒,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和元宵差不多的一個小孩?白白嫩嫩的,大概這么高。”
比劃了一下。
“早說啊,見過,見過!”死人伸出僅有的一條手臂,指了指那邊一個紅色的木門:“這小孩被一個女的抱進去了。”
“真的?”林默扭頭一看,那邊樹上的確掛著一個紅色的木門。
門上有股滲人的寒氣。
門框往下滴著血。
“千真萬確,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個女的,穿著紅色的睡衣,把小孩抱進去的。”
“行,謝謝啊。”
“不客氣,舉手之勞。”
林默點了點頭,四下看了看,找到剛才被自己砍掉的一條手臂,給對方按上。
但一松手,又掉了下來。
“你看,這多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自己安,你忙你的。”死人表示一點關系都沒有,還讓林默千萬別往心里去。
林默拍了拍對方肩膀,這才朝著那個紅門走過去,爬樹上去,推門而入。
外面那個給林默指路的死人這一刻露出了冷笑。
“混蛋東西,敢打我?我是你能白打的嗎?我看你這次死不死,那可是紅衣厲鬼的門,在這里,但凡有門的都是厲鬼,紅顏色的尤其最兇。那個女人,她的怨氣和恨意是我的十倍。雖說不能親手報仇有一點遺憾,但結果是一樣的,你會死,死的很慘。”
一邊說,一邊從旁邊扯下一條樹皮綁斷臂。
快綁上的時候,那邊樹上的紅門里,推門走出來一個男人。
正是剛才那個活人。
這個死人直接傻眼,斷臂掉在地上也沒注意到。
這個男人手里還牽著一個小鬼。
小鬼又白又胖,長的和元宵團子差不多。
男人撐開黑山,沖著紅門里的一個女鬼說:“麻煩你照看小白了,小白,還不謝謝阿姨。”
小白:“……”
“行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不用送,千萬別送。”
說完,男人關上了紅色木門。
隨后男人的目光向下一掃,看向下面的死人。
后者嚇的急忙挪開目光,假裝趴在地上找斷臂,一邊找,還一邊嘟囔:“哎,我的手呢,怎么找不到了。”
假裝找了一會兒,死人感覺不到了對方的氣息,抬頭一看,那個男人已經走了。
當下死人松了口氣。
林默拉著小白往前走。
剛才那紅衣厲鬼帶走小白的確是心懷不軌,十有八九是打算吃了小白,但林默進去之后,對方就改了口。
說是喜歡小白,只是幫忙照看一下孩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默也不追究。
對方說是幫忙照顧孩子,那林默姑且相信。
那個紅衣厲鬼不簡單,林默進了她的門,也就沾染了對方身上的因果,但這紅衣厲鬼居然沒有動手。
是能忍,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或許因果這種東西,并不一定非要殺戮。
林默還真猜對了。
那個紅色木門里,穿著血色睡衣的一個女人正在笑嘻嘻的擦著床頭上的一個婚紗照。
婚紗照上的新娘是她,但新郎,面目扭曲,根本看不清楚。
可隨著她的擦拭,新郎的面孔慢慢清晰,很快,浮現出一個男人的樣子。
正是林默。